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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4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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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困七国者。俟其刍粮乏,人马疲,然后以将帅檄其誓书,复三镇,纵其归,半渡而后击之,此必胜之计也。”上意深以为然,众议亦允。期即分遣兵,以二月六日举事,盖阴阳家言是日利行师,而姚平仲之师亦将至故也。 
约已定,而姚平仲者,古之子,屡立战功,在道君朝为童贯所抑,未尝朝见。至是,上以骁勇,屡召见内殿,赐予甚厚,许以功成有茅土、节铖之赏。平仲武人,志得气满、勇而寡谋,谓大功可自有之。先期于二月一夜,亲率步骑万人以劫金人之寨,欲生擒所谓斡离不者,取今上皇帝以归。种师道宿城中,弗知也。余时以疾给假,卧行营司。 

夜半,上遣中使降亲笔曰“平仲已举事,决成大功,卿可将行营司兵出封邱,为之应。”余具札子,辞以疾,且非素约,兵不预备。斯须之间,中使三至,责以军令,不得已力疾会左、右、中军将士。诘旦出封邱门,勒兵班荆馆、天驷监,分使诸将解范琼、王师古等围。虏骑出没,鏖战于幕天坡,所获甚众。复犯中军,余视率将士,以神臂弓射却之。 

是夜,宿于城外。而平仲者,前一夕劫寨为虏所觉,杀伤相当,所折不过千余人,既不得所欲,恐以违节制为种师道所诛,即遁去。而宰执、台谏哄然,谓西兵勤王之师及亲征行营司兵,为金人所歼,无复存者。上震恐,有诏不得进兵。而斡离不遣使,以谓特将帅所为,不出上意,请再和。宰相李邦彦于上前语使人曰“用兵乃大臣李纲与姚平仲结构,非朝廷意。”佥议欲缚余以与之,而使人反以为不可。遂罢尚书右丞、亲征行营使,以蔡楙代之。因废行营使司。上以守御使总兵事,而种师道亦罢宣抚使。余是时得止兵诏,知事且变,即振旅以入城,诣崇政殿求对。既至殿门,闻罢命,乃不果退,浴室院待罪,时初三日也。 

蔡楙会计行营司所失,才百余人,而西兵及勤王之师折伤千余人,外并如故,乃知朝廷前所闻之非。 

是夕,上降亲笔慰劳,锡赍白金、缗钱五百贯两,且令吴敏宣谕且将复用之意。余感泣谢恩,归田庐。而有初五日士民伏阙之事。初,太学生陈东与书生千余人,是日诣阙上书,明余及师道之无罪,不当罢。军民闻之,不期而集者数千万人,填塞驰道、街巷,呼声震地,舁登闻鼓于东华门,击破之。上遣吴敏、耿南仲慰谕诸生,俾之退。为军民所拥,不得行,必欲见余及师道乃去。不得报,则杀伤内侍二十余人;又诟詈宰执李邦彦、蔡楙、王孝迪、赵野等,欲殴击之,皆散走,藏匿。于是,上遣中使召余及师道入对。 

余闻命,惶恐固辞,不敢行。而宣召者络绎而至,中使迫促,不得已上马出浴室院,由东门街抵驰道,趋东华门。军民壅积,几不可进,宣召中使朱拱之复为众所杀,盖怒其传旨之缓也。入见上于福宁殿阁子中,余泣拜请死,上亦泣。有旨复尚书右丞,充京城四壁守御使。余固辞,上不允,俾出东华门至右掖门一带,安抚军民。余禀上旨宣谕,乃稍散去。再对于福宁殿,上命余复节制勤王之师,先放遣兵民,盖不复有用兵意也。先是,所留三镇诏书,余既罢,乃遣宇文虚中赍诣金人,军中复差臧禹、秦桧为割地。 

是夕,宿于咸丰门,以金人进兵门外,治攻具故。先是,蔡楙号令将士,金人近城不得辄施放,有引炮及发床子弩者,皆杖之,将士愤怒。余既登城,令施放,有引炮自便,能中贼者,厚赏。夜,发霹雳炮以击,贼军皆惊呼。 

