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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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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的。”黄老三连连点头道“不错,越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越有趣味。你们大约都是过来人,懂得这个道理。”说着向曾广度道“你正在揭外套的时候,我就回了。听你们说我些什么,毕竟是要骂我没廉耻。”邹东瀛道“不骂你没廉耻,只怕这时候还不得出来。”黄老三道“我再不出来,只怕更要骂得凶了。”曾广度道“你是这种行为,如何能免得人家骂呢?”黄老三拍手笑道“这种行为就是该骂的吗?你才真是少所见,多所怪呢!和下女睡一觉,就要解散贷家,人家听了,那才真是笑话呢。老邹凭你说,一个包来的下女,也有够得上闹醋的资格么?只怪得八胖子太不漂亮,依我想,就是完全让我睡几夜,也算不了一回事。” 

邹东瀛道“这个本来不算事,不用研究了。你且说托那什么媒介所媒介女人的事怎么了,已有成说没有?”黄老三摇头叹气说道“再不要提起了,一天一次,害得我白跑。绍介的哪里像个人,几回气得我说话不出。赌气不要他媒介了,他又死缠着不肯。我刚才从那里来,又看了一个。略好一点,因年纪太大,差不多三十几了,仍是不成功。”邹东瀛道“不是有许多小照,任凭你选择的吗?如何见了本人,倒不中意咧?”黄老三道“小照是不错,也不知他用什么法子,把那些小照修改得都有几分动人之处,一与本人对看起来,好处不见得,坏处倒完全了。”曾广度道“我原说了是骗人的,你偏要去送冤枉钱,不是自讨晦气吗?”黄老三道“这事不要提了。倒是周卜先那东西,有些手腕,于今和那陈女士鳒鳒鲽鲽,往来亲密的了不得。无数的标致少年,设尽方法,转陈女士的念头,全得不着一些儿好处,便宜都被周卜先一个人占尽了。” 

邹东瀛问道“那天松子不是在这里打听他吗?后来不知怎样了。”黄老三道“那却没人听说,不知怎样了。找他的不仅松子一个,这几日郑绍畋也到处打听他,看那神气,好像很要给周卜先过不去,不知他们为的什么事。”邹东瀛道“他们有什么好事?不是分赃不匀,便是争风吃醋。你这里太冷,我不坐了,顺便去看看劳三牛皮。”黄老三笑道“你去看他吗?要留神一点才好咧。”邹东瀛道“这话怎么讲?”黄老三只是笑不做声。邹东瀛道“是这样半吞半吐的干什么?你这样人真讨人厌。”黄老三道“我还没说,就讨你的厌;说出来,更要讨牛皮的厌了。不用我说什么,你留神一点就是了。”邹东瀛道“你是这样藏头露尾的,教我怎样留神,这话不是说得稀奇吗?”曾姨太在旁笑道“不用问他,我也是知道的,说给你听罢。前日雷小鬼到这里,一进门就连说晦气。我们问他什么事晦气?他说”倒霉倒到在日本当穷亡命客,也就够受的了;今日偏又遇着极倒霉的事,看以后怎么得了。我从来不大去劳三牛皮家里,这几日因为听说他母亲死了,特意去吊唁一番。走到他家里,楼下一个人影子也没有,只得上楼。 

谁知他正搂着个年轻女子……“曾姨太说到这里,笑着不说了。邹东瀛蹙着眉道”真有这种事吗?劳三又不疯了,平时没听人说过他胡来,此时正在制中,怎的倒如此绝无心肝了? 

那日谭理蒿、陈子兴说他,我还极力替他辩护。我是照情理推测,并没偏袒的心。如此说来,就不能不怀疑了。“黄老三道”你还只怀疑,不尽相信吗?“邹东瀛道”如何能令我完全相信?楼下即没有人,难道上楼就没一些儿声响。雷小鬼又不是有意轻轻的去窥探他,他既是和女人做这种事,便在平日,也得加倍谨慎,何况在制中,安有轻易被人撞破之理。我凡事只论情理,因此不能使我十分相信。但雷小鬼和劳三并无嫌隙,料不至平空捏出这些话来糟蹋人,又不能使我不相信,所以才说出怀疑的话来。“曾姨太笑道”啊呀呀,偏有这多道理。 

