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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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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暖暖地晒在身上,白梅花惬意地闭上眼,嘴里哼着知青们传唱的歌:“西安市啊我的家,灿烂的阳光照在大街上,灞桥的水呀,日夜流淌……”郝玉兰说,唱的啥呀怪好听哩,又压低声音说:“不反动吧。”白梅花摇摇头说:“知青都唱哩!这种歌多得很呢!”郝玉兰给她篦着头发边说:“梅花,咱可不敢在队上找对象,要不就回不来了。你要好好表现哩,下次回城推荐,说不定就是你!”白梅花闭着眼说:“知道了,我们队的教育组长就是队长,我住知青院和他家近,他敲钟叫人上工,老是先叫我哩。我们一年到头也不闲,不是整修土地就是兴修水利,上次人家规定每个人拉四趟土,我拉完看时间早就多拉了两趟,他就当着全队人的面夸我呢!”
郝玉兰笑了,女儿出门干活不惜力,当妈的也觉得很舒心,想想不对又说:“队长是男的吧,他为啥先叫你?你可要小心呢。东新街老刘的闺女也是下乡哩,想让公社主任推荐她上大学,硬是让人家把她那个了。人倒是上了大学,后来怀了个大肚子,还是让学校开除退回农村了。你说多丢人!没办法,她上个月只好挺着个肚子在插队的村子嫁了个八成,那个半傻子比她爹老刘还老哩!你可要小心啊,夜里不要出门,平时也要跟女知青一块儿走。”白梅花点点头,说我们那也有这事哩。
郝玉兰见她这样说,有意想让她害怕说:“那个祸害她的男人也让判了刑了。这可是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哩!你队长是光对你好还是对别人也好?那么多人他为啥先叫你?”白梅花好笑地说:“你看你还是居委会主任呢!我们队长家有个架子车,我们一天工是八个工分,他的架子车让谁拉上一天就算上工了,两个工分哩!他叫我是让我给他家的架子车拉工分呢。他要不叫我,支书家的架子车就送来了,他的架子车不就上不了工分啦?——队上谁家都有架子车呢,只有我们知青没有,他不叫我们叫谁呀。”郝玉兰一听才放下心开始继续刮头发,喃喃地说,反正你还是多小心,千万不能谈恋爱呀。
白梅花索性闭上眼不说话了,白牡丹在槐树上绑上绳子,晾晒白梅花的衣裳,见她这么舒服,忍不住说:“姐,你真享受哩,跟地主一样!”郝玉兰瞪她一眼,见没人听见才小声骂道:“死妮子,你那张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快去看灶上的水热了没,再不洗洗,头发都叫醋给泡掉了。”白梅花大呼小叫让白牡丹快给自己倒水冲头发,洗净了就可以抱抱大姐的孩子了。
小静静睡醒来,光着屁股就顺床爬下来,蹒跚着走出房子,见郝玉兰正给白梅花冲头发,就含混不清地叫着:“姥姥抱!抱静静!”白梅花见她睡得脸上印着凉席印儿,又细又黄的头发在脑门上飘着,迈着藕节一样的胖腿往出走,不禁喜爱起来,不由分说抱起来在她粉团样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静静认生,定睛看她不认识就扭腰闹着要下地。白梅花却不让,坚持要抱,说我给你咬个手表吧——这么白嫩的胳膊!小静静立即撇嘴哭了起来,白梅花忙不迭地把她交给郝玉兰,说:“看着挺文气的,哭的声儿这么大,吓死我了!”郝玉兰哄着小静静,嗔道:“死妮子!你好好地给孩子胳膊上咬这么大一口,细皮嫩肉的哪能经得住?”
小静静低头看看胳膊上很圆的一个大牙印,上边一颗颗牙痕排得整整齐齐,已经很红了,不禁又咧嘴哭起来。白梅花笑了,说:“别哭了,这是个手表呢。妈,你看小静静多好看,这么大的眼睛!这么长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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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 第五章(8)
郝玉兰见她这么稀罕说:“当然了!这条街没人不夸她漂亮呢。你姐抱她总有人在街上跟着看哩。你哥回来也抱着她满尚勤路地转呢。上次还有人要给她照相印年画呢。谁像你活土匪一样,上来就咬。”白牡丹用手轻轻揉揉静静的胳膊,说:“叫姨。”静静睫毛还是湿的,两只黑亮亮的大眼睛骨碌地转转,用手坚决地把白牡丹的手拨开说:“不!”
