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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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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能这样算计我?怎么能这样算计我?
  他缓缓从腰上解下一块碧玉,亲手系到我的腰上,然后抬起清冷的眼看我,脸上慢慢泛出了一个微笑,“丫头,从今日起,你便是凤萧声的主人。”
  他的眼中有我清晰的景象,我甚至能看到自己脸上流着痛心的表情。他伸出手,轻轻磨挲着我的脸庞,“丫头,别害怕,等乾海之战一完,我便会回去。”他笑了笑,再深深看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结束的那一天。”
  不,不会的,我动了动手指,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手上却提不起一点力气。
  他神情慢慢寂寥起来,目光静静投在我的面上,抱起我,将我轻轻放到床上,骨节分明的手停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划过,怜惜又有心疼。我的眼皮越发地重,眸底渐渐恍惚起来,漆黑漫上,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不,不要睡,不要睡,睡着了你就再也看不到他。
  可是沉重的眼皮却不受控制地合上。
  安羿清冷温柔的声音在耳畔淡淡响起,恍恍而过,最后停在了我的唇上,蕴了水色蕴了铅华蕴了不舍蕴了心痛,只有四个字:“丫头,再见。”

  第十三章 逃离

  丫头,再见,丫头,再见,丫头,再见。
  醒来之前最后一秒听到的,仍然是这一句,再见。
  从乾海国到朝祈,一路水路,千里迢迢,近万里之遥。又如何是一天两天能到得了的。
  我倚在床上,厚厚毯子盖了全身。窗外依稀抹出一道亮色,我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四,第四天,我在床上躺的第四个黎明,第四个日夜,第四个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夜。
  星火迈步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上一个托盘内端着的是一份清粥,粥香四溢,弥漫了整间船舱。我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有些无力的眼神看着他冷冷的脸:“我什么时候才能动?我这个样子,根本连五步路都走不了!”
  星火的声音平静无澜:“姑娘服的药有让人双腿无力的效果,唯时七日,七日之后,姑娘便可以像之前一样自由走动了。”
  七日!我眼神一僵,开玩笑!七日一到,船也早已经过了乾海国边关,一旦进了朝祈,再想回到乾海,便是困难重重。
  我将眸色投向秋水长天,心中一片酸痛,安羿,原来,原来你打的竟是这个主意。你想就这样把我送回都城,远离你所谓的危险,乖乖听你的话去接你用心血堆砌起来的凤萧声。
  我抬头看向星火沉沉的脸色:“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锁着我的腿,玉湘江江水滔滔,我身在船上,也不可能真的跳江逃走。”
  星火依旧定在原地,声音低沉没有任何犹豫:“公子说,姑娘水性很好,若真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就算是海,姑娘也会照跳不误。”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真傻,我的水性是安羿教出来的,我的脾气他又看了四年,他又怎么会不清楚?我低下头,冷冷看向星火手上的清粥,朝一帝的茶几上丢了个眼神:“放那儿吧!待会我会吃。”
  星火依言将托盘放下,转身便朝门口走去,临到门口时,我突然出声叫了他一下:“我想洗澡。”
  星火定住,半天没转过身,“对不起姑娘,公子有令,不进朝祈便不得给您解药。”
  我微微撑起身子,再道:“我已经三天没有洗澡,身上难受得很。”我顿了顿,语声缓下,加了一丝哀求的意味,“我没有要解药,只是想洗个澡。到下个城镇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替我找个姑娘家来?我只要她帮我更一下衣就好。”
  星火转过身来,眼中犹疑着不知是该做还是不该做:“姑娘……公子说——”
  “我不知道公子到底交待了你多少事情,”我淡淡出声,语声却是坚定不疑,“但我相信,他的意思绝不会是让我受委屈。他让你送我回都城,不就是担心我留在乾海会有危险吗?”或许,还担心我对他的感情越愈演愈深。
  可是,为什么他又要在我以为有希望时,将我生生推开?就算是他要死又怎样?我怎么会介意?我怎么会介意?
  我看星火半天没反应,再开口道:“不过是洗个澡,我现在这样的身子,连床都下不了,你以为我还能怎么样?”
