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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你没商量-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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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眼红笑歌,凤目里掠过抹讥诮,“笑儿该已听说了吧?你的母妃于氏已被追封为‘德雅皇贵妃’……”

“碰!”纹太妃只顾着收了七索去,不留神就打断了她的话。

淑兰恼怒地瞥她一眼,敛声不语。应太妃便立时接上,“笑儿还没见过娘家人吧?”

红笑歌心知她们说的就是红少亭为她杜撰的身世,佯作漫不经心地一点头,“别说娘家人,我那母妃长什么样儿我都没见过。”飞快地抓起纹太妃扔出的四万,“碰!”

淑兰恰缺张四万成一顺,眼睁睁被她抢了去,偏又发作不得,只好咬牙等最后一张四万出现。

“可怜的孩子……”应太妃口中啧啧做声,拿种怜悯的眼神望着红笑歌,“你还不晓得吧?你父皇派去琉都的人已回来了,说是前些年于家遭了场大祸……天可怜见啊!孩子,你在宫里要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跟奶奶说——奶奶要是做不了主,还有你母后呢!”

故意冲人脸上扇一巴掌,完了还装亲热?红笑歌暗暗撇嘴,面上却不露半点,“奶奶真好!不过我来阳鹤之前根本不晓得有什么母妃,也谈不上伤心。再说父皇母后和奶奶们都那么疼我,天天好吃好穿有人伺候。不只不用为生计发愁,过几天还有三百莲华陪我玩儿。除了得学规矩之外,哪还有不顺心的!”

随手把西风丢出去——纹太妃又是一声,“碰!”一看又来个南风,哭笑不得,只好弃了。

谁知红笑歌却道声,“碰。”

她三个顿时一愣。纹太妃诧异地道,“本宫上把也出的南风,你没瞧见?”

“没留意。”红笑歌笑眯眯地打出个一万,“一万可有人要?”

“胡了!”纹太妃立时回神,眉开眼笑地把牌一亮,“本宫还寻思这牌难胡,没想到……你这孩子,也不想想就乱打,幸亏本宫这把牌小,要是撞上清一色,你哭都来不及!”

眼瞅着好好一副牌居然就这么悄不声儿地给废了,淑兰登时如百爪挠心。

红笑歌却浑然不觉般嘿嘿一笑,“我不怎么会打嘛。早晓得出四万,一二三万也刚好一顺……算了算了,不过是运气不好而已。对了,奶奶,当场给钱还是等完了一起给?”

她不说还好,一说淑兰更郁闷。那两道眉本就描得凌厉非凡,这会儿更是差点倒竖起来。

应太妃瞧出点端倪,凑过来一看淑兰的牌面,骇笑道,“本宫却觉着笑儿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呢!你方才要是出了四万,输的可就不是二两银子了——你母后这儿来个四万,再来个一万,怕是五十番都不止呢!”

一语出,淑兰愈发恼火,见红笑歌探头来看,把牌呼啦一推,“胡不了的牌有什么好说的——人呢?都哪儿去了?茶凉了怎么喝?!”

外头候命的四名宫女听着她口气不对,忙进来把桌上犹冒着白气的茶水撤下去。莫礼清趁机跟进来,悄悄站到一边。

红笑歌吐吐舌头,冲莫礼清一招手,“小莫子,把银子拿来——我这趟出铳,输了二两银子。”

纹太妃一向手气不佳,与她们俩打牌向来只有输的份。这回第一局就旗开得胜,倒把春雪之事撂到一边,大方地摆摆手,“先记着吧,等散的时候再说。”

红笑歌不由得笑了,“行,那就先记着——瞧我怎么扳本!”

破笼卷 第二十五章 马吊风云(三)

话虽如此,四圈打下来,连旁观的莫礼清都替红笑歌着急——把把出铳不说,连着三四把不是给应太妃送杆,就是给纹太妃送杆。皇后淑兰没输没赔,脸子却越拉越长。

眼看着连连败北,红笑歌也急了眼,小脸涨得通红,摩拳擦掌只说下把手风必转。

纹太妃先前还因春雪之事对她大是不满,此时见她屡战屡败,倒有些不忍,好心来打圆场,“笑儿怕是累了吧?看那一头一脸的汗——要不先休息下喝会茶,静静心再打?”

话音未落,淑兰就皱眉道,“打马吊是这样了。前头手不顺,后头一定都是大牌。一休息运气跑了,再怎么打都赢不了。”

应太妃淡淡瞥纹太妃一眼,嘴角牵起点讥诮,“姐姐赢得最多,当然不想继续了……可咱们笑儿还一把没赢过呢,不打怎么扳本?”

