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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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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捞几块钱。这春子今年十七岁,在学堂里混了几年,别的学问不知道怎么样,虚荣心却进步到了十分。若就她家中的财产说起来,她穿几件布衣服,吃两碗白米饭,不至有冻馁之忧。只是她穿的吃的使用的,都与她的生活不相称,也不知她钱从何来。她手中从没有恐慌的时候,一个月至少也有二十日不在戏馆里,便在活动写真馆里。她母亲因为她会赚钱,也不忍拘束她。她今晚遇了李锦鸡,坐电车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浅草。二人携手下车,同进一料理店内。拣了间僻静的房,叫了几样酒菜,饮起合欢杯来。合欢之后,李锦鸡道”我明日搬到北神保町上野馆住,你明晚到那里来找我。“春子答应了,锦鸡拿了五块钱给她。春子也不客气,爽直不过的收了。李锦鸡会了帐,二人同出来,已是十一点多钟了。春子自去归家。 

李锦鸡回到东乡馆,心喜今日虽在会场上呕了气,今晚的事还差强人意。并且明日可得二百块横来钱使,心中尤为舒服。 

便计算这二百块钱,将怎生使法。算来算去,最好是等春子来了,和她商量同住,得朝夕取乐,料她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尽一百块钱,做几套漂亮衣服,一百块钱留着零用。每月再有三十六块的官费,无论如何两个人不会穷苦。他这样一想,心中更是快乐。一宿无话。次早起来,匆匆用了早点,揣着汇票,拿着图章,跑到邮政局,领了二百块钱。径到上野馆,定了二层楼上的一间六叠席的房,打算直回东乡馆搬家,心中忽然吃惊道“我真喜糊涂了。东乡馆不是还欠了百零块钱的伙食帐吗?还清帐剩几十块钱,一使又完了,闹得出什么花样来呢。 

忽转念道我又没多少行李在那里,何必和他算帐?暗地搬几件要紧的东西出来就是。他到哪里去找我的影子?李锦鸡心中计算已定,跑回去清了清行李,除铺盖外,没有值钱的东西。 

随便提了几样,人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来,到上野馆重新置办。 

夜间,春子果然来拜访,见李锦鸡房里都是簇新的东西,异常欣喜。便有和李锦鸡好相识的心思。李锦鸡昨晚已有此意,两人不费浪酒闲茶,便一弄成合。当时两人公议了合同,李锦鸡每月给春子十五块钱,春子每月三十日,夜夜来上野馆侍寝。 

算起来一夜五角钱。要是月大三十一日计算,每夜才得四角八分几厘,也要算是很便宜的了。就从搬上野馆的那日起,不间风雨,每夜必来,有时也连住几夜不回去。李锦鸡有了春子,把想胡女士的心思渐渐淡了。只有罗福,自李锦鸡逃出会场后,他以为少了个劲敌。甚是高兴。会场经李锦鸡一闹,乱了秩序,也没研究出什么结果来。主席的出来胡乱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匆匆闭会。胡女士不等到闭会,就起身走了。胡女士一走,满座的脚声都响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胡女士这边挤来。 

