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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19-21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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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从他喉头抽出,带出一蓬鲜血。拼尽全力速杀了一个劲敌,鸠丹媚还来不及喘息,
矮小妖将的匕首又如狼似虎刺至。这么一耽搁,鸠丹媚立刻陷入妖兵包围,好几个悍勇
的妖将疯狂扑向她,重重叠叠的妖军阵浪裹着她冲近,与我们彻底分隔开。
激战中,浑然不觉天色已晚,黑夜的波浪无声漫涌,似将鸠丹媚推得愈发渺远。
“鸠丹媚”我的呼声犹如炸雷,响彻四空。一根透明晶莹的千千咒丝向后倏地弹出
,直射妖海中的鸠丹媚。
鸠丹媚心领神会,奋身跃起,矮小妖将飞跃出去,小腹裂开八个喷血洞孔。鸠丹媚
闷哼一声,香肩被两柄突袭的长矛刺中,身形不得不下落。
同一刻,咒丝缠上鸠丹媚的腰肢,猛然拉起,“嗖”像拽着一只飞扬的风筝在空中
划过,闪电般将她拖至我的身边。
“杀!”我狂吼一声,带领整个队伍再次向前猛冲。
数不清的妖怪在身前倒下,我冷漠无情地收割生命,内心却翻涌不休,一次次浮出
鸠丹媚被妖将缠住的景象。为什么?那一刻我为什么会犹豫?我怎么可以!她可是我亲
近的女人啊,我怎么能够犹豫?愧疚像滚烫的烙铁,灼烤着我灵魂的血液,直到烧出血
液深处最真实的颜色。
那里也许已经不再鲜红。
到底是为什么?莫明的愤懑令我无处发泄,抓住一名妖将的双腿,我将他活生生的
撕裂。
为什么?尸体的血沫溅满我的脸,唇角腥味弥漫,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猩红。
为什么?我一抓剖开对面妖将的胸膛,掌心触摸到滚热跳动的心脏,在红尘天的海
上,我可以为了三个美女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如今却做不到了呢?当年,我仅仅是北
境的一个流浪小儿,是烂泥,是无赖,是对道一无所知的弱者。而现在,我长大了许多
,感悟了许多,我被月魂誉为最有希望突破知微的强者。
可现在我却要犹豫了。
懂得越多,难道就越敞帚自珍?无语望向苍穹,孤冷星光点点,它们不再映入我的
眼睛。
或许我的目光停留在了比星辰更高的地方。
也或许有其它的光芒遮住了我的视线。
厉吼一声,我不停顿地击飞十多名敌将,身形侧移,将一个脚将没入敌海的山魈拉
了回来。一丝危险的警兆陡然生出心头,我瞧也不瞧,双腿往下连环蹬踏,地面裂开大
洞,几个形如穿山甲的妖将刚刚扑出,就被我踩成碎肉。
距离小山坡已不足十丈。
闷雷般的蹄声隐隐响起,大地震动,狂风翻腾,声势浩荡惊人,蹄声仿佛密集的擂
鼓敲碎夜色,发出山崩海啸似的轰鸣。
我倒抽一口凉气,不用察看,也知道对方加派了一支绝对强劲的骑兵,意图速战速
决。一旦被他们缠住,万事皆休。拼尽全力,我体内一口精气流转,像一枚疾发的花炮
射向前方,拳脚齐出,肩抵胸椎,纯粹以强横的肉身将妖兵撞得东倒西歪,满地打滚。
霹雳翻动,旌旗招展,妖兵忽然向左右两翼分开,中间尘土飞扬,冲出一支彪悍骑
兵,直扑而来,恰好封死了我们的路线。
我顿时头皮发麻,紧赶蛮干,使尽了浑身解数,还是被对方堵住了我们。这是一支