“是啊是啊!奶奶再陪我玩几圈吧!说不定下把我就赢了呢?”红笑歌像是没看见她们的眉眼官司,忙附和道。

纹太妃气结,不肯再多言语,只垂眼自顾洗牌。

她这人一向如此。心肠软,爱护短,旁的事却从不肯与人争长论短。一旦不开口,存在感弱到无以形容。

她是先皇在世时入宫的最后一批采女。因其性情温顺,又自甘淡泊,倒颇得先皇喜爱。

先皇后对她百般试探,亦笃定她这性子兴不起什么风浪。不到半年便把她从正八品采女一路提上正一品贵妃之位。众妃嫔这才发觉宫中竟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可未等集中火力来攻打,先皇已旧疾复发。下旨疏散后宫众妃嫔,惟留下她与应太妃两人给先皇后作伴。临终前还特意嘱咐红少亭好生相待——这也是“四大恶犬”臭名远扬,红少亭也佯作不知的原因。

但,就算春雪等都在这儿,她们也不敢对皇后和应太妃有所不敬——遇上这两个人,纹太妃不忍也不行。

正洗牌,却听外间有宫女急急道,“大皇子,公主已经回宫去了。里面就皇后娘娘和两位太妃娘娘——哎,您别……”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红子安已风风火火冲进内室来,一见红笑歌就抚掌大笑,“皇妹果真在这儿!”

淑兰等被惊出一身冷汗。他却似瞧不见那三个沉下来的脸,非但不行礼,反指着追进来的那个鹅黄衫宫女斥道,“狗奴才!皇妹明明在这儿,你还睁着眼说瞎话!”

那宫女乃是应太妃跟前最得欢心的画眉。他不看主人就打狗,应太妃自是气得脸发白。

淑兰这日手风不能说不好,却连十六把都叫红笑歌搅黄了。正愁一肚子气没处撒,红子安偏就自己撞到枪口上来!

她顿时冷冽了眉眼,就要开口斥责。可目光落到从外头走进来的那两个年轻男子脸上,不由得一愣,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里去,“易儿,靖儿,你们怎么也来了?”

红子易望她们一眼,讷讷地答道,“回母后的话,皇妹让我们在兆安宫等她,结果一直没回来,大皇兄等不及,就……就……”

“就无视宫规,乱闯后宫?”淑兰拧紧眉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这两个儿子都非她亲生,但较之大皇子红子安,他两个在她心里的份量却重得多

淑兰成为皇后之时,红子安七岁。若非前一位皇后病故,她也没机会做成国母。而接手一个念念不忘亲娘的孩子,当然不如自己生一个。可惜天不从人愿,为后六年肚子也不见动静。

“恰好”红子易之母媛妃与红子靖之母安嫔,都在诞下麟儿后不久因“病”一命归西。她就顺理成章得了两个儿子。

恨只恨这红子易越大越木讷。跟别人谈古论今就滔滔不绝,一见了她和红少亭就像老鼠见了猫,话都讲不清楚!

要不是还有个

“都是一家人,母后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红子靖对这种场面早是见怪不怪。

扯着红子易一一见礼完,走近来扶着她的肩,眼睛却望着红笑歌,口中轻笑道,“皇妹在此逍遥,倒叫我们好等……玩了这么久,怕是赢了不少了吧?”

淑兰的眉头舒展开来,笑容爬上脸颊,带了几分宠溺,“哀家也不知笑儿与你们有约在先……你就别再打趣你妹妹了——四圈下来,哀家没赢也没输,你的两位奶奶倒是赢了不少呢。”

红笑歌一听就苦起脸来,拽住她衣袖直晃,“母后怎么把这糗事也说给皇兄们听?”扫眼他三个,又皱皱鼻子,“不如三位皇兄也坐下来一起玩?找个人另凑一桌也好——你们再逗着母后说话,我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

“翻本?你要翻什么本?”门外蓦然传来红少亭蕴着笑意的声音。眨眼工夫,人已出现在屋里,不等他们行礼,摆摆手,“免礼。屋子不大,人倒不少……你们在玩什么?”

淑兰和两位太妃慌了神,可此时收拾残局已来不及,只得低头不语。红子靖轻轻一捏淑兰的肩,冲红少亭微微一笑,“回父皇的话,母后和奶奶们怕皇妹闷,特地陪她玩两圈……”

真混蛋!居然轻描淡写把事情推到她身上!红笑歌心里暗骂,好似听不出那话中的意思,起身来抱住红少亭的胳膊就往另一张桌子那边拉,“父皇来得正好!我正说再凑一桌不够人——父皇不介意陪我玩会儿的哦?”