罗福见机得早,见胡女士有动身的意思,他即挨到胡女士跟前,紧紧的贴住。任后面怎样挤法,他立定脚根,尽死不肯放松一步。人推人挤的挨到外面,这条街因不是电车道,来往的人不多。从会场出来的人,一个个都认得清楚,罗福一心不乱的跟着胡女士走。不提防张全、胡庄在后面看得分明,张全笑道“这呆子又想吃天鹅肉了。”胡庄笑道“我们跟着他走,看他怎生下手。”张全点点头,两人蹑脚蹑手的跟在后面。苏仲武见了胡女士那种妖淫之态,不禁动了火,也想跟着跑。黄文汉拉住道“日本少了女人吗?何必和人家去争?况且未必争得到手。就争得到手,也是不能久长的。你看她那种样子,岂是你一个人能独享的,不起这个念头也罢了。”苏仲武才把这团欲火按捺下去,邀黄文汉到家中吃晚饭,黄文汉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去会个朋友,不到你家去了。”说着向苏仲武点头分手,大踏步走到神保町。见胡女士正上电车,一群留学生跟着上去。黄文汉等他们一个个上完了。也跳上去。车开,此时四点多钟,学生下课,工人下工,电车正是拥挤的时候。黄文汉就站在车门口,见胡女士的左右前后都是留学生。胡庄身材高大,站在那里乘着车浪,和胡女士乱碰。黄文汉分外看得清楚,不由得一点酸心入脾透脑,缓缓的推开这个,扒开那个,也挨到胡女士跟前。胡庄已看见了,望着黄文汉点头微笑,黄文汉也点点头。两人不暇说活,各施展平生本领,明目张胆的吊起膀子来。罗福被人家挤得远远的,再也挤不开来,只气得磨拳擦掌的,恨不得将跟的一班人都打死。幸喜胡女士在九段阪换车,跟的人只下来了一半。罗福想趁当儿进身,被张全拖了他一把,悄悄的问他说道“你这呆子,也太没眼色了,怎么向大虫口里讨肉吃呢?”罗福摇摇头,不作理会。张全好笑,拉着他要走。罗福忍气不过,劈胸向张全一拳打去。张全本是文弱书生,中了这一拳,倒退了几步,几乎跌倒,气得举起手中的自由杖,没头没脑的向罗福扑来。罗福躲闪不及,肩上早着了一下,哪里肯依,叫了声“哎哟”,握着拳头冲过去,两个就在停车场打起来。胡庄起初尚不在意,见两人竞扭打起来,连忙撇下胡女士,一手将罗福拉开。罗福见是胡庄。更怒不可遏,提起脚向胡庄乱踢。胡庄也生了气,避开脚,踏进去,一巴掌打得罗福眼睛发昏。罗福暴跳起来骂道“你打老子,老子和你到公使馆去。你在电车上吊膀子,还要打人。”一边骂一边跳过来,扭住胡庄的衣,死也不放。张全上前分解,罗福癫了似的,喷了张全一脸的唾沫。三人闹时,看热闹的已围了一大堆的人,惊动了警察,分开众人,向前查问。知道是中国人,还略存点客气,只叱责几句,勒令各人回去。胡庄知道是自己无礼,不敢分辩,并且在马路上打架,任你强横,到警察署也没有便宜占。罗福哪顾这些,见了警察那种凶恶样子,将他拉胡庄的手分开了,忿无所泄,对着警察畜牲马鹿的骂个不了。警察岂能忍受,一手拉了罗福就走。回过头向胡庄喝道“你也同来。”说着四面望了一望道“还有一个呢?”胡庄知道张全已逃跑了,也不畏惧,跟着警察走,心中算计到警察署如何对答。罗福虽被警察拉着,仍是骂不绝口。罗福的日本话本来说得不好,心中一着急,更说不出,只晓得拣日本骂人最恶毒的话,不管人能受不能受,一句句高声大叫的骂出来。 

街上往来的人,都觉得诧异,有停了脚看的,有跟着背后打听的,警察被罗福骂急了,不暇思索的就是一个嘴巴。罗福先受胡庄的嘴巴,还不觉得十分伤心,警察这个嘴巴,打得他连五脏六腑都痛了,跳了两跳,一头向警察怀里撞过去,抱住警察钓腰,和警察拼命。警察不提防被罗福抱住了,撑了几下,撑不脱,看的人又围上来了。胡庄正得了题目,在警察肩上拍了下道“你为什么不打呢?你日本警章上,警察对于外国人,本有打的权利,便打死了也不妨事。”看的人听了,都哄着笑起来。 

不知警察如何回答,且俟下章再写。 



   
   
