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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重人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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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仿佛遭受电击一般。他伸出双手,使劲抓住他的两条大腿,上臂紧紧贴着胸膛。一阵低沉的呻吟从他喉咙里发出来。一前一后,克莱开始摇晃起他的身子。

瑞琪吓了一跳。“你到底怎么啦?!”这一刻,她好想把我从远方叫回来,但她克制住内心的这个念头。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回来,克莱就会沉陷进痛苦和哀伤中,不能自拔。瑞琪觉得她必须陪伴在克莱身旁,帮他渡过这一关。

克莱一面呻吟一面说:“我刚才照照照镜子。”他的身体还一个劲地摇晃不停。瑞琪苦苦思索,他到底在讲什么。

“我刚才照照照镜子。”克莱又哀叫起来。

蓦地,瑞琪终于想到了:浴室。吃午餐前,屋子里静悄悄,她依稀听到克莱在浴室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伸出手来,轻轻放在克莱背脊上,小心翼翼地询问他,“刚才在浴室,你照了镜子对不对?”

“对——”他又呻吟起来,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就像马戏班里的高空钢索。

“没事了,克莱。”瑞琪弯下腰来站在克莱身旁,安慰他。“没事了!你现在试着把身体放松,做一个深呼吸,就像那天你在艾莉的诊所时,她教你做的那样。就那么做吧!”克莱遵照瑞琪的指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

“好极了!再做一次。”瑞琪伸出手来轻轻揉搓着克莱的背。克莱又做了个深呼吸。他的身子兀自摇晃不停,但瑞琪感觉得出来,他身上的肌肉开始放松了。

“再做一次。”

克莱又吸一口气,徐徐吐出来。

“非——常好!”瑞琪搬来一张椅子,在克莱身旁坐下。她心里思索:如果艾莉在这儿,下一步她会怎么做呢?

“克莱,刚才你在镜子里看到的人是卡姆。”瑞琪小心翼翼地说。“卡姆就是你——已经长大成人的你。当初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告诉艾莉的事情吗?”

克莱不再摇晃身子,他点了点头。

“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后,你就进入卡姆的内心,躲藏起来。你躲藏在那里面的时候,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卡姆长大了,他跟我结婚,生了一个孩子,取名叫凯尔。”瑞琪停了一会儿,继续说,“克莱,卡姆就是已经长大成人的你。所以啊,刚才你照镜子,一看到出现在你眼前的竟然是一张成年人的脸孔,你就吓了一大跳啰。你原本以为,你会在镜子里看到一张小孩的脸孔,对不对?”

克莱点点头,一脸哀伤。“是是是的!”他低声说。一颗豆大的泪珠沿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瑞琪伸出一只手指头,把它抹掉。

“没事了!”她把手放在克莱肩膀上,柔声说:“让我抱抱你,好不好呢?”

克莱点点头,忽然肩膀一颤,眼泪夺眶而出。瑞琪伸出手来揽住他的肩膀,让他的脸庞挨靠在她自己的肩膀上。好一会儿,她揉抚着他的头发。克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就像一个乍然看见亲人的迷路小孩。

过了几分钟,他才开始平静下来。瑞琪把一张纸巾递到他手里,叫他擤擤鼻涕。然后她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低下头来看了看兀自坐在餐桌旁的克莱,笑眯眯地说:“走吧!咱们一起去照镜子。”

克莱伸出手来,怯怯地握住瑞琪的手。她牵着他走上楼梯,朝主卧室走过去。卧室门上挂着一面穿衣镜,照得见整个身子。两人在楼梯顶端停下脚步,从窗口望出去,看了看屋子后面那一座山峰。约摸20英尺外,一只母鹿带着两只小鹿在低矮的树丛中啃食叶子。察觉到有人走到窗前,它们慌忙抬起头来,望了望。发现没有危险,两只小鹿低下头去继续啃食树叶,但母鹿却伸出一只爪子使劲扒了扒地面,似乎在提醒孩子们,随时都要保持警觉,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克莱忽然伸出胳臂朝窗外指了一指,兴奋地说:“瞧!三三三只鹿鹿。”两只小鹿猛抬头。母子三个一起拔起腿来朝山腰奔窜上去,转眼消失无踪。

“鹿鹿!”克莱嚷道。

“我们这儿有很多鹿哦。”瑞琪笑了笑,牵着克莱的手转身离开窗口,沿着短短的走廊一直走下去,经过凯尔的房间,进入瑞琪那间巨大的卧室。她伸出手挥了挥,告诉克莱,“这就是我和卡姆睡觉的地方啦。”停歇了半响,她又补上一句,“这也是你的房间。”

