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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10-18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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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亭子里去的。
    拓拔峰击掌赞道:“楚兄举手抬足,无不与自然景物合拍,宛如天成。”踏步入亭,却是踩在铃声的间隙中。步伐重如千钧,硬生生将铃声踩得支离破碎。
    楚度放开了我。惬意地靠在勾栏上,任由月色如雪,洒满衣襟。斜斜地瞥了我一眼,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会选这座石亭休憩?”
    “因为你无聊呗。”我伸了个大懒腰,四下里看看,道:“这座石亭很不错嘛,气势古朴,不带一丝斧凿匠气,又处处显出秀雅。亭顶、亭柱、勾栏线条流畅。浑然一体,不像分开制造,倒像是一气呵成地。”说来也怪,自从这次飞升结束,迈入天人感应的境界后,许多寻常的事物在我眼里,多出了一番味道。
    拓拔峰惊讶地看着我:“小兄弟妖力平平,怎也到了天人合一,于平淡中见真章地境界?了不起!不过这座石亭最精彩的一笔,你还没有讲出来。”目光有意无意。和楚度相触,两人齐齐一笑。
    我顿起好胜心。面前的这两个人都是当世天骄,法力绝伦,但我林飞也不是什么鱼腩。当下绕着亭子,左瞧右瞧,里看外看。
    “叮当
    吹铜铃,悠扬清脆。我下意识地仰起头,一串铜铃暗生辉,仿佛是从檐角流垂下来的一缕月光。
    “我明白啦!”我欣然叫道:“亭有六角,但只有这一个角悬挂铜铃,原本失衡。偏偏看上去,没有一点突兀感,反显得六角错落有致,达到另一种玄妙的平衡。妙啊,画龙点睛,这一串铜铃挂得妙!”
    拓拔峰哈哈大笑,一拍勾栏:“小兄弟硬是要得!不消百年,北境必将多出一个绝世高手!”
    “请问拓拔兄,此亭为何人制造?”楚度忽然问。
    “正是多年前失踪的清虚天第一高手——晏采子亲手建制。”拓拔峰肃然道。
    “原来是他。”楚度长叹一声:“果然绝代高手。石亭六角均匀分布,再添一物,本该破坏平衡。然而此铃插入其中,妙到毫巅,韵味无穷。犹如月影映湖,镜中生花,虚实相间,使整座石亭都活了起来。”
    拓拔峰点点头:“楚兄说得一点没错。当年晏采子打造此亭,便是将他对道的感悟融入其中。其实,他建造此亭,还有一个用意。”
    “原闻其详。”
    “昔日,曾有不少人、妖远道而来清虚天,挑战晏采子。他烦不胜烦,便以此亭考量对手。要是瞧出石亭奥妙地,自然会比较彼此法力高下,生出退意。要是瞧不出的,当然没资格见他一面了。要是瞧出奥妙又敢上门挑战地,必为高手,晏采子才会与之一战。”
    楚度目光灼灼:“可惜楚某来得太晚了。”
    拓拔峰嘿然道:“楚兄你妖力通玄,融会百家,或许称得上是当今北境的第一高手。但若晏采子还在,你未必是他的对手。”言辞又巧布心理攻势,暗示晏采子不在,楚度即使击败清虚天十大名门,也算不上真正的第一高手。
    楚度长笑:“楚某不看过去,只望将来。”巧妙回击拓拔峰,表明晏采子早已辉煌不再。
    从楚度问我石亭地奥妙,拓拔峰借我之口答出开始,双方又开始了一轮看不见刀光剑影的暗战。
    拓拔峰转换话题:“此亭建造多时,无人命名。不如我们三人为它各取一名,然后选出最佳地一个名字,刻在亭柱上。也算纪念大家今晚相会,留一段佳话。”
    我拍手叫好,想了想,道:“就叫向铃亭吧。”
    “呵呵,小兄弟取的名字颇为雅致,只是缺了一点大气。”拓拔峰沉吟一会,正待开口,楚度已探出一指,遥点亭柱,凌空虚划。石屑飞溅下,“三人亭”几个古拙大字深深刻入青石。
    楚度此举抢占先手,造成既定事实。连一丝较量的机会都不给拓拔峰。而“三人亭”这个名字看似普通,却切合此情此景,又暗敛睨睥锋芒。恰似画画留白,给人以无限想象,我推敲许久,也找不出比它更合适的名称。
    最神妙的是,这三个字写得素朴厚拙,余韵无穷,气势渗透亭柱,与整座石亭浑然无间,简直和那串铜铃是异曲同工。
    拓拔峰目不转睛地盯着“三人亭”,许久,轻轻叹息:“楚兄惊才绝羡,霸气盖世,拓拔佩服不已。可惜你我只能有一人活下去。楚兄,何必让魔刹天与清虚天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大家和平相处,互相切磋法术,快快活活地共探大道,岂不是好?”
