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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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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掞停下号令,塌着腰身一溜烟的向寨墙的东北角跑去,一面跑一面招呼城下:“旋风砲,用火油罐还击!”
土龙军在寨墙下早就准备了十几座旋风砲位,听着杨掞这一声号令,都从身边的弹丸堆里捡起一个一斤装的粗陶瓮,搁在皮窝子中。
这是宋军传统的火攻兵器,其制法中有独妙之处,用生鸡蛋磕破一头,小心的取出蛋黄蛋清,用稻草牵引将火油灌注在空鸡蛋壳中,鸡蛋装满陶瓮之后,细心的用黄泥封好,平时取用搬运时都倍加小心谨慎。这种内里装了鸡蛋壳的火油罐比之简单灌油的火油罐喷溅效果更为出色,故而广泛的使用在宋军的水陆战中。
在城头军士的指挥下,城下的旋风砲将一个个的火油罐掷过墙头,全都打在蒙古军的木盾墙和旋风砲阵的附近。
领队的蒙古管军千户发一声喊,旋风砲队和射手们全速向后退却。
宋军要火攻了!
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远,寨墙上两排火箭朝着旋风砲阵地抛洒下来。火箭点燃了泼洒在地的火油,木盾墙和五十座旋风砲登时陷入一片熊熊火海中。
土龙军一方的旋风砲还在时刻不听在给这片火海添加着燃料。
木盾和旋风砲很快就在这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杨掞奔到东北角的圆形发射台中,伸手抄起一面红旗举起。
远远的西北角上也扬起了一面红色的旗帜。那是另一个小队已经准备好的信号。
“动手!”杨掞拍了拍自从战斗开始都在一直静静躺着的三弓床弩,朝着城下喝道。一百多名夫役在整齐的口号声里一齐发力拽动皮索,城上的三弓床弩的绞轴开始吱吱呀呀的转动,弓弦向后拉伸。
“弦已挂满!”
“上箭!”
两名床子弩手小心的抬过了一支一枪三剑箭,将其安放在基座上。
杨掞蹲下身子,抚摸着栎木做的粗大的箭杆,低声说道:“能不能扭转局面一切就靠你了,拜托了,命中目标吧!”说着接过了军士手中的火把,将箭头点燃。
一名身形魁伟的床子弩手举起手中的大斧,将斧背一面朝下,抡起了斧子朝着牙机狠狠的砸了下去。
雷震云响,霹雳弦惊,一支铁枪带着巨大的烟迹破空而去。
蒙古军营里又是一阵惊恐的呼声。抛石机也就算了,区区一座山寨竟然连床子弩都装备,不知道里面藏着的却是怎样的劲敌。
巨大的箭矢划过一道微曲的弧线,目标却不是地面,众人齐声惊呼下,箭矢带着巨大的冲力击中了远处的一座望楼。
唐到宋初的床弩,其射程不过七百步,后经过宋真宗时期的改进,射程广阔至千步。在南宋进一步改良后,对一千步以外的目标也能够有效的命中。
蒙古砲手军度城寨内抛石机的射程来安放望楼的位置,这是因为望楼不可能离城墙太远,离寨墙太远的话,寨墙下的视野死角就会越大。并且瞭望手自身也有目力限制,陆循之看不清对面军营的真实面目,换了蒙古军的瞭望手也是一样。
所以蒙古砲手军精心的选择了一个城寨里抛石机力能所及的极限之外不多的一个安全距离设置望楼。
他们只是没预料到圆形角楼上用油布遮盖的武器竟然是贵重的三弓床弩而已。
一枪三剑箭下悬挂的两个油葫芦碰的一下撞上了望楼,碎成了碎片,里面无数的鸡蛋飞溅而出,里面的火油被箭头上的烈火点燃,将一座高耸的望楼点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把。
这不惟消减了城中抛石机部队遭到的威胁,对于砲战中的蒙古军也是一个士气上的打击。

第十五回 梢头相争落雨急(4)
12…21
西北角上的床弩也发了一箭,但是这一次准头不好,火箭离着望楼还有几尺飞掠过去。
但对望楼上的瞭望手来说已经不可能安枕无忧。
原来精准的石弹射击渐渐的开始失去了准头。而城寨里的宋军准头反倒越来越高。
原先构筑在蒙古砲车前的栅栏几乎被石弹清扫一空,帷幕也已经被大火烧了个干净。旋风砲车能压制一部分暴露在外的守城兵士,那三斤重的泥丸对于寨墙上高搭的战棚来说简直毫无损害。土龙军的瞭望手可以安全的躲在里面继续观察,直到指挥己方的砲车将目标完全摧毁为止。
蒙古的砲手军慌忙开始转移集火目标,力图将火力集中在两个角楼平台上,摧毁床子弩。但抛石机的准头不如弩炮,何况两座弓弩的上方都搭建有战棚,即使被一发石弹命中也不妨事。
混战中四座三弓床弩火箭接二连三的发射,很快又打中了其余两座望楼。
胜利的天平开始朝守军一方倾斜。
“来吧,让我们看看名镇天下的史天泽有什么真本事。”杨掞喃喃说着,又挥手让城下的夫役开始拉弦。
出乎意外的,蒙古大营方向传来了一阵紧促的锣声。
闻鼓而进,闻金而退,是中原作战的传统号令,在草原上原本是没有这套的,但中原和辽东的豪强多半依照旧规。并且这套行之有效的信号系统反推广入真蒙古军内,在标准的蒙古轻骑兵队中也开始有鼓手和锣手的编制了。
“敌人要退兵?”马祥吃惊的从马牌后探出头来,看着抛石机阵地上的蒙古兵们陆续开始后撤。
他扭头对座上的陆循之问道:“统制,难道他们真的撑不下去了?”