白牡丹拿起小碗,里边是个蒸好的蛋羹,点了滴香油,让人一看就垂涎三尺。小静静马上伸出双手,小嘴巴凑上白牡丹的脸亲了一口,叫道:“姨!姨!静静吃!”白梅花赶紧抢过鸡蛋羹说:“叫我。”小静静心存芥蒂,垂下睫毛,玩着手摇头不再说话。白梅花哄她说:“下次姨从长安县回来,给你抓只麻雀,好不好?”小静静不知道啥是麻雀,只轻轻说:“静静吃!”白梅花叹道:“只认识吃。唉!”

白莲花不用管孩子心里却并不平静,纺织厂不断有西安的女工调回西安,她眼红极了。梁长安安慰她:“这个星期我骑上自行车去咸阳看看你,再一个星期你回西安住一天,多有意思!”
她白他一眼说:“我一天也不想在咸阳呆了,活得没个娘家没个男人的。”晚上宿舍有人学鬼叫,弄得几个宿舍楼的女工都吓得不轻,白莲花还专门弄了把生锈的菜刀放在枕头底下,生怕鬼会破门而入。长安说:“既知道是人装鬼,还害怕啥劲?”她却哭起来,说一个人多孤独,他一个人在西安住那么大的房,下班啥事也不用干多悠闲。他从结婚后见她也哭了好几十回了,照例急得无可奈何,说好吧好吧,咱就想法儿往回调吧,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得把你弄回来。
说归说,却总也没有门路。长安忍不住给双福说了这事,双福自己却一肚子的烦恼。虽说是本地人,可他家也很困难,一家六口住一个十四平方米的简易房。去年他妈给他定了亲,是个集体社办厂的女工叫樊华。本来说好今年就办婚事,可双福和人家见了几次面,他总穿着劳动布的旧工作服,自行车轮胎做底的黑条绒布鞋,人又长得傻笨黑粗。樊华觉得自己家条件不好,双福家倒好像更穷,就有心找理由推一年再办事。双福倒不急:“她嫌我脸黑个子低,我还嫌她走路跛呢!”樊华两腿不一样长,站着看不出来,一走动就向左跛。双福是第三次见面才见樊华走动的,心里当下就不愿意了,双福妈却说就是跛了一点点,人倒挺齐整的,啥零件也不少就中啦。再说人家还有一套两居室的楼房哩。樊华的父母在建筑队工作,成年跟着建筑队在外地,过节的时候才回来。双福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逢年过节他还是提上一网兜点心罐头去樊华家走一走。
双福苦笑着说:“樊华是个不好吃但能顶饥的包谷面馍,反正馍不吃在篮篮儿里搁着呢,放丈母娘家养着也不错。”长安打断他:“你别得能,你咋还看不上人家?人不错就行咧。”双福一听来精神了:“你真这么想?她长得太不行咧,连我都觉得她长得挺日眼的。特别是眼睛、鼻子和嘴那一片,像团没发起来的面,硬硬儿蒸了个馍一样。一样的零件放别人脸上咋就那么舒服?咱厂缝纫车间的那几个女娃长得多乖!还有江小小——你说她那么漂亮,方俊翔那松人开始下势追她,结婚了倒三天两头打她呢?”
“谁家两口子没个磕绊?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呢!”梁长安忍不住说。双福说:“厂里人都有知道,他俩从结婚架就打得没数。小江现在一个人住电台的宿舍呢。”梁长安呆了呆:“为啥吗?”双福吃惊地说:“天爷呢!你倒装了个不知道?还不是你!”双福见他发呆,就坏坏一笑说:“说句掏心窝儿的话,你真没看上江小小?”他心一动,想起和江小小一块儿吃饭开玩笑的样子,他摇摇头。双福笑了:“你心里还防着我哩,江小小的盘儿那么亮,你咋能让给方俊翔?”
梁长安不耐烦了:“白莲花难道比不上江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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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 第五章(9)

白老四家有两件喜事儿:第一件是白东京结婚了。白东京找了个电厂的女工叫育红,他厂分了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小平房给他,玉兰和白老四高兴坏了,说白东京还真有福哩。玉兰找人把小房子刷得雪白,又把房子重新绷了顶棚,用白纸细细裱糊了,沿墙边糊上向日葵图案的墙围子,一下子就成了新房。新媳妇育红家人很满意,玉兰也很满意,见人就说白东京找了个媳妇是咱河南老乡,还是个党员哩。办喜事那天,长安托人请来西安饭庄的大师傅,在郝玉兰家门口盘了泥灶待客,沿着尚勤路摆了十几桌酒席,把新媳妇娘家人高兴坏了,直说没想到给闺女办了这么体面的婚事。
第二件喜事是白老四的二儿子白二林终于大学毕业了。白莲花到银川工作那年,白二林也当上了兵,在部队锻炼了几年被推荐上了兰州大学,今年终于毕业了。白二林来信说,他被分配到北京工作,又说几百个毕业生只有三个进京名额,别提竞争有多激烈了。要不是他各项考核都优秀的,家庭成分也好,肯定让哪儿来回哪儿啦。白老四乐得嘴都合不拢,见人就说,俺老白家也有人到毛主席跟前去工作哩。
郝玉兰说:“二林可怜,连亲娘的面还没记住就没娘了,小小年纪又出门当兵上大学。只是这个鳖孙学也上得太长了,顶别人两个人上大学呢。眼看人都快三十了才毕业,前两年给他说媳妇,他还死活不愿意,要不孩子都会跑了!”