  星火转眸看我一眼,微微点头,转身步出了房门。我撑起的身子悠悠倒了下来,无力趴在了床上,清粥散出的香味开始变淡,我却再也没有心情去吃。好,他躲开我,我就偏偏要出现在他面前。
  玉湘江波烟浩淼,可惜我在床上被窗框遮了视线,看不到窗外的江景。
  这些日子以来染上的汗气终于换成了淡淡的香气,还略稚气的小女孩小心地为我穿上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姐姐,你是染了什么病啊?怎么会严重到连路都走不了?”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伸手握住了她,眼里漫了上几层雾色:“小妹妹,你能不能救救我?”
  小女孩看到我眼里的泪忽然一惊:“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声泪俱下,满语控诉,把小女孩拉到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是被这船上的人抓来的,他们想把我偷偷带回朝祈,担心我反抗,才给我下了药,”我说到这已经几乎泣不成声,“小妹妹,请你救救我。”
  小女孩被我场面吓得有些闪神,只得一个劲地用手帕擦着我的泪水:“姐姐……我……”小女孩咬了咬牙,犹豫了几下开口:“我要怎么帮你?”
  我在泪水中扯起一抹微笑,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你先……这样……然后……”
  星火背手立在船板上,目注着船舱西面一间厢房,房里的灯火早已在几个时辰前便灭了下去,没有一丝声响,可是他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夜里不行船,这几个夜里泊在码头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寸步不移地守在这里,时时警惕着房内的动静。
  我悄悄坐在长椅上,手扶在窗上,推开一条缝远眺出去,身居高处,视野陡宽,看到的便是以上那样的场景。
  我收了收还是无力的手,心下泛下一个笑容,果然是安羿手下的人,对他可真忠心无比,就算我已经变成这样,依旧是不肯放松。
  可是,这样才有挑战性,不是吗?我冷笑一声,努力关上窗子,缩回黑暗里,安羿,你看着吧,你亲自教出来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深夜露重,玉湘江平静波涛中,呼救之声扑腾而出,直冲水雾。
  陆陆续续有人落水的声音,伴随而来的哭喊之声,尖厉直达云霄。我朝窗口望去,只见船台上依旧星火依旧站着,对着水下江面传来的哭喊声置苦罔闻。
  我诧异起来,他……他怎么不救人?我愣愣看着窗外,星火模糊的影子依旧映在窗台上,没有转身,没有回头,没有任何动作。
  我狠了狠心,猛地推开窗子,提气一纵身,跳出了窗台。视线所及处,是星火急奔而来的身影,可惜,他再快也快不过自由落体运动的时间,他还未近一米,我已经整个人漫入了水中。江水没进鼻间,我尽力憋住气,无奈双腿没有力气,只得依靠着双手和身体的平衡在水内保持着没有下沉。
  江水荡漾过身,好冰凉刺骨的感觉。胸腔渐渐空了,力气也正一点一点地从身上消失。手上突然一紧,有人拽住了我的手,身子一轻,那股力量将我拖上了岸。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陌生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我低咳了几声,抬头便望见一张陌生的脸,那男人的头发凌乱,脸上污迹斑痕,身形被一件破烂的披风裹住,从上到下,一身脏兮兮的男装打扮。一个娇小的身影奔了过来,正是今日在船上替我更衣的女孩:“姐姐,不是说只要找几个会水的人跳进水里引开他就好了吗?你怎么自已跳进水里了?”
  我转头看向依旧停在江上的船,猛地抓住了女孩的手:“船上的人呢?”
  小女孩眨了眨玲珑的大眼,急声应道:“姐姐不用担心,那人好像把落在水里的人和你弄混了,现在还在那堆人里面到处找你。”
  我忍下心里的寒意,从袖中掏出一绽银子递给她,朝着她笑了笑:“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这点钱是谢金。”
  小女孩把银子推了回来:“不——不用,姐姐你今天早上给的已经很多了。”
  真是善良的孩子。星火还真是小心,找个不为钱所动的孩子来,是担心我用利收买吧。可惜,他却忽略了善良的人往往有一颗好心。我把银子推了回去,笑道:“今天那些是给你找来的那些人的,这些是给你的。”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见我神色坚定便也不再拒绝,将银子放进了口袋里。我朝着后船看了一眼,那边依然是喧哗一片,没有半点星火追来的痕迹。我轻轻推了女孩一下,急声道:“你快走,别让那人发现你。”
  小女孩看了看我的腿,犹豫着开口:“可是姐姐,你的腿……不是动不了吗?”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不由失笑一下,是啊,我都忘了,我的腿现在还不能动呢……
  我转头过去,看向刚刚拉我起来的男人,“你能不能帮我?”
