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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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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哥!你咋老这么晚才回来?你在人家食堂干活为啥不吃过再回来?”白牡丹站在阁楼的木梯子上,看不出她是要上去还是要下来。
长安赶紧咽下嘴里的馍,笑着说:“是牡丹呀,哥在食堂干活晚了,人家下班门锁了。俺给你爸买的腿疼药送回来,要用黄酒调成糊糊涂腿上哩,你明天给他说咋用,啊?快上阁楼睡吧。”
白牡丹却不去睡,也不笑,只皱着小眉头盯着长安看,他有点莫名其妙。
“长安哥,那馍是给俺妈留的……”
长安愣住了,看看手里的咬了一半的馍不知说什么好。
“哼!俺西京哥说你来俺家就是来沾光的,你还把俺妈的馍吃了。”白牡丹站在木梯上,小大人一样细声细气地说。长安把手里的馍放回篮里说:“俺给你妈交饭钱了呀,俺……今天太饿了。”白牡丹这才向阁楼爬去,小声说:“俺西京哥说了,你给俺妈的钱她给你攒着哩,将来还是要给你,那你现在不是白吃俺家的饭了?”
长安呆在那里,好半天才掩上门走了。天晚了,月亮又圆又大照得地上很亮堂,他的鼻子渐渐酸了。顺着小东门城门洞出去,走在桥上,他突然很想去锦华巷走走,看看满巷子铺着凉席,人们乱七八糟睡在地上的样子。进了锦华巷没走几步,长安停住了,爷爷不在这儿了,巷子最里头的小黑屋已经不是家啦,还来这儿干啥?
这时,老蔫从躺椅上坐起来问:“是谁?长安?你咋来啦?”长安支吾着转身跑了,眼泪也夺眶而出。
这一夜,长安是在城墙根过的。大石头上已经睡了不少人,他把衣裳铺在身下,地上还是温热的,并没有多么凉快。他一闭上眼白牡丹的话就在耳边响了起来。唉,从小就活得憋屈,现在就算手不闲地干着,为什么还是让人看不起?真是自己命不好?
好几只大蚊子嘤嘤地在他头上身上叮着,他烦恼地想着心事,只挥了挥手,蚊子却不怕人一样只管叮在他的胳膊上吸血。长安呼地坐起来,使劲地拍着蚊子,一连打死了好几只,手上也立刻有了腥的血。
他发作起来,骂道:“也想欺负老子?都看俺好欺负哩!他妈的,俺只靠自己,谁看不起俺就试试!”一瞬间,把吕家兄弟打出血来的快感涌上心头,长安咬牙切齿地就着月光看着双手的血,恨恨地发誓。
长安不再去郝玉兰家吃饭了,就算去看她也只挑晚上。她却没觉察出他的变化,他说他要去尚德路住了,老方头回老家了,他的床空着哩,也不用交多少钱。郝玉兰想说什么,他说俺在家里也住了一两年啦。她说,三天来两天不来的,那也算一两年?他却很坚持,郝玉兰只好算了,却让他一定要拿上床褥子。临走又掏出钱说:“长安,这是大娘给你攒的……”长安说,等俺用钱再给俺吧,要不就丢了。郝玉兰想想又把钱卷好掖在床席下。

又在太华路的大坡拉了一年多,长安长成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大个子了,他成了这儿的老熟人,很少有人敢欺负他。倒是他时常斗鸡一样和几个拉坡的“霸”吵起来,甚至在路边捡块砖要拍人家,最后都是他胜了。老王头说,人打架时是“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长安头上长了三个旋哩!”有人说:“长安硬哩!爹妈外带他爷都让他克死啦,谁敢和他玩横?”说这话的当然不敢当着他的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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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 第三章(13)
