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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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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陵易竟不愿提及此事,尤是当着他面谈开了更不自在。言是家丑不外扬,如今在他眼皮底下闹了场,别说延陵家,她的颜面倒也薄了。性子里却又极是别扭,话说到这份上,也不肯软下,自顾自地掐着文绣罗花不言声。
  “延陵眉在侧厢房,得空还是去看看罢。”尹文衍泽说着轻拍了她手,知她是个别扭脾气,也知她明明心里怒着却不肯漏了颜色,便也点到为止。而后笑睨着屋间上下,添言道,“这书房用着还顺手吧,我都多少年没有进来了,难为夫人收拾了出来。”
  “当年瑶锦姑姑也是这般。”延陵易淡淡扬了声,“背着家训与公仪侯的大公子私逃入民间草巷,待到由祖父命人捆了姑姑回来时,她怀着孽种。”
  尹文衍泽心头微颤,徐徐抬了眸:“而后呢?”
  “家丑不可外扬,一盏去子酒本是要除了那孽种,却累了姑姑血崩而殁。”延陵易说着轻握起拳,仍记得那个常以笑颜示人写得一手好字的瑶锦姑姑对自己甚是温婉,她的女红亦是由她把着腕子学下的,“延陵府唯一的姑小姐就这般不为人所知的悄然离了世,祖父当下命我们忘记她的存在。而那个当年与她结草为环订下三生盟约的大公子却是于朝中混迹得风声水起,后又入赘皇家,不仅袭了侯位,更娶了圣元帝的亲姊妹王爷的亲姑姑,盛极一时。”只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名叫延陵瑶锦的女子。就像她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尹文衍泽听后渐也蹙起眉心,惋惜道:“为何会有如此家训,公仪与延陵,似乎几世并无过节。”
  “倒也不是祖宗们的订下的,恰是祖父。”延陵易以茶润了嗓子,侧了视线,“那是祖父的一个姑姑,最敬的姑姑。那位姑奶奶嫁了公仪家,反因为犯妒伤妾的荒唐罪名被休回府,于延陵家待不出半日以求清白便是悬梁自尽了。祖父袭任王爵后,添的第一条家则,便是由他那一代起,延陵不嫁公仪,世代不结亲。”
  “都是何苦呢?”尹文衍泽叹下一口气,瞧了眼延陵,“因着一次偶尔的不如意,便连累了好姻缘化孽情。延陵老祖宗是念着自己姑姑的苦痛,却害了自己女儿的性命。”他确是看明白了,这一家子都是将脸面看得比生死要重,延陵祖父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而后这一代代更是苦苦纠缠于此,放不下颜面,便也淡不去苦痛。
  “老祖宗怕是从未悔过,至死都坚持着这条家训。”延陵易摇了头,皱眉舒展,“由着那位姑奶奶,公仪与延陵,几代几双人无不是结了孽缘。”她和延陵眉都是亲眼看着瑶锦姑姑一步步走错,而又亡了己身。只延陵眉她,还是这么糊涂。明明知道这本就是要避的,却还是逃不出。
  “你在意的不是家门之规,是你那姑姑。”尹文衍泽总算有些看明白了这个中因是缘非,凝着眉淡道,“要延陵瑶锦倾了一生的男人,是公仪棠的父亲。所以,他不可以。”
  从来都是念着家训做以决择,延陵易竟从未想到这一层。或以,家则只不过是借口,心底真正的不愿意是想着那人负了姑姑,那人的儿子又怎能不负延陵……这几代的恩怨宿缘是要如何才能理清斩断?!