  男人脏污的脸上有些错愣,半响笑了笑:“为什么要帮你?”
  对啊,他凭什么帮我?我想了想,无奈道了一声:“我给你钱。”除了这个,我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他搔了搔头,“我看起来像缺钱的样子吗?”刚刚说完,他的视线就自己身上转了一圈,唇边又轻轻勾出一抹笑,却有着自嘲与讥讽,“嗯,的确挺像的。”
  江上的喧哗声渐渐淡了下来,依稀可见到有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在岸上逡巡。我紧张地抓住身旁男人脏兮兮的衣袖:“快——快带我走。”
  男人瞄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一眼,再转头看了看我,脸上一沉伸手抱起我往岸上奔去。脚步轻盈,如若踏风。我呆了呆,倒是有些惊奇起来,抿唇一笑,赞了一声:“轻功不错。”
  男人笑了笑,虽然脸上身上都是脏乱,却依然让我的脑中浮起了两个字:优雅。我一直以为,天下能承得上这两个字的人,只有安羿。没想到今日,却有了另一个。
  正惊奇着,他突然把我放了下来,“你要去哪?”
  我抬眼望向乾海国边境方向,渐渐的,唇边的笑意敛去,轻轻低下头,“边关战地。”
  男人脸上僵了僵,有些吃惊:“你一个姑娘家去那干嘛?”
  我坚定回答:“找人。”
  男人疑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坚定点头:“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比天还重要,比地还重要,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
  男人笑了笑,抹了抹脏兮兮的脸一把,却未曾想到越抹越脏:“真巧,我也要去那找人。”
  我拍了拍他的肩:“刚好同路。”
  他看了看我,疑惑的视线落到我腿上:“你的腿被下了药?”
  我淡淡一笑,点头承认。
  “是你要找的人下的吗?”
  我身子一僵,惊愕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那人想赶你走,怕你不走,就给你下了药,想禁了你的足趁机送你走,”男人低低一笑,“我猜得没错吧?”
  我惊得睁大了眼眸,男人看了看我的反应,了然开口:“看来我虽然沦落成了这样,脑子却还是好的。”
  可是,他猜得也太对了吧……我诧异地看着他。男人感觉到我的疑惑,终于开口平声道:“我能猜到,是因为我曾经,也做过一样的事情。”
  ·书·网·提·供

  第十四章 被困敌营

  乾海远境,平原深海,风吹起大片大片的沙尘。回到战火依旧纷飞,没有停止。
  回到天沧镇,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我和那个男人早已在临行近天沧镇时便分了手,我们谁也没说原因,谁也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反正大家都只是萍水相逢,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不过,赶着陆路果然比水路快,我独自一人站在天沧镇的北城门外,灰白色的岩石堆砌成那高高的城墙,有哨兵在城墙上笔直地站着,看来自从那天沧粮劫之后,这天沧镇的守卫便严密了许多。我独身一人站在墙下,竟觉得也多了深深的迫力。
  城门前有人在拦人,我下了马,拉了拉遮在头上的帽子——原来的衣服已经在江里湿了,为了不被抓到又换了身男装。我若无其事地踏进城门,天沧镇里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一次粮仓劫就多了多少恐慌,百姓还是要生活的,人民还是要劳作的,所以这日子还是要照过的。
  天沧镇并不大,跨过两条街道便是东门。出了东门,再走过天沧野郊便是楚家营了。我走到城门口,便被士兵拦了下来:“出了东门便是战场,闲人不得靠近。”
  我稍稍抬眼,质问我的士兵有些面熟,我记得从前到天沧镇来拿药的时候曾见过几次。我走到他跟前,摘下头上的帽子,将头发披了开来。
  士兵愣愣看了看我,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我伸手擦掉了脸上蒙着的尘埃,“夏……夏姑娘……你怎么会……穿成这样?”