陆循之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远方那井然有序的退却队伍。
陆循之从马道上下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杨掞抱着一坛美酒正在兴奋的和一群床子弩手开着玩笑。
“统制!”看见陆循之走过来的杨掞急忙斟了一碗酒,端上前来:“今日一战统制指挥辛苦了,赶紧来喝了这碗黄柑,这可是用洞庭蜜柑酿制的,京湖特有的美酒。”
陆循之伸手将这碗酒挡了回去。
“没觉得今日获胜和前日有什么不同么?”
杨掞低头想了想,说道:“除了正常的伤亡以外,就是结束之后的欢呼声小了些。”
“正是,”陆循之指着寨墙下说道:“这就是史天泽今天如此轻易放弃的原因了。”
杨掞这才发现,城墙下是一张张疲惫无力的面孔。
许多人坐在地上喘气,还有的人干脆就躺倒在地上。站着的人也是满脸大汗,手脚不住的微微战抖。
全军的力气已经到了快要枯竭的地步。
“他们不是真的已经决定撤退,是在准备重整旗鼓。”陆循之冷静的说道:“史天泽已经耗尽了我军的体力,接下来就是一波真正猛烈的打击了。”
“他们将会出动攻城部队,将我们这支疲惫之师一举歼灭。”
杨掞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在战前陆循之就一直坚持征用山寨中的壮丁来作为拽索的砲手使用,正是为了最大限度的节省军队体力。
但壮丁们没有经过训练,每座砲车还是必须安排一些士兵来带头拽索,不然根本不可以和蒙古砲车相抗衡如此之久。
就这样将尽千名士兵的体力就因此完全耗尽。这还不算刚刚和蒙古人对战过的弓箭手们。
二千守军的兵力确实太少了!
杨掞狠狠的将酒瓮砸在了地上:“我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相反的,史天泽对这一点了解的非常清楚。”他咬着牙说道:“他在兵力上居于绝对优势,却始终只用一部分人和我军进行砲战,因为他深刻了解:每一座砲车后面消耗的乃是人力,少者数十人,多者上百人,他只用一二千兵士和足够数量的民夫,就能够逼迫我们使用相同数目的人力来跟他角力,无论成败,我军的体力必然消耗枯竭。”
“而他,手中还掌握着足够的生力军马!”