第三十五章 旧事不重提 
  “也许是你不敢想。”尹文衍泽的声音淡得足能随着薰烟散去。
  “想什么?”延陵易难得对他的话起了兴致,随之问上。
  “想公仪侯心中…那个久念不忘的女子不是他的枕边人,而是作古多年化了清灰一捧的延陵瑶锦。”他是以予她描绘出了那场景,以情解此心结才是要领。陈年枉死的姑奶奶是含着得不到公仪之爱的怨怼,那么许多年之后,延陵瑶锦确是得到了。那笔乱账,该是清了。只巧合的是,故事里不幸的人皆是女子,又都是延陵的女儿。所以才要延陵易一次又一次的放不下,不愿相信便是执着,她持着延陵姊妹得不到公仪之爱的执念,却从不去想,为什么偏偏延陵得不到。或以不是得不到,而是早就得到了,却因人的执念隔了九尺黄泉,化了天上人间。
  延陵易愣下,复又皱起了眉,如是这般想,头便要做疼了。
  “这世上…或许真有值得爱上一生的女子。”尹文衍泽润着浅笑,眉间眸深,皆凝着明色,“也真的会有爱了一生的男人。不是上古传说,不是民间戏文,是在身边,亦是你刻意不去看它。”
  “还好。”说至凝重时,他仍是恍惚笑了下,随口道。
  “好什么?”
  尹文衍泽淡淡回了眸子,细细将她看了一遍,唇勾勒出笑:“还好我不姓公仪。”
  她忙撤了自己的视线,分不清他是否又在做戏,装出一脸关切的模样介入到延陵家的琐事。只他说的那些,并不全是编排捏造。她的身边,是有那般的男人和女人。
  男人叫延陵沛文,女子名公仪易眉。
  她又想起了那个叫公仪易眉的女子,她和延陵眉的名字皆是取自她。就是那么一个疏冷清淡不争于世的传奇女子,的确有资格要他延陵沛文爱得失魂落魄。
  延陵易从来知道,父亲心中藏着一个女人,只那女人并非守于他身侧,反是几十年不得相见。她是漫步于他笔下墨中,流晃在他眸眼深处的女子。父亲爱得不是嫡夫人澹台,也不是一朝鸣天做了舒妃的姬妾舒氏,而是那个与他白首偕老是生无可能死亦做不到的女子。她是骨子里流着公仪血脉,便要生生世世与延陵隔山相望以水为阻。
  家训门规之前,是他止步了,他终没能如瑶锦姑姑迈出那一步,只能用那个叫易眉的女子填满一生的记忆。
  然他至死都仍不忘的女人,为了他终身未嫁。
  尹文说的对,是巧合,看似悲凉凄婉的皆是女人,男人凉薄负心的另一面,却无人看的到。
  转日清晨,延陵易又是四更起,照旧亲手布置了姜氏的晨膳,再于姜元钏人前被挡了回去。由西苑回了正院,尚不及用膳,便又匆匆调了碗玉燕羹蒸上。贤儿知道她是在给延陵小姐置膳,碍着自家主子是个要面子薄脸皮的才未吱声。
  延陵眉于厢房软榻上醒了许久却不起,这套小园子静,她也是难得平心静气下来。再抬眸时,见门处映出那素衫轻带的身影,才是咬了唇,轻阖目。
  延陵易依着她床榻缓缓坐下,手边持了温热的羹碗,沉了半晌道:“趁羹还热着,用了吧。”
  “用不下。”延陵眉未抬眼,随口应了。
  “轿子备在外边,身上利落了,便回了吧。”延陵易倒也不坚持,直接推了碗于案头,声音故作了寒洌,端起了大姊架子,“要丢人回府去。这是个什么地方,由不得你造次。”
  “只我离经叛道丢人现眼吗?”延陵眉咽下一吐沫腥气,喘着笑,“延陵易,你也别装出一脸无关紧要。眼下不是你痛痒着,你是无谓。我是丢人了,可你那时也没存下多少脸面。我如今这条路,别说你未走过,你是走不通,不是你不想走,是那男人不要你!”