  我扯了扯略显宽松的衣服,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我笑道:“这样子方便些。”
  士兵犹疑着抓了抓头,让开了一条道。我朝他感激一笑,牵着马走过东城门。出了城门,便真的是野郊了。风声飒飒,依稀可看到标着楚家标志的的旗帜。我转身上马,策马狂奔向楚家营。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事情总是不可能总如人预料的一样发展,比如,现在。
  我冷冷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讥讽出声:“段将军,别来无恙。”
  段南立在我眼前不足三米外,虽然穿着乾海国人的衣服,可我还是认出了他。他手下一柄长剑直指地面,气势凛人,视线在我身上转了几下,突然笑道:“姑娘怎么不哑了?”
  “哦~”我应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礼道,“上次是情势所迫,还请段将军你不要见怪。”我顿了顿,再笑道:“倒是段将军你,我记得上次您刚在这里落了败,侥幸逃走,怎么这次还不怕死的又找来了?”
  段南冷冷一笑,手心长剑缓缓持平对上我:“本来本将军只是来窥探敌情,倒没想到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将军是指我吗?”我眨了眨眼睛,无辜出声,“小女子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吧……”我的视线往他身后一扫,“可惜啊,将军你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两次小女子都让你无功而返,可还真是有点过意不去呢……”段南眼神一紧,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去。
  我手心猛地一使劲,“驾——”跨下的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该死的——”身后段南的咒骂声随着风传来,迅速追了过来。我低笑一声,身子紧紧伏在马背上——他没有骑马,不可能一时半会追上我。
  我双腿一夹马肚,马儿狂嘶一声,速度更快地奔了出去。身后段南追赶的声音已经愈来愈远,我唇角再度勾起,但却还来不及形成笑容的时候,耳朵里却听见了“嗖——”一声响箭声,不出半秒便听见了箭头刺进肉里的声音。身下的马狂吼一声,夹杂了剧烈的痛吼,速度缓下,伴随着跌荡,我被生生摔下了马。
  好痛——我揉了揉剧痛的肩膀,撑起半个身子,呼吸还没有缓下时,段南的长剑便已经伸到了我脖颈前。
  段南阴沉着脸,脸上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一抹笑容:“姑娘,乖乖跟本将军走吧。”
  我唇角勾了勾,斜眼看着他,面上露出一个微笑:“那小女子就要多多麻烦将军了。”
  他阴阴一笑,低头看我,半响冒出一句话:“只要能引来清萧公子,多少麻烦本将军也甘愿领。”
  极傲军营地牢里的地面脏乱,正是蚂蚁和蟑螂最喜欢的地方,老鼠更是这里的老房客。空气压抑,有些让人闷不过气来。我懒懒地坐在地上,背倚在墙上,睁着眼睛四处打量。牢房就是牢房啊,果然条件差得要死。偌大的牢房里只关着我一个人,周围其他房间全都空着,黑漆漆一片,阴森恐怖。“吱——”脚边传来一声细细的叫声,我深深叹了一口气,乖乖闭上了眼睛。
  夏宜家人生准则之一,当你见到你害怕的东西时,最直接最迅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闭上眼睛。
  这一闭眼,我就开始昏昏欲睡了。也不怪我,这几天连着赶路,身子早已经累得要死了。我无奈叹气,身子往墙角里更缩了缩,算了,将就着休息一下吧。
  可是,却没有人肯让我休息。牢门边传来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了过来,在我身前一米处站定:“姑娘可真够悠闲的,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睡着。”
  “废话,”我懒懒睁开眼,给那人一记狠瞪,“不睡饱吃好怎么逃跑?”