“多说无用。”陆循之摇头说道:“将大营里准备的最后五百生力军调出来,组织壮丁上城替换下体力耗尽的军士充充门面,让将士们抓紧最后的时间恢复体力。”
“剩下的,只有交给天命了。”
没有一炷香的时间,蒙古军营号角连番吹响,先导的拐子马队首先冲出,占领了三座寨门的外围,这是为了避免城寨打破之后,军民从别的方向逃脱。
继后的是大队阵伍严整、盔明甲亮的铁甲骑兵,在旗帜之下排列成整齐的队伍,以缓慢而坚实的步伐朝着大寨北门挺进。
他们的后面跟随着的是大队的攻城士兵。位于队列最前方的是披着盔甲的先登战士,在北方的无数次攻城作战里,这些士兵手舞长戈,披甲执锐,和金国的守军在城头浴血厮杀,取得了辉煌的战绩。他们就是史天泽最信赖的河间亲卫兵。
跟随在后面的普通步兵们虽然大部分都只能以一件简单的铁甲或者皮甲遮身,但他们数量众多,也不乏战斗经验,当先登部队打开突破口后,他们会一拥而上和守军展开巷战,凭借数量和高超的武艺取得胜利。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杨掞惊讶,杨掞所惊讶的是攻城队伍前方高扬着梯架的六辆鹅车。
最早的攻城战,士兵们都是奋勇冲到城下,用人力搭成人梯攀爬上城墙,后来发明了能够克服城墙的云梯。
但是据城乱射的弓箭手们依然是一大威胁,因此有人想出了办法,用木头搭起了架子,上面蒙住一层或两层牛皮,或者铁皮,作为遮盖,下面装上轮子,士兵们躲在车中推着前进,这就是中原经常使用的攻城兵器洞子车。
在中原的大小攻城战中洞车的使用并不鲜见,制造工艺也简单易懂,不惟在中原群雄逐鹿时大量采用,就连南诏、吐蕃、新罗、契丹等异民族也广泛使用,辽金更是用以攻击宋朝的坚固城壁。蒙古南下之后俘虏了金国工匠,大量制造这种洞子车用以攻打金国的都城汴梁,此后洞子车便成为蒙古人攻城的常规兵器。
但洞子车通常的攻城办法只有一种,就是冲到敌军城墙下挖掘洞穴,在坚厚的城墙下开出一条通路来。但中国的城池素有坚不可摧的名声,当年赫连勃勃筑统万城,以铁锥枪考校城墙的坚固程度。这种级别的城池在中原地方其实并不少见,仅凭几把锄头就像随意在城墙上开出洞来,岂非将攻城视做儿戏?事实上就算兵士们在城墙下劳作一整天,也不见得能挖出一个能藏住人的洞穴,更不要说挖透城墙了。而在激烈的攻防战中,洞车很难在一整天内都能不被守军摧毁。
于是又有工匠想到,能否将云梯和洞子车合二为一呢?使用云梯的风险大半也是来自云梯从出发阵地到城墙下的这一段距离,如果有了洞子车的保护,将云梯抬到城墙下就变得更安全了,另一方面,士兵们冲到城下也不用顶着敌人的滚木礌石挖土,直接用云梯登城就是。
将云梯安放在洞子车上,云梯上端向前倾斜的样子,其形状与一只鹅相似,故而起名为鹅车。
史天泽想用六辆鹅车最为先头攻击部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抢占城墙,为蒙古军的人数优势尽早发挥赢得机会。
在此之前,史天泽虽然和号称宋朝大将的山东豪杰彭义斌交过手,也和宋朝山东兵马都总管李全照过面,但这二人其实都是山东红袄军的余部,并不算南朝的正规部队。
他不知道当年宋金大战,宋朝军民在这种汉人自己发明的攻城器械前吃尽了苦头,也早就总结出了一整套对付它的办法。
在步兵举着团牌和皮牌清理出前进的道路,用薪草填满沟壑之后,插着杂色旗帜的鹅车每辆下有数十人推着朝着老鸦山大寨的北墙缓缓靠拢。
当河间亲卫兵跟着鹅车前进到木将军的射程之后,迎接他们的是巨大的轰鸣声和一阵喷射出的铅子石弹。
同样是第一次受到火药兵器的袭击,史天泽的精兵表现比塔思国王部下的汉儿军要好得多,尽管也有混乱和震惊,也有人试图逃跑,但大多数人还是坚定的跟随着鹅车前进。
纵横华北的河间男儿怎么可能随便就被这些喷火的竹筒吓倒!
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开始放箭,但正如史天泽预料的,他们的体力已经消耗大半,射出的箭矢软弱无力,根本无力对全身披甲的先登部队造成实质威胁。
当木将军队准备好第二次射击的时候,鹅车距离寨墙已经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
“先不要管大车了!”木将军队的队官王宝喝道:“把跟随的步兵打倒的越多越好!”
又是一阵雷光石火的炮击,不少跟着鹅车的披甲先登士扑倒在地。
就在这个工夫,鹅车的云梯已经搭上了城墙,藏在车内的河间亲兵们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吼叫,顶开鹅车的盖板,向城头攀爬上来。迅速进入了和城头守兵的肉搏战。

第十六回 胡霜少却思旌甲(1)
12…23
守军开始朝着鹅车方向聚集,双方在城头展开了绞杀战。
虽然守备军的人数众多,但先冲上寨墙的河间亲兵们个个武艺不凡,在一对一的战斗里占据了优势。
而土龙军方面除了冲在前面的正规军外,还有不少充数的壮丁,看见敌人这样气势汹汹的登上城头,顿时慌乱了起来。
杨掞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随我来!”他大声招呼马祥,手提着角弓冲了过去。
马祥带着两队士兵各执刀枪紧紧的跟随在后。
登城的军士看见对方将领前来,纷纷转头向杨掞冲来。杨掞眼疾手快起手一箭将冲在最前的一名手持重斧的牌子头射下了寨墙。
他毫不客气,手中弓起连珠箭发,接连将几名登城的河间兵射下了城去,宋军一拥而上,瞬间又占据了鹅车搭住寨墙的位置。
几名左军营的兵士手拿着叉竿想去叉走云梯,杨掞大声制止道:“你们叉不动!交给马将军来对付!”