堪称移动堡垒的重甲骑兵,坐骑皆是狰狞可怖的奇兽,头大如斗,獠牙突兀,额头数尺
长的犄角尖利峥嵘,浑身裹罩在一袭紫铜鱼鳞子甲内,腾跃奔跑自如。兽背上的妖兵一
式玄铁重铠,配置长枪砍刀,露出战盔的眼睛神光充足,个个都有神态左右的妖力。
当先冲出的为首妖将尤其显眼,银盔雪甲,面如冠玉,赤手空拳,胯下一头照月九
头狮张牙舞爪,凶恶咆哮,九个血盆大口里喷出刺骨寒风。
拼了!不做丝毫考虑,我一往无前地冲过去。在这队摧枯拉朽的重甲骑兵面前,任
何防御都是纸糊的,退缩闪避只能更陷被动。唯有以硬碰硬,用最快的速度闯出一线生
机。
哀喜欲惧齐齐破入骑兵队阵,光焰迸溅,气浪爆炸,一并头头怪兽嘶吼着倒下,痛
苦翻滚,鸠丹媚伺机配合,九根蝎尾疾风骤雨般刺出,必取敌军双眼,令妖怪沦为一个
个瞎眼铁饼。
照月九头狮奔跃起而至,妖将挥拳直击我的面门,霎时,我察觉出对方的妖力在世态
巅峰,比我丝毫不差,换作鲲鹏山之行前,我根本不须一个回合解决对手,何况还要加
上凶猛作怪的九头狮。
双方猛烈冲撞在一起,九头狮抓牙翻飞,咬抓向我的四肢。妖将嘴角渗出一丝冷笑,
拳头化成冰寒的雪团,以惊人的速度翻滚、崩发、壮大,形成排山倒海般的雪崩之势。
衡!神识气象术最玄妙的一招击出,拳头在空中似快似慢,与对手拳头相触,黑碧色
的生死螺旋胎醴与雪崩妖术正面交击。妖将的冷笑僵滞在嘴角,转瞬间,整个人加同九
头狮消失得无影无踪。
生死螺旋胎醴波及处,妖军灰飞烟灭,就连几名山魈也惨遭殃及,大半个身子被送去
了黄泉。
“砰!”鸠丹媚疾刺的蝎尾被十来个妖将联手挡住,反震之力推得她向后倒退,恰好
触及生死螺旋胎醴的余波!
〃 让开啊!〃我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吼,手足冰凉,眼前甚至出现了鸠丹媚香消玉殒的
悲惨幻觉。
奇变突生!鸠丹媚浑身自动绽出灿烂的金芒,抵住了生死螺旋胎醴的侵蚀,丝毫不
受影响。我不能置信地瞪直了眼,心中又惊又喜。
妖军不自觉地惶惶后退,一双双眼睛闪烁着迷惑不安。被我斩杀并不可怕,但死得
莫名其妙,诡异得连尸体都不剩,恐怕才是他们最畏惧的。趁着妖怪军心混乱,黑碧色
的龙卷风仿如幽冥使者,摧枯拉朽般直冲上山坡,将沿途的刀山枪林扫荡成平地坦途。
我们终于站在了坡顶,身边只剩下三百多山魈,个个遍体鳞伤,气喘如牛,浓稠的
鲜血渗染得衣衫沉甸甸往下垂。坡下,尸横遍地,血河肉山堆垒。妖兵从四面八方涌至
,将山坡围得水泄不通。一支支生力军从远处奔来,不断调兵遣将,排行布阵,重重叠
叠的森严阵势看得人心里发毛。在他们眼中,我们已是瓮中捉鳖,任由鱼肉。
通红的火把接二连三的亮起,“滋滋”的火焰在夜风中摇曳,像一只只恶魔窥视的
眼睛,嵌入了漆黑的幕布。
妖军终于布置完毕,蓄势待发。
蓦然,四周从极度的喧闹沸腾,转变成极度的沉寂,如同一个悲凉的坟场。只听到
骑兽鼻孔喘气呼的扑哧声,铠甲兵器摩擦的金属声,宛如暴风雨前特有的碰压抑沉重。
瞄准坡顶,妖兵缓缓举起枪矛。寒芒与星辉、火光交织在一起,闪耀出异样的妖美
。
我忽悠步入一种玄异的心境,生命的毁灭与拼搏,消失与存在,壮伟与丑陋,希望
与绝望。。。在战场上矛盾而和谐的融会一体。曾经鲜活的血肉,曾经风化的尸骨,曾
经痛苦的呐喊,曾经激扬的时光,曾经的起点和终点,最终都将无穷无尽的轮回下去。
没有曾经,永恒循环变幻。
生是死的另一面,引岸即是彼岸!俯视大地,仰望苍穹,我热泪盈眶,第一次真正
感受到了“道”的存在。
碎念杂绪尽都敛去,疲惫一下子从所有毛孔泄出,我的身心一片灵寂,清幽得像要飘
起来,融入那玄奥的冥冥轮回。
末那态!