克莱伸出脖子,局促不安地望望这个房间,然后点点头。瑞琪关上房门,从后面抓住克莱的肩膀,引导他走到那面巨大的穿衣镜前。她感觉得到,克莱身上的肌肉立刻紧绷起来。“没关系!”她柔声说。“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她陪克莱一起做深呼吸。“再做一个。”克莱身上的肌肉开始放松了。

“克莱,看见没?”瑞琪伸出手来,指了指镜中看到的他们两个人。“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克莱只管怔怔地瞅着镜中的自己。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长高了——身材比瑞琪还要高大,变成了大人啰。克莱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我妈妈妈在在哪里?”

瑞琪没想到克莱会有此一问,当场愣住了,仓卒间不知如何回答。克莱紧紧握住双手,整个身子又开始摇晃起来。

瑞琪望望镜中的克莱,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躲藏在那里面……某个角落……的时候,卡姆长大了。好几个年头过去了。现在他跟凯尔和我一起居住在这儿。他现在不跟他母亲住在一起了。她不住在这里。克莱,你居住在这里……从此以后,你不会再碰到那些可怕的事情了。”

克莱瞄了瞄镜中的他。“哦!我我我不会再碰到可可可怕的事情?”

瑞琪摇摇头,笑了笑。“绝不会的。你以后绝不会再碰到可怕的事情。就像艾莉说的——你还记得艾莉吗?”

“嗯,唔。”

“你也许会觉得,那些可怕的事情是刚刚发生的,但实际上,它们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现在你居住在这里,不必再担心你会碰到可怕的事情。”瑞琪拍拍克莱的肩膀。“你在这里很安全。”

对心理年龄只有8岁大的克莱来说,这倒是奇特的,他得花点时间好好思索一番。于是,他和瑞琪静静地站在镜子前,好一会儿没再吭声。瑞琪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克莱的肩膀。

瑞琪终于开腔,“你会慢慢习惯的,克莱,不要担心。在这里你会受到欢迎。”

克莱睁起眼睛,又看了看镜中的人,然后把脸庞歪到一旁,悄悄点了点头。

“在这里我会受到欢迎。”

第十四章

夜深人静,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各种秘密开始蠢动、呢喃。就在这时,我开始做梦了。就像伐木工人使用的那种水压机,梦中的情境把我的脊椎骨活生生、血淋淋地从我身边拉扯出来,而睡梦中的我,扯起嗓门无声地尖叫。我伸出双臂求助,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理睬我。一而再,再而三,痛苦和绝望就这样一整夜循环不停。每天晚上我都得重新经历这场煎熬。开头那几夜,噩梦总是把我逼得浑身冒冷汗,一颗心噗噗狂跳,就像一只被猎人驱赶到角落里,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的野兽。过了约摸1个礼拜,我就开始适应这场一再出现的噩梦,甚至期盼它的来临。我不再感到恐慌,不再彻夜流冷汗。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开始游走在疯狂边缘。感觉上我仿佛行走在杂草丛生的荒原上,小心翼翼地踩着乱石,寻找一个安全可靠的立足点。我不再修饰、装扮自己,我索性让内心的狂野展现在外貌上。我内心中的断层不住地扭曲、咆哮、崩塌,喷吐出一阵阵有毒的烟雾,我的脸庞开始出现狂野的神情,就像那些蹲伏在阴暗角落里的流浪汉。

佩尔说过,我内心中还隐藏着其他好几个分身。他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些分身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互相接触和沟通,而我那本蓝色封面的日记本也仿佛变成了市中心的广场,成天聚集着一群陌生人,七嘴八舌聒噪不停。没多久,我就习惯看到我的手写下别人的语言。你们究竟是谁?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谧、祥和、充满欢乐笑声的家庭生活,早就变成了过去式。我好久没跟我儿子玩“太空中的醉鬼”游戏了。但对凯尔来说,一切还是挺正常的,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他的双亲中至少还有一个头脑清楚、神智清醒,能够悉心照顾他。瑞琪想尽办法掩饰我的病情。她告诉凯尔:爸爸的脸颊不小心被树枝抓伤了;爸爸今天身体不太舒服,需要休息,不能陪你玩了……凯尔早就适应这种情况——毕竟,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大部分时候我都在生病。瑞琪不准许我的分身们跟凯尔接触、交谈。这点毫无商量的余地。她绝不会让他们侵犯只有6岁大的凯尔。因此,在凯尔眼中,那个蹲伏在橱柜里的人其实就是爸爸,绝不会伤害他。凯尔决不会遇到我的任何一个分身。这是我和瑞琪订下的家规。反正,这些分身的长相跟我本人一模一样。只要分身们不跟凯尔交谈,也许我们就能够隐瞒他,不让他知道他父亲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这阵子我不常刮胡子。一头乱发看起来就像贝多芬。我不再上班了。瑞琪代替我到公司,帮助我哥哥处理业务。凯尔每天放学后,瑞琪把他送到专门照看小孩的地方;这一来,瑞琪不在家的时候我就不必照顾凯尔。