长安还是一大早就去拉坡,却不趁闲揽木工活了,他跟着拉坡的男人们学会了抽纸烟,也学会了玩纸牌。来桂的三个孩子站在他面前看他啃甘蔗,小的那个忍不住把嘴唇吮得出了声,长安把剩下的给大孩子:“和你弟吃去吧。”来桂说:“是个妹妹哩。”长安笑了:“你们太脏了,谁能看出来男女?你是姐姐吧?”那小孩嬉笑着咬着甘蔗说:“俺是男娃哩。”
长安看他长头发大眼睛和圆平的鼻头笑了:“见天吃俺的馍,连你是男娃女娃都分不出来,脱下裤子让俺看看?”大孩儿没想到他说这话,后退着依然嬉笑,大口啃着甘蔗。小女孩丢下手里没味的甘蔗渣子,又上前给他讨。长安做势要回甘蔗说:“那就把甘蔗给俺吧。”
大孩儿把甘蔗咬在嘴里,腾手把裤子褪到脚面,长安哈哈大笑:“果真是男孩。吃吧,吃吧,大哥和你玩呢。”来桂拿麻绳拉坡回来,到近前听长安这一笑一说,不禁红了眼圈气恼了,对着他的后脑壳一巴掌。长安“哎哟”一声,见来桂瞪着自己,捂着后脑壳不敢说话,那孩儿已提上裤子专心啃甘蔗。来桂上前一脚把儿子踹倒骂:“俺咋生了你这个货,为了吃连裤子都脱。”她还不解恨,弯腰拾起地上的半截甘蔗狠命丢到马路上,狠狠地说:“吃,让你们吃,没骨气的坯子,该饿死你们。”
儿子惊恐万分,吓得连哭都忘了。长安不敢上前拉她,嗫嚅地说:“来桂婶子,俺……俺是闹着玩哩!”来桂理也不理他,一手扯起一个孩子,气哼哼走了老远才骂:“娘那脚,给个烂甘蔗让脱裤子哩。原来还觉得你有文化,人还不错,没想到才一两年就学成这帮老光棍啦!”
长安呆呆坐下,来桂婶说得一点不错,他把头垂在两膝之间,心里难受起来,嘴咸咸的,甘蔗渣子挂破了嘴,口水里都是血。他妈的真倒霉,长安对着马路更使劲地吐带血的口水,突然意识过去自己也不是这样的,心里害怕起来,难道真像他们说的,自己变成真正的河南担啦?他低头打量自己,衣服很破也很脏,脚上的鞋更是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想起来桂大婶的儿子,又扯扯头发,知道自己比他干净不了多少。现在是没什么人欺负他了,更没有人敢管他,可这心里怎么更空落落的了?自己发誓要让人看得起,却连来桂婶子都骂他?
他站起来,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看,决定回尚勤路一趟。郝玉兰见他回家,照样不管到不到饭时先给他做饭,长安心里躁躁的,见郝玉兰在灶前忙活就说:“玉兰大娘,我这一阵子心慌得很……真不知道该干啥好。我一直怕让人看不起,现在想想要拉一辈子坡心里就害怕。”
郝玉兰把饭放在长安面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长安,你不说俺也想找你哩,听人家说你在太华路很有名哩,你跟人打架没人能打得过你。……你当俺听了光荣哩?俺觉得心里难受,你是比一般孩子吃的苦多些,也比一般孩子能干懂事些。可你现在想靠打架让人看得起你,大娘就说,俺不赞成。以后日子长哩,你有手艺,又能吃苦,以后长大肯定能过上好日子。要是再这样混日子,只怕俺以后没法儿给你爷交代……瞅没瞅见老吕?人不务正业,越聪明就越坏得让人看不起。”她见长安垂着头,只当他不想听,就把碗推了推说:“吃吧,再咋也得先吃饭。”