在妖军即将发动猛攻的一刻,我迈入末那态,成功飞升了。
没有什么硬壳结出全身,也不需要时间等待,我的体质已经彻底改变,成为了人、妖
、魅的合体。轻轻跨出一步,已是咫尺天涯,瑰丽多彩的色欲天向我迎面绽放,草木清
香沁脾。
下一刻,我主动退出了色欲天。眼下情势紧急,可不是什么探险取宝的时候。结出魅
胎之后,各重天就像和我隔了一层薄纸,可以轻易捅破。
激昂的号角声响起,妖军潮水般向坡顶扑涌。会飞的妖怪几乎全被吸引过来,集结在
山坡上空看戏,远处空旷坦荡,只要快速冲散他们,沿途再无任何阻力。
“准备变身腾空。”我沉声下令,冷然注视着多如蚂蟥的妖怪。末那态的法力令我浑
身精气弥漫,实力再攀高峰。
妖军急速递进,枪林刀海似波浪滚动,疾沉的蹄声震得山坡颤栗。我纹丝不动,静静
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第一支妖军攀上了坡顶,愈来愈近的兵刃寒气吹毛断发。
“升空!”我毅然喝道,伸臂搂住鸠丹媚,当先撩向天空。生死螺旋胎醴化作黑碧色
的飓风,所向披靡,在空中的妖怪群里冲破一个大缺口。
一道道青碧色的龙卷风腾空而起,山魈显出法像,紧随而至,与高空措不及防的妖
怪短兵相接。“砰砰砰砰!”一个个妖怪哀嚎惨叫,摔落载到下去,被杀得屁滚尿流,
溃不成军。
下面的妖怪彻底傻眼,呆呆地仰望上空,来不及做出任何调度。半盏茶的时间,我
们已经杀出重围,甩远了妖怪一大截。绕是如此,三百多山魈也在短暂激烈的空中搏杀
战中,损失了近一半。
夜风在耳畔呼啸,我们一路疯狂飞逃,妖军回过神来,纷纷整队衔尾急追。然而比
起山魈,他们飞行的速度明显不够看。黎明时分,身后追击的妖军越来越少,最终消失
在霞光璀璨的天际。
“天哪,终于突围了。我快累趴下了。”鸠丹媚娇喘连连,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
在妖海中不知疲倦地厮杀,哪怕是妖王的实力也大感吃不消。寻找了一处僻静的山谷,
我们暂时歇息下来。
“可惜山魈伤亡惨重。”我就地躺倒,四肢摊开,望着缓缓升起的旭日,一百七十
四个幸存的山魈东倒西歪,倒头就睡,很快鼾声如雷。
“能把这些山魈活站带出来,已经很不错啦。被妖将识破的时候,我还以为山魈会
全军覆没呢。”鸠丹媚眯着眼,像猫一样蜷曲在我的怀里。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天塹处的戒备太过森严,想把山魈带出去是不可能了。”
“你是不是又有打算?”鸠丹媚直起身,凝视着我。
我忍不住笑道:“你可真是我的知音人啊。不错,白白损失了几个山魈,结果一
无所获,我怎能甘心?”霍然起身,我来回踱步,盘算片刻,又道:“经历这次激战,魔
刹天的小打小闹我是没有一点兴趣了。剑拔弩张的红尘天大战场,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魔刹天与吉祥天的大军僵持了很久,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一场决定未来走势的大战役。
谁胜,谁就取得了主动权,北境大批观望者也会纷纷归附。”
“我一战,楚度必须要败,还要败得一塌糊涂。败得军心溃散。否则我这个正牌
魔主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我语气森然,一拳将身帝的树干击断,“哪怕没有山魈助
阵,我也艰在红尘天兴风作浪,令楚度吃不了兜着走,凭借毒影和生死螺旋胎醴的威力
,加上吉祥天的配合,楚度不败也难。”
鸠丹媚神色不安:“你能奇迹般恢复妖力,简直算是天命所归,楚度一定大受打击
。你如果再出现在楚度眼前,为了避免魔刹天军心动荡,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难道我会放过他?”我冷笑,我和楚度都是意志似铁,一条道走到黑的人物,谁
也不会向谁妥协。就算阿萝师父从龙鲸里跳出来劝阻,也不能改变你死我活的结果。
