狂吻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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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米多躺到第三天晚上，有人在外面敲门，说雷干事你开门吧，你的电话
　　雷米多浑浑噩噩，一如既往，不吱声，也不动。
　　外面又说，接一下吧雷干事！是长途！一个姓李的女孩子。
　　雷米多心里猛地一振，不由说了两天来的第一句话。姓什么？
　　外面说，我问她贵姓，她说她姓李。
　　雷米多慢慢坐起来，身体很虚，头有点昏。李玉怎么打电话来了，这时候打电话？这么巧！难道是李午把他的事告诉李玉了，搬出李玉来劝他别这样把自己关起来？
　　又一想，这怎么可能呢？陆梅芊出车祸这么大的事，他都没告诉老家那里，这破事他说出去干嘛？
　　难道不可能仅仅是李玉想给他打电话？
　　雷米多一骨碌站到地上。他此际非常渴望听到李玉的声音。
　　雷米多开了门，摇摇晃晃向走廊一头的电话走去。
　　一听到李玉的声音，雷米多有种身体即将溃散的感觉，他很想让自己像袋麦子一样一粒不剩地统统撒到走廊上。但是，就是把他打死，他也不会哭的。
　　李玉显然听出点什么来了，说，你声音怪怪的！你身体不舒服吗？
　　雷米多有气无力地说，没什么！
　　你肯定有什么事，瞒不住我的，我还不知道你？
　　雷米多说，其实也没什么！他叹了一口气，脱口而出，说，我，我
　　挺想你的。
　　放在往常，这句话可能只是一句好听话而已，但是，此时此刻，这句话是真的。千真万确，他握着电话的这一刻，他很想李玉，很想。他想看到她，想看到她对他笑，想闻到她身上水果般的味道。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接着李玉轻声说，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雷米多说，我很想你。
　　李玉突然哽咽起来，我也想你。
　　哽咽声渐渐大起来，像贮蓄太久的水喷溅出来。李玉哭了。你回去以后就再也不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胃病犯了，做了胃镜，还住了院。一个星期。在医院里，我老是想起你。以前我生病只想爸妈，这次我老是想你，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一个男孩子。
　　雷米多有点担心有点愧疚。现在好了吗？
　　李玉说，当然好啦！
　　雷米多向边上的墙壁倚过去，一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有一个劲地对着话筒说，是我不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做……我不该……
　　他不该什么呢？他具体想说他不该什么？他心乱如麻！他不知道。只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错误的一个人。
　　不过，不管怎样，他已经决定：从现在开始，他将忘记艾米丽那档子事，不管以后它会不会再到脑子里扑腾，反正现在，他是再不会去触碰它了。
　　这个电话结束之后，他就去吃点什么。他实在是很饿很饿了。
　　接完李玉的电话，看了看表。七点半。雷米多给李午家打了个电话，说，你们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
　　李午接的电话
　　里李午高声说：操！你这两天是想把我们折腾死啊！现在没事了吧？快过来吧！还走不走得动？要不要到车队搞辆车去接你？
　　雷米多说，扯！什么派车？我马上就过去。
　　6
　　梅芊给雷米多做了一大碗面条，里面打了两个鸡蛋，放了好多鱿鱼丝。真是个奇迹，陆梅芊恢复的真不错。现在竟然可以下厨做饭了。
　　雷米多叫陆梅芊多切点大葱撒在里面，陆梅芊没放，说你饿两天了，就别吃这个了，胃会受不了的。
　　雷米多吃完后李午狠狠地把雷米多说了一通。
　　李午大声说，你说小玉多好，要才有才，要貌要貌，要人品有人品，我有时候都不明白小玉怎么会看上你？更不明白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还去什么联谊会，找了这么一个贱货。哎！你倒是问你，你现在跟我说说，小玉哪点不好？
　　看来自从雷米多和李玉不联系了之后，李午一直对雷米多耿耿于怀呐，他现在是完全站到李玉堂哥的立场上了。
　　雷米多说，没哪点不好！我们不谈的原因你不是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打电话回去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说没什么事啊，什么事都没有。他们还在那里直夸你，说小伙子不错，挺招人喜欢的。
