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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钵-美人诛心(出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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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是这样,最有可能知道虎符下落的,就只有她了。
元胡摩,本是元廓的亲妹妹,元廓被杀后,元氏一脉,仍留在长安城的基本上就死绝了,只有元胡摩因为是宇文觉的妻子,不仅没有死,还被封为王后。赵贵事败之时,宇文觉尚未被废,独孤信极有可能把这枚虎符交给了元胡摩,想让她来力挽狂澜。
倘若元胡摩就是掌管虎符之人,那一切就更加好解释了。为什么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宇文邕会冒险去救她,为什么对其他嫂子死活都不顾的他会对元胡摩另眼相待,非要将她弄进宫来。冷眼旁观的他,被所有人都忽略掉的他,躲在这深宫大院里,或许早在独孤信找上元胡摩的时候,就洞悉了什么。
果然如此,他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只是他这般费尽心机,虎符还是没有到手?
我想起他刚才说话时的语气,他一直用“东西”两个字来指代虎符,或许他压根就不知道独孤信用来集结亲兵的信物是什么,这么说来,元胡摩并没有告诉他?

第八十一章 有阴谋
 我想起他刚才说话时的语气,他一直用“东西”两个字来指代虎符,或许他压根就不知道独孤信用来集结亲兵的信物是什么,这么说来,元胡摩并没有告诉他?
只是我刚刚的这番假设与推测,又被我瞬间推翻了,若虎符真的在元胡摩的手上,为何她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被毒杀,而不作为?又为何不肯把虎符交到宇文邕的手上?
我有些糊涂,这些疑团充斥着我的大脑,我觉得我有必要去见一见元胡摩。宇文护那边该如何交差是一回事,在找虎符这件事上,我已经把自己绕进去,若不能知道真相,验证或推翻我的猜测,我寝食难安。

将息了两日,我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出宫去转转,明着是转转,实际上,却是想去找找元胡摩,打听打听虎符的下落。
然而,自从那日出宫被宇文毓惩罚之后,我名义上是被禁锢的,就算我想去灵感寺,如何堂而皇之的出宫门却是一大难题。
秀辛在旁边察言观色,似乎瞧出了我的煎熬,见我天天有事没事就在宫门附近转悠,终于适时地问道:“娘娘想要出宫去?”
我当然不敢说目的,“成日在宫里头闷坏了。”
秀辛对于这样的理由自然是不信的,她笑道:“大冢宰说了,娘娘若要出宫,就只管走西门,那儿大冢宰早有安排,娘娘出入很是方便。”
我听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这王宫里头,不论是前殿还是后宫把守的侍卫,皆是宇文护的人,他有此安排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凭什么认为我会出宫?
秀辛的笑有些意味深长,我却冲她摆了摆手,“我几时说要出宫了?”潜意识里,我还不想让宇文护知道我心中的猜测。就因为曾告诉他,有关独孤贵妃的猜测,就引来了后宫里头数倍的监控,差一点就连累我被杨坚拖下水,更差一点就惹恼了雁贵嫔,去鬼门关走一遭。
是以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能多嘴,更何况,如今虎符之事,已经关系到了宇文邕,不论如何,我还是不想让宇文护注意到他。所以,即便是要出去,我也得挑个合适的时机。
这个时机,在大傩之仪的前一天,我算是等到了。

大傩之仪乃是朝廷的盛典,就好比国庆时候的阅兵式,骑兵、步兵皆需要列阵接受检阅。步兵按照不同铠服的颜色分列,演练不同的阵法;骑将则引领着骑兵冲入阵中,南北二阵互相斗法;这之后,再有戴着面具的驱魔舞,兽舞表演等等,整个王宫从早到晚都将热闹非凡。
如此的盛世,所有的君臣都将参与其中。声势浩大,又是庄严肃穆的国之大仪,自然也是需要彩排演练的。
于是,我便挑着预演的这一天,溜出宫来。
我想着宫里上上下下也都忙得焦头烂额,刻意挑着这个时间,由西门出来。我只当宇文护没空理会我,哪知道从西门一出来,就有专门的马车在外边等着我,说是宇文护一早就预备着的。
我对宇文护这样滴水不漏的安排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他这样时时安插眼线在我身旁,我又该如何去找元胡摩?上马车的时候,外头的马车夫已经问道:“娘娘想要去哪里?”