开车对我来说倒是一个问题。瑞琪跟我们——我和我的分身们——达成一个口头协议:只有我本人才可以开车。但不是每一个分身都遵守这项协定。时不时地瑞琪就会接到我的分身打来的电话,告诉她说,他现在迷路了,或者抱怨说,他刚钻进车子里,坐在驾驶座上,却不晓得怎样启动车子的引擎。拿起移动电话……按11号健……找瑞琪听电话……瑞琪会跟卡姆联络。浑身猛一阵哆嗦,转换,倏地我回来了,我把车子平平安安地开回家。别担心,伙计。

在治疗期间,艾莉试图探索我心中那一再显现的噩梦的根源。她只问我一个简单的问题:我的众多分身中,谁知道我的噩梦来自何方。

浑身猛一哆嗦,倏地,我本人消失了。这会儿出现在艾莉眼前的是一个名叫巴特的家伙。我在日记中看过他写的东西,但我不知道他是谁。年纪约摸28岁、个性爽朗随和的巴特告诉艾莉,我的噩梦是他制造出来的。为什么呢?因为这是他的职责——吓唬每一个想说出秘密的分身,让他们闭上嘴巴。他们会说出什么秘密呢?当然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自从戴维和奶奶之间发生那件事后,巴特就一直巡守在我心中。小家伙想说出秘密?那就让巴特吓吓他。巴特莫非是个疯子?才不是。他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这些受过虐待的孩子。

巴特第一次现身时,他描述自己身穿巫婆的衣裳。不管谁想说出秘密,巴特就会立刻从我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角落跳出来,狠狠吓唬这个小孩。艾莉向巴特解释说,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现在不会有危险了,说出秘密也不会受到惩罚了,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听到这个消息,巴特立刻脱下他那一身巫婆装束,换上他最喜欢的黑皮夹克,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很酷的帅哥。艾莉赋与他一个新任务,要他协助佩尔看管和保护孩子们,免得他们又去闯祸。她劝巴特不要再玩噩梦游戏,巴特也答应了。整个过程就是这么简单。

往后的两三个月中,分身们纷纷露面,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艾莉、瑞琪和我的眼前。宛如一群陌生的旅客,他们提着行囊来到我经营的这家“伤心旅店”,住进我心灵中那一间间早已经客满的房间。有些只逗留几天,然后就悄然离去,不知所终。有些一住进来就赖着不走,变成了永远的房客。这些人都是我的分身。

利夫个性精明、强悍,脾气硬得就像5美分一客的便宜牛排。他年纪跟我差不多。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我身上发挥相当大的影响力,但从不曾接管我的全副身心。他帮助我解决问题,每当我遭遇麻烦时,他就出面帮我处理。他不停地鞭策我。在他的激励下,我一个劲地往前冲刺,根本不在乎在冲刺的过程中谁会被我踩在脚底下。他让我穿上他的盔甲,驱使我前进,就像发射一枚鱼雷似的。我因而得罪和疏远了不知多少亲朋好友,甚至包括我的妻子瑞琪。我能够谈成那笔汤匙买卖,全都得归功利夫这家伙。

我的另一个分身“浪子”是好色之徒,年纪跟我差不多。这些年来,他总是亦步亦趋跟随在我屁股后面。一看到女人向我抛媚眼、送秋波,他就立刻挺身而出,跟这个陌生女子当街调起情来,把我甩在一边,让我感到非常困窘。为了这个家伙,好几回我无心地背叛了我心爱的妻子。“浪子”瞧不起他自己。第一次跟艾莉见面(记得那是在夜间),他不让艾莉看他的脸孔,他要求艾莉把眼光从他身上挪开,不然就把诊所的灯全都关掉。每回浪子现身,我就会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豹子。在艾莉的疏导下,浪子那浑身使用不完的精力有了新的发泄管道:他协助佩尔,看管和保护我本人和我的其他分身。