第三十五章 争先一着便遇垂青 抗辩数言不能答白 



话说罗福见胡庄也来帮着骂警察,胆更大了,抱住警察的腰,不住的用头向他胸前撞去。警察被胡庄一嘲笑,罗福一撞,旁观的人一哄,急红了脸,扭住罗福背上的衣,用尽干生气力往上一提。警察的意思,想将罗福提起,放在地下,好脱身出来,施展他日本警察的威风。不料罗福的夏衣单薄,用力过猛,喳的一声,撕了半尺长的一条破口。胡庄忙分开罗福的手,对他使眼色。罗福已理会得似的,松了手仍是乱骂。胡庄一把拖住警察的手道“去,到你署里去问问你的长官,为什么教你这样无知的警察出来打人,撕人家的衣服。”说着拉了就走,警察装出极整暇的样子,冷笑道“要你来拖我吗?我还十白你们偷着跑呢。分明三个人,逃了一个,若再逃跑,教我去哪里逮捕?”说着摔开胡庄的手,来抓罗福。罗福骂着向前跑。 
旁观的人都大笑,说这人一定有神经病。胡庄心中也觉这呆子好笑。警察见罗福只管骂着向前跑,想赶上去抓着他,堵住他的口。胡庄见警察追罗福,恐罗福吃亏,也跟在后面追。罗福并不跑往别处,径向警察署这条路跑。不多一会,气吁吁的跑到了,直撞进去,用不中不日的话喊道“警察打伤了人咧。”才喊了两声,即有几个警察走过来质问。罗福指手画脚的,脱出洋服下来给警察看。追罗福的警察和胡庄已跑进来了。那警察对署里警察说道“这东西无礼极了。他在路上和人打架,我上前劝解,他还扭住我的衣,要和我拼命。”说时警察长出来了,罗福提着衣,往警察长脸上一拂道“你看,你看!你不照原价赔偿,我若依了你,也不算人。”警察长不觉吓了一跳,那警察上前述了事由。警察长望了胡庄一眼,点点头向胡庄道“你懂日本话么?”胡庄没答应,罗福抢着说道“我懂得。我问你,你日本警察有打人的权利吗?”警察长道“谁打了你?和人家打架,为什么说是警察打你?”罗福提起衣又是一拂道“你瞎了,这不是警察撕了吗?”警察长叱道“警察署不得无礼。你自家打架撕破了,怎么乱赖人?”胡庄不待罗福开口,接住问道“你见他和谁打架撕了?分明是警察去打他,撕破了他的衣,这外面的人都可以作见证的。你去问问。”罗福跳起来指着那警察道“你打了我,撕了我的衣,还不承认吗?”那警察道“衣服是我撕破的,只是你扭着我,不肯放手,我不扯开你,由你抱住吗?”罗福道“你不打我,我抱住你做什么?我当留学生的人,岂是你们警察可以侮辱得的?我于今也不和你说话。”掉转脸向警察长道“他已承认了,你怎么样?”胡庄见罗福说话很不弱,暗暗吃惊,这呆子今日何以忽然这般厉害,这般胆大,平日倒小觑了他。 

看官,不是罗呆子真有这般胆大,这般厉害。凡人只怕伤心,任是什么懦弱人,一遇了伤心的事,没有不激变的。罗呆子一片至诚心,吊胡女士的膀子。无端被人打断,心中也不知抱了多少委屈,怎当得警察再来干涉,又当众侮辱?他忍气不过,一横了心,便不顾死活,跑到警署胡闹。警长见了他这种模样,又因为是中国人,懒得多管,便挥手说道“不用闹了,安分点,回去罢。街上不是你们打架的,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 

撕破了衣服,自去修整,警察署不能和你办赔偿“警长判断了几句,折身进去了。罗福想赶上拉住,被几个警察拦住。罗福仍大骂起来,警察都嘻嘻的笑。胡庄知道这事再无便宜可讨了,便拉了罗福出来。罗福还一步一回头的望着署里骂,骂向胡庄家去了。 

再说黄文汉乘着他们打架的时候,同胡女士换电车。上车便见郑绍畋坐在里面,只得点头招呼,郑绍畋忙让座。黄文汉微微用嘴向胡女士一努,使了个眼色。郑绍畋会意,便不拉黄文汉坐。黄文汉慢腾腾挨近胡女士坐了,一股艳香熏得黄文汉骨醉筋酥。夏季衣衫单薄,胡女士肌肤丰腻,贴着更如软玉温香。黄文汉心旌摇摇,亏得有把持功夫,不曾在电车中弄出笑话。胡女士到底是个女英雄,爱才心切,见黄文汉躯干雄伟,知道是一副好身手,大动怜爱之心。在饭田桥换车的时候,故意在黄文汉面前停丁一停,才走过去,上了往赤阪见附的车。 

车中刚剩了一个人的坐位,胡女士便站着,用纤纤玉手牵住皮带。黄文汉立在后面,不提防开电车的时候司机人滑了手,电车突然往前一冲,车中的人,都几乎跌倒。黄文汉练过把势的人,脚跟稳固,胡女士往后一跌,恰恰撞在黄文汉怀里。黄文汉便也装出要跌的样子,一把搂住,两手正触着两乳,乘势揉了一下,松手说道“前面有个坐位,坐下安全些。”胡女士回头向黄文汉笑着道谢。黄文汉最会揣摩人家的心理,知道车中的人,必不知他两人来历,见胡女士回头笑谢,便不客气,大模大样的揽着胡女士的手到空位上坐下。胡女士交际场中惯了的,最能一见如故,即侧着身体,让黄文汉挤着坐。黄文汉连忙用手操在胡女士背后,侧着身坐了。胡女士不便问得姓名,说话又恐怕车中有中国人听出来,只得不做声。黄文汉在日本久了,分得出日本人和中国人的举动,见车中没有中国人,便说道“女士今日的说,实在演得透澈。到会的几千人,有多少厚着脸称志士,称雄辩家的,哪一个及得女士。这真教人不能不佩服。我平日也喜欢上台发议论,国内每一问题发生,我没有不出来研究的。留学界没有人,都胡乱的恭维我,我当时也很自负。今日遇了女士,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女士请看我的手,不是差不多拍肿了吗?我平时听人家演说,到吃紧的地方,也有拍掌的时候。不然就是欢迎什么人上台,随意拍几下。这叫作应酬掌,不吃力的。惟听女士演说,不知道怎的,我那掌一下下都用尽平生气力的拍,也忘了肉痛,只恨它不响。这种掌声,是由心坎里发出来的。我因为佩服女士到了极点,想时常亲近女士,听女士的言论。奈不知道女士的住处,所以散会就跟着女士。今日打听明白了,打算明日专诚拜谒。倘承女士不弃,许我时常来领教,必能受益不浅。”胡女士点头笑道“蕴玉年轻,没有阅历,先生能时常赐教,自是感激。只是我于今住在朋友家中,有些不便,不久就要搬出来,等我搬好了地方,请先生过来。”黄文汉笑道“女士已看定了地方没有?”胡女士道“我到东京没有几日,虽想搬过来,只是还没定妥搬到哪里。”黄文汉道“我在东京足足住了十年,东京十五区,每区都曾住过。哪区空气好,哪区房子好,了如指掌。 