翌日,薄城,射却之,乃退。有告梁方平欲为贼内应者,余召至帐中,执之以付御史台推治。凡内侍之守城者,皆罢。京师浮浪不逞之徒,乘民杀伤内侍,扰攘中劫掠内侍十余家,取其金帛,而以所藏器甲、弓剑赴官司纳,自以为功,凡千余人。都城惧再有变,余命悉集守御使司,以次纳讫,推其倡者,将赏之。自言其姓名凡二十余人,审问得实,悉皆斩之,余者逐去。是日,并斩杀伤部将、队将者,亦二十余人,然后民情安戢,奸宄不作。 

初,贼马既抵城下,余昼夜巡视,有盗衲袄一领者,有强取妇人绢一匹者,有妄以平民为奸细而斫伤者,皆即斩以徇。故外有强敌月余,日间虽窃盗无有也。都城素多火,亦无作者。至是,乃始纷扰,数日弹压,然后定。 

金人请以越王代康王为质。上以越王叔父,不可遣,乃遣肃王及驸马都尉贾成以行。 

康王得归,上喜,赐予良厚。康王素有胆气、膂力,善射,居金人军中几月,姚平仲劫寨之夕,恬然无所惊怖。及归,国人皆喜,争出观之。金人自平仲劫寨及封邱门接战之后,颇有惧意,既得三镇之诏及肃王为质,即不俟金币足数,遣使告辞。上赐燕于军中。 

初十日,遂退师。 

十二日,肆赦天下。 

十三日,宰执对延和殿。 

余奏上曰澶渊之役,虽与大辽盟约而退,犹遣重兵护送之,盖恐其无所忌惮,肆行掳掠故也。金人退师,今三日矣,初谓其以船筏渡河,探闻乃系桥济师,一日而毕。盍遣大兵用澶渊故事,护送之。宰执皆以为太早,余固请之,上以余言为然,可其请。是日,分遣将士,以兵十余万数道并进,且戒诸将度便利可击,即击之,金人厚载而归,辎重既众,驱虏妇女不可胜计,气骄甚,击之决有可胜之理。将士踊跃以行。 

十四日,以吴敏为少宰,余知枢密院事,徐处仁中书侍郎,耿南仲左丞,李棁右丞。初,李邦彦、蔡楙、王孝迪、赵野既为国人所斥逐,皆藏匿不敢复出,上章乞罢,上初未许。至是,邦彦罢相,除观文殿学士、中太一宫使;楙罢右丞,除资政殿学士、提举亳州明道宫,故有是命。 

十五日,签书枢密院事唐恪供职。初,恪以延康殿学士知杭州,李邦彦荐用之,至是始到阙也。 

十七日,泽州奏大金国相粘罕兵次高平县。初,粘罕既破忻、代,观察使折可求以麟府兵、承宣使刘光世以鄜延兵援河东,皆为所败。遂围太原。顷之月余,不能下。而平阳府义军叛。义军者,童贯、张孝纯所招云中人也,分布河东诸郡,平日养赡,蓄积为之一空。及金人入寇,孝纯以义军五万人守石岭关。既叛以从金人矣。至是,诸郡往往杀戮,或逐出之,而平阳府者破城叛去,攻陷威胜军。遂引金人入南北关,陷隆德府,遂次高平。 