你自己去看看,就明白了。“ 

邹东瀛笑着点头起身,别了曾、黄出来,向仲猿乐町行走,正打菊家商店经过。邹东瀛早知道那店主有个女儿,名叫鹤子。 

年龄才十六岁,玉精神,花模样,在神田方面,没第二个比赛得过她。那店里卖的,全是妇人妆饰之品,鹤子终日靠柜台坐着。一般年轻男子,不待说是时常借故去亲芳泽。就是年轻女子,不知何故,也偏偏欢喜去她家买物事。因此菊家商店门首,无时无刻不是男女杂沓,拥挤不堪。在神田方面,也没第二家的生意能和菊家比赛。邹东瀛旋走着,掉过脸向店内望去,只见人丛中有一个中国人,好生面熟,即停了步,仔细一看,果是认识的,姓朱名湘藩,浙江人,现充中国公使馆二等参赞,曾经在早稻田大学专科毕业,今年三十五岁。浙江人多是皮肤嫩白,身体瘦小,望去却只像二十多岁的人。与邹东瀛相识了多年,也是慕鹤子的名,特意前来赏鉴,正立在鹤子跟前,买这样,看那样。被邹东瀛撞见了,挤过来打招呼,朱湘藩连忙敛容问好。邹东瀛见他买了一大堆的化妆品,知他家眷并没来日本,必是有意买鹤子的欢心。鹤子见有人和朱湘藩说话,即转身去罗张别人的生意。朱湘藩掏出一叠钞票来,约莫数了百多元,店主人过来收了。朱湘藩提着物事,同邹东瀛挤到街心,吐了口气,才彼此攀谈。 

朱湘藩并不隐瞒说道“我久闻菊家商店的艳名,不来看看,心中总觉放不下。”邹东瀛笑问道“你此刻看了怎样?”朱湘藩道“好自是很好,不过趋奉她的人太多了,她目迷五色,泾渭不分。”邹东瀛道“听说她尚是处女,趋奉她的人虽多,但她都是淡淡的,不甚招惹。”朱湘藩点头道“你这话有些儿像。我在此立了一小时之久,她店内所陈设值钱之品,件件都买了些。直到后来,她见我买的钱多了,才起身和我张罗,说笑了几句。”邹东瀛道“她和你说笑了些什么?”朱湘藩道“亏她见的人多,一望就知道我是中国人。笑问我有家眷在此么?我说没有。她说没有家眷,买这些化妆品做什么?我一时不好对答,就说特买了送你的。她瞟我一眼,笑着摇头。一会儿你就来了。”邹东瀛笑道“我真来得不凑巧,正要得着甜头的时候,被我冲散了。”朱湘藩笑道“说哪里的话!第一遭就得着了甜头,没有这么容易的事。过天再来,看是怎样。”说着问邹东瀛去哪里,即点头分手。邹东瀛自去看周之冕。 

朱湘藩乘电车回至公使馆。这时是莫廷良代理公使,也是年轻貌美,最爱风流,和朱湘藩有些瓜葛,又几年来在公使馆同事。因此,虽则代理公使,却仍是和平常一样,笑谈取乐,不拘形迹。这日朱湘藩从菊家商店回来,莫廷良见他买了这么多化妆品,就有些生疑。一看包裹纸上全是菊家商店的字样,便指着朱湘藩笑道“你这东西,全不顾有玷官箴,专一在外拈花惹草。须知这不是国内,弄出事来,是要伤国体的呢。” 

朱湘藩笑道“亏你还拿着亡清的话来说,于今是民国了,还有什么官箴?官僚百姓,都是一样。越是不在国内,越没人认识,哪得弄出事来?你得大力替我设法,看这事应如何下手才好?”莫廷良摇头道“我不知头,不知尾,知道应怎么下手才好?”朱湘藩即将今日买物事的情形,及鹤子对答的话,说给莫廷良听。莫廷良只是摇头说道“神田那地方,学生总是太多,虽不能说他们仇视使馆,对于使馆的人,确是没有好感。 

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又有闹风潮的题目子。到那时你担负得下么?“朱湘藩想了想笑道”怕他们怎的,难道被他们拿了奸去不成?他们若实在要胡闹,我自有方法对付。若你害怕,到那时只做不知便了。没见学生办过公使失察之罪。“说着,打了个哈哈。莫廷良也没话拦阻。 

第二日,朱湘藩坐了乘马车,又来到菊家商店。这日因北风刮得甚大,街上行人稀少,菊家商店门首,也没多人。就只几个惯出风头的留学生,也没闲钱买这些用不着的物事,不过装出要买东西的神气,在那里徘徊观望。好像多亲近鹤子一刻,有一刻的好处似的。举眼见一辆华丽马车停在商店门首,由车中跳出一个西装少年,从顶至踵,满身富贵之气,逼得这几个留学生,登时自惭形秽起来,一个个抄着手,悄悄的溜跑了。 