  指尖微颤,延陵易挑了眉看她,眸底全是冷意。
  延陵眉猛地抬眼,迎了她目光,走到这一步,她是全不怕了。眼瞳泛着红肿,胀得酸紧,她笑得略显狰狞,泪哗哗地落:“别说你没痛过,你不也是人嘛。你不是也是求了男人带你走吗?同是私奔,偏我就不可以。你拍着良心说句话,你与我有什么不同。文佐尘是不肯与你奔逃,可公仪他要我,他是不会负我啊…延陵易,我从未开口求过你,如今我是什么都不求了,只你让我跟了他吧。”
  延陵易抽回了袖子,吸气惨笑了摇着头:“小眉,你是逼不了我。借着文佐尘说话也逼不了我。”说着一推案头即是起身,眸光向后掠去,猛地撞上帐帘外立着的尹文衍泽。他袭着青衫挨着窗侧站着,因那衫色帐色太过接近,她才是久未发觉到身后停了个人。
  额头紧得有些刺痛,风打到额上更是痛。
  延陵眉方察觉自己说漏了嘴,只这情景除了讪讪垂头再不能做什么,多言一句都是错。
  尹文衍泽的眸子恰落在延陵易双眉之间,他竟有些惊讶这由人揪出了旧情,她确也未尴尬,就那么静静地由着自己凝着。不开口,不解释,连习惯性的皱眉都没有。
  “看够了吗?”良久,延陵易开了口。
  尹文衍泽虚了眼,扯出一抹笑色:“看不够了还…”
  她是没心情同他大眼瞪小眼,绕过他肩头,即是要走。反被他擒了腕子,故作轻松道:“下次再逃奔,求我才是。我带着你。”
  延陵易皱了眉,抽了自己腕子出来。她是看不得他一脸笑侃的模样,尤是在他那番笑之下,自己的嘴脸竟憎恶了。
  ……
  醉风楼,几年前还是延陵易常会来买醉的去处,只今日,她是等人。
  桌前温酒已凉,她有许多年滴酒不沾。是有多少年了?好像自那个能陪自己彻夜痛饮、哭笑至天明的人弃自己而去后便再未饮过。
  喝酒,伤胃伤脾,亦是伤心。
  半盏窗开,她迎着柔风,一手抬起落了额眉,淡淡揉着。
  三年了,她瞧着那对街巷落的柳梢,是青了黄,黄了又青。却忘记了痛是什么滋味。求而不得,得而又失,忘而不遗,遗而又忆的痛,是真的离自己远了。

第三十六章 冤大头
  醉风楼,风冷残。
  宁嬷嬷将眼眯成了缝,久凝了延陵易道:“昱瑾王府里…住得不如自家舒应吧。我看你是瘦了。”
  延陵易反笑她这话虚了点,不过三两日便真能瘦得入了眼?!双手端着茶盏,于掌中转碾杯沿,轻颤了睫毛,十为淡道:“阿嬷是什么时候也喜 欢'炫。书。网'绕圈子了?”
