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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7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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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六千之兵,必有一二镇将统之,其势不能相下,而将弁中又多卑庸,无足与语者。鄙意欲练乡勇万人,概求吾党质直晓军事之君子,将之以忠义之气,而辅之以训练之勤,相激相劘,而后可以言战也。”忠源未及用,而江西楚勇以索赏复溃,健锐者皆弃去,江军遂弱。九月,败于田家镇。 

是时,湘营制,营三百六十人。中营罗泽南将之,左营王珍将之,右营邹寿璋将之,塔齐布将兵勇成二营,周凤山、储玟躬各将二营,曾国葆将一营。国藩仍欲充广至六千人,合忠源所将成一万为义师。而己居湖南,有寇乃佐巡抚治兵,故多与军民政事。长沙协副将清德,自以为将官不统于文吏,虽巡抚例不问营操,而塔齐布谄曾国藩,坏营制。提督鲍起豹者昏庸自喜,闻清德言,则扬言盛夏操兵虐军士,且提督见驻省城,我不传操,敢再妄为者军棍从事。塔齐布沮惧不敢出,司道群官皆窃喜,以谓可惩多事矣。提标兵固轻侮练勇,倚提督益骄。 

适湘勇试火枪伤营兵长夫,因发怒,吹角执旗列队攻湘勇。城上军皆逾堞出,城中惊哗。国藩为鞭试枪者以谢,乃已。俄而辰勇与永顺兵私斗。辰勇者,塔齐布所教练也。提标兵益傲怒,复吹角列队讨辰勇。于是国藩念内斗无已时,且不治军,即吏民益轻朝使,无以治奸轨,移牒提督,名捕主者。提督亦怒,谩曰“今如命,缚诣辕门。”标兵汹汹满街。国藩欲斩所缚者以徇,虑变,犹豫未有所决。营兵既日夜游聚城中,文武官闭门不肯谁何,乃昌狂公围国藩公馆门。公馆者,巡抚射圃也,巡抚以为不与己公事。国藩度营兵不敢决入,方治事,刀矛竟入,刺钦差随丁,几伤国藩,乃叩巡抚垣门,巡抚阳惊,反谢,遣所缚者,纵诸乱兵不问。司、道以下公言曾公过操切,以有此亦。国藩客皆愤怒,以为当上闻。国藩叹曰“时事方亟,臣子既不能弭大乱,何敢以己事渎君父?吾宁避之耳。”即日移屯衡州。 

已而湖北事亟。总督吴文镕,故国藩坐主,专倚援湖南,奏调湘军。有诏令曾国藩赴援,骆秉章供支其军。巡抚亦以寇棘,故手书谢国藩,且召之同守省城。王珍时将湘勇,闻援鄂,自请增募,合三千人先往。十月,武昌寇去。江忠源擢安徽巡抚,兵少不能进,侍郎宋晋请发湘军援安徽。时新募壮勇分击土寇,未尝休息,合会军饷乏绌,器械旗服朴陋,又方议水军,造战筏守湘,初无意勤远,而鄂、皖羽檄日至,月三四奉诏促出师,乃议遣王珍。珍既得请饷省城,不复启国藩,后又罢行。 

国藩议合并湘勇为十营,汰珍军,珍大怨望。国藩初本倚珍为大将,既以军新集,技器粗脆,远出遇寇忧必败,而珍颇易言兵,度其才气终不能为下,乃听珍别将。十二月,江忠源死庐州。 

四年正月,总督吴文镕败死黄州。国藩知时事愈危,势不得出十全,于是改营制,以五百人为一营,其非湘乡人各领乡军者,随所统为小营。凡陆军五千余人,为十三营,水师五千人,为十营,战船二百四十,坐船二百三十,器用工匠米炭杂具及员弁丁夫,水陆万七千人,建旗东下,留罗泽南屯衡州镇土寇。文宗以国藩一人兼统水陆军,心忧之,特诏贵州提督布克慎自黄州还,赴其水营,诏总督台涌会其师。时寇已围武昌,台涌方居德安,而寇党分犯通城、崇阳,入湘阴,趣宁乡。巡抚先遣王珍会曾军俱下,寇沿洞庭者皆退走,陆路游奕自如。 