朱湘藩见此情形好不高兴,昂头天外的走到里面。日本人眼皮最浅,不是华族贵族,少有坐马车的。这菊家商店,虽是买物事的人多,马车、汽车一年之中,却难得见着几次。朱湘藩昨日买了百多元物事,鹤子已经注意,今日相见,自然相识。但她自己最是喜抬高身分,无论人家如何在她跟前用钱,她总是不即不离的,初次见面,倒像容易下手,及至认真和她亲近,她又是似理会不理会。无数的商人学生,都是枉用心机,略得他优待一点的也没有。 

鹤子的父亲叫高山雄尾,本是个当厨子的,后藤新平在台湾做民政长的时候,他跟去当买办。几年之间,很挣得一注家私,回国就开设菊家商店,这高山雄尾为人刁钻古怪,两眼只看得见钱。见亲生的这个女儿如此貌美,一般少年争先恐后的来亲近,他早已存了个择肥而噬的心。只因他自己跟了半世的官,眼眶看大了,不大瞧得来那些子民。常恨日本阶级制度太严,自己是个厨子出身,官宦人家又瞧他不起,眼见得女儿虽长得这般美貌,也不能嫁个声势人家。便想到留学生中,每多官家子弟,若嫁得一个势利俱全的中国人,强似嫁日本商人多了。高山雄尾打定了这个主意,和女儿商量,在中国人中留意选择,奈选了许久,不是容貌丑陋,便是装束平常,绝无一个中她父女大眼眶的意。惟有昨日的朱湘藩,容貌装束既好,手头又阔,只不知他在中国是否声势之家。朱湘藩走后,父女议论了一夜。高山雄尾说“恐怕这人不会再来。当时应该缠着他,多说些话,顺口打听他的身世就好了。”鹤子说“去了不到几日,必然又来的。”高山雄尾问怎生知道?鹤子说“他日本话说得很好,是有意缓缓的,无非想延长和我说话的时刻。不料来一个朋友,打断了话头。我因怕他对朋友不好意思,不待他拿钱,就走开了。无论他知道我的用意不知道我的用意,必然再来的。我看他那神情有几分把握。不过再来的时候,我不宜亲自张罗生意,父亲去好生招待,我只坐着不动。”高山雄尾听了高兴,连声夸赞女儿聪明。此刻见来了一辆最新式的马车,马夫穿着使馆的制服,望去就和贵族的马夫一样。父女都注意看车中跳下来的人,正是心心念念望他再来的朱湘藩。 

高山雄尾心中一欢喜,不由得立起身来,满脸堆笑的迎接。 

不知怎样的去勾引朱湘藩,暂且按下。待作者憩息一会,在第七集书中写出来给诸君看。 




   
   
第十五章 斥金钱图娶一娇娘 写条件难坏两代表 



上集书中,写到高山父女,商量如何如何的勾引朱湘藩,恰巧朱湘藩找上门来,他父女这一喜,真个喜到尽头。那时朱湘藩走进菊家商店,高山雄尾满脸堆笑的迎接出来,请入柜台里面就座,鞠躬致敬问“需要些什么?请示吩吩。”朱湘藩见鹤子背转脸坐着,不过来招待,心中有些不乐。说道“我需用的东西甚多,昨日在这里买了百多元去,尚不敷用。”随指着鹤子道“昨日是她经手的。不用我吩吩,照昨日所买的样,检齐一份,给我包好便了。”高山雄尾连声应是,回头叫鹤子过来。鹤子半晌才起身,走到高山雄尾跟前。高山雄尾教向朱湘藩行礼,朱湘藩连忙站起。高山雄尾请问朱湘藩姓名,朱湘藩早预备了一张有许多花样的名片,至此递给高山雄尾。 
一看是早稻田大学理学士、三等嘉禾章、外交部顾问、国务院咨议、驻日公使馆二等参赞,底下才是“朱湘藩”三个大号字。 

这些花样一拿出来,把个高山雄尾喜得屁滚尿流。即向鹤子说道“昨日朱大人在这里买了些什么,是你经手,总还记得。 

刚才朱大人吩咐,教你照昨日的样子,检齐一份包好,就去清检罢!“鹤子偏着头,想了一想说道”分两只怕有些记不大清楚,求朱大人再说一遍才好。“朱湘藩笑道”分两轻重都没要紧,你随便去包。看是多少钱计算清楚,那却不可弄错了,不能教你们做小生意的人吃亏。“高山雄尾又连连鞠躬应是。 

