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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重生手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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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对着蕙娘,桂皮肯定是又甜又香,“头回打交道,不知少夫人将成少夫人,这就不那么客气了,这会子特别客气一点,也算是赔了罪,夫人大人有大量,饶我一遭儿吧。”

蕙娘听得直发笑。“贫嘴,本来不生气的,现在被你这么一说,倒要你自打嘴巴了。”

见桂皮提起巴掌来就作势要自抽嘴巴,她冲石英一抬下巴,石英登时就笑了,“少夫人和你说嘴玩儿呢,你还真打?还不起来?”

桂皮一撩眼皮,见是石英上前说话,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失望,却也就顺着石英,嬉皮笑脸地站起身来,垂手等着蕙娘吩咐,蕙娘便问石英,“厢房里那些箱子,那些装了是易碎的家什,那些是我暂时还用不着的布料呀什么的,第一批先运过去吧。”

她环视室内一周,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些围屏上用的画纱,也都运过去吧,这屋里哪还有地儿摆屏风呀……你再问问你爹,看这府里还有什么搁不下的大件家具,横竖立雪院也没法摆,那就运到香山去吧”

石英不动声色,她轻轻地应了一声,便领着桂皮出了院子。桂皮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又眉开眼笑起来,还在院子里呢,就已经攒头攒脑,凑上去同石英搭讪了。蕙娘隔着窗子望见,不禁微微一笑。

今儿是轮到孔雀、玛瑙两个大丫头在她身边伺候,玛瑙还好,老实憨厚,手里一拿起针线来就放不下,孔雀就要张扬一些了,她嘟着嘴,多少有些哀怨地瞟了蕙娘一眼,低声抱怨,“还是姑爷身边最得意的小厮呢,言行举止那么轻浮,真看不出好在哪儿了。”

蕙娘被她逗得直笑,想一想,也有几分感慨:孔雀和她同岁,虽然丫鬟嫁人晚,可今年也到说人家的时候了。

要说细心谨慎,蕙娘身边这些丫头里,石英要认了第二,那第一也就只能是绿松了。她忙了一天,到晚上敲过一更鼓了,才回来向蕙娘复命,“都给安置到香山园子里了。”

因权仲白坐在一边正皱着眉头吃饭,她便怯生生地瞄了姑爷一眼,这才续道。“听桂皮说,姑爷有好几个院子是空着不用的,我们就先把家什都撂在那儿了。省得堆在一起不通气,白霉烂了,糟践了好东西。”

蕙娘看权仲白一眼,见权仲白似乎并不在意,便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她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今晚我也要早些睡,明儿还起床练拳呢。”

见权仲白充耳不闻,继续吃他的芙蓉鸡片,蕙娘有点发急了。几个丫鬟互相使了使眼色,也都退了下去:要练拳,那肯定是身上干净了……在蕙娘身边做事,听话不听音,那可不行。

蕙娘毕竟也还是要些脸皮的,她等丫头们都退出去了,这才轻轻地拍了拍桌子,“喂,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些你才懂啊?”

权仲白瞟了她一眼,倒也没死撑着继续装糊涂——那就实在是太光棍了。“我笨得很,你不说明白,我怎么会懂?”

他平时说话,本来的确已经够不注重风度了,一旦有感而发,什么话都可以出口,几乎很少顾忌面子。好比现在,做妻子的开口要行周公之礼,真正的谦谦君子,只怕早就面红耳赤,兼更自责了:这种事,居然还要女人开口……可他反咬清蕙这一口,倒反咬得理直气壮。换作是个一般人家的姑娘,怕不早就红透了脸,恨不得把下巴戳进胸口了……

但这直率要和清蕙比,实在又还差了一点,她嫣然一笑,“嗳,你懂得自己不聪明,倒也不算全然无可救药。”

权仲白气得想摔筷子,可他也是明知道,自己摔了筷子,焦清蕙只会更加得意……这个焦清蕙,脸皮又厚,手段又无赖,要和她斗,他还真有点左支右绌的,仿佛老鼠拉龟,使不上劲。要和她较真么,又放不下这个脸,可不和她较真,自己心里又实在是过不去。

也就是因为如此,等夫妻两个都梳洗过了,吹灯拔蜡双双上床——把床幕放下了不说,蕙娘甚至还贴心地将床门给关了起来——之后,他虽然没有阻止蕙娘爬上腰际跨坐,可却始终并不主动,而是沉着一张脸,消极抵抗,心想:这样一头热,你总是个女儿家,起码心底也该自觉无趣吧?

