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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5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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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言者,殆其最终之言语也。历年虽远,而崩驾情状,如在目前。思之犹昨日耳。” 

“自余子之得登极而为同治也,余时自思,或可豫逸。奈年方二十,又复殂谢。自此以后,身世全非。盖所期之荣华,以彼之殂,尽归湮灭。兼之东太后之与吾也,心性龃龉,困难时兴。相处既久,卒难言好。幸余子死后五年,亦相继凋谢。光绪帝年方三岁,即来母余。又以孱弱性成,时致灾殣,瘦弱之极,几不能步行。其双亲之育之也,辄不敢与之饮食。其父为醇王,尔之所知。其母则为余姊妹,故余抚之,一如己出。实则余固子之矣。虽至今日,余已为之备尝艰困,彼固犹未健全。此外险阻,犹难屈指,尔素稔之。今述之,殊无所济矣。凡余所期,无不失望者。”太后至此,又复大哭。旋续言曰“人之视余,一若已为太后,诚无往而不愉快。然如顷间所语尔者,则固无有也。且所身受,犹不止是。一事之谬,余辄为众矢之的,曾有言官,且上章劾余,幸余旷达,不为物囿。不者,余墓木拱矣!尔且思诸人之偏狭,果何所极。其所以反对余者,乃亦并于暑季而迁居颐和园也,亦反对之。然余居此,固未尝有所贻害也。虽以尔之入宫,为时至暂,尔当见凡百事务,非吾所能独断也。彼等有所欲为,辄先自计画,奏知余前。苟非事出重要,余固未尝有所不可。” 

悲悼之时期既过,余等仍返颐和园。而加尔女士,又从事太后之画像焉。乃不几时,太后于此,殊觉厌倦。盖有一日,曾问余“思此,果以何日告成也。”渠颇虑冬令之前,犹不克蒇事。以冬令将返禁城,苟于此间,而欲绘像,不独困难极多,且不便甚。余告太后,毕此甚易,祈其毋自烦也。 

余既为太后端座,备临画也。数日后,太后曾询余“加尔女士于此,有所言否?”余告太后“彼即有所言,余则告以太后之命令如是。并谓余于此,殊不敢有所陈白。”乃卒以此言,余之与女士也,始得免种种困难。惟与太监等,则大费龃龉。虽有太后之督责,然卒不以礼遇女士。彼女士固不知其究竟。余时以往诉太后之辞恫吓之,俾规范其举止,奈此亦仅得暂时之效果,不转瞬间又顽惰如故矣。 

八月既朔,太后乃从事移植菊花矣。此盖彼所欣爱者。每日必携余等以至于湖之西滨,相率助之折取菊芽,插之于花盆之内。此固无根,仅菊之枝干,余见之殊奇。而太后谓此必成佳卉也。余等日往灌溉之,至于萌芽而止。苟逢盛雨,太后必命太监等之湖之彼岸,以席覆之,而免风雨之摧折。凡太后之花或其所爱悦之事物,虽有他事羁绊之,然亦必亲往监察,且有时亦不复作午后之寝息,盖其性质使然也。其果园内,植桃梨等,太后亦时所注意,此外尚有一事为余所察觉者,则春夏之后,太后性极易怒,且戚甚。秋季为彼所最难耐者。冬寒亦所厌恶。 

八月某日,太后稍有不豫,且苦头痛。余见太后之病也,仅此次耳。但每晨太后仍起床,视朝如恒。惟不能饮食,而旋即卧矣。曾召医士数人来,各诊其脉。而诊脉亦有其仪则。医士率跪于榻侧,太后则伸手外出,而置小枕之上,此专备诊脉用者。诊脉既毕,则开药方,人各殊异。余等乃授之太后。彼择其中之最佳者用之。另有二人,随医士配药于太后之前,太后且一一视之,然后乃服。 