    楚度默然半晌,道:“拓拔兄豪放不羁,自创破坏六字真诀,被誉为北境有史以来的第一刚猛法术,楚某也向往得紧。只是人各有志,楚某心中的道,并非常道。”
    拓拔峰沉思片刻,哈哈一笑:“好,我也不婆婆妈妈地当说客了。大家到时生死一战便是。说了半天,肚子饿啦,一起吃一顿吧,老子请客。”拍拍屁股,席地而坐,动作洒脱之极。
    我一愣:“哪有吃的?”
    拓拔峰神秘地眨眨眼,拿出敦煌绸,铺在地上。一拍绸布,喊道:“拿吃的来!”
    敦煌绸光芒四射,图纹流烁,一些手捧佳肴瓜果地人物动了起来,一盘盘五颜六色的佳肴琼浆从绸布里纷纷跳出,热气腾腾,喷香诱人,转眼铺满了一地。
    “够了。”拓拔峰一拍敦煌绸,绸布上的人物嘎然而止,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也不再跳出美食了。
    我看傻了眼,面前一盘金黄色的烤乳猪上,还滋滋冒油,简直是刚刚出炉的。螭道:“敦煌绸是灵宝天的极品宝贝了,据说取自空城。它除了载人飞行、变出美食两大奇效外,还能驱使绸上人物,攻击对手。当然了,我也是灵宝天的极品宝贝啊。”
    日他***,你是个极品宝货还差不多。我迫不及待地探出双手,抓起烤乳猪,狼吞虎咽。虽说现在我法术有成,不太会肚子饿,但嘴巴还是馋的。
    拓拔峰的吃相比我还难看,左手一只酱汁龙腿,右手一只五香麒麟翅,左右开弓,唾沫飞溅,啧啧大嚼声不绝于耳。
    楚度瞠目结舌,许久才道:“以你们地修为,还需要如此么?”
    “吃是一种享受。”我和拓拔峰异口同声地回道,四只手抓向佳肴,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齐声道:“日他***(他娘地),知音啊!”





    正文 第十二册 第八章 横扫清虚


    第十二册第八章横扫清虚(上)
    三,凌晨,暴雨。
    龙凤山——音煞派所在地。
    楚度青衣飘飘,立在龙山山巅。对面的凤山山巅,立着音煞派掌教——柳永。两山多洞窍,大小不一。各有一匹银灿灿的瀑布从龙山、凤山的皱间冲出,穿过无数洞窍,雪龙般咆哮而下。
    一条狭窄的铁索吊桥,长约七丈,在风雨中哗啦啦晃动,将龙山和凤山相连。吊桥下,是百丈激流,洪涛翻滚,白茫茫一片,和滂沱大雨、轰鸣瀑布、呼啸山风汇成惊天动地的巨响。
    天昏地暗,雨水雪亮。楚度、柳永一动不动,犹如石雕,目光紧紧相锁。纷急的雨点打到他们附近,向外弹开,衣衫半点不湿。
    我和拓拔峰在龙山上的一座石亭里,远远观看双方决战。音煞派的近千个门人拥在凤山上,离柳永三十丈开外,一个个手执油布伞,翘首遥望。远远望去,像灰蒙蒙的水雾里浮着的一片片秋叶。
    “今日一战,柳永占据天时地利。虽说他和楚度相去甚远,但如果好好利用周遭环境,未尝不能一搏。”拓拔峰倚在亭柱边,双手抱胸,扭头对我笑道:“此刻大好良机,你怎么不逃?”