朝廷震惧,恐其复渡河而南。宰执咎余尽遣城下兵以追斡离不之师,将无以支吾。余曰斡离不之师既退,自当遣大兵护送,初不虞粘罕之来也。粘罕之师虽来,闻既和,亦当自退,必无复渡河之理。又太行琅车之险,已遣统制官郝怀将兵三万屯河阳,控扼险道,决无他虑。而执政中有密启上者。于是,御前以金字牌悉追还诸将之兵。诸将之兵及斡离不之师于邢赵间,相去二十余里,金人闻大兵且至,莫测多寡,惧甚,其行甚速。而诸将得诏,即还。余闻,之上前力争,得旨复遣,而诸将之还已五程矣。虽复再遣,犹与金人相及于滹沲河,然将士知朝廷之论二三,悉解体,不复有邀击之意,第遥护之而已。于是,金人复旁出抄掠,及深、祁、恩、冀间,其去殊缓。而粘罕之兵闻已和,果退,如余言。乃命种师道为河北、河东宣抚使,驻滑州。而以姚古为制置使,总兵以援太原。以种师中为制置副使,总兵以援中山、河间诸郡。时朝廷佥议以三镇为果不可割,有如兵民为国家坚守不下,即遣使再议,以租赋归之,求保祖宗之地故也。有旨宇文虚中罢签书枢密院事,除资政殿大学士、知青州。李税罢左丞,除资政殿学士、予宫观。以翰林学士何为右丞,许翰为同知枢密院事,中书侍郎徐处仁供职。 

初,处仁以观文殿大学士知大名府,上闻其老成有士望,方倚以为相,故以中书侍郎召之。至是,到阙供职未旬日,遂拜太宰,时三月初间也。诏以道君太上皇帝回銮,议所以奉迎者。以门下侍郎赵野为奉迎使。初,道君正月三日夜出通津门乘舟以行,独蔡攸及内侍数人扈从。犹以舟行为缓,则乘肩舆;又以为缓,则于岸侧得搬运砖瓦船乘载。饥甚,于舟人处得炊饼一枚,分食之。是夜,行数百里。抵南都,始馆于州宅,得衣被之属,市骏骡乘之。至符离,始登官舟。及泗上,少憩,宇文粹中、童贯、高俅之徒始至。童贯以胜捷兵三千扈从渡河,以如维扬。高俅以禁卫三千留泗上,控扼淮津。既抵淮扬,父老邀车驾,不可渡江,而道君决意南幸,遂如镇江。道君太上皇后居维扬,皇子、帝姬皆流寓沿路州县,闻贼退,多先归者。 

初,恭谢行宫所以都城围闭,止绝东南递角,又止东南勤王之师,又令纲运于所在卸纳。泗州官吏以闻,朝廷不以为然。道路藉藉,且言有他。故而太学生陈东上书,乞诛“六贼”,谓蔡京、蔡攸、童贯、朱勔、高俅、卢宗原。于是,议遣聂山为发运使,密图之。山请诏书及开封府使臣数十人以行。余因奏事福宁殿,留身奏上曰“此数人者,罪恶固不可恕,然聂山之行,恐朝廷不当如此措置。昔肃宗欲发李林甫墓,李泌谏,谓其如明皇何肃宗抱泌颈泣曰思不及此。使山之所图果成,惊动道君,此忧在陛下;所图不成,为数人所觉,万一挟道君于东南,求剑南一道,陛下何以处之”上感悟,曰“奈何”余对曰“不若罢聂山之行,显谪童贯等,乞道君去此数人者,早回銮舆,可以不劳而事定。”上以为然。山乃不果行,而童贯等皆相继去。道君还次南都,徘徊不进,欲诣亳州上清宫烧香,及取便道如西都,上以为忧。又每月书至,必及朝廷改革政事。又批道君太上皇后当居禁中,出入正阳门。于是,喧传有垂帘之事。又批吴敏、李纲,令一人来。莫晓圣意,皆言事且不测。余奏上曰“所以欲臣及吴敏来者,无他,欲知朝廷事耳。吴敏不可去陛下左右,臣愿去奉迎,如蒙道君赐对,臣且条陈自围城以来事宜,以解释两宫之疑,决无他虑。”上初不许,余力请之,乃听。上令余赍御前书达道君,且赐行宫官属茶、药、银合有差,以十七日离国门。 