话声未落,马祥一个箭步冲到云梯前,将一个点燃的铁火炮掷了下去。
他手中的绳子一紧,铁火炮正好悬吊在了鹅车顶上。
正在云梯上与城头宋军搏斗的河间兵都知道不好,挥舞着摔刀想要斩断这绳索。
这时候他们身下的鹅车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气浪冲天而起,将几名兵士摔下了云梯。
更换了精致火药的铁火炮威力无比,仅仅一发就摧毁了高大的鹅车,车中的精锐兵士非死即伤,云梯也被轰碎,城下的士兵们四散奔逃。
受到了激励的宋军士兵们开始效仿着营将的模样,用铁火炮来摧毁停在寨墙下的鹅车。经过一番艰苦的战斗,又有两辆鹅车被铁火炮炸坏。
但剩下的三座车已经运送了足够多的河间亲兵登上城头,他们在寨墙上结成阵势,步步推进,无论是杨掞还是其他地方的宋军都已经不能再靠近鹅车了。
蒙古步军源源不绝,沿着鹅车的云梯杀上了城墙。
土龙军的战士们用尽了全部力量也挡不住这些如狼似虎的步兵,就算在寨墙上点放木将军,河间的士兵们依然踏着同伴的尸体奋力向前冲杀。
杨掞眼看着登上城墙的蒙古军兵越来越多,慌忙撤退到北门楼上,对陆循之说道:“孩儿们抵敌不住了,请统制下寨门暂避,咱们退到山顶上防守。”
“岂有此理,本官奉总管的命令在这里镇守,就没有可能离开。”陆循之的面色依然平静:“纯父,虽然相识只有几个月,但我们一见如故。将来只要多加磨练,你一定会成为为国家撑起一面的栋梁。”
“请告知总管,此役虽败,土龙军终有再振的一天。”
”您说这些干什么!”杨掞怒喝道:“现在不是玩忠孝节义的时候!请您速退!追兵我来抵挡!”
陆循之大声喝道:“杨掞接令!”
“命令你率领剩余军民从南门杀出,向江陵方向撤退!”
“胡说八道!”杨掞急了,一把扯住陆循之的手臂:“乱命如何遵守!左右!把陆统制给我捆起来抬下去!”
蒙古大汗钦命、河间大名真定济南东平五路万户史天泽,这时候不动声色的眺望着自己的战旗在老鸦山寨上飘扬,宋军的旗帜已经渐渐的退到了门楼附近和两个边角,胜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传令下去!”他喝令的对象是跟随在身旁的参军总管何伯祥:“叫孩儿们打破大寨之后仔细搜寻,挨家厮杀,务必要将寨子里男女老幼,一个不留的砍了!”
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就好像是死神真的托生人间一样。
何伯祥躬身应诺,正要下去分配命令,突然身后响起一阵紧促的锣声。
史天泽大怒,振声怒喝:“何人乱我将令无故鸣金!刀斧手,去枭了他的首级,拿头回来复命!”
身后传来一声不冷不热的声音:“用不着旁人,我自己把首级送来了。”
史天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行军副都元帅、辽东万户夹谷留启在说话。
他转身拱手道:“前方战事正紧,元帅请暂且退下,待某扫荡了南兵再来与元帅报捷。”
“不必了。”夹谷留启说道:“咱们即刻拔营启程,这寨子。。。。。。。”他眺望了一下前方杀生震天的老鸦山:“就暂且放过南军一马。”
史天泽的眼睛凸出,沉着声音说道:“请恕某无礼,将士们在前方马上就要打破山寨,您现在说要撤兵北退,史某纵横沙场也有三十年了,从来没见过如此用兵的道理!”
“那我就来教教你这个道理。”虽然身为女真贵族,夹谷留启却自幼学习汉文,惯于吟诗作对,养的一身好涵养,就算这样,他也再不能容忍眼前这个傲慢的武夫了:“伯德纳千户,蒙古哨骑有什么回报?”