际是时期,雨大至,且极炎热,气候温湿,蝇以万计。而太后之所最憎恶者,则蝇也。故夏时反不若此季之困苦。种种防蝇之策,无不具。每户之侧,各有太监一人,手持拂尘以驱之。至蚊之扰害,余等从未有之,盖余于宫中,未尝见有用帐者。以蝇之如是其多,虽防之至严,然仍有一二飞入室中。苟有落于太后身上者,太后必号呼。有落于其食物上者,则必举所有而尽弃之。太后是日间之脾胃,且将以是而尽败。而其性情,亦至暴戾矣。当蝇之飞近太后侧也,必命立其左右者捕之。余固恒受此种命令者。然憎之之深,几与太后相埒,盖苟触之,其污秽之沾于手上者,辄诚盛也。 

太后既病之后,起居不适者久之,而医士乃恒不离左右。太后所进之药,性味各殊,不独未见痊可,而渐转剧,且致寒热矣。太后畏寒热极甚,余等伺守其侧,无间日月。苟得间外出数分时者,乃于是时进食焉。其康豫时逐日所燃之香味,乃至此而恶之至切,不得稍近其侧。盖其特性也。花亦若是,平时爱之固甚挚,今亦不得近之。且以病故,其脑力终日不懈,致日间不能成眠,而觉时日之骤长矣。欲谋所以消遣之也,乃使一太监之知文字者,于日间读书。所读者大都为中国古史或诗词或他种学说。太监读于其前,余等侍于其侧,而以一人按摩其胫,太后以此稍觉安适。如是者,逐日无或稍异。至太后痊愈乃止,约得十日以外。 

一日太后询余曰“凡病寒热,西医所以治之者,究为何药也?而告余者西医恒以丸药食人。此诚险事。以丸丹果何物所制,殊不得而知之。中国之药,纯系草本,余有载籍,解其性味甚详。故恒能择其当者而服之。又有告余者彼恒以刀剖人皮肤。在中国则以药治之可矣。李莲英告余余之小太监某,腰生一疮,有劝之往医院中诊视者,彼固不知将何以治之也。乃西医竟以刀剖开其疮,使之大惧。继闻其不两日而竟愈矣。余为之殊惊异。”又续言曰“一年前,一西妇来宫中,见余咳甚,畀余黑丸,嘱余吞之。因余不愿有以忤之也,乃受其丸而语之以少待服之。然余殊不敢轻尝,卒弃之。”余闻是言,乃以不明西药答之。太后于是又言曰“吾固知北京居人,颇有服西医之药者。即余之戚某,亦时与此辈西人相往还,彼等恒不欲使余知之,余固尽悉也。无论如何,苟彼等服是而自陨其身,殊非余咎。盖彼等病时,余从未遣太医诊之故耳。” 

太后病既痊愈,乃时时游湖,时乘无舱之舟,或乘汽艇,彼于此似甚爱之也。且恒欲至湖之西岸,其地水浅,汽艇无不深没泥中。而此种情事,乃颇足以悦太后,一若艇底见触,殊觉可乐。于时无舱之舟,驶近其侧,余等乃去汽艇而乘之,以达彼岸,而趋左近之山巅上,以观太监辈之所以出艇泥中者。盖太后生性,恒喜观他人之困难而以为乐。太监等知之甚悉。苟有机遇,必作此种行为以博其欢。若事非重要,彼固略一视之。但太剧烈,或有不慎之处,必重惩之。故必欲如何而能使太后愉快,则诚有难言者。 