二月庚辰,遣储玟躬拒寇宁乡,雨雪步进,欲与寇争城。 

壬午,未至县十许里,县故无城垣,寇已据治所,官走免。众议止待后军,玟躬奋曰“自军兴,寇破城百数,皆待其休息或饱掠弃去耳,今舍营兵,起义勇,奈何闻警咨趄。”即部分其五百人,分三道乡宁乡。寇方散掠,遂乘攻之市中,寇各求门出走。玟躬止营郊外,休士会食,而躬率十余人行衢巷,抚难民。寇先出者不知官军至,方还县,见街中横尸,大惊,复出东门,乃反遇玟躬,相挤塞门。玟躬遽前搏寇,寇前后刺之,玟躬及十八人尽死。寇不知主将死,奔相告“此来者以数百人败数千众,今止营待后军,不可当也。”即夜引去,合蒲圻寇众俱去。湖南境内解严。省城、湘潭初闻寇破宁乡,大惧,及闻寇去,知由玟躬一战,道路交颂储石友云。宁乡人见其战者尤感念,即日为立祠。盖自此湘军重赴援,人人稍知荣战死矣。 

国藩前军至岳州,王珍先屯岳州城,见寇退,议进兵。崇、通寇大上。三月,寇先由蒲圻犯岳州。乙巳,败王珍于羊楼。 

丙午,塔齐布复通城。其日,王珍退守岳州,邹寿璋屯城中,谓珍曰“城空无食,不可守也。”珍不听。戊申,寇至,寿璋率所部退保南津,会水师,而别将还保城。城空,军士一日不得食,王珍缒城走,众乱。国藩遣炮船迎师,免者千余人,溃死大半,俱走保长沙。寇众乘之,遂据靖港,距省城六十里。 

再犯宁乡,败湘勇三营,营官伍宏钅监战死。塔齐布自崇阳还,奉檄援宁乡,会寒雨,行三日未至。 

甲子,寇陷湘潭。是日,国藩下檄塔齐布,改援湘潭。使者以为军在宁乡,行半日遇之,乃在中途,距湘潭反近。塔齐布亦未知湘潭已破,喜于凭城保大县以自固。四月己巳朔,军长驱趋湘潭,将入城,乃知寇先在,势不得退。寇闻有官军至,亦即发兵拒战,迫相遇。塔齐布不得退,则驰陷陈,军士皆出薄战。寇自起,与官军未尝短兵接,相顾愕欲退。其后队望四山多负仗者,以为官军大至,则先走,因相蹂。官军噪呼,观者皆噪呼,遂大破之,追至城乃还立营。其日,长沙惴惴居贼中,人自以为必败。国藩集谋攻守,皆曰入城坐困,宜亲督战。 

或议先靖港夺寇屯;或曰靖港败,还城下,死地矣,宜悉兵攻湘潭,不利,保衡州,即省城陷,可再振也。水师十营官皆至,推彭玉麟决所乡,定乡湘潭。五营先发,约明日国藩帅五营继之。夜半,长沙乡团来请师曰“靖港寇屯中数百人,不虞我,可驱而走也。团丁特欲借旗鼓以威贼,已作浮桥济师,机不可失。”闻者皆踊跃。国藩亦忧湘潭久踞,思牵之,改令攻靖港。 

庚午,平旦至,水急风利,炮船径逼寇屯,寇炮发,船退不得上,缆而行。寇出小队斫缆者,水师遂大乱。陆军至者合团丁攻寇。寇出,团丁遽反奔,官军亦退,争浮桥,桥以门扉、床版,人多桥坏,死者百余人。国藩亲仗剑督退者,立令旗岸上曰“过旗者斩。”士皆绕从旗旁过,遂大奔。国藩愤,自投水中,章寿麟负之还船。日午,还至城下,而湘潭大捷报至。 

先所遣水师距湘潭十里,闻陆军战胜,鸣角发炮直上。塔齐布军三日三胜。壬申,寇散走,水师尽烧所掠船,寇大败,走靖港,遂俱走还岳州。湘潭既复,国藩以军不精练,悉汰所部,留五千余人,因留长沙造船,增调罗泽南、李孟群、陈辉龙将水陆军,图再举。上奏自劾,而骆秉章及提督鲍起豹自上其功。 