十八日,早次陈留县,遇道君太上皇后船。余具榜子,拜谒道左。道君太上皇后舣舟,令内侍杨修传教旨劳问。余附奏曰“陛辞日有所得圣旨,令具奏知,乞依赵野例,幄前奏事。”复传教旨允。余遂登舟,入幄中帘前拜。讫,具道皇上圣孝思慕,且叙方艰危中蒙上擢任感激之意。道君太上皇后亲加奖谕,余再拜谢,讫,道君太上皇后曰“朝廷欲令于何处居止”余对曰“朝廷见以撷景园为宁德官,奉道君太上皇后,盖遵禀道君太上皇帝十二月二十三日圣旨指挥。”道君太上皇后曰“已得令旨居禁中。”余对曰“以皇帝圣孝,殿下圣慈,母子之情岂复有间但稽之三从之义,道君太上皇帝居龙德宫,而殿下居禁中,于典礼有所未安。朝廷讨论,但欲合于典礼,以慰天下之望。两宫安,则天下安矣。”道君太上皇后曰“朝廷须是合宜方得。”因泛及他事。余拜辞登岸,因呼内侍杨修、李俅等三人,坐幄次,与再道前语。三人者,巨珰也,以余言为然,入白之。复传教旨曰“相公所论甚有理,但既居宁德宫,后欲一到龙德宫神御前烧香,可乎”余对曰“道君太上皇后既居宁德宫,皇帝自当时诣省问,万一欲暂到禁中,岂有不可之理。”因遣赐香茶、酒食等钱五百贯,给散随行使臣、从人。余以前语具劄子奏知,且云“道君太上皇后已有许居宁德宫意,愿一切不须示以疑阻,以昭圣孝。”而道君太上皇后入国门日,聂山请以禁卫护宣德门,道路喧然,识者笑之。二十日,抵南都,得旨二十一日引对。 

是日,道君御幄殿,余起居讫,升殿奏事。具道上圣孝思慕,欲以天下养之意。道君泣数行下,曰“皇帝仁孝,天下所知。”且奖谕曰“都城守御,宗社再安,相公之力为多。”余再拜谢讫,因出劄子二纸进呈。其一,乞道君早回銮,不须诣亳社、西都,以慰天下之望。其一,自叙素蒙道君教育,擢用于国家艰危之中,得效犬马之力,欲乞身归田庐之意。道君慰劳再四,因曰“相公顷为史官,缘何事去”余对曰“臣昨任左史,得侍清光者几一年,以狂妄论列都城水灾,复蒙恩宽斧钺之诛,迄今感戴。”道君曰“当时宰执中有不喜公者。”余愧谢,因奏曰“臣昨论水灾,实偶有所见,自古虽无道之国,水犹不冒其城郭。天地之变,各以类应,正为今日兵革攻国之兆。大抵灾异变故,譬犹一人之身,病在五脏则发于声色,形于脉息,善医者能知之,非有物使之然,气之先至者尔。所以圣人观变于天地,而修其在我者,故能制治保邦,而无危乱之忧也。”道君以为然。因询虏骑攻围都城守御次第。余以实对。复曰“贼既退师,方渡河时,何不邀击”余曰“朝廷以肃邸在金人军中,故不许。”道君曰“为宗社计,岂可复论此。”余于是窃叹道君天度之不可及也。语既浃洽,道君因询谕行宫止递角等三事,只缘都城已受围,恐为人得知行宫所在,非有他也。余对曰“方艰危中两宫隔绝,彼此不相知,虽朝廷应副行宫事,亦不容无不至者,在圣度照之而已。”道君因询朝廷近事,如追赠司马光及毁拆夹城等,凡三十余事。余逐一解释,谓追赠司马光正欲得民心,毁拆夹城止欲防奸细之类。因奏曰“皇上仁孝小心,惟恐一有不当道君意者,每得御批诘问,辄忧惧不进膳。臣窃譬之人家,尊长出而以家事付之子弟,偶遇强盗劫掠,须当随宜措置。及尊长将归,子弟不得不恐。为尊长者,正当以其能保田园大计慰劳之,不当问其细故。今皇帝传位之初,陛下巡幸,适当大敌入寇,为宗社计,政事不得不小有变革。今宗社无虞、四方以宁、陛下回銮,臣以谓宜有以大慰皇帝之心者,其他细故,一切勿问可也。”道君感悟,曰“公言极是。朕只缘性快问,后即便无事。”因内出玉带、金鱼袋、古象简赐余。曰“行宫人得公来,皆喜。以此慰其意,便可佩服。”余固辞,不允,因服之,以谢而退。二十二日,扈从道君诣鸿庆宫烧香。初,余次拱州,见奉迎道君禁卫、宝辇、仪物等留不进,因以便宜作奉圣旨令趋南都。至是,道君烧香,禁卫、宝辇、仪物等适至南都,士庶夹道耸观。得旨来早辞,讫,先还阙。赐酒食、香茶等。 