此外太后之特性,则无事而不查究也。例如余居宫中,凡太后食前,必进糖果。食毕,乃以其余分给诸宫眷。当余等大忙时,恒不愿再设及糖果,故遂置之。乃不转瞬间,而太后即觉之矣。某日太后既食毕,步至窗前,隔玻璃以视余等之所为。旋得见太监等,方取所给余等之糖果而食之。时太后亦无所言,仅命将糖果仍复取回,俾余等视之,一若仍欲食之然者。余知此必有错误,因渠从未取之回也。太后见其所余者甚少,乃询谁食之至如是之多者。余等惶惧甚,未有以答之。余思之既久,念莫若实陈之为愈。盖决太后必知其究竟也。乃告渠“吾等实甚忙,遂忘糖果,太监等乃取而食之。”并谓如是者非一次矣。余见得此机遇,俾以太监之行为告之,心中殊乐。太后答吾,谓彼苟欲给太监等,可自给之。惟以其慈惠所及,特留之以给吾辈者,而不自食,殊觉不虔敬耳。乃回首语余曰“尔之言甚确,一如余有知者。”余甚喜。旋命此获咎之太监,罚俸三月以惩之。余知彼等于此,固不介意。盖彼等月之所得,恒有术使如其俸给者,不啻数倍也。及余返至休息室中,一宫眷语余曰“尔此后毋再以太监事告之太后,彼等必谋所以报复也。”余问“彼等乃仆役,究有何术足为吾害?”渠答“彼等必以暗事相中伤,使尔人其中,而不自觉,此其常习也。”太监之恶劣,吾固知之。惟始终不明其以何术仇吾耳。吾料彼等,必不敢于太后前,媒蘖余短,故遂置之。其后,吾乃悉其所以陷害宫眷之术,盖务使太后误入其彀中,而与余等为难也。如太后语太监某事应作,面嘱余为之。彼乃不告之余,而往告他人。如是,则太后必以余之侍之也,惰甚。而此人者,乃反得信任矣。虽太后及皇后爱吾至切,而与太监处,实非易事,忤之终非计耳。彼等自以为太后之仆役也,他人训令,恒所不受。终之对于宫眷等,时有所无礼。于皇后亦所不免。其余各事,无不一如往昔。惟八月间,皇帝祀朝日坛时所衣者,红袍也。 

方是时也,康格夫人来请私觐,盖欲一视太后之起居,且观画像之如何也。太后允之,并谕预备一切。此次偕康格夫人入宫者,除康贝尔女士及女教士外,尚有其戚二人来见太后。以其为私觐也,故诸宾均导之入太后私宫,而于其厅堂中接见之。即画士绘像之所。太后之于绘画,已不之耐,且时时为吾等言之。然见康格夫人等,则谦捴异常,且极誉所绘之美。今日太后性格之佳,为曩所未有。当嘱余命太监尽启诸宫殿,而示之来宾焉。太后导彼等,由此室以达彼室,并以中室之珍宝示之。卒乃至一寝室中休息,命取椅来,以款来宾。是时室中之椅甚多,然皆太后之御座,视之固与寻常所用者无殊。宫中定例无论其为何椅,但一经太后用之,则谓之御座,非得太后命,无人得而坐焉。 

