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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7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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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老氏云“早复张则必翕,强则必弱,兴则必废,与则必夺,此物理之自然,是谓微明。微明者微密而明著,理昭然可考见也。”盖老氏处恬淡无为,不为物先,方众人纷拿攫攘,在静地中早见以待物之必至者若此,或作权智解者,谓管商之术所自出。圣人忘己,靡所不已,夫惟无我而后能兼天下以为我。故自私自利从躯壳上起念者,有我也;至大至公,公人物于一身者,无我也。圣人尽己之性,尽人物之性,以赞化育而参天地,是兼天地万物而为我矣。故曰“成性成身,以其无我而成真我。” 

明镜止水,喻心体也。然常明常照常应常止,依体有用,用不乖体。故曰“体智寂寂,照用如如。”若曰“触事生心,依无息念,则是随尘动静,非具足体。” 

余无字学,兼不好书,间有挟卷轴索余书者,逡巡引避。 

然遇佳纸笔入手,辄弄书数字,书后或弃去,独喜购佳纸笔。 

或谓善书者不择笔纸,余曰“此谓无可无不可者耳,下此惟务其可者。” 

士贵博洽,然必闻见广考据精,不然则乖误庞杂,为后人抨击之地。如欧阳公好集古,而黄长睿以为考校非其所长,然长睿自任考校精密矣。而楼玫瑰犹摘其中可疑者,谓尚多舛讹。捶纷笺杂色者仅华美,然粉疏则涩笔,滑则不能燥墨,藏久则粉渝而墨脱,不便收摺,摺久衡裂,近稍用紧白纯净者。夫物古质而今媚,近来俗好多媚,惟所用缣素稍还古质。故余诗云“余情寄缣素,反朴还其淳。” 

余不善书,自委无字性,然亦岂可尽责之性?此近於不修人事而委命者。晚年知慕八法,然衰老指腕多强,复懒放不能抑首,临池每屈意摹仿,拙态故在,乃知秉烛不逮昼游。欧阳公云“晚知书画真有益,却悔岁月来无多。” 

制笔者,择毫精粗,与胶束紧慢皆中度,则锋全而笔健。 

近来作者卤莽,笔既滥劣,惟巧於安名以蕲售。一种毫过圆熟者,不能运墨,用之则锋散而墨涨,以供学人,作义易败而售速。予性拙书,用笔不求备,然驽马无良御,益窘踬矣。国初吴兴笔工陆文宝酝藉喜交名士,杨铁老为著颖命,托以泰中书令制官,复自注中书令秦无此官,前辈临文,审於用事若此。墨以陈为贵,余所蓄二墨,形制古雅,当是佳品。独余不善书,未经磨试,然余惟不善书也,故墨能久存。昔东坡谓吕行甫好藏墨而不能书,则时磨墨汁小啜之。余无啜墨之量,惟手摩香泽,足一赏也。士大夫胸中无三斗墨,何以运管城?然恐蕴酿宿陈,出之无光泽耳。如书画家不善使墨,谓之墨痴。 

砚材惟坚润者良,坚则致密,润则莹细,而墨磨不滞,易於发墨。故曰“坚润为德,发墨为材。”或者指石理芒涩,墨易磨者为发墨,此材不胜德耳,用之损笔。蔡忠惠题沙随程氏歙砚曰“玉质纯苍理致精,锋铓都尽墨无声,此正谓石理坚润,锋铓尽而墨无声矣。安能损笔?” 

而坡仙乃谓砚发墨者必损笔,此不知何谓? 

端砚以下岩石紫色者为上,其贵重不在眼,或谓眼为石之病,然石理坚润而具活眼者固自佳。若必以有眼为端,则有饰伪眼於凡石者。西施捧心而颦,病处成妍,东家姬无其貌而效颦焉者也。凡香品皆产自南方,南离位,离主火,火为土母,火盛则土得养,故沉水栴檀薰陆之类,多产自岭南海表,土气所钟也。《内经》云香气凑脾,火阳也,故气芬烈。 