女士想一人住,还是想和人同住,要什么样的房子,我胸中都有,凡事都愿效劳。女士家中既不好去得,可否将住址开给我,替女士将房子定好,写信请女士搬过来?“胡女士踌躇了一会道”看房子容易,不必劳动先生。先生家住哪里,有暇当来奉看。“黄文汉喜不自胜,随手抽出张名片,用铅笔写了住址。 

恐怕胡女士难找,在旁边画了个细图,纳在胡女士手里。胡女士略望了一望,打开手提包,夹在一叠名片中间。黄文汉道“女士的住处,能否赐教?”胡女士道“番地我实在记不清楚,四谷下电车不远,一所门口有栏杆的房子便是。先生可同去认了番地。”黄文汉吃惊道“四谷下车吗?我们贪着说话,错过多远了。”胡女士也惊说“怎么好?我又不知道路经。”黄文汉道“不要紧,我送女士到家便了。此刻时间已不早,将近七点钟了,赤阪有家日ノ出西洋料理店,还清净得好,请女士随便去用些点心,再归家不迟。” 

原来胡女士有种脾气,人家请她吃喝,她绝不推辞,并十分高兴。听了黄文汉的话,即点头笑道“真好笑,坐电车过了头会不知道。若不是先生说破,还不知开往哪里才住呢。” 

黄文汉笑道“要算是我的福分,得和女士多亲近一时半刻。”胡女士斜睨了黄文汉一眼,笑道“仔细点儿,不要又忘了下车。”黄文汉掉转头从窗口向外一望,连忙牵了胡的手起身道“几乎又要错过。”胡女士立起身来,轻轻叫黄文汉松手。 

二人下了电车,并肩从容的走。黄文汉道“我嫌代代木太荒僻了,想搬到神田来住,女士赞成么?”胡女士笑道“有何不赞成?”黄文汉道“我明日就择定房子,写信给女士,请女士光降。”胡女士道好。 

二人正说着话走,忽然一个男子迎上前来,向胡女士打招呼。胡女士忙笑着伸手给那男子握。黄文汉看那男子年纪约三十宋岁,两颧高耸,翘着一嘴胡子,一身西洋服穿得甚是漂亮,握着胡女士的手,望了黄文汉一眼,问胡女士道“有紧要事去吗?”胡女士摇头道“这位黄先生请我吃晚饭,没要紧事。”男子道“晚饭不去吃行么?我有要紧的话和你说,正想到你家找你。”胡女士沉吟了会,点点头向黄文汉笑道“委实对先生不住,不能陪先生去。望先生搬好了家,赐个信给我。”黄文汉慌道“尊居的番地,我不知道怎好?”胡女士问男子道“张家的番地你知道么?”男子笑道“我只晓得走,谁记得番地?”黄文汉道“有了。我暂且不搬,你归家问清楚了,写信给我。”胡女士连连道好。男子握着胡女士的手还没放,见话说完了,拉着就走。胡女士回头笑了一笑,跟着去了。 

黄文汉眼睁睁的望着一块肉在嘴边上擦过,不得进口,心中恨得个没奈何,狠狠地跺了下脚,想折身回去,觉得腹中饥饿起来,自己笑道“难道我一个人,便不能进料理店吗?黄文汉一人走进日ノ出酒馆,坐下来,不提防椅子往后一退,坐了个空,一屁股跌在地板上。急回头一看,只见郑绍畋站在后面拍手大笑。黄文汉爬起来拍着灰骂道”躲在人家背后捣什么鬼,不跌伤人吗?“郑绍畋笑道”跌得你伤?原知道你有功夫的人不怕跌,才拖你的椅子呢。“黄文汉道”你这鬼头几时跟了来的,怎的在电车上不曾见你?“郑绍畋笑道”你那时的眼睛,还能看见人吗?只怕连你自己都认不清楚了。“ 