白老四说:“谁说不是哩?要是知道学工学农下部队得好几年时间,俺就不让他上啦。都是你不听话!现在算算,多花多少钱!”郝玉兰生气了:“你没长人心哟,你前头的女人咋不把你勾到阴间去呢!自己的儿子上学你还后悔,谁不夸你白老四有福气,生了这么争气的儿子。大学生,过去是状元哩!咱家还不是他最出息吗。你白家的祖坟上是不是长错草啦?你还嫌花钱!”白老四嘿嘿笑笑说:“还是火燎毛脾气!玉兰,我就喜欢你这性子!八个孩子都是我的,我有啥弹嫌的,我是为你生气哩!你大姑娘进门就当娘,把他一把屎一把尿弄大,又供他上大学!白莲花十五六就到银川去上班,白东京也是十三四岁就跟我拉架子车送酱油,你为了前头这一个孩子,委屈了咱几个孩子!”
两人正说着,突然后院响起一阵脚步,夹着盆碗碰撞和嘈杂的嚷嚷声,白老四抬起头侧耳听着。郝玉兰说:“好像是老宁媳妇的声音……怎么派出所的人来找她?”
门开了,派出所老张领着两个小伙子走进来说:“郝主任,打听个事……”她赶紧往门口迎,白老四也站了起来。
“有人反映,你家后院的老宁两口子,在玉祥门外的小树林杀了两只羊,把肉都卖了。刚才我们去他家,两口子指天赌咒地不承认。他搬来以前和你家在锦华巷就是邻居,俺来打听你知道点啥?——这可是投机倒把哩!”老张和郝玉兰是老熟人了,见面就开门见山了。
郝玉兰不敢相信,说:“啥,他俩跑玉祥门杀羊?俺咋不知道?老四,你见了没?”白老四也摇摇头。老张自语道:“把他家的,你说这事弄的!屋里还真没找见一点羊肉!可人家板上钉钉咬准说是他两口子!……我再去查查,你当居委会主任,该多操心他家的情况哩!”郝玉兰忙不迭地点头:“那是!那是!你们走好!”
老张领人走了,白老四和郝玉兰坐在床沿都不说话了。

过去没想过调工作,长安也没抱怨西安到咸阳的路这么远,现在则一天也不想跑了,说从西安骑车子,好长时间连渭河影子还没看见哩。开始白莲花还暗自高兴,觉得自己说的话起作用了,就附和说,就是呀,厂里的西安女工都使劲往回调哩。几个月下来,调动却一点进展也没有,她心急起来,往返西安频繁了,闲时间都在打听调动的事上。他认为这事急不得,劝她心放坦一些。
白莲花说:“这哪能由我自己?每次回西安看见小东门、城墙根我就亲得不行!回北关的小家,看看这院墙和老槐树我就不舍得走啦。欠了一屁股债买了房,倒是一星期只住一天。哪儿也没西安好,就是顺着解放路转一转我也觉得舒坦哩!”梁长安忍不住笑了:“没看出你是个思乡怀旧的人儿,你可不是西安人,你是个河南人哩,还有咸阳,咸阳是你第二故乡呢。”


叶落长安 第五章(10)
白莲花本来靠在梁长安的怀里伤感呢,一听这话就坐直身子,推搡着他的胸口:“把我的第二故乡让给你吧。你不知道人家跑来跑去多累。借的一河滩房钱下辈子再还吧!”他一听“钱”字,就把头枕在她的腿上咕哝道:“每个月工资光买个饭票就啥也不敢买了,我骑自行车一个星期跑两趟咸阳,倒是省下点车票,裤子可磨烂了几条。每个月的质量奖我盼着评上能多拿五块钱,又怕次次评上都是我,人家肯定说闲话呢。”她笑了说:“那是你先进,不能人家选咱咱不当吧?我老说要调回来,车间主任都不选我当先进了——反正早晚也是个走。”