“大娘,俺知道你怪俺了,我明天就去找活干,再不混日子啦。”长安心里一下亮堂了,见郝玉兰笑着看自己,也笑着抄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吃起来。
一连几个月,长安没再去太华路,木匠郭师给他揽了个中药厂做木药盒的活儿,他一气干了俩月又跑到河边去砸石子。这活是论土方算钱,把河滩上的大石头砸成鸡蛋大小,不用啥技术,但是得有劲,长安就吃住在河滩边收石子的棚里,天天坐在河边抡着锤头砸,一个夏天身上晒脱一层黑皮。入秋,他的脸黑了,身上结实了,眼神也稳了。回郝玉兰家,她见他就笑了,说真成大小伙子了,你这脸一黑,大娘才知道你的牙原来这么白哩。


叶落长安 第三章(14)
长安又到太华路去,走到坡下他特意买了五个火烧装在怀里,顺着太华路坡上坡下跑了个遍也没见来桂大婶,三个脏孩子也消失了。他找熟人打听,老王头说:“有一个月了吧,来桂找了个有钱的山西人嫁了,带孩子们去西门外头住了。”有人说:“是个贩骡马的,瞎了一只眼,半边脸都是疤,看着怪吓人的!来桂亏了一身好白肉!”老王头笑:“去逑!睡觉也看不见眼瞎眼明,光脸麻脸。来桂三口人一天吃两斤粮哩,人家才亏啦!再说来桂的白肉你见啦?”大家哄笑着打趣,他想起原先来桂和他歇在路边说闲话,她让他把孩子们的名字写在纸上,说要教他们认识。长安写了教她认了,递给她时她就认错了。长安忍不住笑了,来桂却不好意思了,说俺拉得动坡可提不动笔哩。长安默默把纸收起来。
那天,来桂第一次用很轻很细的声音说:“长安,你是文化人哩,你说咱为啥命不好?人家有坐车的、有吃肉的,咱为啥活得跟个蚂蚁一样,每天可怜巴巴在这儿拉坡?有人生下来就有好地可以种,有好房子可以睡,从来就不知道饿的滋味,偏咱们生下来就得跟着大人要饭,睡在马路边。俺娘说,她生我时我爹差点把我泡到尿盆里淹死,说再也养不起了。”
来桂说着轻轻笑了一下:“是邻居大娘把我抢出来的,其实那时真要死了就好了,就不用受罪了,说不定下一辈子会托生一个好人家。”
长安记不得自己当时说了啥,现在却难受起来,走出好远才发觉不知往哪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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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 第四章(1)

西安的北关有个布箱厂招工,武班长不知从哪儿逮了信,她知道郝玉兰的儿子白东京跟着白老四拉车,就让她领儿子试试。郝玉兰说白东京还不到十四岁,年纪差得多!倒是俺得给长安说说,人家不是招木工哩?他要是能当上工人,俺就阿弥陀佛啦!
没想到长安轻易就考上了,红旗布箱厂招了十个工人,长安和一个叫李双福的算是外边的,其他八个人都是职工子弟,大多算是接班。他的手艺在这十个人里是拔尖的,厂里的陈书记是西安人,年纪有五十来岁,大半个脑袋光秃谢顶,却一脸黑密密的络腮胡子。他说:“我和你们爸妈都认识,接了班你爸你妈就算退休咧,不管咋你们当上工人咧,可要美美地给厂里干工作呢。我看你们还碎着呢,又有文化,厂里指望你们哩。梁长安,你这次考试成绩是第一名,又有木工底子,可要好好学好好干。小伙子才十六七,将来有前途呢。”
长安有些受宠若惊,涨红脸不知说啥好。陈书记又说:“方俊翔——你可要好好跟梁长安学哩,你爸说他退休就回老家了,不放心你,让我多操心你呢。”长安听见有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由抬头看,只见那人狠狠剜了自己一眼,长安赶紧垂下眼睛。