文宗诘责提督,即日夺官,诏塔齐布以副将署湖南提督。方事之急也,布政使徐有壬绕室走达旦,明日,与按察使会详巡抚,请罢遣曾军,语倨妄甚。巡抚语有壬“且待之。”及克湘潭,国藩犹待罪,俄而得温诏,且超用塔齐布,文武官大渐沮,有壬诣国藩顿首谢。城中防兵闻代大将,皆惊服,以为天子明见万里。塔齐布受提督印,则遍赏提标兵,得军功六品牌者三千人,使人人知新提督无修怨之心。标兵大欢,平寇功由此起。 

五月甲寅,岳州屯寇陷常德。六月己巳,寇陷湖北省城。 

时方治水军,未能救也。塔齐布屯湘阴新墙,待水军。庚辰,俱进,攻岳州。甲申,水军渡湖。丙戌,焚寇舟。七月戊戌朔,寇空岳州城,东北屯城陵矶,倚江水陆相掎角。癸卯,国藩舟发长沙。壬子,至岳州。癸丑,水师三营败绩,语在《水师篇》。乙卯,塔齐布挑战,禽斩寇帅曾天养。戊午,寇攻罗泽南营,出战,大破之。泽南初合军,未尝出攻寇,寇以为怯。塔齐布数激挑泽南,泽南愈益闭垒。至是开壁大战,遂以勇略著闻,名亚塔齐布,及今并称焉。闰月戊辰朔,城陵矶寇遁走。 

荆州将军官文等遣军将会水师于螺山。塔齐布、罗泽南东攻崇阳。己丑,陆军破寇屯于羊楼洞。八月己亥,复崇阳。己酉,国藩进屯金口。辛亥,泽南等进屯纸坊。癸丑,会于金口。泽南请沿江东岸攻花园寇屯,至,大破之。塔齐布伏兵洪山,要寇路。水师顺流烧寇舟于盐关、汉关、鲇鱼套。丁巳,皆破之。 

戊午,烧寇舟于汉口,尽破之。己未,寇弃武昌、汉阳遁走。 

署总督杨霈方屯德安,一日而闻捷,六日捷上闻。九月辛未,国藩奏至京师,文宗大说,诏国藩署湖北巡抚。戊寅,又诏国藩督军,解署任以前已夺官,加赏兵部侍郎衔,且以下长江、克金陵为褒勉。当是时,湘军锐甚,而武汉空虚,杨霈度不可居,又贪因人功,自请合兵分三道“己当北岸攻蕲、广济;塔齐布等率湘、鄂陆军趣南岸,攻大治;罗泽南率湘军攻兴国。 

所至寇破散。国藩督水军舍蕲不攻,顺流直进,期会于田家镇。 

诏戒以孤军深入,南北军强弱不相当,寇将并于江北。又诏江西巡抚,以黄州寇必据九江、湖口相蛾聚,当先设防。杨霈、陈启迈不能奉行,国藩急于破寇,帅军自进。 

田镇者,张亮基、江忠源败地也。镇当江北,诸山峻峙江南,大山曰半壁,三面斗绝,山下富池口。江水南趋,绕山折而东,故舟行依田镇以避湍。三年,官军失半壁山而败。至是,寇踞山作五屯,引湖沟之,北自田镇至蕲四十里,沿岸筑城,铁索缆江,自半壁山属之田镇,以谒舟师,众号十万。十月己亥,塔齐布东攻富池口,罗泽南西攻半壁山,方作浮桥通两军,寇出千余阻溪,我不得桥。寇以舟渡数千人列南岸山左,舟中寇数千人登陆列南岸山右,山上五屯尽出,众可二万。我军惧,有逃者三人,李续宾驰追,斩以徇。泽南戒众分四队,令曰“待令而后战,先动者斩!”寇三进三退,泽南鼓之,突将斩寇大旗将二人,众奔,乘之,寇反走,阨于山,自颠死者无算。 

北岸来寇奔舟,舟乱相推排,覆溺十余秒。我军登舟,寇辄自投江,操舟者股栗,不知有维楫,于是掷火尽燔之,遂夺半壁山,缒崖断铁缆六。寇既失山,因作大筏傍岸,以固铁缆。江中横大筏三,尽钩小船,节节相牢连,断其一节,明日复合。 