星期天下午,双福领着才结婚的新媳妇樊华,提着点心和大红纸包好的瓜子、糖给梁长安回礼。白莲花正和静静坐在槐树底下拿张报纸学认字。
“嫂子,相夫教子呢!今儿咋没出去跑调动?”双福和白莲花只见过几面,却显得很熟。白莲花忙不迭地拿烟,给樊华倒水喝。梁长安瞪他一眼,嫌他故意提起调动的话头。果然莲花笑着说:“今儿人家都星期,平时小梁又不操心去。”梁长安笑着把静静抱上膝头没说话,只用眼睛看着她,弄得她倒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也拿眼角斜了他一眼。樊华看见了:“你们连埋怨也显得那么亲哩!我俩以后能这样就好了。”白莲花说那是一定的。樊华受到鼓舞,欢快地回头看双福,他却没看见一样没反应。她又忍不住摸摸静静的脸说:“真漂亮,女儿把你俩的优点都继承了。”长安和莲花笑容漾在脸上,并不说话。
白莲花特意备了几个冷盘热碗,又包饺子招待他俩,梁长安开了瓶太白老窖和双福慢慢地啜着。坐在大槐树下的石桌前吃着饭,天慢慢黑了,白莲花打开院里的灯问樊华:“你家是本地的?”樊笑着说:“是啊。我爸我妈都跟着建筑队到处走,只我一个人在西安。”
“那双福可得把你照顾好。”
樊华哼了一声:“双福照顾我?他早上还嫌我腿不好呢……”双福没好气地打断她:“行咧!行咧!……”长安推他一把,双福才转头问白莲花:“嫂子,你明儿还去咸阳上班?”
白莲花说:“唉!一大早又得去呢。”言语间黯然了。双福说:“纺织厂不是三班倒吗?星期一咋不调到下午班呢?”白莲花一边给静静的小木头碗里夹菜一边答道:“为调到星期天休息,我要连着上几个班呢。别看多上班,人家还没人愿换呢。静静,晚饭吃少些,别又积食了。”小静静用胖胖的小手指紧紧捏着筷子,说:“不积食,我还没吃饱呢。”把大家都逗笑了。樊华说得想办法调回来,要不这么好的家只能星期天才回来太可惜了。双福突然说:“对了长安,你为啥不找江小小她爸呢?”
梁长安怔住了:“我看莲花妗子找的人说不定还有戏。我上个星期给人家送了几条鲤鱼,人家说从咸阳调回来困难很大,如果对调希望就大多咧。”
“啥是对调?”
“咱想从咸阳回西安,西安得有人想调去,又是纺织系统的,又是女的,又都带个没上学的小孩就好办些。这事还得劳动局批准,批的人就是白莲花她妗子托的这个人。我现在才知道,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官呢!”
双福说:“妈呀!比找对象还难呢!”“谁说不是呢。她是全民单位,想去咸阳的人倒有,可惜都是集体厂的,咱真调回来不成集体厂的了?莲花不就吃大亏咧?一个月光工资就少一二十块钱,比我还少呢。”他说着挠挠头:“我的工作倒没心思干咧。上个月给科长儿子还打了个高低柜呢,把我累成马咧。还是一点信儿也没有。他妈的,啥时候等我手里有权咧……”
双福说:“别急!要不找江小小说说?她肯定愿意给人帮忙,何况是你呢?”