鹤子听了,自去包裹物事,高山雄尾陪着朱湘藩闲谈。 

朱湘藩渐渐探问鹤子已否许了人家。高山雄尾叹口气道“这小孩子脾气不好,只是瞧没身份的男子不来,自己是个商人,嫁商人她又不愿。看她年纪虽是小小的,志愿却是很大。”朱湘藩笑道“她有这种姿首,自然有些自负。但不知她的志愿,大至何等程度?”高山雄尾道“说不得,她的志愿,与她的身分不相应。她要从大学毕业的,要现任着职务的,要年龄相当的,要举动容貌堂皇的,还要有一万元以上的财产。 

大人请看这小孩子的志愿大不大?她因是这般立志,所以尚不曾许人。“朱湘藩点头道”很好,很好,像她这种人物,应得如此立志,我也是这样,非亲自所见,容颜秀丽,举止温柔的,宁肯一辈子不娶。至于身分,我却不讲。我中国现在改了民国,化除了阶级制度,无论什么出身,都有被选为大总统的资格。“高山雄尾听朱湘藩的话,针锋相对,心中无限的欢喜,拿出几盘西洋茶点来,陪朱湘藩喝茶。 

鹤子捧了些化妆品给朱湘藩过目。朱湘藩挥手教拿去包好就是,不要麻烦。鹤子真个拿去,做一大包用绳系好,教店伙送交马夫。自己开了一纸清单,用托盘承了,双手向朱湘藩呈上。朱湘藩接了,看着清单上的字说道“好娟秀的字。清单本用不着,但这字不可不好生保存。”说时,照着清单上的数目,点钞票放在托盘内,教鹤子同坐喝茶。鹤子笑了笑,就在高山雄尾身边。朱湘藩见外面买物事的,接二连三来多了,都望着里面,很像注意自己,还仿佛有几个学生在内,不便留恋。 

可以久坐。“朱湘藩听了,方点头起身,对鹤子示意,教不要送。高山雄尾侧着身体送出店门,望着上了马车,扬鞭走了,才转身装璜内室去了。从此朱湘藩每日必来,也不坐马车,来了即钻进内室。若高山雄尾不在店内,就是鹤子一个人陪着。 

年关的时候,高山雄尾见着朱湘藩即愁眉不展,鹤子也是没有精采。朱湘藩问“为什么事这样着急?”高山雄尾迟疑不说。问了几次,鹤子才露出些意思来。说她父亲“在大阪开了一家支店,因场面太大了,新开张的时节花费过多;这年关要差一万块钱的开销,已筹了五千元,尚差五千元。年关银根太紧,又为日无多了,因此着急。父亲恐怕你知道,几番叮嘱我不要露出来,你偏要寻根觅蒂的,就是为这事。”朱湘藩笑道“我只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几千块钱,算得什么?若在我中国,一时教我拿几万块钱也不稀奇。于今在此地,虽没那么容易,但也用不着焦急。你去向父亲说,我明日带五千元来就是。”鹤子笑道“当真吗?”朱湘藩拍着腿道“你去说罢,我怎肯骗你?”鹤子道“是这么,我父亲就不着急了。”可怜朱湘藩充阔老应许这宗款子,他手中哪有多钱?每月二三百元薪水仅够花费,外交部、国务院的兼差都是挂名的,谁也领不着薪水。但是既经爱面子答应了,只好回使馆和会计课长商议,瞒着莫廷良,在学费存款内提了两千,仗着和莫廷良有些瓜葛,偷了他五千元不知什么工厂的株式券,在田中银行押了三千。凑足了这个数目,送给高山雄尾,连收条都没讨得一纸。 

鹤子就在这夜与朱湘藩生了关系,议妥过了新年即行迎娶。不料被一般转鹤子念头的留学生知道了,心头冒火,眼内生烟。 

他们正久苦找不着大闹的题目,一闻在学费存款内提了两千块钱,立时有了把柄,约齐了几十名公费生,到公使馆质问莫廷良,为何学费拖拖欠欠不按时发给。莫廷良并不知道这事,只好推说政府汇款未到,已拍电去催了。学生说,既政府汇款未到,如何能提几千元,替使馆的职员还嫖帐?莫廷良听了愕然,问是哪来的话?学生将朱湘藩嫖鹤子的话,说了一遍道“外间无人不知,无人不说。你做公使的,只怕不能装糊涂推说不晓。”莫廷良听得朱湘藩果然弄出事来,气得脸都红了。向学生说道“外间无根据的谣传,诸君奈何相信?本使接任以来,学费并无存款。会计课长每到月终,总是向各银行借垫,何尝有一文存款供人提取?诸君暂请退出,候本使再拍电向政府催促,赶年关前发给就是。”那几个迷恋鹤子的学生如何肯依呢?定要朱湘藩出来,当面对质。莫廷良生气道“这是无理要求,本使不能承认。学费非朱参赞职务,你们为的是学费,朱参赞无出面之必要。”学生也生气说“莫廷良偏护朱湘藩,今日非有朱湘藩见面,我等决不退出使馆。”莫廷良怒道“你等真是目无法纪。再是这般无理取闹,本使决不答应。” 