“没规矩!怎么又一口一个‘我’?”红少亭低声斥道,一瞥不吭声的淑兰,眼底有抹异色转瞬即逝,“这么大的人了,就知道玩儿!还不快回去休息!”

“父皇偏心!”红笑歌蹙起眉头,叉起腰来一跺脚,弄得金红罗裙底边的铃儿叮当响,“母后和奶奶们赢了,您就让我回去。今儿个要是不叫我赢两把,我就是回去了也吃不下睡不着——我天天生病!”

“胡说八道!”红少亭把眼一瞪,怒斥道,“什么天天生病?这种话也是乱说得的吗?!”

旁人难得见这好好先生发火,都不敢吱声。莫礼清却是见怪不怪,心中暗道,也就红笑歌敢频频捋虎须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半晌,却是红少亭先败下阵来。

他轻叹一声,转了口气,“那就玩一会儿吧——你自己说的,赢两把你就乖乖回去休息。”

红笑歌的脸上立时笑开了花,“儿臣遵旨——”扭头朝目瞪口呆的一群人得意地一扬眉,“三位皇兄快来这边坐下——那几个丫头,你们愣着干嘛?拿牌来呀!”

破笼卷 第二十六章 马吊风云(四)

红子安等虽是不愿,但皇上金口一开,谁还敢推辞?

他们那桌就红子靖和红少亭是曾经玩过的,红子安与红子易勉为其难地坐了,却是瞪着牌堆直发愣。

红笑歌只当看不见,走去应太妃身边冲着她嘻嘻笑,“奶奶,你与我换个位儿可好?让我也沾点您的福气。”

人都站在旁边了,还能不让么?应太妃觑眼淑兰,无奈其何地换去她对面坐了。

换了位置,坐庄的就成了应太妃。晓得红少亭的意思是不想让红笑歌多玩,三个女人只得绞尽脑汁喂牌给她吃。

偏偏到手的全是好牌,而那丫头不晓得抓到副什么玩意儿。三家拆飞机卖零件,她居然还是输了!

最气愤还属淑兰——红少亭来之前,红笑歌尽出铳给别家,硬拿小屁胡截了王母娘娘的大三元。这会儿子她不敢赢,红笑歌出的牌又全是成全她的!

到最后大牌变小牌,桌上也只剩四张可摸,淑兰这才咬咬牙收了她扔出的六筒,赢了二两银子——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红少亭投射过来的冷峻目光,真真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

硬着头皮继续打,喂牌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起手扔出个发财,没想到红笑歌却叫道,“杆!”

三个人都不由得一愣,回神来又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笑儿真是沾了应姨的光了……”淑兰终于露出点笑色,随手抛出个红中。

话未说完,又听她叫了一声,“杆!”

红笑歌把四张红中往旁边一推,也笑起来,“真赢了可就惨了,父皇只准我赢两把呢!”听得红少亭警告的咳嗽声,吐吐舌头不再言声。

淑兰瞧她面前只剩五张牌,悬着的心落到肚里。可看看红笑歌手边亮出的牌,心又提起来。暗道,她该不是想弄个大三元吧?

转念一想,又觉着这丫头不过是偶尔运气好。哪有这等巧,白板也在她家?

为求保险,试探地打出个一索,还笑微微地调侃道,“笑儿该不会又杆吧?”

“哪能呢!”红笑歌耸耸肩,长而媚的眼里满是笑意。

应太妃闻言也忍不住笑道,“要真是杆了,那本宫可就后悔跟笑儿换位置了……”

正要摸牌,红笑歌却笑着把牌一亮,“一张一索怎么杆?我这是白板暗杆,单吊一索——谢母后成全!”

原来她真是做成了大三元!

红子安与红子易不明所以,其他人却皆是目瞪口呆。

红笑歌得意地扭头一望红少亭,“父皇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明杆两个四倍,暗杆一个四倍,大三元加混一色,再算上平胡是九十六番——父皇,母后,番数可就是倍数?”

这话实在吓人!红子靖瞥见淑兰的脸霎时惨白一片,忙道,“番数是番数,杆才翻倍——若番数是倍数,那谁还敢玩这个啊!”

纹太妃回过神来也点头,“确实是这么个说法——咱们不为别的,只图个高兴而已。”

红笑歌失望地“哦”了一声,随即又眼睛亮亮地望着淑兰嘿嘿笑,“母后,那您说这把我到底赢了多少?”