黄文汉也不觉笑道“休得胡说。我露了什么难看的样子出来?说话的声音又小,夹着电车的声音,谁也不会听见。”郑绍畋道“电车声音只能掩住人家的耳,不能掩住人家的眼。 

你搂住胡蕴玉,人家也不看见吗?并且两个都那样侧身坐着,你的手还抱住她的腰。你说这样子不难看,要什么样子才难看?“黄文汉想了一想,也有些惭愧似的,拖郑绍畋坐了,点了几样菜,二人慢慢吃喝起来。黄文汉问郑绍畋搬了家没有。 

郑绍畋道“搬是搬了,只是不好。就是光明馆。”黄文汉道“光明馆不是有臭虫吗?人家暑天都搬了出来,你为什么五六月间搬进去?”郑绍畋道“臭虫是有些,不过还不妨事。我图他房子便宜,可以欠帐。”黄文汉道“那馆子还住了多少人?”郑绍畋道“没几个人了,还有个女学生住在那里呢,模样儿并不错。”黄文汉道“谁呢?”郑绍畋笑道“你的贵本家,不知道吗?她现在穷得要死,你有钱帮助她几个也好。”黄文汉道“女学生为什么会穷哩?没有穷的理由。”郑绍畋道“我也是这样说。她模样儿不错,又不是冰清玉洁的身子,实在是穷得没有理由。我昨晚搬进去的时候,见她穷得可怜,到十二点钟,我拿五块钱送进去,说愿意帮助她,她已收了。我知道她的性格,人家调戏她不妨事的,挑逗了她几句。 

不料她公然装起正经人来,将五块钱钞票望我撂,不要我帮助,我也就罢了。哪晓得她还不肯罢休,今早起来,她门口贴了一张字纸,写道“我虽穷苦,何至卖笑博缠头?昨晚竟有人持金五元,来云愿以此助旅费,旋任意戏谑,面斥始退。呜呼! 

轻人轻己,留学生人格何在?望以后自重,勿招侮辱。‘下面写黄慧莼三个字,你看好笑不好笑?“黄文汉道”字写得何如?“郑绍畋道”字不好,但是很写得圆熟。写这张字的人我认识。“黄文汉道”不是她自己写的吗?“郑绍畋笑道”她能写字,也不会穷到这般。她的历史,我都知道,等我说给你听。她是我同乡姓金的女人。光复的那年,姓金的在那湖北当什么奋勇队的队长。解散的时候,很弄了几个钱,便娶了这位黄夫人,同到日本来。他家中本有女人,在日本住不了几个月,不知为着什么事回国去了。一去便不复来,听说连音信都没有。这位黄夫人又不安分,与同住的一个湖南人姓夏的有了苟且,去年四五月间还出了一回大丑,被人家拿着了。后来不知她怎样的生活,直住到于今。今早她门口贴的那张字,我认得笔迹,就是那姓夏的写的。这样看来,她和那姓夏的还没有脱离关系。只要拼着功夫打听打听,不须几日,就明白了。“黄文汉道”我今晚和你去看看何如?“郑绍畋道”去看不要紧,只是你得想法子替我出出气。“黄文汉道”有什么气出?“郑绍畋道”不然。这气我始终是要出的。“二人说着话吃完了菜,会了帐同出来,坐电车到光明馆。郑绍畋引着黄文汉上楼,进了一间六叠席的房。郑绍畋小声说道”隔壁房间就是她住的。“黄文汉道”等我到她门缝里去张张看,是个怎样的人物。“郑绍畋道”那张字就贴在她门上,你去看看。“黄文汉悄悄的走到隔壁门口,向缝里去张望。房中并没人,陈设十分萧条,知道是出去了。看了看门上的字,果和郑绍畋念的一字不错。随即回房间郑绍畋道”已出去了。她房中怎的一些儿陈设没有?“郑绍畋道”穷到这样,哪有什么陈设。“黄文汉道”身上穿的衣服怎样?“郑绍畋道”衣服倒不十分恶劣,想是因中国衣服不能当,所以还有衣穿。“二人正说话时,听得拖鞋的声音从房门口走过,接着隔壁房门响。郑绍畋用日本话说道”回了。“黄文汉也用日本话问道”她不懂日本话吗?“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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