    我仰靠在栏边,翘起二郎腿,高高搁在亭心的石桌上:“大叔你在耍我啊?柳永的本事也就和老子差不多,根本牵制不了楚度,一旦发现我逃跑,楚度定会撇下柳永,先杀了我。尽管目前双方对峙,然而楚度已分出一丝气机,遥遥锁住此亭,任何动向,都瞒不过他。知音大叔啊,你让我多活几天吧。”
    拓拔峰眯起双眼:“你倒是机灵。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何楚度要将你囚在身边?换作是我,要不杀了,要不放了,何必带着一个麻烦到处和人决斗?”
    我满不在乎地道:“反正老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由得他好了。”这些天,楚度带着我在清虚天闲逛,游览各处名胜古迹。拓拔峰一路相随,尽展向导天赋,三人处得还算融洽。我也把楚度抓我一事,源源本本地告诉了拓拔峰。楚度也不拦我。任由我和拓拔峰打得火热。
    然而,我和老太婆师父以及楚度的纠葛,并没有透露给拓拔峰。我心里揣测,恐怕这才是楚度要囚禁我的真正原因。看了看手扶亭柱,目光不漏过楚度任何一个细微神情的拓拔峰,我道:“知音大叔,干吗这么紧张?是不是打算偷袭啊?我顶你!”
    “他娘的。你小子想混水摸鱼啊?”拓拔峰爽朗一笑:“偷袭这种事老子是做不出的。万一偷袭不成,无论是信心、斗志、心境都会在楚度面前矮了一截,来年决战,必败无疑。”
    “你已经矮了一截。”我挪动了一下屁股,避开扑进来的雨水。亭外地几棵苍柏,被风雨打得乱颤乱抖。亭子里也湿透了半边。横栏上纷纷跳动着粗大密集的雨点。
    “哦?”
    “你死皮赖脸地跟着楚度,不外是想给他制造威胁。让他无法安心挑战清虚天各派。要是你对来年决斗有把握,怎会如此?信心,你的信心已经矮了一截!楚度情愿吃个暗亏,也任由你一路相随,气度上你又输了一筹!绝顶高手之间的决战,这两点足以决定胜负生死。”
    拓拔峰霍然转身,双目精光闪闪:“小兄弟,你说得好!只是我拓拔峰既然做此无赖行径,早已把个人荣辱得失放下。我若不牵制楚度。让他心生顾忌,楚度必然趁势将各大名门杀得血流成河,元气难复。你相信楚度会是一个人来清虚天么?他要是硬逞匹夫之勇,也当不得什么魔主了。”
    “难道楚度还带了手下?”
    “据我们所察,四大妖王月前失踪了。”
    我骇然变色,目光扫向龙凤山四周。这么说来,四大妖王早已暗暗潜入了清虚天,楚度完全是有备而来。以他们五人联手的可怕实力,足可灭掉任何一个名门了。
    “知音大叔,想不到你为了清虚天。宁可牺牲自己。”拓拔峰明知跟随楚度,势必在心中种下败因。也在所不惜,那是把个人的胜负生死放在了清虚天的安危之后。
    “他娘的,说得这么酸,老子受不了了。”拓拔峰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挤眉弄眼道:“老子也不那么傻。你想想,楚度挑战清虚天前,一定做足功夫,对我们十个掌门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而我们对他了解太少,岂不明摆着吃亏?我一路跟来观战,也是想摸清楚度地妖术底子,找出弱点。知己知彼,方可一战嘛。快看,双方气势蓄到了顶点,要开战了!”