淑兰只把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牌,牙咬得腮帮子上也浮起两道清晰的棱。

红子易搞不清状况,还诧异地问道,“莫非皇妹不会算?九十六番翻四倍,再翻四倍,是一千五百三十六。至于赢了多少,要看你们……”

红少亭重重咳嗽一声。他条件反射地一缩脖子,后半截话便无疾而终。

“算了算了!谈钱伤感情……母后,咱们继续!”红笑歌若无其事地拍拍手,又低头嘀咕道,“但愿下把不会赢——我可不想那么快就回去!”

淑兰刚压下去的那股子火又蹿上来,无意中瞥见她唇角浮起点嘲弄的笑意,不禁一愣。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个叫她自己都吃惊的念头——这丫头是故意的!

她慢条斯理地理着牌,将方才的一幕细细回想,越想越肯定,越想越火大

换位置,铁定是打算出老千。不然为何应太妃坐庄时,红笑歌死活不赢。待她坐庄时,这死丫头就拿了这么手好牌?

不自摸吃三家,只让她出铳……该死的!摆明是在设计她!

人气到极点,头脑反而会格外清醒。细细注意红笑歌的动作和表情,却没瞧出什么端倪。只是越打量,就越觉着她的容貌与红少亭竟有五六分相像!

所谓身怀六甲的于妃猝死,送到化人场后却骤然醒转,逃至北地诞下孩儿,无奈为山贼所掳,为保清白,含恨自尽之事。骗得了旁人,又岂能骗得了淑兰与应太妃?

想那时节红少亭已亲口应允待红子靖成年之后立为储君,江太医却报称于妃有了身孕。

这倒也没什么。可偏那司天监何季水言天象有异,引得后宫传言四起,说于妃腹中的孩儿必是真龙天子——她与应太妃怎肯让宫中有动摇红少亭心思的因素出现?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逼于妃的贴身宫女将金鸡纳树树皮的粉末下在安胎药中。又借每日早晨的问诊之机,许了太医江文正三千两银子。而他在宫外的家人已被全数扣下,也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

至于那司天监何季水……呵!要怪便只能怪他运气不好!皇上许他在宫中走动,多的是机会叫他身败名裂——只需一个做替死鬼的宫女,再多封情信思绪开始有些纷乱,可关于于妃的生死,她和应太妃绝不可能弄错——这件事怪就怪在这里。

容貌不会说谎。而红家血统最纯的自然就是皇家这一支——若说红笑歌这相貌与皇室无瓜葛,凭谁看了也不会信。可北地……那儿除了北郡王之外,还有谁既是皇室血脉,年龄又与红少亭相仿的呢?

“母后,您在琢磨什么呢?您又出铳了!”红笑歌的声音蓦地响起,把淑兰的神思硬拉了回来。

一看战局,却是应太妃与纹太妃双双吃胡。心不在焉地推了牌,淡淡道,“眼花而已……”

眼角余光又一次在红笑歌脸上捕捉到那种蕴着讥讽的笑意,心底一震,脑中忽然蹦出一个人的名字。

她的手于袖中轻动,把那指上的金福寿八宝戒指褪下,不动声色地往红笑歌的脚边一弹

只听得“叮当”一声脆响,红笑歌果然低头去看。见是枚戒指,便俯身去捡,口中还道,“谁的戒指掉了?母后的么?”

“笑儿,小心叫桌角碰了头!”淑兰忙伸手护着她的头顶,也凑近去看,“咦?还真是哀家的八宝戒指!什么时候滑下来的呀?真是奇了怪了……”

眼神蓦地一凛,耳语道,“南郡王安好?”

红笑歌猛地抬头。

淑兰猝不及防,手背正撞上桌角,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眼睛却死死盯着她陡然惨白的脸,心中暗道

果然!

破笼卷 第二十七章 马吊风云(五)

众人听淑兰呼痛,忙不迭围上来察看。红笑歌趁机起身让到一旁,微微别过脸,避开她审视的目光。

红少亭的眼神何等锐利,瞧出红笑歌脸色不对,眉眼间便笼上层阴霾。

未及开口,淑兰抢先笑道,“只是磕了下,不妨事。笑儿没碰着头就好——笑儿,你不是说不赢两把,吃不下也睡不着么?快来把你那把该赢的赢了,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红子靖的眼底荡起丝嘲意,望着红笑歌撩起半边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皇妹,看母后多疼你!怕你不赢心里不痛快,伤了手还要让你尽兴……”

“啰嗦什么!”红少亭冷哼一声,冲红笑歌微微一扬下巴,似笑非笑地道,“你母后都开口了,还不过来坐下?”