我苦闷地说,“就在外头逛逛,再看吧。”
“难道就随便逛逛?”这人的问话让我心情烦躁,我正想着哪个奴才这么大胆问这么多花,撩开车帘却见宇文护站在车前,双目炯炯地望着我,“大智慧想趁人不备去哪里?”
我被他的眼睛瞧得有些心虚,元胡摩未死之事,我一直缄默,心里头打定主意决不能在他面前透露半分,“大冢宰交代的事有些复杂,阮陌想出去散散心,理理思路。”
“是吗?只要不是谈情说爱就好。”宇文护显然是不相信我这番说辞。
“谈情说爱?”我一愣,旋即明白他指的是宇文邕,我脸一白,否认道:“大冢宰误会了,绝没有的事。”
然而,我越是欲言又止,在他瞧来就越是欲盖弥彰。他淡淡地笑了笑,“谈情说爱,也不是不可。不过,大智慧也该悠着点,不管怎么说,现在在皇位上坐着的,才是你名义上的夫君。就算再儿女情长,也该懂得隐忍。”
我的脸被他说得一阵红一阵白,我当然没有跟宇文邕儿女情长,只是我此行的真实目的并不能轻易告诉他,我只是单纯地想找到虎符再做决定,于是只好木在那儿扭捏起来。
宇文护看出了我的尴尬,但也瞧出我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朝我挥了挥手,“既然要出去,那就早去早回吧。”他这便退后了两步,朝驾车的男子使了个眼色,马车夫略一抱拳,道了句,“大冢宰放心。”这便掉转马头,车身一晃,已经驶出几丈。
我原本想去灵感寺瞧瞧,却又怕会暴露了元胡摩,于是只是命马车夫绕着皇城先四处乱窜,再寻时机,哪知道旅途有些太无聊,我居然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车身晃动的厉害,根本就不像是在城内的马车道上行走,我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连忙撩开窗帘子往外头一探,荒郊野岭的,根本就已经不在长安城内。
我慌了神,一边叫着“停车!”,人一边往外头挤,恨不能立马就跳下车去,哪知道驾车的马车夫却对我凝眸一笑,我不禁大骇,眼前的车夫,赫然已经变成了宇文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有些闹不明白,明明马车夫是宇文护的人,是什么时候,竟然被宇文邕所取代了。
“陌姐姐忘了?阿弥说过,要给你幸福的,你不是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吗?阿弥这就带你离开皇宫,咱们寻个地方,好好地过一辈子,可好?”他咯咯地笑着,宛若一阵春风,把这冬日里的寒气都逼得远去。但我却只觉得不寒而栗,为什么我刚才会睡得那么沉,想来宇文邕不知何时动了手脚,所以把我给迷昏了。那么,宇文护的那个车夫呢?也被他解决掉了吗?
他手里头的马鞭又扬了起来,“啪”地一声落在了马屁股上,那匹马儿嘶鸣了一声,嘚啵嘚啵跑得更快了。
我在车内被颠地东倒西歪,脑子却越来越清楚,“是你刻意骗我出来的?对不对?”宇文邕没有回答,我的心底却寒冷至极,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我整个人都要麻痹了。
他那天“好心好意”地告诉我,我把重心放在独孤贵妃的身上并不对,他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我猜到了虎符或许在元胡摩的身上。其实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甚至猜到了我会怀疑元胡摩,猜到了我会选一个时间跑出宫来一探究竟。
他其实所等的,就是我出宫。他想要跟我演一出小叔子拐带嫂子的戏,却又怕我不肯合作,于是用虎符之事做诱饵,让我主动跑出宫来,入了他的圈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所有的阴谋,好像是围绕着我展开的。

第八十二章 伏击者
 眼见马车就快要驶入一片石林,他忽然掏出匕首,一把刺入了马屁股,马儿痛苦地“哀嚎”一声,发狂地拉着马车在石林里头到处乱撞。
与此同时,宇文邕非常敏捷地一把拉住我,环绕着我的腰部就把我果断地抱下了马车,我惊魂未定地瞧着那匹马儿背后的马车东倒西歪地与旁边的石块石壁摩擦着,车身都撞坏了,螺栓掉了一地,留下一路的血渍。
他就这样拉着我站在一旁,只等着那匹发狂的马儿终于停止下来,他才近前瞄了两眼,这便鼓掌示意,不一时就有一个男子挟了短剑,径直往马车上去了。宇文邕皱了皱眉头,忽然瞥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得罪了!”这便一弯腰,直接把我下裳撕了一大块下来,扔给了那个男子,那男子立即会意,只将半片衣裳露在马车外头,微风吹过的时候,那半块布就会随风轻轻一摆,不一会儿,血就从马车里头滴了出来,一滴一滴地往下流着。
宇文邕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携了我的手,就准备离开。
我根本无暇去遮挡身子底下有可能半露的春光,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布置好这样的现场,我就算再傻也看得出来,他这是在以我为诱饵,他在伪装出我遭劫或遇害的现场,只是他这般伪装究竟是在诱惑谁来?