可蕙娘岂是常人?他这样不动,她反而更是兴高采烈——她几乎是抱着复仇的心态,一开始就直奔重点,略有些咬牙切齿地同权仲白发誓,“你等着,上回,你是怎么折腾我的,今日我一点不剩,也要全还给你!”

睚眦必报到这份上……权仲白有几分哭笑不得,他要说话,可蕙娘哪里还让他说?她蛮横地轻斥,“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生气,一生气,我就扫兴儿……”

正说着,已经是一把将这个魏晋佳公子的罗绔给拉到了腿边,裙下长腿一阵乱蹬……这一回,她终于是先把权仲白脱得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蕙娘不禁大为得意,她笑嘻嘻地调戏权仲白,“刚才我要上来,你也不说不,也不动……一会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别动!”

权仲白似乎是终于被她惹火了,他默不做声,只是来搂蕙娘的腰眼,蕙娘这一次早有防备,哪里会被他得逞,她一闪腰就躲了过去:“不是说好了不许动吗?”

正说着,五指一拢,擘托抹挑勾,轮锁撮滚拂,竟是把那处当作一品好箫、一张名琴从容弹奏,权仲白就是定力再强,也不禁被她闹得镇定全失,他有点不耐烦,“你要捏到什么时候……再捏下去,要被你捏肿了!”

蕙娘正是刚将学问付诸实践的时候,热情最高,随着手指每一处摩擦,听着身下权仲白抽紧了的呼吸、绷直了的身体……她觉得有趣极了——焦清蕙心高气傲,虽然口中不说,但心里也是有几分较劲的意思:虽说男女有别,让权仲白先销魂四次,似乎是强人所难,可怎么也得让他丢盔卸甲讨饶上一次,她心里才能稍稍服气呀。

“捏到你求饶为止。”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回答,探身出去——这一次,终于是成功地拉开了床边的小抽屉,摸索着取出了一个小瓶子,片刻后,床笫间顿时就乍起了一阵浓郁的桂花香……“唔……是这样?”

帐内又响起了权仲白低低哑哑的抗议,“行了,你别……啊!”

他带了些低哑的嗓音猛地噎在了嗓子里,蕙娘得意的娇笑声随之就传了出来,“你看,有了油,滑溜溜的,你就舒服得多了吧?”

一时间,屋内竟哑然无声,只有权仲白粗而沉,带了不耐、带了压抑的细碎呻吟时不时爆出一声,还有蕙娘不时的低叱,“不许动!嗳,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过了一会,床门后头似乎又爆发了小小的争执,这沉重结实的紫檀木大床虽不至于晃动,可床柱子也被踹得梆梆响,有人很不耐烦,“这老半天了都,还没一点动静,没那手艺就别揽活——”

“啊,不要!”有人很着急,“我要在上面!”

紧跟着,便是一声低沉、一声轻盈的惊呼,两人都重重地叹息了起来,焦清蕙的声音像是被塞在喉咙里,被人一点点颠着顶出来的,“你不让我练,我又怎么会……”

床帐子也不知被谁握住了,被揪得一阵阵抖动,帐外一盏孤灯,影儿都被映得碎了。这帐子颤一阵、紧一阵、松一阵,再过一阵,有人不行了,“我……你……”

她委屈得简直是有气没出撒,“你怎么还不——我……我腰酸……”

床帐子被松开了,权仲白多少带了些得意的笑声传了出来,“该怎么说你好,焦清蕙,你怎么这么矫情啊!”

“谁矫情了!”蕙娘的声音一下拔尖了,她不可置信地问,“我、我、我还……嗯……还矫情?”

“你还不矫情?”权仲白的声音也有点乱了,帐子又颤了起来,“哎——你别又咬我!”

理所当然,第二天早上,曾经的十三姑娘,现在的权二少奶奶,又一次抱着二少爷的肩膀,眼睛都睁不开,“再睡一会儿……”

权仲白也挺体贴她的,他自己下了床,去给父母并祖母请安了,回来带给蕙娘一个好消息,“祖母说,从前在家,你怕是不习惯这么早起,这几个月,你早上就别过去问安了。”

蕙娘听得都住了——她也是累得慌,反应没平时敏捷,等权仲白去外院开始问诊了,这才回过神来,气得几乎要抓起茶碗往地上丢,还是绿松和石英拦腰抱住,才给劝了回来。她咬着牙和两个大丫头发火,“我这哪里是要和别人争,我还争什么争!我自己这里还有个人争着抢着,要给我拖后腿呢!”