用彭玉麟计,分四队椎烧其大琐,寇遂崩溃,语在《水师篇》。 

田镇既破,蕲城寇亦退走广济,塔齐布等渡江。辛酉,寇逆战,破之,复东攻黄梅,寇连败,大惧,悉骁悍谋死拒,分屯小池口、大河埔、孔垅驿及黄梅城北相首尾,每屯分四五营。 

十一月丙寅朔,攻大河埔及城北屯,皆破之,复黄梅。癸未,寇自孔垅来逆战,破走之于濯港。己丑,进攻孔垅,烧其屯。 

水师乘胜薄九江,军城下,与寇声相闻。寇并力踞湖口城,与九江相掎角。我军屡胜,贪战,冒炮丸犯锋刃以相夸。塔齐布以大将频独身陷陈,受石伤。水军恒度寇垒间,炮丸堕仓中可扫,莫有退志。塔齐布既屯九江南门,日仰攻,士死伤相继。 

罗泽南攻湖口,苦战不能克,夜夜自戒备,至不能寐,闻者为之寒心。文宗尤以为忧,屡诏杨霈、陈启迈,饬臬司、都统、副将领军者及安徽诸军,并归调遣。湖北、江西兵既不足用,安徽军亦无由会合,湘军已深入,方日谋所以胜。十二月丙午,水军三营越湖口,攻姑塘。寇出小舟烧其坐营,遂陷鄱湖不能还。湖口寇反渡江复踞小池口,周凤山往争,败绩。己未,寇出小舟烧国藩坐船,水师遂溃。 

五年正月丙寅朔。己巳,杨霈军退汉口,于是安徽、九江沿边寇尽上,分三道东陷黄梅、广济,追杨霈至汉口;中道自小池口沿江陷黄、蕲,复分党从富池渡江;西陷兴国、通城、崇阳、咸宁、通山,且掠江西武宁,率遣数百人或千人,所至胁众。至汉口者,后杨霈二日,至黄州者,后霈四日,故霈不敢入省城,走保德安。湖北巡抚陶恩培,故湖南按察使,尝闭衡州城拒程矞采,又请夺曾国藩军者也。至是,恃总督在外,不议守备。城中兵才二千人,征兵半途闻警,皆溃去,相惊以寇至。湖北、江西方千里,旬日骚然矣。始寇之起,所行无留难,其踞省府,胁取民财谷而已,行道掠人夫,不用则遣还,未尝增众。乃屡败,乃结土寇屯城镇,颇收拔捍挚者,而石大开、陈玉成用事,寇乃盛于此时矣。湘军万余人,水陆分为四李孟群等水师回援武昌,塔齐布留攻九江,罗泽南入江西,国藩收萧捷三等水师三营屯南康。泽南奔命往来,复弋阳,克广信,收景德,攻义宁,虽战胜攻取,非东南所以安危之大,故不具载。塔齐布以五千人留屯,议者以为顿兵无所用武,而廷议多言不可解围,光禄卿王茂荫奏尤切,诏亦命留攻。相持半年,九江、湖口两城寇慑伏,终不敢犯大营。七月乙酉,塔齐布薨于军,周凤山代将。十一月,寇陷临江、瑞州,移师去,未几而败,语在《江西篇》。塔齐布之为将,杂用兵、勇,皆得其死力,虽号奸猾者,隶其部下,勇毅恒先人。每出战,部曲从者度非骁劲敌十人已上,辄鞭之使还。尝独拒追寇,全军还营,而己一骑陷寇地,投宿民舍,老妪涕泣上食,为匿马稻秸中。明日按辔徐还,军中服其神勇。老师坚城,卒以愤死。 

凤山以资级领众,自是所部弱矣。湖北三陷,死三巡抚,故胡林翼倾身以结士,倡勇敢,务权略,而鄂军兴。 




   
   