    “轰隆”,一道闪电撕开天幕,黑沉沉的铁索吊桥霎时雪亮刺眼。两个对峙的身影忽然动了,楚度上前一步,左足踏上吊桥,右足似动不动。柳永则盘膝坐下,双手合成喇叭形状,放在嘴前。
    “投靠楚某,留你一命。”楚度的声音穿透风雨,悠然淡定。
    “魔主说笑了。头可断,志不屈。”瓢泼大雨中,柳永清瘦的身影稳如磐石,秀气的面容上,挺着不可动摇的坚定风骨。
    “头可断,志不屈!”远远地一把把油布伞下,爆发出音煞派门人震耳欲聋的呐喊,宛如一声平地惊雷。激昂澎湃的热血浪涛卷起,掩过了狂风暴雨。
    “你听到了么?”拓拔峰一拳击碎亭栏,长声厉啸:“头可断,志不屈,这便是我清虚天的大好男儿!这便是清虚天对魔刹天唯一的回答!”
    我用力点头,胸中的一腔热血顷刻沸腾起来。
    “魔主放心,纵然柳永落败身死,门中弟子也不会横加插手。”柳永地语声非常柔和,带着奇妙的节奏,与风声雨声瀑声涛声汇成一片宏伟跌地天籁。
    “天籁之音!”拓拔峰面露惊讶:“想不到,柳永的法力进步到了这个层次。”
    “原来你炼成了天籁之音。音煞派开创以来,你算是第一人了。”楚度仰天狂笑:“楚某就给你机会,尽展所长吧!”
    右足迈出。楚度站在了摇荡的铁索上。
    柳永缓缓闭上双眼,嘴唇蠕动,合成喇叭的双手剧烈抖动。风雨声猛然大作,比先前响亮了十倍!宛如一记记声势惊人地霹雳,轰隆炸开。一记比一记猛烈,一记比一记狂暴,龙凤双峰也仿佛在巨大的咆哮声中颤栗。
    这是天地的怒吼!
    “好,挟天威而发!”吊桥疯狂摆动,楚度从容迈出了第二步。
    突然间,暴雷般的巨响仿佛化作了一道道凌厉的闪电。撕开渺渺天地。如果刚才地声音是铁锤,现在的声音就是锐不可挡的刀枪!地动山摇,岩石碎裂迸溅,“噗噗”滚动,一片片松木翠柏被连根拔起,“咔咔”折断。拴住铁索两头的粗壮石墩一个劲地颤动,“滋滋
    一道道纹缝。
    楚度倏地踏出第三步。缩地成寸,站在了吊桥中间。犹如一偻飘摇的雨丝,随着铁索跌宕起伏。
    “哗啦”,浩浩荡荡地雨幕被整片掀起来,罩向楚度。亿万颗雨点仿佛都在狂吼,吊桥下的激流卷起百丈峰涛。宛如一头庞大怪兽跃出,向楚度猛扑上去。
    霎时。楚度被白茫茫的惊涛骇浪淹没,短短一息,身影又浮现出来。“嘎崩”铁索从中而断,荡然垂下。楚度凌空虚渡,如履实地,在半空中稳稳迈出了第四步。
    狂风呼啸,瀑布奔涌,犹如两条盘旋怒吼的银色巨龙,要飞腾扑空。搅云捣雨。随着柳永不停诵念,龙凤山洞窍齐鸣,吞吐收翕,像千万个大钟同时敲响,洋洋汤汤,轰轰隆隆。顷刻间,瀑布分流迸溅,化作无数条银色长蛇,嘶嘶作响,全山涌窜。吊桥下波涛滚滚。卷起漩涡,一道道蟒蛇般粗壮的水柱冲起。迎向瀑流银蛇。
    这一刻,风声雨声涛声瀑声,成为不分彼此地天地之声。
    “柳永的天籁之音并不完美。”伸手接着檐角流下来地白花花水柱,我忽然道:“风声雨声涛声瀑声之间,还有细微的空隙,不能完全融和。”
    “确实差了点火候。”拓拔峰叹道:“不过把音煞派的二流秘道术修炼到这个地步,也难为他了。”
    “柳兄技止于此么?”楚度长笑绵绵不断,迈出了第五步。他的笑声宛如软刃,从空隙处巧妙插入,把风声雨声瀑声涛声割裂开来,变成一片杂乱之音。
    柳永兀自闭目静坐,喇叭形的双掌忽地收拢,发出一声清柔婉转的吟唱。蓦地,风声雨声瀑声涛声像一颗颗珠子,被串连起来。不再有震耳欲聋地猛烈,不再有无坚不摧的狂暴,所有地声音变得盈盈洒洒,柔和悦耳,像无数金玉丝竹乐器,奏出了曼妙灵动之音。