作者有话要说:啊,大家不要误会,那个均订和自动订阅其实没有啥关系啦,就是我算的一个数据而已……主要是为加更巧立名目|也算是给自己一个目标吧,因为这个数据还满重要的据说。大家要支持我,就订阅正版就行了,这个真的是最大的支持了,谢谢大家!

好了,二更送上。第二次,蕙娘还是没能做主到底,唉,不是我军不强大,是敌军太狡猾,这句话对蕙娘和小权都适用啊

39驯你

绿松也有点犯腻味;现在她看姑爷,没从前看得那么高大全了。可劝慰姑娘的话,那也不能不说,“姑爷这也是心疼您么,您不也说了;他什么都不懂;怕就是想着;您以后常常要这样折腾着起来;也是心疼您……”

这说得也许还有点道理;蕙娘把权仲白的行动左右想了想;一时也难以下个定论:她一直觉得权仲白实在是真的很傻,若非一身超卓医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可话又说回来;出入宫禁这么多年,他也没惹过什么麻烦。在那一群人精中进退自如,要真是傻,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吧……

“他要真傻,固然是傻得该死。”她扶着腰,想到昨晚还是没能成功地‘在上头’,真是罕见地把火气都露在了面上,“可要是假傻,那就更是罪该万死了!”

说完这话,也算是把郁气给发泄完了,蕙娘瞟了石英一眼,没好气地抬起了半边眉毛,却并不说话。

石英此时,倒是比绿松要从容一些了,她讨好地为蕙娘掖了掖鬓角——刚才一通发作,金钗都给顿到了地下,碎了一地的珍珠,孔雀正蹲□捡呢。“昨儿同桂皮一路走,倒是听他说了些姑爷的事……您别动气,姑爷这也是在山野间行走惯了,心直嘛……”

蕙娘神色稍霁,她瞥了绿松一眼,绿松顿时会意地合拢了东里间的门扉。石英就在蕙娘脚边坐了,不疾不徐地交待了起来。“您也知道,姑爷走到哪里,都被当作天神一样对待,从苏杭到西安,只要一亮身份,当地豪门巨富争相宴请不说,就是一般的官宦人家,也都极乐于结交的。这些年来虽然走南闯北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可其实要讲究起来,比谁都能讲究——毕竟是真的吃过见过……”

她瞥了蕙娘一眼,轻轻一咬牙,“要比咱们只是在京城打转,是要强上一些的。”

她抬举权仲白,那就是压低了蕙娘,可蕙娘没有不悦,她欣然一笑,“人家比我们强,我们也不至于没有心胸去认,如不然,不成了又一个文娘了?”

石英和绿松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个人都偷偷地笑了,石英继续说。“据他冷眼看着,少爷嘴巴刁。虽说淡口也爱,可最中意还是浓口,甚么羊肉炖大乌、三丝鱼翅、浓炖山鸡锅子,凡是浓香馥郁咸辣可口、入口即化的菜色,少爷虽然嘴上不夸,可往往能多吃上一碗饭……他还说了许多少爷日常起居的讲究,我再慢慢说给您听……”

蕙娘半合上眼,那张动人的俏脸上,焦躁、挫败已经了然无痕,她又重新拾起了自己那超然的风度,唇角似翘非翘,随着石英的讲述,终于渐渐往上,绽开了一朵不大不小的笑花。

权仲白中午一坐下来就觉得不对劲。

立雪院没有小厨房,焦清蕙要自己吃私房菜,就得在院子里先支了小炉子小锅另做,这种红泥小火炉,火力控制得不像大灶那么便当,也就能随意炒几个家常菜罢了,真的要做功夫菜,一来场地不方便,二来动静太大,同直接告状,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有好几次,立雪院里的这个厨娘,怕都是随意取了大厨房送来的一道菜,再行加工而已。味儿虽然想来一定很不错,但权仲白可也还能抵御就中的诱惑。

可今天就不一样了,八仙桌上多了一个小小的药罐子,虽然还盖着砂盖,但已有一缕浓香传出,好像一只小手,一把就握紧了他的胃袋狠狠地拧动。权仲白忽然感到比平时更甚了几倍的饥饿,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就为了和焦清蕙斗气,他足足有半个多月没能吃一顿好饭了。平时一出门,经常忙得饭都忘记吃,在宫中吃廊下食,那个味道还不如立雪院里的伙食。一个人饮食不安,精神就不能安定,如在外地,将就也就将就了,可偏偏这是在家,焦清蕙顿顿又都吃得那样香……