长安觉得工厂的工作很好干,毕竟还是木匠活,在他眼里,木箱还不是和风箱壳子差不多?倒省得做推杆、风舌头一大堆麻烦事。何况刚进厂第一年他是学徒,不必干技术活。他的师傅姓魏,技术在厂里拔尖,人却古怪,平时不说话也不教徒弟干啥。干完活,瘦巴巴的魏师傅爱端着让茶垢染得乌黑发亮的搪瓷缸子,蹴在凳子上喝茶水,那搪瓷缸子上白底红字写着“先进工作者”和一个特大号的“奖”。他的牙是焦黄的,牙缝镶着黑边,人家开玩笑,让他没事闭上嘴,要不里头太黑苍蝇会飞进去,他却蔫蔫地说,茶味就够熏死它啦。
长安听爷爷闲扯,知道当学徒要给师傅端茶送水的,就盯着他的搪瓷缸子添水,魏师傅端起就喝,二话不说。大茶缸子里的茶叶倒占了大半杯,泡开后,大茶叶片子舒展开,水只有两三口了。晚上下班前,他把已经泡得没一点味的大茶叶片子用手捏着全嚼咽下去,像贪嘴的人吃零食一样。长安一开始苦着脸看他吞咽,后来才渐渐习惯了。一起给魏师傅当徒弟的就是方俊翔,他比梁长安大两岁,是顶替他爸的。俊翔长得端正,不像长安浓眉大眼,却自有一副关中大汉的气势。
方俊翔家是西安的,他不像长安给老魏师傅端茶倒水,却每月送一大包散茶叶给魏师傅,说是俺爸让俺捎给你的,他爸和魏师傅在一个车间很多年了。长安看得出魏师傅对他比对自己偏心,却也知道人家是师傅不能咋说。做木箱坯时,拉线、下料的技术活是魏师傅干,下料是关键的一步,好比裁缝店的裁剪。这一关魏师傅谁也不教,给他俩安排活去干,他才喝着茶叶水养神,然后找个小纸片写写画画,算好后才在木板上拉线。俊翔给他打下手,长安只能去熬胶。下好料钉木箱时,他俩就一块儿干,钉成一个个大木箱,还得从中间锯开,分出箱底和箱盖,这又是技术活儿,只有俊翔和魏师傅能干了,长安只能拿砂纸把锯好的箱子打磨光。长安不敢心存他念,每天操心倒水,干魏师傅让他干的活儿。
厂办是个小三层,厂里人叫干部楼,一楼是医务室、厂长办公室,二楼是女工宿舍,三楼是男工宿舍。因为女工少,宿舍没占完,二楼有一个挺大的活动室,平时空着,有时把这儿当作会议室开会。楼是苏联专家设计的俄式建筑,楼的外边有挑檐,每一层中间的大窗户都是六边形的。相比之下,车间却是几排平顶瓦房,要简易得多。除了医务室、劳资上的几位女同志,陈书记和干部都很少呆在楼上,平时总在车间里转悠,怕职工们说,在大房子里,脱离了劳动人民的立场。
长安第二天就把铺盖拿到厂里,彻底离开了尚德路。他在宿舍的上铺是马国强,另一个床的上铺是李双福,下边是方俊翔。
 。。

叶落长安 第四章(2)
长安一直在数着日子等工资,手里的积蓄已经快不够他的饭票了。他还得买支牙膏和牙刷。过去还能用湿布沾粗盐随便擦擦牙,现在一起床,三楼的男工们热热闹闹围着水管刷牙、洗脸,像方俊翔他们讲究点的还要沾点水梳头发。没毛巾他能掬水抹把脸,没牙刷和牙膏就没办法了,只好洗了脸就走。像小时候,同学们在教室吃早饭,他就去操场上转悠一样,他比大家起得早很多,盼人家不要注意他没牙刷。他已看好了,百货商店牙刷和牙膏得一块多钱。
快熬到发工资了,中午吃饭,方俊翔打了份肉菜坐到长安和双福对面,他拨了口米饭说:“长安,咱可是师兄弟呢……”他有意不往下说,长安紧张了。
“你家情况我们都知道,也不会笑话你。你没牙膏,可以对付着用我的嘛,你买个牙刷就行咧。不刷牙……也太脏咧。——听说你是河南人?”他欲言又止,声儿却很大,同桌吃饭的人却静了。长安僵住了,紧紧闭上嘴,胡乱拨着米饭,他只打了一份烧白菜,加上米饭一共六分钱。同宿舍的国强边走边吃也挤过来,见桌上坐了好几个年轻女工,早堆上了笑容,又见还有医护室漂亮的江小小,更是喜不自禁,挤在人缝里和小江面对面坐下。长安合上饭盒站起来就走,国强问你咋不吃啦?长安说:“没见有个大苍蝇在嗡嗡。”俊翔盯着他的背影低声骂:“河南担!”