是时太监等方携椅入,以备西归用。乃有一妇,竟误坐太后御座上。吾立见之,方未及以术令之使去,而太后已暗示吾以不耐状,吾于是趋此妇前,而语之将有所示也。以此彼乃不得不起立矣。至此事之所以烦困者,则以太后固觉无人能坐其御座,然又欲余使此妇离之,而不明言其故也。既而余方瘁于译述,太后又低声告余曰“尔视此妇,又坐余榻上矣,余等离此室为佳。”余乃导诸人入茶点室焉。既毕膳,各人与太后兴辞,而贻加尔女士以去。诸宾去后,吾等如常例,以各事报之太后。太后曰“此妇甚可笑,既坐余宝座,又坐余榻,或彼不识何以为宝座耳。然若外人知其故,必非笑余辈也。吾人礼貌,胜彼等者多矣。尚有一事方康格夫人由庭院中来,曾以一小包授之加尔女士,尔见之否?”吾答“曾见渠与之一物,其状如包,惟中系何物,不之知也。”太后于是命余去,而问女士之果为何物。余于此际,所受太后之命令,奇特者极多。习之既久,颇能以吾之辞令,而达太后之训示焉。故余至加尔女士前,并不询之,惟期以术寻得之也。乃余遍寻其所谓小包者,均不之见,其中何物,更无从而知之矣。吾以是窘甚。盖以太后有所训示,无不立欲达之,如余今日所为者。时方事搜寻,忽一太监来,谓太后欲见吾,吾于是复至太后前。未及其语,而告以加尔女士方寝,俟其既醒,将必问之。太后曰“吾殊不欲加尔女士,知尔之所为者,实吾之命。不者,彼将以吾为多疑也。尔今问之,切无言其故。尔固慧甚,当能是也。”有顷,余偕加尔女士步行,以至太后之宫,从事绘画。余见顷间所计议之小包,渠方携之行,为之大慰。既至太后宫,加尔女士语余曰“天殊黑,尔可毋庸再坐,余绘太后之宝座可也。此间有杂志,苟尔悦此,可藉以消遣也。”余于是乃启其小包,始明其中实无他物。仅美国之月刊杂志耳。余既见之,旋即托辞,急趋至太后前而告之。讵知太后已外出游湖矣。故余复乘轿踵之。既至湖滨,太后见余,乃命以小舟棹余,至于汽艇,余尚未得暇与之陈说,而太后曰“吾已尽知之矣,此乃一书,加尔女士曾授尔读之也。”余闻之大失望,此行诚无谓矣。固知此必太监乘最先之时机告之,然不料其竟能至于是也。太后今以是殊满足。仅询余加尔女士曾否疑彼寻究此事也。 

余方欲归以至加尔女士之前,太后又呼余而言曰“今尚有一事语尔,凡有西归来宫中者,尔可至帝前。苟彼等与帝有所语,尔可为译之。”余当答太后“凡有外人来时,吾必与俱。”自念从未有与皇帝问答者。太后乃亟释所以言此之故,谓彼欲余之敬皇帝也与敬彼同。外宾来时,期余为之布置耳,彼之所言,余明知其非确也。盖太后欲时时防闲,不令外人之得间循诱皇帝,使之从事改革已耳。 

八月十五日,则中秋节之典礼也,亦有谓之月节者。至月节之名之所由来,则由于中人率信月圆时,非真圆,必至此日,乃得其全。是日应行诸仪,佥由宫眷为之指挥,于月之上升时,且拜之焉。其他典礼,与龙舟节者无不同。太后之与宫人等。亦互有所献赉。节礼之终,则殿以戏。所演者月景也。相传月中有一嫦娥,与之偕居者,为一白兔,名曰玉兔。按是剧所演,此兔乃逃之地上,变为一少艾。日中一金鸡见之,亦逃出,变一娇好之公子。彼等既相遇,遂相爱好。时地上另有一红兔,见此情状,亦变为公子,俾夺金鸡之情爱,而求悦于玉兔焉。惟其面色之红,卒不能变,相形见绌,未遂所愿。而金鸡之与玉兔也,相爱如常。此时月中嫦娥,知其所失,乃遣天兵捕兔去,而金鸡亦于是返日中矣。 

八月二十六日,宫中又举典礼。方清之龙兴也,顺治帝以力征故,于八月廿六日,粮糈尽竭,不得已以树叶为食。其士卒亦然。盖彼时所可得者,仅有是耳。自是满人遂以此日为纪念,迄今不衰。满人于是日,无不尽屏侈靡,尤以宫中为甚。余等无得肉食,所餐者,仅米和莴苣之叶而已。且不得用箸,食物则以手撮之。虽太后亦无得或异。此盖欲使后世子孙,毋忘乃祖拓辟疆土,所受之艰阻故也。 