  “你这丫头。”宁嬷嬷狠盯上她,眼一瞟,自袖子里抽出个软锦帛面递着她眼前,“主人的意思…你自己个看吧。”
  延陵易并未垂眸,手更未抬迎。转了个方向即是起了身子,拐至窗口,一手推了半扇窗子,倚着栏墙随意地掠过楼下来往人流,浅笑着道:“京师科考由那兄弟俩齐力主掌,我横插一杠子是不好。”
  宁嬷嬷亦笑了,这丫头倒是被调教得越发伶俐了,不点即透,由着她身后走上,声也淡淡的:“所以才要你去做那知贡举的位置。”
  延陵易冷斜了目光,琢磨了道:“开朝以来,还未有女仕任过京审贡试的特命主考。你们这是下了大注。”
  “只你等着接旨,便是。”她还是习惯于直言了当,费不起绕口水的周章。
  “益州水患的事。”延陵易猛地回了身子,将话题一扯,冷目迎对,“是她吧。”能将万千人命看得如此卑微低贱的人,她只知那一人。
  “淹了贱民署,只是为了提醒某些人,翅膀硬了也是飞不起来。你也要看看拴着自个腿的线握了谁手里。”宁嬷嬷笑眯眯地言着,一手替她抚平了乱鬓,“你也知道,依主人的力量,换下那几百斤的砖石土砾并不是什么难事。”
  延陵易似也看明白了,顺着她话道:“几年前…便能为今日做打算了吗?”果然还是善于谋策的一帮人,好似天下也都是她们鼓掌之中的一团烂沙。
  “那个时候还想不到这么远,只是想着存着一处隐患,帮你搬倒延陵沛文便不是什么难事。那赃名恶绩是留着要他延陵沛文吃下的,偏他短命了些,你又是不凑巧,才袭位就遇上了水患。然,当年选了贱民署那一带,是有要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的意思。丫头,你大了,这一双眼,更不能掺了浊。”
  延陵易隐有厌恶地皱了眉,十指捏了拳,惨笑道:“阿嬷的传话,我会好好念着。”她这一双眼,本也没能装了多少清明祥乐的东西。
  宁嬷嬷这才宽慰地舒了口气,柔着语气道:“真是阿嬷的好丫头。水患的事,勿用操心了,已安排好了是要哪一位担着了。公仪棠那小子,处处与你为难,这一次,要他做这冤大头吧。”
  手下力度猛地散去,延陵易牙根紧下,扬了头。
  “怎么,不是很早就看他碍眼了吗?”宁嬷嬷挑了眉轻道,“从来是你想着法儿要去了他,如今主人准你连人就事一并解决了,不是快意吗?”
  延陵易浑身冷下,沙沙的声响由心底最深处漫入耳廓,微颤了道:“一定是他吗?”
  “主人的意思,何时收回过?!”宁嬷嬷厌倦地飘上了视线,声音轻轻逼入她后脊,“你这心里,不该有他念。延陵眉的肚子是她自己做孽,你,只做好自己便可。”
  紧咬的唇松下,是痛地没了知觉。延陵易吸了口气,那口气,直逼入肺腑。
  宁嬷嬷终以满意,提了裙角绕出了后间,手贴着门板,未回身子添了言道:“噢。晨俸早食的规矩,你是坚持的很好。真是个…孝女。”
  延陵易身形忽而不稳,出了手急急攥上杆栏,长指狠划出三两道印痕,和着断甲的猩血……
  醉风楼底,花盈池满。
  延陵易自暗尾巷道步步而出,端仪之态与来时并无二样。候等的贤儿快步于她身前,垂声言道:“世子爷在对面的风间茶馆候您。”
  延陵易眸光淡下,无言转身,是朝着西口正对风间馆的方向。那个男人…还真是摸得透自己行踪,无论以何时,都是由他抓个正着。
  馆中正是茶客不多时。只延陵世子爷最是大摇大摆,左拥右抱以男妓,毫无顾忌于光天化日下卿卿我我,本就不多的茶客,因着这般光景,更是夹着脸色暗暗退避。
  “世子爷今儿怎么想起逛茶园子了,真是无趣。”迎首的男倌扶着一角茶案,半个身子依着延陵空,眸光卷着媚态。
  “天天喝酒,也乏闷。”延陵空翻了个白眼,直拉了说话的男倌入怀,一手大掌于其身子上下裹了又裹,随意地探入内襟。
  堂外人来人往,听了这馆内嬉笑嚷言,全是当未闻,匆匆而过。背以书篓的青年人正路经此处,热湿了后衫,一手抬袖擦汗,顺势抬眸掠了眼“风间茶馆”的匾额,润了润干裂的唇舌,小心翼翼持着步子入内。
  “店家,能否讨口水喝?”他挨着门前茶座立着,毕恭毕敬地问了迎头的店小二。