焦清蕙见他坐了下来,便自己拿着一块白布垫了手,将砂盖打开,刹时间,整个西里间都要为这一股几乎有形有质的香气给充满了,权仲白就是闭着气都不行,这馥郁浓烈的味儿实在是太霸道了,它简直就是把自己挤进他的怀里,霸道地用海参那略带海腥气的鲜香,同口外上好羊腿肉那特殊的甜香,配着海椒、花椒,还有一点子八角所散发出的呛香所组合成的一股独一无二的味儿,侵占了权仲白的全副心神。——不夸张地说,这几年来吃过的羊肉炖海参多了,可还没有哪一道能像今天这一罐子一样,令他实实在在、垂涎欲滴……

他猛地回过神来,不禁含恨瞪了焦清蕙一眼:桂皮这个死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昨天肯定是卖了自己,指不定,该说不该说的,他全给说了……焦清蕙也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她难道就不知道服输这两个字怎么写?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她这是一步一步,要把自己逼到墙角!

可他又却还不甘心认输:第一次较量,谁输谁赢,实在有一锤定音的作用,这就不说了,就和这无关,他瞧见焦清蕙那顾盼自得的样子,心里还真就有一阵火气,要发发不出来,要咽又咽不下去……

“真香。”蕙娘又感到一阵愉快,她笑得春风拂面,“姑爷也跟着尝尝?”

权仲白喉头一阵滚动,他一扭头,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委屈:这么多天,天天都辛苦,在立雪院也和打仗一样,就没个松弛的时候,连一口饭都吃得不安心……

“你多吃点吧。”他到底还是没有轻易让步。

蕙娘点了点头,她亲手给自己盛了满当当一碗海参,细吹细打,先吹了吹那丝丝缕缕的白烟,这才一口咬下去,洁白的牙齿一陷进大乌参中,顿时就带出了一泓汁水,焦清蕙也就跟着发出了细细的、满意的叹息……

权神医一个下午都不大高兴,看病开方的速度也特别快:这么几天下来,能有资格钻沙到前头插队的病号,多半都给看完了。他开始给那些没权有钱,可以常在权家附近居住,随他的行踪迁移的病者扶脉,这一天竟给上百人号了脉,饶是他自幼练就的童子功,打磨的好筋骨,夕阳西下从诊室里出来时,也是累得头晕眼花。桂皮善解人意,上来给他捶背,权仲白肩膀一抖,却把他给抖下去了。

“少爷您这又是怎么了……”桂皮一点都不怕他,还笑嘻嘻地卖好呢。“今儿中午,连我都闻见那香味了,真正是馋虫都给勾上来,您成天扶脉辛苦,这还不得吃得好点啊——”

权仲白瞪了他一眼,要数落他几句,又没有话口:蕙娘打探他的口味,那是做妻子的体贴他。难道他还能不许桂皮漏嘴?

可要说桂皮对两夫妻在后院不出声的战争一无所知,那也有几分小瞧他了……这小子,古灵精怪的,虽然好用,可也特别喜欢给他添乱。

“平时懒得和你计较,”他索性也就摆起了主子的架子,“你倒是把自己当块材料了,自作主张,兴头得很啊。”

桂皮立刻就软了下来,他精灵就精灵在这里:从来不和主子抬杠。

一句话都不为自己分辨,他就认下了这私传消息、偏帮主母的指控,也一字不提自己的动机,只是殷勤地为权仲白出主意。“您都有好久没上卧云院用晚饭了,要不然——”

权仲白摇了摇头,“这不妥当,也有失厚道。”

“那就出门……”桂皮看主子神色,他把话咽进肚子里去了,“快到饭点了,您还是早些进去吧,女儿家都爱听好话,多和少夫人陪几句好,想来,少夫人也不会为难您的。”

一头说,他一头就一溜烟地出了院子,权仲白哭笑不得,站在当地又想了想,也只好举步进了内院。焦清蕙果然已经坐在饭桌边上等着他了。

这一回,小药罐不见了,桌上菜色一如既往,看着好,吃起来的味道却是可想而知。权仲白游目四顾,他实在好奇得很——也是馋得厉害了,便多嘴问了一句,“海参你一个人全吃完了?”