蒙古千户伯德纳左手扣住右胸,俯身用蒙古话答道:“东面和南面的骑兵都带回来消息,两面都有了大队思南思人(蒙古对南宋的称呼)的踪迹了。”
“南人无用。”史天泽拂袖道:“选三千铁骑兵冲杀一阵,马上就能杀散他们。”
夹谷留启冷笑了一声:“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宋人的计谋?”
“这地方位处鄂州、江陵和襄阳的中间,又是我军不便于驰突的山地。宋人故意在此地设一座大寨,用精兵强将把守以为诱饵,待我军中计轻率前来攻打,那时候襄阳、江陵和鄂州的大军齐出,从三面将我军在这里包围,那时候重兵汇聚,我军施展不开,正是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这一点,曲出王子看的比你明白!”
夹谷留启拍了拍手,一名蒙古箭筒士(蒙古话做火儿赤)手持令箭走上前来,俯身说道:“曲出有命令,狗儿年的南征已经足够了,要各地的土绵那颜们、敏罕那颜们领着自己抢到的百姓和牛羊,回北去。”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史天泽争辩道:“若是曲出大王自己在这里,也会同意先破了这寨子再撤退!”
那箭筒士听了通译翻译的话,带着莫名惊慌的表情说道:“大汗命令曲出做南征的总指挥,他的话怎么可以不听?草原的野草啃了可以再长,土绵那颜您的头颅割下来可不能再按回去。”
夹谷留启冷笑道:“你要自己要寻死也就罢了,我是这一路大军的主帅,大汗责罚下来,我倒成了你的替死鬼,这等便宜的好事,你们汉人是最喜欢干的。”
史天泽怒视着夹谷留启,沉默不说话。
蒙古军初起之时,都是本部宗族兄弟,可称为精诚团结。待成吉思汗统一漠北,将各种不同部族的人民混编在一起,建立了漠北九十五千户的编制,在这中间就包括了被征服的乃蛮、塔塔儿、蔑儿乞、克烈等部的人民,这个时候蒙古人的军队中已经隐约有了分立山头的趋势。但在铁木真严厉的军法管制和严密的部落管束下,这种苗头还不非常明显。
等到蒙古军南下讨伐金国,大量吸收了华北、辽东的汉人、契丹人、女真人和各种杂胡,不同民族出身的将领和士兵之间,逐步形成了一种不上台面的隔膜。
继任的蒙古大汗窝阔台对于这一点看的比他的三个兄弟都要清楚,每次出征,必令蒙古宗室贵戚为统帅,女真、契丹或者党项民族出身的大将为次帅,下面辅佐以汉军的有力将领。他是希望以蒙古人的处理方式来缓解不同民族将领之间的矛盾。
但对于已经纠缠数百年的汉胡和胡胡之间的关系,显然不是初出草原的蒙古人能够彻底解决的,在蒙古军威和严厉的法条的约束下,表面上各民族将领还能够团结一心,共同为大汗东征西讨,攻城略地。
但一旦稍有空隙,不同民族将领间互相下绊子、上眼药的小动作,也是络绎不绝。
夹谷留启是被灭国的降将,虽然他很早就在辽阳投降了成吉思汗,在其后的岁月里也不停的为大汗攻打自己邦国,率领着军队对于自己同胞血脉的女真军民毫不留情的冲杀屠戮,让他能够获得了大汗的信任,而步步高升。
但他究竟是一个女真人。邦国被灭,宗庙毁弃,皇帝的尸骨被传递到北方各城进行展示,对于每一个苟且偷生的女真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很多金国的残兵败将这个时候还在各地奋战不肯投降,如果夹谷留启此时被大汗怀疑不听调遣,随时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险的边缘。
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要让自己在大汗面前更多的展示出重要性,重要性的来源自然是战功和有力部伍。但蒙金大战二十多年,女真人中有气力的勇士已经所剩无几,其他侥幸活下来的人也都丧失了进取的锐气。
反倒是以张、史、郭、严为首的汉人豪强军阀,在乱世中冲突决荡,越战越勇。隐隐然有取代女真、契丹大将的趋势。
如果不能用自己孱弱的本部人马建立更多功勋,那么最起码要阻挡汉人们继续攻城略地,减少他们对自己的威胁。
这就是夹谷留启的想法,他的这点小算计史天泽也分外清楚。

第十六回 胡霜少却思旌甲(2)
12…30
这就是夹谷留启的想法,他的这点小算计史天泽也分外清楚。
但这些话是不可能对远在和林的大汗谈起的,史天泽自己也非常清楚,虽然表面上蒙古人对汉人信任有加,不断给予犒赏,但实际上他们对汉人军阀的警惕没有一刻放松,自己稍露不满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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