二十三日,辞,再对于幄,道君出青词稿一纸,俾宣示宰执、百官,乃道君初传位,奏天所作者。道君宣谕曰“本欲往亳州太清宫,以道路阻水不果。又欲居西洛,以皇帝恳请之勤,已更指挥,更不戒行。公先归,达此意,慰安皇帝。”因袖出书付余,仍宣谕曰“公辅助皇帝,捍城、守宗社有大功,若能调和父子间,使无疑阻,当书青史,垂名万世。”余感泣,再拜受命。辞讫,即先具札子,以所得道君圣语奏知。上批答曰“览卿来奏,知奏对之语,忠义焕然,朕甚嘉之。” 

二十五日,还抵阙下,对于垂拱殿。进呈道君御书,具道所以问答语。上嘉劳久之。以道君太上皇帝所赐玉带、牙简、银、绢等具札子进纳,有旨不允。 



   
   
卷三 



二十七日,宰执奏事延和殿,进呈车驾出郊诣资福寺迎奉道君仪注。耿南仲建议,欲尽屏道君左右内侍,出榜宫门,敢留者斩。先遣人搜索,然后车驾进见。余以为不若止依常法,不必如此,示之以疑。必欲过为之防,恐却有不可防者。南仲曰“或之者,疑之也。古人于疑有所不免。”余曰“古人虽不免于疑,然贵于有所决断,故《书》有稽疑,《易》曰以断天下之疑。倘疑情不解,如所谓窃斧者,则为患不细。”南仲纷纷不已。余奏曰“天下之理,诚与疑,明与暗而已。诚则明,明则愈诚,自诚与明推之,可以至于尧舜。疑则暗,暗则愈疑,自疑与暗推之,其患至于有不可胜言者。耿南仲当以尧舜之道辅陛下,而其人暗而多疑,所言不足深采。”上笑之,而南仲怫然怒甚。既退,再召对于睿思殿。赐茶讫,南仲忽起奏曰“臣适遇左司谏陈公辅于对班中,公辅乃二月五日为李纲结构士民伏阙者,岂可处谏职乞送御史台根治。”上及宰相皆愕然。余奏曰“臣适与南仲辨论于延和殿,实为国事,非有私意。而南仲衔臣之言,故有此奏。伏阙之事,陛下素所鉴察,臣不敢复有所辨,但臣以非材,冒处枢辅,仰荷特达之知,未能有所补报,区区素志,欲俟贼骑出疆,道君銮舆还阙,然后求归田庐,臣之愿也。今南仲之言若此,臣岂敢留。愿以公辅事送有司,臣得乞身待罪。”上笑曰“士庶以亿万计,如何结构朕所洞知,卿不须如此。”南仲犹不已。余再拜辞上,而出居启圣院,不复归府。入劄子求去,章凡十余上。上皆批答封还,不允。差御药宣押造朝,及押赴枢密院治事。复即时上马。四月朔,车驾诣宁德宫,复遣御药宣押扈从。道君太上皇帝以三月入国门,余以守御使职事,迎拜于新东门内。道君于辇上顾揖。 
翌日,扈从朝于龙德宫。讫,复上章恳请,求罢知枢密院事。上降手诏数百言,不允,复令徐处仁、吴敏谕旨。又诏至内殿,面加慰谕。且曰“贼马方退,正赖卿协济艰难,今遽欲舍朕何之前事不足介怀,宜为朕少留。”辞意恳恻,余不得已,再拜,受命就职。他日,留身奏上曰金人退师,割交三镇,官吏、军民不肯陷没夷狄,其势必为朝廷坚守,天时浸热,而虏有辎重之累,必不能久留,当即出疆。臣恐秋高马肥,虏必再至,以责前约。及今宜饬武备边防,勿恃其不来,当恃吾有以待之。于是为上条具所以备边御敌者,凡八事。其一,谓唐之藩镇所以拱京师,故虽屡有变故,卒赖其力。而及其弊也,有尾大不掉之患。祖宗鉴之,销藩镇之权,罢世袭之制,施于承平边备无事则可,在今日则手足以捍头目。