“这哪能呢。”蕙娘一脸柔和的笑意,“我是从不吃隔顿菜的,姑爷又不吃,这可怎生是好呢?自然也就只有——”

她拉长了声调,见权仲白已经露出了一脸愕然的心痛,才噗嗤一笑,“也就只有赏给绿松她们吃了嘛。”

绿松和石英、孔雀、雄黄这几个服侍用饭的大丫头,都给权仲白行礼,一个个红光满面、笑容可掬,“谢姑爷赏。”孔雀最捉狭,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儿。

权仲白自知失言,只好磨着牙,不说话。蕙娘双手托腮,温柔又深情地盯着他瞧,“姑爷怎么不动筷子?”

今晚还好,似乎没有特别菜色加餐,这没油没盐的饭菜,吃起来也不算难熬。权仲白在心底叹了口气,一边动筷子,一边拖蕙娘下水,“你怎么不吃?”

“石墨今晚给我做银丝牛肉,”蕙娘一弯眼睛,“这是吃热乎的菜,要冷了就不好吃了,可不是等姑爷回来,才赶着下锅呢?”

正说着,石墨已经端着一盘子香飘万里勾得人馋涎欲滴,红白相间、软嫩酥香的银丝堆牛肉上了桌,最妙是油沥得格外干净,看着一点都不犯腻乎。色、香之绝、之勾人,实在是言语难描。蕙娘还说呢,“这是春华楼钟师傅的拿手菜,可钟师傅吃了石墨的手艺,都夸说比他还强。”

她没问,‘姑爷尝不尝’——偏偏就是今晚没问,一边说,一边已经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银丝慢慢咀嚼,竟不去碰那红彤彤细而卷曲,上头还挂了一层薄薄芡汁儿的牛肉。

权仲白再忍不住,他大叫一声,夺过盘子,一筷子就扫了半盘到碗里。一头是气、一头是饿、一头是馋,越气就越饿,越饿就更气,一头吃菜一头扒饭,不片晌,一碗饭已经见了底。魏晋佳公子把碗重重地顿在桌上,面上又是恼恨又是挫败,又是回味无穷,竟是难得狼狈如此。

一屋子人都笑了,丫头们忍俊不禁,蕙娘浅笑盈盈,又亲自起身给权仲白盛了一碗饭,她连眼色都不用使,几个大丫环鱼贯都退出了屋子,绿松还把门给顺手掩了。西里间一下就静了下来,蕙娘就着银丝吃了两口饭,就把筷子给搁下了。

“你说你呀。”她的话里又透起了那一点点居高临下的和气,可这和气被责怪给包裹着,倒并不令人觉得受了轻视,反而有些别样的亲昵。“连个亲疏都不会分,你心里有人家,可人家安排的时候,就没想到你累了一天,也想吃一碗还能入口的饭菜?”

肚子饱了,心情要不好也难,权仲白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蕙娘把剩下半盘子牛肉也拨到权仲白碗里,她声音轻轻的,“会惦记着你的口味,给你做些适口菜的人,是你的媳妇,可不是你的嫂子。”

这本来为了逼他就犯的伎俩,被焦清蕙说出来,反倒像是一心一意为了体贴他,讨他的好似的。可话是被焦清蕙给说尽了,权仲白能说什么?他也只好认输了。“行,是我不好,我小瞧了你行不行?”

他又有点烦躁,“你也是的,有话直说不行吗?本来好来好去,一句话的事,现在倒闹成这样!”

没等蕙娘噎他,他又赶快转移话题,“不就是不愿意自己说,想让我和娘开口吗?你早和我开口,我也就早去说了……我去说就我去说,明儿就说,保证不把你扯进来,行了吧?”

蕙娘白了他一眼,给权仲白搛了几筷子银丝,“吃你的吧……哪来那么多话,这事不用你管,我自有主意。你就当不知道就行了,不许随便说话。”

到了末尾,到底还是带出了几分颐指气使,权仲白恨恨地填了一口牛肉,真不想理她,又实在忍不住好奇,“不要我管,你这么逼着我干嘛,很有意思?”

有意思,怎么没意思?蕙娘心里想着,面上却回答得很委屈,“立雪院就咱们两个人,什么事都要商量着办。我就是要回敬一招,那也得你点头不是?”

她话里有话,“一拍脑袋,就代咱们俩做了主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权仲白被她说得头大如斗,真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佛家语所说‘众苦逼迫、如毒虫啮身’之苦,只觉得连银丝牛肉都没那样好吃了,他要顶嘴,可一张口,看见蕙娘笑盈盈的样子,又懒得顶嘴了,一赌气碗一搁,“吃饱了!”便拔起脚来,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到得院子里,为冷风一吹,忽然间所有怒火竟全都化为乌有,只余一团大火烧过后的黑灰,被风吹一吹就散了,他站着想了想,便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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