　　雷米多说不会吧？
　　骗你干什么？不信你自己打电话问去！嘁！我还不知道吗？不就是为了那个招不招的问题吗？
　　李午说着把音量变小了一些，把头支过来一点，说，我看你就是个二杠子，什么事不好商量？亏你还是搞政工的，这点问题就处理不了吗？你在q城，他们在老家，天高皇帝远，你要是跟小玉结了婚，他们能管得了那么多？他们能说了算？不就是了么！妥了么！你怎么就这么一根筋？你这鸟人成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怪物一个！没治！
　　雷米多想，我这不是怕麻烦吗？讨厌费口舌，讨厌一切周折。不过，他心里那些复杂到他自己都理不太清的念头是永远不好拿到台面上去说的。
　　李午又说，说白了，还是你笨！你先把小玉骗到手啊，以后的事情，那还不是你说了算吗？
　　他这话又是站在他是雷米多哥们的立场上了。
　　作为李玉的堂哥，他竟然来一句“先把小玉骗到手”，嘿！他可真是大义灭亲。
　　李午“嘿嘿”一笑，接着对雷米多说，哎我问你，你到底对小玉还有没有那个意思？有的话，我们再帮你说说？
　　雷米多说，不用了，我自己知道。
　　操！你知道？好好好！我们闲吃萝卜淡操心。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脑子别再冒泡就行。
　　雷米多在去上班的途中迎面碰到何莓和朱鑫河肩并肩一起走。看样子，他们已经决定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了。雷米多老远一看，还真没有什么不般配。
　　两个人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就在两三个月前，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和雷米多的关系都要超过当时他们的关系。不过他们很快就自然了，和雷米多在路上攀谈了一会儿。
　　雷米多又利用办公室里只有他和何莓两人在的机会和何莓开玩笑问何莓恋爱的感觉怎样？
　　何莓说，蛮好啊！
　　雷米多说，那要是我当初追你，你会不会拒绝啊？
　　何莓叱道，少来这一套。你呀你！真是太糟糕了！哼！
　　艾米丽事件使雷米多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大打折扣，大家不说，雷米多能感觉得出来。
　　何莓又说，我这个人跟着感觉走，做事不爱考虑那么多。你就完全和我不一样，你想得太多了。怎么说呢？应该说，你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但是……
　　什么？我是追求完美的人？你是在骂我？我才不是。
　　雷米多嘴上否定，心里不由一凛，仿佛黑暗的屋子里突然有人把打火机“扑”地打亮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这个比他小七八岁的姑娘说的不无道理。
　　他老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他总是在拒绝自己的生活里出现贾科、李午他们经历的一系列麻烦，那不就是追求完美吗？可——
　　后面的何莓没好意思说出来——你有资格追求完美吗？你不像卿钦，有家势，有足够的后盾支撑他随心所欲地生活；你什么都没有，钱、家境、地位，你还不年轻了，不是个大帅哥，你什么都不是，平平淡淡一个人。有个无聊杂志上曾经这样说：男人要想游刃有余的赢得女人的青睐，要么有钱，要么有才，要么帅，三者必居其一，可是，你，基本上与这三者都不搭介。
　　那么，聪明的话，你该做的，就是像贾科、李午一样不停地去解决各种麻烦，换来相对满意的生活；或者像朱鑫河一样把自己降到最低点，拼了命地去争取一件东西。这才是属于你的生活途径。
　　如果你认为你不致于这么惨，还想做什么美梦的话，想想艾米丽吧，这个女人的出现就是对你这种不自量力的恋爱观的一种讽刺。
　　总而言之，你没有得到理想化爱情的条件，凭你自身的条件，你只能得到凑乎的婚姻，人活着就是这么麻烦的，你逃脱不了，你别无选择。
　　这种分析使雷米多震惊不已，使他竟至感觉到心里有一点点的痛，一点点的悲哀。
　　但很快，他就释然，比任何时候都轻松。
　　第二十章
　　1
　　转眼就到元旦。按公历，这一年已经过去。但在普通人的意识里，要到春节，才算这一年真正过去，所以，雷米多认为他还顽强地坚守在二十九岁的阵地上。雷米多想好了，他要在这个阵地消失之前，作一次最后的冲刺，他要去找李玉。
　　元旦前的一天，他偷偷跟贾科说他想回趟家。
　　因为“十？一”刚回去过一次，他这次还有点不好意思请这个假。
　　贾科却很支持他，还亲自跑到政治部主任那里给他请了假。