尘儿也是我的分身。她是一个害羞、善良、讨人喜欢的12岁少女。她喜欢做一般女孩子都爱做的事:照顾小娃娃、上街买东西、看男孩子。尘儿曾经被一个成年男子凌辱过。她详细地向艾莉描述这次经历,但不愿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尘儿知道,她是我刻意创造出来的分身,以承担这桩特殊的性虐待事件,在我本人的记忆中,我一辈子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绝对不曾。

斯威奇是一个心中充满怨气的8岁男孩。从小,我一直在脑子里听到他的声音。他喋喋不休,尽说一些刺耳的话来折磨我。他把满腔怨气发泄在我和所有的女人身上。我常听到他在我的脑子里说:“女孩子命好,只因为她们是女人,女人随时都可以做她们想做的事情。”偶尔,连瑞琪也会感受到他的怨气——他那尖酸刻薄的言论有时会从我内心中冒出,透过我的嘴巴,在瑞琪面前表达出来。在瑞琪看来,这种言辞所代表的是我心灵中那诡异的、充满性别歧视的一面,跟她所认识的我——那个平日对女人彬彬有礼、让她深深着迷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天哪,连我自己也不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平日我挺喜欢跟女人打交道的呀!我觉得,女人比男人可爱得多:敏感、体贴、有爱心。斯威奇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他为什么会那样仇恨女人?因为他有过惨痛的经历。什么经历会让他如此刻骨铭心呢?不要急,谜底很快就会揭晓。

安娜和特露蒂是一对4岁孪生小姊妹,但个性完全不同。安娜个性活泼、开朗,每回出现时,她总爱咧开嘴巴大笑,把我那张脸孔绷得紧紧的。安娜告诉艾莉,有一天,一个腰间扎着褐色皮带的男子闯进她家,伸出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抓住她,欺负她。然后,他掏出一块手帕抹抹她的脸儿,警告她不许声张,叫她到屋外去玩。安娜告诉艾莉,这件事发生在秋天,那时满地落叶“踩在脚下,嘎吱嘎吱响个不停”。对她所遭受的性虐待,安娜可一点也不怨恨,她对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只除了一点:她很庆幸自己一直是个好女孩。她并不感到痛苦。

感到痛苦的是她的孪生姊妹特露蒂。那天,她也被双手毛茸茸的男子侵犯。她永远摆脱不了那种恐惧、羞辱、罪疚和哀伤。从此她变得郁郁寡欢,成天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不愿跟人家讲话。在艾莉的诊所里,特露蒂不停地尖叫、哽硬噎、呕吐、呜咽。那天遭受过凌辱后,安娜到屋外去玩耍,特露蒂却躲进一个阴暗的角落,默默忍受煎熬。特露蒂变成了痛苦的化身。安娜和特露蒂这双孪生小姊妹:一个是快乐的女孩,不再回想已经发生过的事;一个是悲伤的女孩,成天回想已经发生过的事。尘儿、安娜和特露蒂这三个女孩,是我刻意创造出来的分身,因为在一般人心目中,有些事情不应该发生在男孩子身上。

此外,我还有一群分身是男孩子—我管他们叫“六儿郎”。基特、特蕾西、玩具仔、尼基、小湖和凯西,一个接一个现身。这群小萝卜头年纪差不多,约摸10岁左右,但各有各的心事和记忆,连举止和谈吐都不尽相同。宛如天上的一颗流星,每个男孩现身后,就立刻隐没进我心灵深处那一个黑沉沉、只有梦魇栖息的水潭中,不再露面。我没有机会好好结识他们。“六儿郎”消失得实在太快了。

还有一位分身值得一提。他是巴特的伙伴和很要好的朋友凯尔。现身后没多久,他就跟巴特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人。

“老天”也是我的分身,年纪约摸30岁。他是看守水闸的人。这家伙冷酷无情,成天伸着两只粗大的手,握住一个巨大的轮盘,掌握所有的痛苦和记忆的流动。洪水来临时,他就关上闸门;旱灾发生时,他就打开闸门。这就是“老天”——掌握水闸开关的人。

15岁的凯西,身材瘦长,个性害羞。他最感到高兴的一件事是:他脸上终于长出胡子,可以让他使用刮胡刀了。他陪伴我度过中学时期。如今他很少露面,但每次现身,他都会很惊讶地发现口袋中竟然有钱,而手头上竟然没有功课要做。