  青年面以温笑,尤其一双明透的双目格外耀人。人言生着一双清目明眸,是心地良善的面相,那小二时见这书生温文柔弱,眉目又生的十为清俊,才痛快地应着:“唉,你等着。”
  青年眼眉笑得更弯,干裂的薄唇亦现出好看的弧度。
  隔着珠帘屏子,延陵空似也发觉了外堂男子的与众不同,揽着男倌的手微松了下,长袖握了温盏,无动声色地吹着茶沫。只一双瞳眸像冷锥子般凝着那身影。
  “呦,世子爷是又动心了吧。”对着延陵空做下的男伶,是雅风楼的头筹名倌,名以七离,因着养了一喉比女人还媚的好嗓子,最讨人欢心。男人们喜听他唱戏言书、念曲笑嗔,不过还是最喜 欢'炫。书。网'听他于床上的娇媚嗔声。
  延陵空笑了笑,虚了眸光:“七离,你把这厮给我降了,我今晚就去你那。”
  “嗬。”七离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阿离替爷将他降下了,爷的恩惠可还有的分?”言着轻推了石簪,一手揽下青丝绕于指尖嬉耍。
  “爷说到做到。”延陵空玩味一笑,突得推开半个身子缠着自己的男妓,站了身子作势要步出去,“不过…爷改主意了,是要自己个擒。擒到了,爷晚上大大的赏你们。”

第三十七章 顾溪呈
  堂口临风,延陵空立地比直,一只手捏起那青年书生的下巴,细细地端看,啧啧叹赞:“面齿白如玉,远眉清秀,玉瞳盈玦。还真是…醉玉颓山檀郎玉貌。”
  书生嫌恶地偏下头,牙根紧阖,青山眉蹙了一团。
  延陵空弓下身子,凑至其耳侧,声音低低哑哑:“进京赶考的吧,要想过了京试,记下世子爷的名字——延陵空。”言着诡艳迷离一笑,“爷等着你。”
  那书生面色由苍白转了胀红,愤抬两眸怒言:“斯文败类。”
  延陵空不怒反笑,直了身子,笑意逐渐盛起:“嗯,性子越烈,爷才越是稀罕。”
  “尔等斯文败类,是以乱淆我大郢之圣风,辱没先人之志。你出言戏弄,脏的人不是我,反是贵府之盛名。”那青年气沉丹田,一番话尽,眸中亮了华泽,“或以说…延陵族本就是没了先人之名。家风如此,自也怪不得你放浪形骸。”
  “再说一次?!”延陵空猛地咬碎含着梨花香息的柔风,面上眸间再寻不得半丝笑意,“我让你,再给我说一遍。”他是可以污辱自己,却不能侮延陵门,他如此言,便是在蔑那个人…而这才是他十为在意的。
  轻呼了口气,是以夹着淡淡的笑:“家风如此荒唐,是以不幸。家门生淫余奸,才是大哀。”
  他延陵空是淫,那奸,便是她。
  上至庙堂文臣武将,下至俗世千万黎民,自都存着一双明眸善眸,看得清这世间善与恶。那延陵家是个什么东西,占夺以国家大半的富庶为佞作奸,尤在本朝习端恶风最甚。而如今那个存着歪念歹意世袭正位的延陵易是最恶。京中无不知其买通上下,各置眼线,朝中诸皇子重臣之势,是无孔不入。她之暗人眼线更是贯盈满城,每一处角落都有她挥洒而出的赃银,每一两银子又都凝着她的野心。
  那女人的野心,并不是能以金银贵绰填满的。
  她之司马昭心,更以路人皆知。或者,她根本就是要天下尽知。你若当她面是要夸她奸佞得道,言其忠善,才是恼了她意。
  清风荡去,阳光随意地漫下,映下每一处。
  延陵空平静地凝着那愤而离去的身影,他之衫衣是行了太远的路,边角已磨破,尽是稀疏补上去的团子。其骨有天地之朗朗正气,面含日月之韵,面相先生会说这是要金榜提名,他日名垂青史,以志传焉的百年文曲星之相。道士卦人如何说,延陵空并无在意,他只也相信,便是这般与众不同之人,他日才能以重典用乱世,濯清浊政。
  细细的元香帘轻抬了起,后堂间渐出了那素色身影。方才那股阵阵梨花香,亦是由她携来,是如梨花般的女子。
  延陵易立了他身后,她是由后门而入,刚那处闹景,是坐看了许久。如今随着延陵空的目光一并看远,淡淡蹙了眉:“你还真是逢人必丢颜。”
  “这男人…论样貌比尹文衍泽是也不差。或者,比他更妖精。”延陵空似还沉浸在香男软玉中,久久未平复,“妹子你看,他们二人相比是如何啊?”