安慰似的拍了拍鸠丹媚,我平静地道:“你放心,除非迈入知微,不然我不会傻得
和他硬拼。虽然以我现在末那态的实力,还不是他的对手,但如果一心逃命的话,还是
有点把握的。”说到这里,我不由想起沉睡在耳朵里的绞杀。顶级的域外煞魔一旦苏醒
,父女联手,足够楚度喝一壶的。
“那就一起去吧,反正你也舍不得扔下我。”鸠丹媚腻声道,指甲轻轻刮弄着我的
胸膛。
我犹豫了一下,穿越天沟去红尘天,对我来说轻而易举,随时可行,但带着鸠丹媚
就会麻烦很多,必须等到十五月圆之夜。何况红尘天太危险了,在吉祥天与魔刹天对轰
的战场上,个人的力量再强也微不足道。
“我不想你陪着我冒险,嗯唔。。。。”话说到一半,我的嘴巴已经被滑软的香舌
堵住。
唇舌纠缠了一会,我苦笑着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在无法抵抗的色诱下,我只
好遵命了,主母大人。”
鸠丹媚媚笑着拧了我一记耳朵:“油嘴滑舌的小色狼,就算你变成天下第一的魔主
,还得乖乖听话。”
“都说怕老婆的男人才会成功,我自然要从妻如流,不过你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要
离开我左右。今天差点被你吓死。”嬉笑了一阵,我忽而想起生死螺旋胎醴对她无效一
事,好奇的追问。
“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好在第十根蝎尾像是受到了刺激,突然发痒,嘻嘻。”鸠丹
媚臀沟内射出第十根蝎尾,金耀流辉,灿烂夺目。我尝试了一下,果不其然,生死螺旋
胎醴一接近鸠丹媚,金色蝎尾就光芒大盛,金芒犹如天然护罩拢住她全身,将生死螺旋
胎醴排斥在外。
我心中一动,生死螺旋胎醴之所以神奇,是因为超越了北境法则的局限,金色蝎尾
能与它抗衡,是否也同样如此?传说中的自在天,不正是超越北境的存在吗?无论真相
如何,金色蝎尾一定与吉祥天的狂暴天堑有着某咱神秘的联系。
山魈睡醒后,全都被我遣散,去魔刹天各地继续寻找同类。我和鸠丹媚在谷中打坐
调息,静等月圆。提升至末那态后,我妙有的境界也彻底巩固下来,举手投足,无不遵
循法末微妙之理。
七日后,夜黑风高月圆,我俩再一次潜入龙门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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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册 第一章 辨清真伪
全身隐没在“哀”内,我们犹如一团轻雾,冉冉飘向高空中的一轮明月。
清辉随着灰雾涌动,仿佛游烁的银色鱼鳞。雾团从四周飞舞的妖怪身旁无声的过,像是被夜风自然而然地带起,神不知鬼不觉。
经过我们一闹,天壑附近的防范愈加森严,进出营寨的妖兵除了验证身份,核对口令,还要接受再三盘查、搜身,确认无误才得通行。
一辆辆载满货物的车队停靠湖畔,重甲骑兵如同众星捧月,将车队层层围护,手持寒光闪耀兵刃的妖兵警觉着四周任何的风吹草动。军需官守在货车旁,进行最后的盘点核对。天上狂风如涛,羽翅遮云,来回逡巡的妖兵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这些货估计全是丹药芝草,竟然有八千多车。上次我们烧掉的只是个零头。”鸠丹媚伏在我的背上,悄声道。
“大手笔啊,都是从魔刹天各地运来的。”我垂涎的目光从鼓囊囊的货袋上一一掠过,“天壑开启,它们就会被立刻送往红尘天。可想而知,红尘天即将爆发的一战会有多么空前的规模。”
鸠丹媚语声振奋:“把它们全烧了,妖军必然大受打击!”
稍加思索,我极力克制住这个充满雳惑的提议:“现在烧,固然会给红尘天的妖军造成不利影响,令楚度肉痛,但也给了他充分的时间采取应变,调整未来的红尘天战事。”
鸠丹媚咕哝道:“你太贪心了吧,这种程度的打击还嫌不够?”