    “这才像点样子。”楚度不经意地道,身躯微微一晃,再次迈出一步。此时,他距离柳永已经不足一丈。
    拓拔峰沉声道,“柳永要败了。”
    我赞同:“雨水把他的衣服全打湿了,可见不剩半点余力。”
    “说得没错。”拓拔峰脸上露出激赏之色:“小兄弟资质极佳,潜力惊人,将来或可成为与楚度匹敌的对手。”
    我苦笑一声:“但愿我能活那么久。”
    拓拔峰目光一闪:“你机灵跳脱,飞扬不羁,却又心志坚毅,通达乐观,和我年少时的性子很像。所以只要你一心求生,就一定能活下去。”
    “大叔你呢?来年一战,能活下去吗?”
    “我已不仅仅是我了,我代表了清虚天第二名门。而你不同,你只须背负着自己的希望。”拓拔峰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天地霍然一片寂静。
    柳永倏地睁开双眼,面色苍白,喇叭形的双手猛然合闭。风仿佛停了,雨仿佛静了,瀑仿佛冻住了,涛仿佛凝住了。
    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龙凤山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楚度迈出的左足停在半空,将落未落。只差一步,他就可以踩上凤山。然而这一步,也像是止住了,似乎很难一下子迈出去。
    蓦地,楚度地喝彩声惊破寂静:“好一招无声胜有声!”风雨大作。瀑涛澎湃,楚度左足在半空悠悠划了一个圆,落下,终于踏上凤山山崖,迈出第七步,一拳击向柳永胸口。
    拳头快似闪电,却又缓慢得让人清晰看见流动的轨迹,正是从天精处学到的时间差秘法。这一拳,根本不像是刚刚学会地,如同经过了千锤百炼。苦练千万年般炉火纯青。
    拳头落在了柳永的胸膛上,骨头碎裂的咯吱声听得牙酸。
    柳永神色不变,平静地凝视楚度,单薄的身躯始终纹丝不动。
    “头可断,志不屈。”柳永低声道,慢慢仰倒,胸膛炸开。碎烂的内脏、鲜血狂喷而出。
    风雨如晦,音煞派的门人木然僵立,一把把油布伞从手中滑落,被狂风吹得四处飘滚,宛如泥泞里的残花。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楚度仰天狂笑。魔神般地身影像无可披靡的刀锋,劈开了重重风雨。
    十月十九。午时,阴。
    百鬼岩洞——神通教所在地。
    “嘀嗒,嘀嗒,冰凉地水珠从洞顶滴落,溅在钟乳石上,像黑暗中闪烁地一点点微光。
    幽深的岩洞内,湿气阴寒,怪石奇峰丛生,如同森森獠牙,刀林戟山。高低起伏,参差不齐。顶壁上倒悬着大小不同的钟乳石,锋锐狰狞,有的密集林立,有的稀疏交错。地上一样崎岖突兀,尖耸起千奇百怪的钟乳石,和顶壁的钟乳石上下相对,有地犬牙错开,有的紧紧相抵。置身岩洞,就像站在了一个怪兽阴森森的巨嘴里。
    一块宛如秃鹫展翅的钟乳石前。楚度负手静立,双目粲然如星。盯着一丈外的神通教教主阎罗。峥嵘的石翅在楚度身后展开,更添飞扬霸气。
    “楚度你尽管放心,百鬼岩洞里除了我们四个,没有第五人。也没有设下任何机关埋伏。所有门人,早被我遣往了洞外。”阎罗立在一根石柱地阴影下,冷冷地道。他面目僵硬,表情森冷,一头刺猬般的短发根根竖起,滑腻地黑皮衣紧贴瘦骨嶙峋的躯体。
    楚度洒然一笑:“我自然信得过阎兄。这是林飞,并非我的手下,这位拓拔兄,你应该很熟了。”