  段南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会儿,唇角微微勾起,却没有说话。
  我摸了摸肚子,抬眼看他平声道:“我饿了。”
  段南目光一滞,忽然带出一抹兴味:“不愧是清萧公子身边的人,果然有意思。来人啊——”他朝牢外叫了一声,立即有牢头低了身子进来,恭敬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给这位姑娘带些吃的过来。”牢头接了令,转身就欲走,我出声叫住他:“我想吃有你们极傲国特色的东西,难得来一次,要珍惜机会。”
  段南诧异了一下,转头看我,眼中笑意一片:“姑娘可真是让本将军大开眼戒,能做牢做到这地步的,姑娘还真是第一人。”
  我毫不谦虚地接过:“过奖过奖。”
  段南在我身前蹲了下来,一双心机深沉的眼落在我身上,“本将军都忘了问姑娘的芳名。”
  我掀了掀眼皮看他,淡淡道:“夏宜家。”
  他的眼神突然有些沉了下来:“你跟安羿是什么关系?”
  我稍稍转了下头,缓了缓有些酸痛的脖颈,优雅微笑:“段将军连我和安羿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就这么笃定抓了我会把安羿引来?”
  段南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笑虽然还有,脸色却随着瞳仁沉了下去:“楚桐那天说,你是安羿的宝。”
  我一直在笑,一脸漫不经心道:“这是楚桐说的,可不是他自己说的。”我淡笑看他,“可信度不高哟~”
  “夏姑娘这是玩我呢吧……”段南直起身来,低下眼看我,“凡是参加过六年前北易与朝祈那一战的,有何人不知楚小将军与清萧公子情同手足?”他顿了顿,再道:“算起来,那时姑娘好像还没有清萧公子身边呢……姑娘那时,恐怕还不过十岁吧?”
  我望着他的脸微微含笑,“将军看人真挺准的,小女子佩服佩服。”
  “夏姑娘,”段南巡视了我一眼,“本将军奉劝你一句,不要想着逃走,这极傲军营里,可不是姑娘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谢谢将军提醒,不过小女子的做人准之一便是,不尝试过的事情永远不知道结果。”我抬头朝他灿烂笑笑,“这说不定,是段将军输了呢?”
  段南的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我忽然一拍脑袋,笑着看他:“我都差点忘记了,段将军现在的身份可是两打不着边呢,对北易来说,您是叛国将军,对乾海这一仗是您投靠到极傲国的第一仗,若是您输了的话,”我将手指点在唇际,无辜笑道,“那您可就是连极傲国也呆不下去了呢……”
  段南冷着脸,动作狠快地捏住我的下巴,硬生生地从嘴里逼出一句话:“你这样说话,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想说,反正我又不是没死过。但我还是笑着回了一句:“你不会。”我想了想再说,“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不会武功也没有任何权力,你抓我来,不就是想通过我引出安羿吗?那你现在杀了我,又还有什么意思?”
  段南冷冷一笑,把我扔到一边挑眉看我,“姑娘的命自然我是不敢动的,但是……除了命之外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用刑。”
  我抬眼起来看他,心里有一丝紧张泛起却又被生生压下:“不知道段将军到底想做什么?”
  “本来本将军是想把姑娘送给那些属下的,”段南唇角又有了笑意,“但是本将军想,若是清萧公子身边站了一个不冰清玉洁的姑娘,那可真是大刹风景啊。”
  我颇为自嘲地笑了一下:“看来,小女子还真的得对将军的大慈大悲说声谢谢喽。”
  段南笑着,身子半弯了下来,“若是姑娘有此意,本将军坦然受之。”
  我和他这一说一句间,已经有侍卫端了椅子和一些木具来,我淡淡瞄了一眼,低笑出声:“将军不想让我逃走,不是应该伤我的腿吗?怎么会想到动起手来呢?”
  段南笑了笑,拿出一叠木夹子挂在指上,视线一转定在了我的手指上,“姑娘是会琴的吧?”
  我悄悄吐了一口气,努力不去看只是一眼便可以让我联想到疼痛的刑具,“将军火眼金睛,小女子无话可说。”
  “想象一下,若是姑娘与清萧公子合奏一曲,那该是多么美的场景啊……”
  我淡淡一笑:“多谢将军提醒,小女子和将军一样期待。”
  段南走到我身前,轻轻执起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抚过去,嘴角含着笑:“说到这里,本将军还真有点舍不得了呢……”
  舍不得你就给本姑娘把那东西收起来,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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