“还远远未够。”我漠然道,“我不仅要楚度肉痛,还要他痛在骨子里。我要的,是一击就能决定红尘天战役的胜负!这些药草我定然要烧毁,但不是现在。”
“原来你想等到战役最激烈时下手!”鸩丹媚轻轻咬着我的耳垂,“你这个小坏蛋,满肚子鬼主意。”
“选择什么时候下手,还要看红尘天的战势而定。眼下我们只需盯紧这批货,跟着它进入红尘天,查清药草的最终落脚点即可。”我看了看色,四际缓缓浮出云团,越来越浓密,渗出湿淋淋的寒意。
天气骤变,“轰隆隆!”电闪雷鸣,大雨滂沱,顷刻间,天地白茫茫一片。暴风雨中,密密麻麻的妖军依稀变成了晃动的水影。湖水在密集的雨鞭中不断暴涨,犹如一根擎天巨柱捅向上空。
雄伟壮观的龙门牌楼浮出视野,一条条鱼精蹦出湖面,争先恐后地向龙门游窜。随着出发的号角,一队全副武装的妖兵背起货袋,跳上鱼背,向天壑跃去。
“差不多该走了。”等到绝大部分妖兵越过天壑,四周警戒稍加松懈之际,我驾起灰雾,借助雨势掠向湖面。脚尖一踩水浪,我踏上鱼背,冲向龙门天壑。
雨点从数万丈高空疾落,白花花地耀眼。我全身上下的筋脉、骨骼、血肉情不自禁地颤动,魅胎自动生出反应,像一起一伏的网络。我赫然发现,眼前的虚空和天壑出现前迥然有异,不再是寻常的空气,仿佛衍化成另一种特殊难辨的成质,还带着奇特的律动。虚空与游窜的鱼精、矗立的牌楼构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浑然整体,如同一个密闭运转的小宇宙。
“节奏!”,我犹如醐醍灌顶,恍然顿悟。天壑升起时,虚空原有的节奏就被改变,转换成崭新的波动。而拥有相同波动的鱼精,就可自由穿越。亏得魅胎自动转化节奏,与之迎合,我才洞悉了其中的奥妙。
月魂忽然道:“不同的天地,就有不同的波动节奏,形成类似屏障的东西。魅的奇特体质能够自动调整节奏,从而穿越各重天壑。”
如果可以主动变化魅胎的律动,我是否也能将自己变成类似天壑的存在呢?我不由心头一热,果真如此,对敌时就会形成天然屏障,令对手难以触碰。
“啪!”脚下的鱼精猛然一个甩尾,高高腾跃而起,四周倏然一静,骤雨凭空消失,鱼精跃过龙门天壑,进入了红尘天。
水花飞溅,鱼精落入湖中,我顺着炸开的浪花掠起,灰雾飘浮升空。
四周早已有大批妖军等候,俯首望去,连绵的妖营高高低低,遍及整座峡谷。半个时辰后,所有运送的药物完成交接手续,被装上准备好的兽车,徐徐驶出香草峡。妖兵妖将在车队两翼排开护送阵仗,数量约在五万之众。
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穿过千军万马。鸠丹媚搂紧了我的脖子,凹凸弹力的胴体在后背时不时地蠕动一下,带来偷情般的异样刺激。
这一带俨然是魔刹天的势力范围,出了谷口,触目尽是一队队巡逻的妖军,沉重的脚步声颠覆了深夜的寂静。沿途堆建起无数高耸坚固的塔楼、堡垒,悬挂的大红灯笼在黑暗中摇晃,宛如一头头巨兽睁开嗜血的凶目。
“口令!”道路两旁,高高的树梢上响起一连串喝声,浓密的枝叶丛中透出箭头冷冽的寒光,弓弦紧绷的嘎吱声清晰入耳。
“沙罗铁树!”运药车队每经过一处关卡,都要停留许久,接受严格盘查,并获取下一处新的通行口令,程序异常繁琐。
鸠丹媚疑惑地嘀咕:“照这样的龟爬速度,一个月也到不了战地前沿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心头一震,似乎察觉出自己遗漏了什么。
“与吉祥天的大战一触即发。按理说,前线吃紧,运药车队应该心急火燎地赶路,怎么弄得像游山玩水一样拖沓?”
“你说得一点没错!”我幡然醒悟过来,“不仅仅如此,近万车的货物排成浩荡长龙,还派遣重兵卫护,实在是太过招摇了。如此显著的目标,他们就不怕吉祥天的人伺机打劫?要是我,就把药材统统装入如意袋。
岂不携带方便轻松,还能掩人耳目?虽说储物类的法宝十分罕见,但偌大的魔刹天,难道就找不出一两件来?”
鸠丹媚讶然道:“你是怀疑这批货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我骤然停下,催动灰雾掠向地面,沿着来时的车辙一路察看。晦暗的月色下,车轮碾过路面的痕迹陷土三分。
“从车轮留下的印痕推测,每一车货物至少也有千斤,去除车本身的重量,药材大致在八百斤。”我冷笑一声,“药草向来轻得很,晒干的存货更不用说了。一车满打满算,也到不了八百斤的重量。嘿嘿,要不是你提醒,我们就白忙活一场了。”
鸠丹媚恍然道:“这批货并不是药材!”
“估计是些石块,不过里面应该夹杂了少量的药草,所以闻起来有一点药香味,如此才能以假乱真。”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被耍了,这批货摆明了是一个诱饵。”
“难道根本就没什么药材,只是引吉祥天或者我们上钩的圈套?”
“一定有!我们当日押送的可是货真价实的药草!”我喃喃道,“有明修栈道,必然会有暗渡陈仓。既然药材没有被送出香草峡,那就一定还留在那里,眼下的运送车队只是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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