    阎罗看着拓拔峰,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暖意:“我死之后,你应该知道把我埋在哪里。”
    拓拔峰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偏开目光,望着脚下的尖锐石齿:“嗯,我会把你和娟儿埋在一起。”
    “娟儿死了有十八年零三个月二十一天了吧。她一个人在黄泉天,一定很寂寞了。”阎罗咧嘴一笑:“能去陪她,我很高兴。这一次我又赢了你。”
    拓拔峰声音微颤:“是啊,娟儿生前也只是喜欢你。他娘的,老子比你英俊潇洒,比你法力高强,可娟儿还是喜欢你。他娘的,老子真想再揍你一顿。”
    “可是,娟儿却把爱若性命的敦煌绸送给了你。你是顾着咱俩的过命交情,才忍痛拒绝娟儿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娘的,胡说什么!”拓拔峰嘶声道,手指深深地嵌入洞壁。
    “我虽然知道,可还是放不下娟儿。我
    。:。
    我知道。,也不愿欠别人的。”
    “这么多年了,我很想说一声对不起,却总是没有勇气。现在说出来了,很好。
    “他娘的,做兄弟的,说这鸟话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阎罗深深地看了一眼拓拔峰,终于移开了目光。“不必难过。”他慢慢地道。恢复了僵冷的面容。
    “楚度,来吧!”阎罗冷冷地道,身形一闪,像一条蛇滑过钟乳石柱,满洞游走。
    楚度倏地掠起,霎时,两道人影宛如旋风一般,绕着林立石群飞转。岩洞里犬牙密耸,空间狭窄,两人却连一块石头也没撞到。仿佛贴着岩石滑翔一般。
    “阎罗是你的朋友?”我看着呼吸渐粗的拓拔峰。
    拓拔峰垂下头,涩声道:“他是我最好地朋友,最相知地兄弟。从小到大,我们好东西一起吃,一起用,一起偷看女人洗澡。就连彼此地法术心得,也背着本门偷偷交换。”
    我心道。你连喜欢的女人都让出去了,当然是过命的交情了。
    “可是现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拓拔峰的大手不停地抖,宽阔的双肩都缩了起来:“我不能出手,我看着兄弟死,却不能出手!他娘的。真他娘的。”
    我心中一动:“我们三人合力的话?”
    “我们和你不同。何况,”拓拔峰眼角跳了一跳。语声渐渐冷静:“楚度要是想逃,谁也拦不住。到那时,清虚天死的人远比现在要多。那些人,一样有过命地兄弟,一样有心爱的女人。”
    我唏嘘不已,还是老子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地快活啊。世上又有几个人,可以痛痛快快地以本心选择呢?
    “彭”,一块桌面大的钟乳石在阎罗和楚度当中炸开。碎石激溅。阎罗闷哼一声,闪入岩洞深处,楚度紧追不放,我们也跟了上去。
    岩洞深处,越发阴森。无数奇峰怪岩耸立在黑魆魆的阴影中,如同恐怖的百鬼夜叉,飞舞扑跳,更显得凶险可怖。
    阎罗忽地手舞足蹈,发出凄厉的叫声。霎时,他的人仿佛变成了狰狞地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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