宇文邕在我的耳畔轻轻地说道:“陌姐姐,成败就在今日一举,今日若得成功,我们今后就再不需要仰人鼻息,邕也可以尽情地陪陌姐姐游览大好山河。”
他动情地说出口,我这才蓦地反应过来,“你要诱杀宇文护?”话音刚落,宇文邕就把示意我轻些声,不由分说就携了我的手往石林深处走,林深处有一些三十四米高的常青大树,宇文邕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把我背起来,双手攀着树干,蹭蹭就踏着大树往上爬,直到入了树叶丛中,寻了一枝粗壮的树枝坐定,将两个人都藏身于这茂密的树叶中,这才笑靥如花道:“宇文护若不死,这大周的天下迟早被他夺去。”
我的脸顿时就拉长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宇文邕演了这么长久的戏原来就为了今日。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宇文毓那日情绪失控时说的“假戏真做”是指的什么。怪不得我总觉得宇文毓有些怪怪的,怪不得宇文邕好好地会突然对我这个名义上的“嫂子”萌生了“爱意”,原来这一出戏乃是宇文邕和宇文毓合谋的。
宇文邕扮着情痴,假意对我着迷,宇文毓唱着白脸,对宇文邕越来越不满,终于将他赶出宫去。在外人看来,原本甚是和睦的兄弟二人,却为了一个我翻脸成仇。
宫里的捕风捉影,宇文邕毫无忌惮地放浪形骸,早已经让宇文护有所耳闻。 再加上宇文邕在我身上使下的手段,让我因为多方的顾虑和一时的意乱情迷、拿捏不定,对于这段并不存在的“叔嫂恋”并没有多做解释,甚至在故意遮掩下,让宇文护更加相信了我与他确实有着私情。
他今日在宫门时对我的那一番叮咛,显然是因为察觉到宇文毓的“不满”,怕我惹火烧身,所以加以提点吧?
我已然明白今天这出戏将会怎样上演了。
在宇文护的眼里,宇文邕迷恋嫂子,对我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被赶出宫后,只想着与我双宿双栖,于是约我出宫,想法子迷倒了宇文护的马车夫,驾着马车准备离开长安城,私奔而去。
可是,这样的消息定然会传到宇文毓的耳朵里头,宇文毓震怒之下,定然要派人把我追回,把宇文邕重责甚至处罚,在一旁听到此事的宇文护想必会把这件事包揽上身,以大傩之仪为借口,让宇文毓接着大典,他自己则率人追回我和宇文邕。
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宇文护的人,长安城里头也都是他的势力,想要动手除掉他,就只有挑荒郊野外之地。
“妙极,妙极,原来阿弥和天王兄弟二人演了这样一出好戏,我都差点信以为真了。不过,你凭什么认为宇文护会为了我亲自追来?他要是不来,你这出戏不是就白演了吗?”我冷笑着望向宇文邕,这就是我的“好弟弟”。
“大冢宰还指望着陌姐姐能够为他做大事呢,他既然能为了陌姐姐深夜进宫,这一次,又怎么会不亲自追来呢?”宇文邕笑道:“大皇兄知道我带走陌姐姐,震怒之下,命侍卫追来,大冢宰只怕大皇兄一念之差下了格杀令,他若不亲自来,如何能阻止得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宇文邕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光里头闪着明亮的光,他和宇文毓早就把宇文护恨之入骨了,他们的心里头不知道有多么想要处之而后快,不知道设想了多少场景,将他处之而后快。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我竟然是他们诛杀宇文护的契机,这份荣耀加在我身上,实在让我别扭到不行。
“如此说来,宇文护他若是赶来救我,反而就没了性命?”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宇文邕听出我语气中的不善,他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陌姐姐,我知道你心有善念,但是大冢宰他来救你,也不过是图得你的诛心术罢了,你又何须因此而替他惋惜。陌姐姐,只要他一死,你和他之间的交易就此作罢,你不用再为了他做任何事,你想要得到的自由、幸福,阿弥就能给你!”