八月垂尽,太后于春间所植之葫芦,将于是时收获,太后日偕余等去以观之。彼恒择其式之最佳者而采之,盖谓其腰之最细者也。且以细带缚之,使不改其形式。一日太后指一葫芦而语余曰“此颇足令余思尔之著西衣时也。今尔之衣,尔必觉其安适矣。”当葫芦成熟时,乃割之。太后必以竹刀刮其外皮,而以湿布拭之,曝之使干。不数日间,辄作褐色。乃悬之而作颐和园中之饰品焉。有一室中,共有葫芦一万,其状各殊。至以布拭葫芦,俾丽其色,与所以刮之,以备宫中之用者,皆宫眷分内事也。惟余等中,除太后外,鲜有审慎及之者。一日余方从事于此,忽有一葫芦之老者,其顶为余击落,而此又太后所最喜者。余时不敢以所过往告太后。一宫眷语余“莫若尽弃之而不言也,葫芦甚多,太后或不得而觉之。”余卒自决,莫若往告太后。苟有责罚,受之可也。而太后竟未尝以此有所烦扰,殊足奇异。太后曰“此实太熟,其顶固将坠落,尔适以其时拭之,而遂堕耳。此殊无法可施也。”余告太后“以余之不慎,自念殊惭!况此为老祖宗所悦者耶。”而此事乃毕矣。时诸宫眷均坐憩室中,亟欲知余之所以脱此厄者。迨既告之,佥谓彼等苟有犯是者,必遭呵责云,且均大笑,而谓“悦爱者所事,无不佳者。”是言殊使余不自适。继以此事一一告之皇后,渠谓余以实言告太后甚当。并嘱余审慎,嫉余者颇多也。九月之初,菊花发芽,宫眷之责,应每日往整齐之,尽去其芽,每干仅留其一。以此则菊可肥硕,花开亦大,虽太后亦从事焉。太后于菊最精详,余等之手,苟不凉者,不得抚之。盖谓热手,将使叶之萎也。其花灼九月杪,或十月初则盛开。太后之于菊也,盖有奇能。能于菊之未萌芽时,道其花之形与色。彼恒谓此将作红花者,余等乃以竹片书其名于上,而插之花盆中。继又谓此必白者,余等复如前法以竹片插盆内,而书其名。太后曰“此为尔第一年之居宫中也,尔今见此,及闻吾所述者,必甚奇。然吾于此,鲜有讹误也。花开时,尔将见之矣。”此言诚然,盖无有不如渠所预述者。余等中无一能知太后奚以能辨别之故,且一无所讹。余曾询其故,而彼乃以秘密见答。 

当此际也,画像之进行甚缓。一日太后询余“果以何时而能毕之?”并询欧俗“如此像者,应如何酬报之?”余答“率以巨金为酬。”太后颇不然是,谓“中国俗尚,以金钱见酬,殊见侮也。”彼意酬加尔女士以勋章,较以钱酬者优甚。此时余不克复有所言,然决意一俟有机遇,当再为太后言之。 

九月间,有一俄国马戏来北京,致宫中诸人,无不互相道之。太后闻之既久,乃询其状果何似。余等既详告之,彼觉殊有兴趣,且谓颇愿一视之。时余母念苟以马戏来宫中者,诚佳事也。遂问太后以能如此否。太后闻是甚喜,并备置一切,以便戏此。各事既定矣,马戏中诸人及其所携之兽,均寓于吾等所居之左右。故余等乃出私资以饮食之。因欲以马戏示之太后,故所费亦不之计。其帐幕约两日始张成,而于是时,已有人以其所行之事,报之太后矣。方马戏开演之前一日,吾见太后退朝时,其状甚怒。余等乃询其故。彼告余母及余,谓“有御史等,颇不以马戏之来宫中为是。因此等举动,从未有入宫闱者,乞太后罢之。”太后言时,大怒而言曰“且视余之权力果何似也。余仅欲视一马戏耳,乃不能使人之不余逆。”吾思莫若给以资而遣之去,夫太后以为是者,余等固无敢违之也。乃太后思之有顷,跃而言曰“彼等之帐暮固已张矣,他人将不计其有马戏与否,而其议论则同,吾必举之。”以是乃得如式举行。太后与诸宫眷等无不欣慰者。戏中有一段为幼女于球上跳舞,太后最悦之,且令重演之,至于数次。另有一段之有兴趣者,则摆棍戏也。满宫中人,除吾母及吾姊妹外,从未有见马戏者。太后于时,甚惧夫此人由摆棍坠下而自戕也。又有一段之娱太后者,则乘无鞍之马以竞技也。太后见是甚奇之。其为太后所反对者,则以提议携狮虎之类以来宫中也。太后意以此等野兽来宫中,殊不妥善,宁不阅之。马戏之主人,乃携一稚象来,作种种灵巧之技术。此颇足使太后愉快。主人见之,即以是持赠,太后受之。事后,余等试与之戏,见象竟毫不移动,乃弃之而置宫内诸象之中。 