湖北篇第三 



寇兴四年,而湖北军五溃。杨霈之败也,实未见寇,乱民一呼,而万众瓦解。省城初才二千兵,及城陷时,城内外防守军万二千,见黄旗则争缒城走,外兵亦走。水师固不任城守事,省城溃,自保而已。寇至城下,用缒城绳引而上。城中唯巡抚陶恩培、署按察使武昌知府多山及仆从五六人,恩培先赴水死,多山燃城上大炮击来寇,炮不发,拜祝之,再燃,火烟出而无声,发愤自刭死。布政使胡林翼、按察使李孟群皆将兵赴援,屯城外。副将王国才驰入城,城闭,亦用缒城绳以上。至藩署,群盗方会饮,重门开,列火以为燎,国才乃悟。业已入,因率亲兵入,暴斫之,群寇惊走且呼,街巷间有出者,辄为官军所斫,俄倾而定。城中居民固未复业,至是早尽逃。国才忄网忄网不知所为,则登城招水陆军,不见一人。明日,出城合林翼屯,语激昂,林冀心怍焉。俄而寇大至。知其事者交讼国才奇功,遂传言国才于道获寇谍,得口号,呼门而入,为谗嫉者所蔽,惟及见国才者知其实焉。 
咸丰五年三月乙丑,诏胡林翼署湖北巡抚。林翼前知镇远、黎平,治盗严。三年冬,以御史王发桂荐,奉诏赴湖北。未至,总督吴文钅容败死,留湖南,将黔勇三百人,碌碌未有以自见。 

曾国藩征寇,奏以自随。湖南巡抚骆秉章方倚幕客左宗棠以决事,宗棠故善林翼,奏留防岳州,捕诛崇、通奸民,斩刈过当。 

已而,曾军克田镇,合兵围九江,林翼以湖北按察使领千人从攻湖口,比于湘军为最弱。及寇上陷汉阳。率千八百人还援,守便宜,不入省城。于时,布政使夏廷樾为总督所劾免,诏补林翼布政使。及巡抚殉城死,而林翼遂署巡抚。当是时,江、汉上下两岸寇充斥,巡抚号令不出三十里,屯金口倚水师自保,增募二千六百人,合王国才等军号六千。而国才屯沌口,皆恃荆、湘饷给军,军无见粮。寇亦易之,不攻也。杨霈者,以结交得朝贵欢,假防北犯名屯德安,号万人,糜饷自如。四月,杨霈退走德安,西安将军紥拉芬来援,战死平林市西。诏夺霈官,以荆州将军官文为总督。五月壬戌朔,授都统西凌阿钦差大臣,攻德安。官文溯汉至襄阳,复乘炮船下汉,居潜江、天门间,号北岸军。西凌阿久从僧格林沁军,无统御材,力不能援武汉,惟水师屡克蔡店、汉口,及汉阳寇屯,军去旋陷。林翼念相持无已时,八月壬辰,自将四千人渡江,思合水师取汉阳,不能进,屯奓山。戊戌,寇至,林翼督军出。士卒要饷出怨言,强之战,未交绥。噪而大奔。林翼愤甚,索马欲赴敌死。 

圉人见巡抚意色恶,反旋马四五转,向空野乃鞭之,马驰不能止,临江,乃遇鲍超船。诸营官闻巡抚在,集溃卒,调王国才合屯大军山。辛丑,荆州运饷银三万至,乃严汰疲羸,奏调罗泽南军,令更增二千人还攻武汉。于时水军大将彭玉麟赴江西,李孟群改陆军,置副将杨载福为水军总统,屯嘉鱼、蒲圻间,益选精锐,倡勇敢,其所用皆以艒衤金当炮石为乐。巡抚礼下,走卒侦事早还,开营门自迎之。 

罗泽南之在江西也,日转战。其巡抚恭倨不恒,急则倚之,缓则厌之。曾国藩亦自以客寄,莫能为之主。塔齐布薨,江西事益疲。泽南建议曰“武汉者,东南之枢纽也,形势百倍于浔阳。今两城久为贼踞,而崇、通群盗出没江西、湖南,缘边驿骚,欲制九江之命,必由武汉而下,欲解武昌之围,必由崇,通而入。”乃率所部及塔齐布部将彭三元等,道义宁,取通城。 