龙涎於香品中最贵重,出大食国西海,海中云气罩覆,其下则龙蟠洋中大石卧而吐涎,飘浮水面,为太阳所烁,凝结而坚。若浮石而轻,用以和众香焚之,能聚烟,烟缕不散,盖龙能兴云,亦蜃气楼台之例也。犀角以粟纹粗细辨贵贱,贵者为通天犀,色理莹彻,一种半黑白者为班犀,或谓通天者乃其病。相传犀饮浊水,不欲照见其角,每蜕角则掊土埋之,恶其病己也。然则物之有美者,又孰知其非病也耶?琴材以轻松脆滑谓之四善,取桐木多年者,木性都尽,液理枯劲,则声易发而清越。凡木皆本实而枝干虚,惟桐木枝干坚实,用以制琴,或谓琴木取枯朽不胜指者,此不可不晓。钟子期死,伯牙绝弦不鼓,伤世无知音也。然使其音而犹之人,则以谐众耳可也。奚子期也,如其为至音欤?则知者宜寡。故曰“知我者希则我贵。”即世不我知,安知后世无子期者?而绝弦寝音以自伤,是何其恃人者重,自任者轻,而果於待世之薄也。余不蓄琴,客有为余解嘲者曰“昔陶靖节蓄无弦琴,今君并琴不蓄,视靖节又进一解矣。”余曰“虽然,此近於贫汉自傅王夷甫,口不言阿堵物耳。” 

陶元亮蓄无弦琴曰“既得琴中趣,何劳弦上声?”虽然得精而遗其粗,无事于音,则音与形可两忘也,然尚有琴者在。欧阳公论琴帖,自叙事陵令时得一琴,常琴也。及作舍人学士再得琴,后一琴雷琴也。官愈昌,琴愈佳。然在夷陵得佳山水,耳目清旷,意甚适,自为舍人学士,日奔走尘纷聒声利,无复清思,乃知在人不在器。苟意所自适,无弦可也。遗喧入静者以瓢,因风动弃飘以绝听,不知耳尘虽净,心尘未尽。盖六用为尘,若从耳根返源,则何所往而非静?故曰“风幡非动,由心返故。” 

右军兰亭,在僧辨才处,唐太宗令萧翼以百计得之,从葬昭陵。夫太宗以天下与其子,而兰亭则未之与,其靳惜若此。后人论兰亭者往往从摹刻中校量,故曰“兰亭如聚讼。”昔尝为之说曰“后世而有王右军,则兰亭之后出者必胜。后世如无王右军,则兰亭当求初本。不见初本,正是不必论兰亭也。” 

都下庖制食物,凡鹅鸭鸡豕,类用料物炮炙,气味辛浓,已失本然之味。夫五味主淡,淡则味真。昔人偶断殽羞食淡饭者曰“今日方知真味,向来几为舌本所瞒。” 

东坡于资善堂食河魨味美,曰“直得一死。”而梅圣俞以为甚美恶亦称。凡世间尤物之可以溺性迷心,至伐命沈生者,就其初孰不以为至美耶?东坡偕子由齐安道中,就市食胡饼粝甚,东坡连尽数饼,顾子由曰“尚须口耶?”客有以仕宦连蹇罢归不自释者,余慰之曰“凡仕官所历,如饮食精粗美恶,忽然过口,至于果腹,同归一饱,何暇追计?”客谓此东坡齐安道中未发之意。东坡在海南食蚝而美,贻书叔党曰“无令中朝士大夫知,恐争谋南徙,以分此味。使士大夫而乐南徙,则忌公者不令公此行矣。”或谓东坡此言,以贤君子望人。蓼虫之食苦也,蛣蜣之转丸也,而天下之甘与芳臭可废矣。 

故曰“天下皆知美之为美,不知非美之为美也。”何也?以美恶无常是也。 

隆庆己已,余被召北入,滞疾淮上,疏再上乞休,未得报。 

移舟泊瓜步闸下,会天气乍暄,运艘大集,河流淤浊,每旦舟子棹江涛中汲中冷泉。一日舟触罂破,索他器承余沥以候沦茗,闻金山僧饮食盥漱皆取给于此。此何异秦割十五城易赵璧,而荆山之人用以陁鹊。晨起取井水新汲者,傅净器中熟数沸,徐啜徐漱,以意下之,谓之真一饮子。盖天一生水,人夜气生于子,平旦谷气未受,胃藏冲虚,服之能蠲宿滞,淡渗以滋化源。财虏不足言矣,多蓄珍玩,未免落富贵相。一种嗜好法书名画,至竭盗力以事收蓄,亦是通人一癖,是着清净中贪痴。贤者重进而轻退,廉者重愧而轻死,义士重信而轻身,其段干木、鲍焦、田光之谓乎? 