为今之计,莫若以太原、真定、中山、河间建为藩镇,择镇帅付之,许之世袭,收租赋以养将士,习战阵,相为唇齿以捍金人,可无深入之患。又沧州与营平相直,隔黄河下流及小海,其势易以侵犯,宜分滨、棣、德、博,建横海军一道,如诸镇之制。则帝都有藩篱之固矣。其二,谓自熙丰以来,籍河北保甲凡五十余万,河东保甲凡二十余万。比年以来,不复阅习,又经燕山、云中之役,调发科率,逃亡流移,散为盗贼,今所存者犹及其半。宜专遣使团结训练,令人置器甲,官为收掌,用印给之。蠲免租税,以偿其值。武艺精者,次第迁补,或以官激劝之。彼既自保乡里、亲戚、坟墓,必无逃逸。又平时无养兵之费,有事无调发之劳,此最策之得者。其三,谓祖宗以来,养马于监牧,择陕西、河东、河北美水草高凉之地处之,凡三十六所。比年废罢殆尽,而更给地牧马,民间杂养以充官使,吏虚文以塞责,而马无复有善者。又驱之燕山,悉为敌人所得。今诸军阙马者大半。宜复祖宗监牧之制,权时之宜,括天下马,量给其值。则不数月间,天下之马可具也。其四,谓河北塘泺东距海西抵广信、安肃,深不可以涉,浅不可以行舟,所以限隔胡骑,为险固之地。而比年以来,淤泥干涸,不复开濬,官司利于稻田,往往泄去积水,堤防弛坏。又自安肃、广信以抵西山,地形低下处,可益增广其高。仰处,即开干濠及陷马坑之类。宜专遣使以督治之。其五,谓河北、河东州县城池,类多溃圯堙塞,宜遍行修治。而近京四辅郡诸邑,皆当筑城,创置楼橹之属,使官吏、兵民有所恃而安。万一有贼骑深入,虏掠无所得,可以坐困。其六,谓河北、河东州县,经贼马残破蹂践去处,宜优免租赋,以赈恤之。往年方腊扰浙东,犹免三年,今三镇之民为朝廷固守,安可不议所以大慰其心者。其七,谓河北、河东诸州,最以储峙、籴买粮草为急务,宜复祖宗加抬粮草钞法,一切以见缗走商贾而实塞下,使沿边诸郡积蓄丰衍,则虏不敢动矣。其八,谓陕西解盐无煮海之劳,而给边费足,民食其利不赀,因行东南盐法。以解盐地分,益陕西边,益贫。愿复祖宗旧制,以慰关、陕兵民之心。上俾宰执同议,而其间所论异同,虽建横海军一道,以安抚使总之,而藩镇之议寝。虽委提举官循旧制教阅,上户保甲三分之一,而遣使尽行团结、训练、置器甲之议不行。虽委沿边增修塘泺、城池,而辅近畿邑已降指挥,旋即罢止。虽委诸路相视监牧,而不复括马。虽免河北、河东租税,而止及一年。虽加抬粮草钞,而贴以四分香药。虽复解盐,而地分不如旧制。余力争之,不能得。大抵自贼马既退,道君还宫之后,朝廷恬然,遂以为无事。方建议立东宫、开讲筵、斥王安石、置《春秋》博士,而台谏所论,不过指摘京、黼之党,行遣殆尽无虚日。防边御寇之策,反置而不问。余窃忧之。惟兵事枢密院可以专行,乃与许翰条具调发防秋之兵,大概有五一曰系将兵,二曰不系将兵,三曰土兵,四曰民兵,五曰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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