　　主任二话没说就同意了。雷米多现在已经是政治部最老的未婚干事了，加上前面刚刚发生过一次意外，所以就连政治部主任也对雷米多的心思了如指掌。主任说，让他去吧让他去吧！告诉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雷米多还是像上次一样，在早晨天色微明时分到达家乡这个小县城。他之前没有告诉李玉他回去，他想看到李玉突然看到他时的反应。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李玉不在家。他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里面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给李玉打电话，说，我回来了，敲你的门，没动静，你不在里面吗？
　　李玉说，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到外地演出去了。你现在在哪儿？
　　在你楼下的公用电话这儿。
　　外面很冷吧？这样子好了，你先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一下，等八点钟过后到我单位去——你打听一下就知道我们单位在哪儿了——你去我的办公室。我办公桌中间抽屉里放着把钥匙，是我门上的备用钥匙。你去取吧，我一会儿跟他们打声招呼。你先在我那里住着吧。我后天就回来了，好吗？
　　八点过后雷米多去了李玉的剧团。李玉同办公室的那个保养很好的中年妇女对雷米多很是热情，一个劲地说，你就是小李常跟我们说的小李的军官男朋友吧。
　　雷米多打开李玉的办公桌，发现钥匙的同时，还看到自己先前给李玉的一张一寸免冠照片此刻正呲牙咧嘴地冲他自己傻乐。
　　2
　　在等待李玉的两天时间里，雷米多一直呆在李玉的房间里没出门。电视柜里放着很多碟片，雷米多基本上就是躺在李玉的床上看碟。
　　肚子饿了，他就下床，走到冰箱那里，取一袋速冻水饺或者汤圆，拿到厨房的煤气灶上去煮，然后端到厅里来吃。房间里到处都是李玉的味道，所以吃在嘴里的东西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吃着吃着雷米多会发觉自己正把嘴里的东西嚼得汹涌澎湃。
　　第二天晚上，电视柜里所有的碟片都被雷米多看完了，他就下了床，到处去找还有没有别的碟片。
　　雷米多是不小心翻到李玉的日记本的。日记本在五斗橱上下两格中间的抽屉里。雷米多本来不想看的，后来还是拗不过好奇心翻开了。
　　雷米多随便翻开一页。不想就发现了怎么说都有点让他意外的东西。
　　雷米多翻到的这一篇，根据右上页的标示，可以知道，时间是十月二号，回想一下，这一天应该是上一次他回来看李玉的前一天晚上。
　　睡不着。打开台灯一看，已经两点了。睡不着就先不睡了吧，写写日记。
　　接到他的电话，说要来，心里又紧张又激动。还从来没这样过。以前对男孩子，看到他们献殷勤，躲还来不及，可对于他，他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都让我心神不宁。为什么呢？是因为他穿着军装时那种独特的气质，还是因为他温情可爱的笑容，说不清楚，想不清楚，不想，嘻！这个男人，有点喜欢！羞！
　　在Q城短短几天，真的好开心！离开Q城，脑海里萦绕着那里的种种，午夜梦回，是他的影子，他站在海边，矫健身姿，他向我笑，我心里有很多温柔。
　　看不到他，就想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他的声音真好听，温柔，低沉，像好吃的东西，百吃不腻。
　　人就这么奇怪，他并不出众，算不上帅，但就是喜欢他！
　　算了，不睡了，去给他煮点东西，他坐车肯定很饿。哼！这个臭男人！让本小姐亲自下厨给他做早点！以后一定要叫他加倍补偿。
　　雷米多又往后翻了翻，目光定格在10月25日这一天。这一篇很短。
　　为什么不给我电话了？为什么不给我电话？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能为我作一点牺牲？
　　不想他了，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他，随他去吧。可为什么还是要想他？我是不是先给他打个电话呢？算了！干嘛老是我先给他打电话？
　　看来这一篇李玉写着写着就烦起来了，于是底下打满了叉。雷米多抬了抬头，回想了一下，10月25日，这一天，他在干什么呢？喔！他去了一个叫王子饭店的劳什子地方，认识了那么一个劳什子女人。而李玉却在这里因为他烦闷不堪。他多么不公平地对待了李玉。
　　雷米多不想看下去了。他将日记本合上，按原位放好，关了五斗橱，回坐到床上，心里有点惊讶。
　　到现在他才发觉，他从来没认真想过李玉对他具体是如何一种心境。一直以来他总是在想他自己。此刻他想，原来我是个无聊而自私的人。
　　他又站起来，向窗子那里走过去，撩开窗帘的一角，看到外面杂乱的楼宇。他发觉自己很想李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