长安到宿舍后很少和俊翔说话,双福却爱和国强搭茬抬杠,一到晚上宿舍就热闹起来。国强说师傅老偏双福,分给他的模压机比自己的好使。双福不平地说:“胡说啥呢!我看的模压机本来是你的,你把多少黄纸板压日塌咧?夜个姜师傅才调给我。”国强大呼冤枉,说现在这台机器更不好掌握,废品率更高,双福说:“瓜娃!明年你就别转正咧。”国强担心了,紧着问是不是真的。
长安忍不住说:“双福,你吓他做啥。魏师傅说,你车间的模压机也是才买的,师傅们也没摸清咋用呢,国强把心放你肚里,肯定能转正。”国强听了,马上得意忘形地说,就是嘛。
“长安,你学得咋样?”国强问,长安不想多说,只点点头。俊翔一直趴在床上看书,好不容易话题扯上长安,他装作无意地说:“长安的胶熬得很好,还学会用砂纸打磨木头啦。哈哈!”他笑起来,双福和国强不明白咋回事,也跟着笑起来。长安觉得血一下涌到头上,拳头立刻捏了起来,方俊翔马上收了笑无辜地看看双福和国强,他俩也赶紧收了笑容。
长安领了工资,先买了饭票菜票又买了牙刷、牙膏,在卖棉鞋的柜台,早就看上的黑条绒胶皮底男棉鞋旁还有双枣红条绒女式棉鞋。他心里一动,一问价钱也是七块钱,他想也没想就说:“给我一双女式的!”
他把手伸进鞋里面,觉得棉花虚虚的,很暖和,再看底子还钉了层胶皮,又防滑又防水,这下玉兰大娘站在冰天雪地里鞋也不会湿透啦!他一路跑到尚勤路,把鞋捧给郝玉兰,她高兴极了:“这孩子!……看看,这孩子给俺买了双棉鞋,和老郑媳妇的一个样哩。俺出嫁也没穿过好棉鞋!”她把两只鞋一手一只并在一起细细端详,突然低头看见长安的单鞋:“长安,咋不买双棉鞋?”长安扭捏地说:“俺……俺还不冷呢。看你去年冬天卖菜,大雪天一站一天,光见你给别人做鞋,也没见你穿上一双好鞋,就想买了给你!”
郝玉兰从褥子下边捏出钱:“不中,大娘咋能让你花钱?你去买双棉鞋穿上。”他死活不要:“大娘,我有工作哩。”
郝玉兰知道长安星期天要来,特意买了点碎粉条,包了好几笼素包子晾在案板上,说厂里的饭食没油水,让长安去厂里带上些。白槐花给长安端来麦仁稀饭,长安笑着刚要喝,郝玉兰又紧着给他碗里舀了一大勺糖。
“你长安哥爱吃甜的。在厂里啥也吃不上。”郝玉兰见白牡丹盯着长安的碗,也给她碗里舀了一点糖。“长安,在厂里咋样?活累不累?咋也没胖呢?倒是又长高了,有一米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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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 第四章(3)
长安心烦起来:“活倒不累,就是厂里的师傅们大都是西安人,俺们一批去的新工人都是人家厂的子弟,好活让人家挑完了,咱还没人教。”郝玉兰把调好的辣子醋水放在他面前说:“长安,大娘在菜场也是一样哩。咱好好干工作,时间长了,人家就明白谁是啥样的人了。把脏活累活干好也是本事哩。”
长安说:“魏师傅光偏向小方,啥技术也不给我教。哼,等我将来当上师傅,绝不像他这个样子。还有那个方俊翔,再在我跟前张狂,我非得揍他一顿。”他说得来气了。
“那你才得好好用心哩。旧社会谁手把手教你呀?都是偷着学。过去还得给师傅倒尿盆哩!你在太华路上打架,可不敢在厂里打架胡来,开除了再没工作了。你能招工多大的运气呀。你可要记好!”郝玉兰见长安狠狠的样儿,生怕他去惹事,慌忙劝他。白槐花也说:“长安哥,你现在是工人哩,咋还打架?”