他说得多么地诱人啊!只要宇文护死了,我就不用再为了他找什么虎符。我想要什么,只需要跟宇文邕说一声,他就能够满足我。是呵,和宇文邕打交道谈条件,总比同暴戾无常、嗜血杀戮的宇文护与虎谋皮要容易得多吧。
“是呵,你说得对。”我木木地坐在那儿,听了宇文邕这番话,我应该立马觉得心动才对,我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可以获得自由,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有些堵得慌,我的自由是建立在宇文护的死之上的,只要他来救我,他就得死;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相救。

透过茂密的树叶,远处已经卷起了一道尘埃,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明明坐在树上离地面远得很,我却觉得那马蹄像是踩在我的心上,整个人也都随之一振一振,颠摇得厉害。
宇文邕的手紧紧地拉着我,待到那些马匹近前来,还下意识地捏了捏我,想让我放松些,可我哪里放松得下?
那一溜人均穿着铠甲,正是宫里的侍卫。他们似乎早有安排,一入石林,便往同一个方向去了。我心里头清楚,这伙人想必是诱敌深入的,我正不知宇文邕到底设下了什么陷阱,不小心一抬头,才发现其他树上早已经端坐了不少黑衣人,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持着弓箭,统一调准了方向,对准了石林中央已经有些残破的马车。
那一对侍卫进了石林之后不久,又一队人马从远处追了过来,约莫有上十个人,为首一个胯骑在高头黑马上的正是宇文护。
他们的马匹在石林前止住了,逡巡片刻,宇文护旁边的一个人已经伸手指了指地上的血迹,那血迹正是宇文邕的马匹留下的。
宇文护当机立断,拽住马绳用力一甩,就往石林里头冲了进来。这些人离中央的马车越来越近,我甚至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大冢宰,那儿有辆马车!”眼尖的人喊出声来。
马车外边我衣裳的碎布还飘荡在外,宇文护当即一夹马肚,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不等他的下属靠近就往那马车凌空跃去。
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宇文邕真是料得准,竟然就猜到宇文护会亲自上马车查看。他喊了一声“大智慧?”,人已经两脚落在了马车上,他正欲撩起帘子,车厢里头就噌噌往外冒出两道冷箭,宇文护立马往旁边一避,竟这样躲了过去。
身旁的宇文邕鼻子里头长长地呼出口气,他定然是失望极了,就差一点点,就要得手了,他没想到马车里头的人会这么沉不住气。
宇文护何等人物,双手成爪,直接将马车的盖顶给掀了开去。车中的杀手无处遁形,正要向宇文护再下杀招,宇文护身后的亲信就已经反应过来,齐齐围攻过去。
宇文护退在一旁,一亲信副将上前关切道:“大冢宰,没伤着吧?”
宇文护摆了摆手,车中奔出的杀手十分了得,一时间就算被几人围住,竟然无一可以制服。
那杀手虽被围,还不忘说道:“大冢宰请回,天王有令,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拦。”
正此时,林中传出一声娇弱的女声“救命!”这惊惶下的尖叫,居然和我的声音有八分相似。宇文护下意识地就扭过头往那边看去。我不禁心底一惊,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刚才那一对侍卫隐匿而去的地方。

第八十三章 唤一声
 此时再看树上的箭头已经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另一处。原来,宇文邕真正设计的谋杀之地,并非马车。他还在诱敌深入。
“大冢宰,恐防有诈!”旁边亲信警醒道。
然而,宇文护不疑有他,冷哼一声,就向林中深处走去,亲信无法,只得挑剩下的几个尾随着他。
眼见他疾步向前,每一步都走得焦急,每往前一步,便离那危险之地更近一分。宇文邕握住我的手又紧了几分,我可以感觉到他和我一样紧张,他在等着宇文护走近圈套。
可是,不知为何,宇文护刚才喊“大智慧”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我面前,他是来救我了,以他平时的警觉,应该是让手下先进去查探一番以确保自我安全的,可是他却不假思索地选择以身犯险。
不论他是不是因为虎符才出手相救的,不论他是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但是我记得,是他把快要冻死的我救活的,是他带我看日落,送我免死金牌,是他深夜入宫从宇文毓的手中救了我,今天又是他率人打算再度出手……
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可是我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宇文邕,这个纯真的少年虽不曾害我性命,可他又是如何利用我的?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宇文毓,虽然心机不深,虽然不比宇文护冷血无情,可他又是如何对我的?