马戏所演者共得三段。于其结幕之先,其主事者语余,谓“极愿以狮虎之戏相示,实无危险。且大有可视者在。”余等计议者久之,太后乃允其携入,但必置之远处,并不得纵之出柙也。 

方狮虎等牵入场中时,太监乃尽聚而环绕太后之左右。不数分钟,太后即命携之去,而言曰“吾实不之惧,第虑其万一逃脱,而伤他人耳。”此后全幕遂终。太后命赏之银壹万两。彼马戏者反得巨资以去矣。 

两日以后,余等犹共述马戏之价值。乃至是以往,太后述之,觉有大失所望然者。渠谓初意此必有奇异者在也。此亦太后特性中之一,盖无一事,而可使之愉快至于五分钟者。太后谓余曰“外国技艺,吾从未见有奇异者。即以此妇所绘之画像论之,吾殊不能谓其精美,观之似甚粗率。且绘事物,又何必欲其呈彼前也。中国画家颇能绘吾之衣与鞋之类,仅一览足矣。吾意彼殊不能绘事也。惟吾之所言,尔必勿语之。”又续言曰“方尔为吾坐,俾临绘时,尔与彼果何所言耶?”吾虽不明所语,然能见彼之语尔者,固甚多也。宫中事,尔均不可告之,且勿教以华语。吾闻彼时以各物之中国名问尔,尔亦必不可告之。彼之所知愈少,则裨益于吾等者愈大。吾知宫中实情,彼近尚无所知。惟吾等惩罚太监时,或事之类于此者,究不知彼果作何说。吾意彼必以吾等为野蛮也。某日逢吾之怒,吾见尔乃以画士他往,此诚尔之聪颖处。吾之性情,最好莫使之见,恐被将议吾之后。吾甚盼画像之即告成也,严冬将至,吾等应即启彼箱簏,而取冬衣矣。尔乃幼女,知尔必需之,况所有者,皆西服耶。且吾诞辰,又在下月,所有典礼,必将举行。而此后则将迁入三海,其将何以处此画士。吾颇拟令之归去,以居美使馆中,而日来三海,至事成而止。惟此举则困难甚。盖其途程,非如今之车行十分钟可达,将得一小时矣,纵此举可得满意之布置,其如冬令将迁入禁城何!尔试探之,彼果欲以何时成之也。”吾得是机遇,乃告以“加尔女士急欲成之。惟彼逐日所绘者,为时太短。良以太后亲坐临绘之时间太促。且以加尔女士之画室,又与太后之寝室为邻。一至午后休息时,彼又不能不停其工作”。太后曰“甚善,苟彼欲吾终日端坐者,则吾所有事,将全弃之矣。”又言曰“吾知尔端坐已倦,故欲吾再坐耳。然吾已觉至烦厌矣。”余于此,乃不得不告太后,谓“吾之端坐,不独不觉疲惫,且以得坐其御座,视为殊恩,方欣羡也。”继又告太后“加尔女士实不悦余为太后端坐,盖不能如其亲坐之速。彼之于此,仅得谓吾奉太后命而为之,故不得不安之耳。” 

以后十日,余等无不大忙,盖以选备物料,预制冬衣,及太后万寿时余姊妹所著之礼服。所有冬衣,皆宫制,衣身为红缎,上绣金龙绿云,饰以金编,灰鼠缘之。其袖与领(皆外卷)则紫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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