“老鲨”是原始人。第一次现身,不管看到什么东西,他张口就咬:树皮、盘碗、克里内克斯面纸盒和我们家厨房的餐桌,无一幸免。他吃臭虫。他那颗大脑袋不住地摇晃旋转,就像监狱的探照灯。他的喉咙不时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后来,他慢慢学会说话。我们教他使用刀叉和汤匙进食。像这样一个只会使用嘴巴的原始人,怎会成为我的分身呢?因为他目睹过我母亲对我的虐待。

“精灵”是一个和善、安详、没有年龄的分身。他栖息在我内心深处一个潮湿的洞穴里,身上覆盖着青苔和沙尘——自从我的心灵开始分裂后,他就被埋藏在那个角落,就像一件已经被遗忘的珍贵古董。如今他偶尔露面。从他口里吐出的言辞就像一阵晨雾,悄悄飘荡过一片牧草地,让我们每个人都安静下来,连佩尔也不例外。除非听到召唤,否则他不会轻易现身。

这些人,加上佩尔、戴维、克莱和我们稍后会遇到的莫扎特、怀亚特和盖尔,全都是我的分身,总共24位。他们盘据我的心灵,接管我的身体。我不再是“我”,我变成了“我们”。

第十五章

瑞琪呆呆地坐在“边缘餐馆”一角落的座位里。这是一家充满乡野风味的小吃店,墙上开着一排排大窗,俯瞰着距离我们家只有数英里的“小湖”。她身上穿着破旧的牛仔裤和灰色运动衫,脚上套着一双旅游靴。今天出门,她懒得化妆,头发蓬蓬松松的披在肩上。这会儿,餐馆里约摸有一半的座位坐着客人,闹哄哄的。大伙儿一面喝着啤酒和玛格丽塔鸡尾酒,一面吃着装在大盘子里的墨西哥食物。

瑞琪对面坐着她的朋友塔蒂亚娜。瑞琪手里握着一杯加冰块的玛格丽塔,好一会儿,她只是抬起头来望着窗外,静静地瞅着结冰的湖面。一轮明月照射着小湖;霎时间,湖面的冰块仿佛变成了一颗颗打磨得十分光洁的黑色玛瑙。

塔蒂亚娜长得挺漂亮——一头又黑又浓的长发、两只笑盈盈的褐色大眼睛、洋溢着拉丁风情的一身古铜色肌肤。她身上穿着黑色丝质长裤、黑色棉布T恤和红色的斗牛士夹克。我们家搬到现在这栋石造的房屋之前,塔蒂亚娜和她丈夫埃迪曾经是我们的邻居。凯尔和他们家的小丫头杰西常在一块玩耍,两小无猜,要好得不得了。这两年中,塔蒂亚娜和瑞琪常常见面,一边喝咖啡聊天,一边看两个小孩子玩耍,相处得颇为愉快。在瑞琪心目中,塔蒂亚娜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瑞琪刚才打电话约塔蒂亚娜出来见面。她只说,目前她正遭遇一场危机,想找个朋友谈谈;塔蒂亚娜看得出来,瑞琪的内心备受痛苦的煎熬;抵达餐馆,点过菜和饮料后,瑞琪就一直呆呆地坐着,没吭声。现在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塔蒂亚娜举起酒杯,吸了一口玛格丽塔。“你打电话约我出来,”她端着酒杯,抬起眼皮望了望瑞琪。“我不是来了吗?”

“谢了!”两人互相瞅望了一眼,瑞琪立刻转开脸去。“你也许看得出来,我真的需要出来走走,散散心。”

塔蒂亚娜点点头,又吸了一口酒。“唔,我倒想听听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危机。”

这家餐馆的侍者是一个长得蛮帅的小伙子。他那两只耳朵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耳环,琳琅满目。他把他那一头金色的长发丝梳到脖子后,扎成一束马尾。这会儿,他端着一个大盘子走过来,放在桌子上。

眼一亮,塔蒂亚娜挺直起腰杆子来——到馆子吃饭的人看到食物端上来时,总是会亮起眼睛挺起腰,准备大快朵颐一番。“瑞琪,这盘东西可不是危机!’’她笑嘻嘻地伸出手来,指着那一大盘烤干酪辣味玉米片,对瑞琪说:“这可是墨西哥的名菜哦。”

瑞琪正吸着她那杯玛格丽塔,听塔蒂亚娜这么一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但一不小心却呛住了。她慌忙放下酒杯,幸好没把它打翻。塔蒂亚娜赶紧伸出手来,隔着桌子拍了拍瑞琪的背。餐馆里的客人纷纷转过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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