长安低头不语了,郝玉兰也不说话,只瞅着他紧紧锁着的两道剑眉。长安抬起头说:“玉兰大娘,你说咋办吗?把人气死了!”
郝玉兰说:“人家和你玩心眼,你只知道打架就太傻了。对人热心些,干活积极些,吃亏吃不死人。坏心眼的人防着他,你别凡事都想当第一,先出头的椽子先烂呀。”
长安听了郝玉兰的话,心里悄悄使上了劲。他发现魏师傅算料的纸头用完就去厕所纸篓丢掉了,长安把小纸头偷偷拾来,白天看师傅下好的料和小纸头上的对照,心里也算算画画,毕竟爷爷做的风箱和厂里的木箱有些大同小异。来来回回了两个多月,他终于每次和师傅算的一样了,他心里欢喜却依然听师傅安排去熬胶、打磨毛边。厂里西安人多,大多说秦腔,他也就收起河南话,学着人家的秦腔。吃饭时和一些师兄弟闲谝着厂里的人和事,慢慢有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对厂里也有了不少了解,只有和双福在一起,他才重新说起河南话。
这天魏师傅喝着茶说:“俊翔,把下好的料钉一起吧。注意点手上的力度,年底的行业比武我想让你去呢。长安,给他把胶从套锅里取出来。”长安眼睛看着他的眼睛说:“师傅,我也想钉箱子。”魏师傅一愣,笑了:“想钉箱子?行啊!听陈书记说你的手艺好呢!你要是钉坏了可咋赔哩?”长安心一横说:“师傅说咋赔就咋赔。”魏师傅板了脸站起来,自己倒了杯茶水,说:“那你钉吧,成品上写上名字,万一有次品你可不能转正啦。”长安立刻干了起来。木工房的人一看这个小学徒居然拉开架势就干,便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过来看,他不慌不忙地把箱子举起来,闭了只眼吊了吊平不平,再从耳朵上取下铅笔画线准备开口,锯成箱盖箱底。他太娴熟了,仿佛已经干了好多年。老师傅们夸赞起来:“娃的势扎得还老到得很!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娃有两下子。”
“老魏,你这徒弟真不差,让人家娃熬胶打磨埋没人才咧!”老魏师傅不自然地笑笑。有人说:“老魏手艺好,名师出高徒嘛!徒弟不到半年就干出这么嘹的活。”说着,长安已经把箱子全部钉好了。他铆上合叶,检查开关松紧,又按模板的尺寸给箱底把手处钻了眼,上了把手和锁片,这样一个成品木箱就成了,只须里边粘上布里子,外边粘上人造革,再烫花印字就出厂了。一个老师傅把长安的箱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开开合合试了又试说:“嘹!真嘹!这娃不得了。多大了?”长安说快十七了。
魏师傅指着合叶说:“这儿有点紧,贴上布箱里子就关不紧咧。”长安一想,是啊,做风箱是木头活,这木箱都是要贴布的。俊翔心里有些得意,魏师傅说:“把合叶的钉子拆咧重新钉就行咧,总的来说还真不错!”
“那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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