说起来,宇文护的暴戾无常,也只是对他们如此罢了。宇文护在对待我这个同盟时,却并不坏。我的耳畔回响起宇文护那琅琅如玉掷地的声音,“大智慧既与护休戚相关,护自当配合保你安全。”,是呵,我与他休戚相关,所以他要保我安全。他也的的确确是这样做的。可是我呢,我可以在虎符之事上对他隐瞒,却怎么能放任他让他为了我而死?
这样一想,整个人的热血都沸腾起来,我突然间就对着地下宇文护匆匆的身影,高声喊道:“大冢宰!”这声音穿透层层的树叶往下直送,宇文护当即立在原地,只片刻的犹豫,他就已经察觉到异常了。
他怎么可能从两个方向听到我的声音呢?这必然有诈!
宇文邕的手猛地抽离出来,旁边飕飕地风擦脸而过,无数的短箭离弦而去,然而宇文护到底并没有进入预先设好的陷阱,就算树上箭如雨下,宇文护这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的人却无论如何也难不倒。他立马就寻了一处掩护,以石做为掩体,再伺机而动。
武功高强的宇文护,若是没能一击即中,这些人的暗箭就再伤不了他了。宇文护抓起一把石子,不一时,树上射箭的杀手就一一应声落地,粉身碎骨。
“陌姐姐……为何……”旁边宇文邕的声音已经带了一股哭腔,他的眼睛红红的,抱着我的双臂,手指尖却几乎要掐入我的肉里。我从来不曾见宇文邕这个样子,温润如玉的少年,好像什么事都逃不过他这一双眼睛,唯独这次。唯独这次,他算漏了,他怎么样也没有想到我会倒戈偏向宇文护的一边。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他颓然地看着我,目光有些涣散,地下的宇文护已经开始反击了。“陌姐姐,你最想要的不是自由吗?”
是呵,我最想要的自由,倘若今日宇文护死去,或许我就能够提前获得了。宇文邕就是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算准了我会毫不犹豫地就站在他和宇文毓一边,明知道他们要杀宇文护也袖手旁观的。
那的确是我想要做的,可是,算无遗策的宇文邕忽略掉了一个因素,那就是我的心到底不如他们那么坚硬。我苦笑地看着他,“今日救宇文护,就和当初灵感寺去而复返是一个道理,阿弥,你懂吗?”
宇文邕的眼中划过一丝释然,他懂得的,但在那之后,他的眸子里就涌动起一股哀伤,他的唇角牵强地往上摆出一个弧度,那硬装出来的笑容怎么瞧都像是贴上去的,“我明白了,可是,陌姐姐,我们败了。你选择了大冢宰,就是背叛了大皇兄。”
他轻轻地说出这句话,随风送入我的耳,我顿时变得怔忪难安了,宇文毓兄弟费尽心机设下此局,好容易才等到今日准备伏杀宇文护,若一击成功,宇文毓趁着大傩之仪将宇文护党羽一同歼灭,他们从此就将摆脱宇文护的魔爪;但若失败,若失败,宇文毓兄弟就是和宇文护撕破了脸皮,会有怎样的下场,我……也猜不着了。
宇文邕说得对,在这件事上,我选择了宇文护,就是背弃了宇文毓。虽然我有无数次幻想着能够把宇文毓拉下马,可真的当我破坏了他精心策划等待的这一击时,我的心里却并没有一丝畅快的感觉。
一点畅快都没有。
“滋——”身旁的宇文邕掏出腰间别着的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自己的肩头刺去,刀刃穿过衣裳没入肉体的撕裂声,让我吓了一跳,我惊惶地喊出声来,“阿弥!”
宇文邕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飞快地把短刃抽离出来,锁骨处的血汩汩地往外直冒,我好害怕他的血会这样流尽,我记得他刚刚才重伤痊愈,“阿弥,你这是……这是做什么?”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模糊了。
宇文邕扔了短刃,伸手抹了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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