  “样貌气质皆不一,如何来比。”
  “说说看嘛。这女人间不是也常议论个美檀郎。”
  她知自己若不言个三两句,他便不可放下这事,索性就事论事了道:“论容貌,是能比及尹文,或是美过他。只还差着些气韵。”尹文衍泽满身萦绕的逼人贵气是他最不及的。
  “那男的…”延陵空勾了出抹笑,只一袖子抬起指了那背影,“我赌他是今试新科榜眼。”
  “榜眼?!”她料他会言状元,不由得散了眸光寻他一眼,喃道,“那我赌…他是状元。”
  “状元不该是李元狄吗?”延陵空猛出了声,扬着笑意看她。
  延陵易冷笑着,不自然地抽紧了唇角。适才宁嬷嬷与醉风楼那番旨意,便是要她主掌科考贡举,进而推沅州人士李元狄名悬高榜。听着反是延陵空消息更快一步,或者言是他猜得极准无误。
  他见她这般反应,才是笑添了阑珊之意,摇着头作道:“怎么办可好?又是被哥哥我猜着了。”
  “为什么是李元狄。”延陵易掩着怒意,不失底气,眸中散着离光,再不看向何处。自小到大,她与他赌了无数回,总是要自己赌赢一把吧。
  “因你不会甘于输了公仪家。”他抬了一执扇柄挡着明光,再望不见那个轻衫布影,全无表情道,“那个…就是顾溪呈。”
  延陵易眼皮一跳,果然是闻名不如亲见,原来方才那青年便是公仪侯的远房穷亲戚顾姓少年。是以五年前,他便一纸书文,言辞痛斥尽藩王氏族势力有碍朝之大计,以春秋笔法行文,珠字精妙,风骨辛辣痛快,句句意含深远,是乃奇文大才。彼时延陵易便读了抄印之本,字里行间无不是暗贬痛斥着延陵一门,虽被骂得面红耳赤,却也不得不叹其作大有才气风骨,不可小觑。
  据闻那一纸《良民谏章奏本》是由公仪侯奏请圣元帝,帝惊叹其功笔,连批了三个“好”字朱墨。尔后又是亲命公仪,此良民之才不得埋没,他日定当大用。
  这也是那个人要自己强任下京审贡试的特命主考,因顾溪呈不可以,他之存在,不过是一枚极有分量的碍路石。而她的存在,便是要亲手除了他去,断了他之仕途,灭了他的圣人之志。
  延陵易从来以为能写下那奇篇妙章的人,是观尽世俗百态的朽老顽才。至少也该是勤政殿咏政殿那般目光犀利面以慈笑心埋奸狠的模样。却未想到,顾溪呈是如此年轻,他之双目甚以无被这乱世夸风覆浊,依是如日月之清明。
  延陵空窥了她目色道:“怎么样,赌注不敢下了吧。”
  “为什么我没有。”延陵易轻吐出口气,言中藏着细微落寞,是前所未有,更引得延陵空侧目相望。
  “什么没有?”
  “顾溪呈。”她未答,只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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