义宁、崇、通间,寇虽号数万众,皆乌合胁附,见湘军辄败走。 

九月乙丑,复通城。甲戌,复崇阳。林翼闻援军深入,躬往迎导。众议兵少不宜先进,林翼曰“以难事诿客兵非也,且廉耻安在?胜当战,败亦当战。”己卯,遣六营三千人乡蒲圻,而援寇自武昌乡义宁,众数万,适遇官军,军败。寇复进,败湖南防军于羊楼。泽南分兵争羊楼,而躬屯崇阳。崇阳败寇恃援,复还屯壕头,欲袭泽南军。泽南遣彭三元、李杏春往攻之。 

癸未,援寇自咸宁大至,三元等军少,营陷。乙酉,德安寇弃城南趋。诏夺西凌阿官,官文兼代之。官文先闻奓山败,自沔阳还钟祥,至是移屯德安。诏诘责官文迁延,泽南失利,令筹援兵,会林翼等三面攻寇。丙戌,泽南合军拒寇于羊楼,大破之。十月癸巳,蒲圻寇至,又破之。癸卯,林翼自嘉鱼来劳师,合泽南七营军,共十三营,西攻蒲圻。寇聚三万众,分五屯四栅,作浮桥据白羊水,以通咸宁。林翼用蒲圻举人贺C12若计,出间道,由公安畈据城西北铁山,寇出不意,尽失其险。 

辛亥,泽南精兵攻城东,林翼军攻城西北,且循水防遏,以牵寇援,寇踞城垒坚不出,士卒仰攻,多伤。泽南令军士积刍薪,将烧其栅,寇反以火器御之,火发,寇惊奔,破其五垒。其夜,官军冯山鸣鼓角以惊城寇。城寇遁走,蒲圻复。十一月庚申朔,林翼、泽南合兵东攻咸宁。庚午,咸宁复。辛未,水师克金口。 

甲戌,林翼等会水师于金口。其日,王国才进屯沌口。乙酉,泽南五营进屯洪山,林翼将四营屯省城南五里墩。城寇从高冠山望泽南筑垒,不出战。城外寇大垒八、小垒二,环四门,见林翼军至,出拒战。泽南袭之,破大垒一、小垒二。李孟群军亦薄攻汉阳,水师往来江汉南北,每战必捷。而官文前军攻汉阳者,与南岸军相声援。都兴阿将马队护水师,水师夜烧寇船未还,都兴阿露立达旦。群帅和辑,战士始奋矣! 

六年春正月,江西寇患愈亟,陷七府城。议者交章请调罗军,浙江、湖南巡抚皆以为言。文宗以武汉功可期,持不许,言者益众,诏官文等通筹利害。泽南念曾国藩艰危,义与同死生,而垂成功不可弃,日夜忧愤,督战益急,自正月至二月,大胜数十,小战百数。寇婴城待援,士卒多伤,官军每战辄薄城下,寇阴穴城为突门。三月己未,寇开城迎九江援党,泽南率师要之,寇奔城,追之,突门开,直冲泽南军,军不能退,泽南躬拒之,三退三进,军几溃,火枪铁子中泽南左额,血霑衣,犹踞坐指挥,乃得收军还。乙丑,创发,卒于军。军中哀泣,江西、湖南闻之皆叹息失气。诏以巡抚例赠恤,而李续宾领其众。续宾初建议分屯窑弯,绝寇粮,垒成自守之,与洪山屯相掎角。既代泽南,仍屯洪山,以游兵巡窑弯、塘角间。寇守益固,而江西请师日数至。义宁寇复犯崇、通,九江寇合兴国、大治土寇,自武昌县进至葛店,谋袭巡抚大营。林翼以江西待援,分军四千一百人,以刘腾鸿、刘连捷等将之,曾国华总其事。国华,国藩弟也。四月丁酉,援军遇寇蒲圻。乙卯,战于羊楼。丙寅,再战,皆破之。刘腾鸿功最,腾鸿自此名显。 

五月,诏责官文、林翼迁延老师。林翼上奏言“臣顿兵城下,五月有余,日驱血肉之躯与炮石为敌,伤亡水陆军三千余人,罗泽南及都司周得魁等将弁百余人,李续宾乘马中炮堕地者数矣。夫兵易募而将难求。四月以后乃禁约仰攻,分兵咸、蒲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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