莫廷良这几句话,激恼了一个少年,挺身出来说道“朱湘藩身任使馆参赞,全不顾些国体。在稠人广众之中,公然为猥亵之行为。公使不应如此漫不加察,复通挪学生等的学费,以致学生等因欠学费、旅费,受学校旅馆不逊的词色,实逼处此,才来质问。不料公使全是一套偏袒朱参赞的话,竟指学生等所质问的为全无根据,学生等才要求朱参赞当面对质,怎的倒说学生等是无理取闹?学生等今日倒要领教公使,将如何不答应?”说着教大家都坐了下来。几十个学生,都争着拉椅子就座。莫廷良睹此情形,怒得咬牙切齿,说话不出。鼻孔里哼了一声,板着脸冲进里面去了。一会出来了一个矮子,向这些学生点头。自道姓名为林鲲祥,在使馆当三等书记。这些学生见林鲲祥说话和气,略消了些怒气。林鲲祥向刚才挺身出来说话的少年拱手,请问姓名。少年答道“我姓周名正勋,今年三月考取了第一高等。我来并不为学费,专为朱湘藩坐着使馆公事马车在菊家商店奸宿,使外国人见了笑话,特来请公使惩办。公使今日若无明确答复,就是立刻发学费,我等也不答应!”林鲲祥素来是开口便笑的,说道“诸君有事要求,最好议妥了,推一个代表,同兄弟去见公使。这位莫公使极好说话,准有圆满的答复。”众学生齐声说道“这话不错。我们就把要求的条件议出来,再推代表。”于是你一言,我一语,议出四个条件来。第一,莫公使不该骂学生无理取闹;又朱湘藩的事失于觉察,须向学生谢过。第二,朱湘藩撤差,须悬牌示惩。 

第三,学费须即日发给。第四,和朱湘藩通同作弊的会计课长,须示薄惩,以儆效尤。这四个条件议妥,给林鲲祥看,林鲲祥笑着不做声,众学生要推周正勋做代表,周正勋摇头道“这代表我不能做,诸君另举别人罢!”众学生道“公推的不能辞卸。”周正勋道“我既同来了,不是不肯做代表,有个至当不移的理由在内。当代表的,不待说希望所要求的条件有效。 

这次若是我当代表,所要求的四条,必没一条能发生效力。是何道理呢?因莫公使刚才是为我几句话气得冲进里面去了。公使此刻心中,必然恨我不过。一见我的面,气就来了,决无商量条件的余地。诸君不信,请问林书记先生,莫公使派他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曾教他注意我。“林鲲祥听得,吃了一惊,望着周正勋笑,众学生道”既来了,哪怕公使注意?并且凡是当代表的去质问,无论是谁,他见了都得生气。不要推托,多举一人同去就是。“ 

周正勋无法,催促再推出一个人来。众学生你望我,我望你,半晌推不出。忽从人丛中钻出个漂亮后生来,当众在胸脯上拍了两拍道“我去!这种事激于义愤,不由我不出来。” 

众学生看这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穿着一身极时式的西服,头发刷得透亮,光可鉴人,脸上用美颜水擦得雪白,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左手拿一顶暖帽,挺腰竖脊,大有奋不顾身的气概。 

有认识这人的,只管冷笑。周正勋不曾见过,忙请问姓名,这人拿出名片。周正勋一看,是《东亚日报》记者李铁民。周正勋怔了一怔,想道这李铁民,不就是有名的李锦鸡吗?近来是出了一种什么《东亚日报》,是日本的浪人和中国几个亡命客办的,怪道那日报的内容那般腐败,原来是他在那里当记者。 

有了他,我今日这代表更糟了。正想又捏故推托,李锦鸡哪容他说话,一手拉了周正勋就走。说道“有我这新闻记者的资格,要求的条件,无效也教他有效。不然,我明日就在新闻上宣布他的罪状。”周正勋道“这就全仗足下。今日北风大,我害伤风,有些头痛,受推举了没法,陪足下去一遭。”李锦鸡也不理会,向林鲲祥说道“请你去先容一声。这里有张名片,也烦你带去。”林鲲祥点头道好,接了名片,要周正勋也拿出名片来。周正勋道“我当学生的人,何处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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