白莲花扭头看长安,长安赶紧说:“咱跟人家不沾亲不带故,咋好意思?”白莲花放下筷子问双福:“江小小是个女的?她爸爸干啥的?——我好像听说过她的名字。”双福笑着说:“你知道她?她从我厂调到电台了,她爸爸有权能办事。”白莲花见长安没说话也不说什么了。


叶落长安 第五章(11)
双福不甘心,喝了口酒又说:“长安,咱能把嫂子调回来才是真的,求谁不是求啊。你要不好意思我去找江小小。”梁长安不说话,樊华碰了碰双福他才作罢。
晚饭后,双福两口子又坐着喝了会儿茶才走,白莲花收拾着碗碗盆盆说:“樊华好像不会干活哩。吃完站起来就走,也不说给我帮帮忙。双福只顾谝得五马三枪,对她可不耐心,把人抢白得没面子。”长安说他把樊华当包谷面馍了呗。
白莲花的妗子给她找的人是劳动局的科长,专管调动的。谁知事情放手里一年多了,不说能办也不说不能办,梁长安和白莲花去家里看望他也不拒,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她只好又请上郝玉兰一起去求妗子,玉兰说白莲花和长安都跑不动啦,让她给人家再说说。西珍见大姐亲自来了,慌着说我明天就去。她说知道孩子们不易,明天一定去找那个科长。果然,第二天人家就通知让白莲花去,她在咸阳赶不及,让长安替她去了一趟,原来只是让填张表,让回家再等。
这一等又是两个月。
白莲花记了个账,算算花了不少钱送礼,事情却没一星一点眉目,就渐渐灰心了。梁长安怕她生气,不敢说她妗子不办事,见她忘了把账本带到咸阳,就偷偷撕掉扔了。他以为她没了账本就忘了那档子事,谁知钱数却印在脑子里了,没事都要想一想。再去一次科长家,她就口算着加上,又过了一年多居然成个可观的数字。于是他俩就懊悔为啥当初要花钱跑调动,要不省吃俭用下来竟可以还了一大半账呢。现在这些钱变成好烟好酒、罐头水果放在人家家里,自己这儿照样还是个大窟窿——但若是放弃了,岂不是先头花的也白费了?他们合计过来盘算过去得了这样一个结论。这件事完全成了每周一聚的主要内容,静静也时常问:“妈妈啥时候调回来呀?”
连小东门的老邻居们都知道白莲花想调回西安,见了她的面就问:“妮!你还没调回来哩?咦!这事儿老难!”

天阴阴地下雨,郝玉兰不让静静出门,自己拿着扫帚在门口扫地。白东京回来了,老远就叫:“妈!”到跟前见他眼睛是红的,玉兰忙问:“咋没到下班就回来啦?”白东京说:“我厂包电影,还没演人家说周总理去世了,电影就不演了,我赶着回来给你说一声。”
“啥?周总理不在世啦?”玉兰追问了一句。“俺咋不敢相信!那么好的总理说没就没了?”郝玉兰拿着扫帚呆在那里,眼泪不知怎地就流了下来。白东京小声说:“育红在东新街口等我哩,她说她正在车间上班,听广播放哀乐才知道总理不在了。妈,等会儿大家都到钟楼和新城广场呢。你赶紧做个白花和孝箍,我戴上就走呀。妈,听说不让开追悼会呢。”玉兰还是呆呆地回不过来神,说:“我也想去新城广场,周总理肯定是让累死的。呜……”她放声哭起来。白东京也抹了把眼泪,小声说,快点做白花吧,我还要走哩。
梁长安的厂里也没开追悼会,听说钟楼跟前和新城广场有大批的群众自发悼念队伍,就去参加了。钟楼盘道被吊唁的人们拥得水泄不通,人群却是凝重的。青灰色的钟楼上贴满了横幅标语,周总理的巨幅照片高高悬挂在楼上,雪白的花圈叠放在旁边。巨大的条幅“敬爱的周总理,我们永远怀念你!”悬在钟楼上,粗大的黑字和雪白的纸,像石头掖进了每个人的心里一样沉甸甸的。
隔了几天,大家依然沉浸在哀痛中,郝玉兰想起来总要说一句:唉!这么好的总理,说没就没了?看这天一直下雨,老天爷也哭哩。

白莲花调动的事又没了动静,她在厂里一连两三个星期都忙着回不来,也没催长安去问。一晃几个月又过去了……
虽然相隔了几千里,但唐山的大地震依然让西安城里的人们惶恐不安,一夜之间一个城市和几十万人就没了,还有啥事比这更可怕?大家都慌神了,郝玉兰说:“老四!挤眼的工夫就死了那么些人,咱这儿不会也地震吧?”


叶落长安 第五章(12)
“谁知道哪儿能地震?这是听天由命的事。”白老四无可奈何地说。
似乎一夜之间,西安城里就冒出各式各样的防震棚,长安和白东京买来油毛毡和铁钎子,在马路沿上也搭了一个。白老四问:“这个棚棚能顶啥用?有的地震直接把地裂个大洞,人一下子就掉进去了。”郝玉兰骂他:“好爷哩!你还嫌人吓得轻?娘那脚!俺们还没活够哩!”他笑着说:“该死不得活。好好的马路搭得满是防震棚,跟锦华巷搭棚一样。”她一想还真像,就笑了说人家都把西安叫长安,俺真指望能长长久久地平安哩。
白牡丹问长安:“长安哥,你说这防震棚得搭多少天?”他说不知道,郝玉兰说:“那还不得一阵子?也幸好是个大夏天,到天冷说不定就没事了吧。”边说边把毛主席的相片和亲笔信放好,又把装着自家相片的两个镜框拿出来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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