那眼神分明是在提醒她务必稳住阵脚——红笑歌很是勉强地挤出点笑,不情不愿地归位。

围过来的人见红少亭态度反常,忙散开来。转眼工夫,屋内便只剩下洗牌的声音。

真是个刁蛮无脑的女子!不过是一句试探,居然就吓成这样!

淑兰暗暗冷笑。打定主意乘胜追击,非要叫红笑歌在人前丢丑露拙,让红少亭也晓得晓得……她淑兰可是这般好糊弄的!

红笑歌果真不负她所望,一听她出声手就不由自主地颤抖。抓到什么出什么,心不在焉乱打一气,显然已乱了章法。

淑兰毫不客气地收了她的大礼,加之应太妃很有默契地喂牌,一把筒子清一色之后又连一把自摸索子清一色——两把扳回近二百两银子,犹觉不痛快,拿眼觑着闷头洗牌的红笑歌笑微微地道,“笑儿怎地无精打采?莫非嫌彩头太小没斗志?”

她抬头来一脸茫然,瞥见淑兰脸上的笑容,身体一僵,分明不曾听清就应声,“是,母后。”

旁观者闻言皆愕然,淑兰却笑起来,“那这把开始番数也算倍数,可好?”笃定她再无心思出老千,定要逼得她欲哭无泪!

纹太妃大惊,来不及阻拦,红笑歌已点头,“是,母后。”

应太妃已瞧出端倪,笑着附和,“你这孩子心气儿真大!本宫还说你怎么半天不言语,原来是在琢磨着把咱们的那点私房钱都挖空呢!”

纹太妃疑惑地瞥眼红笑歌,她却已垂下头去不吱声,只胡乱搓着牌。

没一会儿,她又慌慌张张扯了袖子去抹额上的汗,一下子把面前的牌带翻好几张。四个人只得重洗一回。

待再起牌时,淑兰一看牌面,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今儿个的牌运就是好!红笑歌不就弄出个“三元及第”?她这会儿东南西北风各一刻,白板或四筒里随便来一张凑成对儿,就能成就“四喜临门”!

她抓起那张白板想了想,又把四筒丢出去。眼见大局已定,喜不自胜,说话也难免轻佻起来,“笑儿可得小心了——番数变倍数,输一把大的可就不得了!”

红笑歌的手一颤,刚抓回来的牌便翻倒在桌上——却是个白板。

淑兰的笑容僵住,纹太妃忙道,“露了牌可不好,还是重新洗过吧!”

应太妃哪肯让她搅局,嗤笑道,“再洗都天黑了——难道姐姐的牌不好,想重洗一回改改手风?”

纹太妃气得直咬牙,瞪着她说不出话来。红少亭已等得不耐烦,瞧红笑歌那模样,只怕待久了再生事端,淡淡启口道,“朕看……”

才说了两个字,却听红笑歌蓦地愕然低呼,“胡了。”

一群人顿时都怔住。她如释重负般长长吐了口气,将牌一张张放倒,“暗杆一万,暗杆六筒,暗杆红中,加一对白板。庄家出了第一张,我这下家自摸,刚好——地胡。”

淑兰如遭雷殛,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再把红笑歌面前的牌看了几遍。一股怒气蹿上心头,全忘了还有旁人在,跳起来把桌子一掀,横眉竖眼地大吼,“你出千!”

红笑歌反应极快,才见她神色不对,硬拉着纹太妃避到一边。应太妃躲闪不及,叫桌角砸了脚背,疼得“哎唷”一声躬下腰去。

这闹剧来得突然。谁也没想到,平日里那个端庄贤淑的皇后竟会如此失态——简直是失控!

眼看她一巴掌打得来挡的莫礼清一个趔趄,又气势汹汹地朝红笑歌追过去,红少亭也急出一身冷汗,忙大声道,“还不快拦住皇后!要是伤了公主,你们这帮奴才谁也别想活!”

为保住脑袋,宫人们也不顾得怕淑兰事后追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她死命抱住。

淑兰怒火攻心,已是神志不清。察觉无法动弹,居然破口大骂起来。

但,一国之母毕竟比不得市井泼妇。骂人的话不痛不痒,来回就那么几句。加上语言组织能力混乱,红笑歌听了半天也只能猜到她在说红少亭弄了个妖女来骗她。

“妖女”这词儿不怎么新鲜,红笑歌对此只漫不经心地扬了扬嘴角。

红少亭闻言却脸色大变,太阳穴旁的青筋突突地跳,咬牙怒道,“堵上她的嘴!”冷眼一扫旁观者,又道,“其他人都回去——皇后病了。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踏进景阳宫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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