欧阳公之切于释位归田也,至欲以得罪去,东坡谓在他人或苟以藉口,若公者发於至情,如饥者之不忘食。以是知士非求进之难,而乞身之难也。嘉靖壬子,余自史官请假回,中途闻先资政丧,持服满三载。又再逾年就家起南司业,甫及期移疾归,自是无意复出。壬申内召,承乏礼书,距壬子离国门者二十年余矣,乍到入觐。 

阙庭,头目眩晕,拜起蹒跚几不成礼。东坡云“久居山林,乍入朝市,觉举动周章。”信其言不爽。 

“士大夫逢时遇合,跬步以至公卿非难,而归田为难。” 

此东坡有激之言。至谓历官一任无官谤,释肩而去,如大热远行,虽未到家,得清凉馆舍一解衣漱濯,已足乐矣。此非亲履其境意适於中者不能道。士大夫处世,声名重者则责望亦重,若虚名一胜,恐不能收实用。如真西山负一世重名,及其入朝,前誉小减。故前辈云“声名自是一项,事业自是一项。”江南地土薄,士大夫只做得一项。攫金于市者,见金而不见人;剖身藏珠者,爱珠而忘自爱。 

与夫决性命以饕富贵,纵嗜欲以戕生者何异? 

临海金一所贲亨,仙居应容庵大猷二人,以道义相友善。 

金既谢事家居,应复起用,诣金言别。金曰“君此出他日回来,要将一照样应容庵还我。”两人竟保晚节。昔王嘉叟与王龟龄别曰“吾辈会合不可常惟常留面目,异时可复相见。” 

龟龄每诵其言。 

士大夫出处遇合得失,皆有定数。然得失止于生前,而是非常在身后。盖身名之得失关一时之亨否,而公论之是非系千载之劝惩。故曰“得失一时,荣辱千载。” 

高子业诗云“众女竞闺中,独退反成怒。”夫争妍取忌有之也,而独退成怒者,岂不以众邪丑正世忌太洁耶?故杨诚斋有云“声利之场轻就者,固不为世所恕,蔡定夫是也。不轻就者亦不为世所恕,朱元晦是也。” 

昭德晁氏,世多贤者,自蔡京专国,晁氏子姓皆安于外官。 

唐质肃子嘉问绍圣初至京师谒时相,见一人朱衣象笏,为典客所拒,匍匐从门阃下入,叹曰“士大夫汨丧廉耻,一至此乎?”拂衣径去。盖家世熏蒸,习熟见闻,故能自立若此。“棋罢局而人换世,黄粱熟而了生平。”此借以喻世幻浮促,以警夫溺清世累,营营焉不知止者。推是可以迟达生之旨。贾太傅年二十而为大中大夫,杨太尉五十而应州郡辟,冯唐白首而悖Т├墒穑湍晡炊朐F缴∏喙儆成鞴笪湎喽沼诖ζ丁P薅唐陡磺畲铮溆卸舸恕H伟补喾颍乐寐壅呋蝽鹦∑淙艘病H还燮浯ξ来蠼浩湄┫啵谒郎√嬷洌帐疾欢:笫莱剖看蠓蛘撸媸埔苑衷锸呈倍虮场4σ蝗酥恚堤怀#绶彩终撸涫佣撕稳纾渴司种兄び希で韶韵C挠谑闭撸凰朴湃说浅∽骶纾窍脖Γ∏樘匀∪艘猓徊还烩眉渚愠煽找印S耔硅倍裕榇υǘ模勒χH隙蜃悖低抖唇#鲇谧允垡病!

陆士衡《豪士赋》云“身危由于势过,而不知去势以求安。祸积起于宠盛,而不知辞宠以招福。”石季伦《金谷涧诗序》云“感性命之不永,惧凋落之无期。”二人者,考其终所及,只自道也。世之言者曰“君相不言命。”又曰“君相造命。”此言君相处时位之得,为凡事几得失,治忽理乱,当责成于己,不可诿命于天,非若制于时位者之可以言命也。若曰“威福予夺自咨,而吾能陶铸人。”以是为造命而肆然物上,则谬解矣。失生于得者也,辱生于宠者也。故得为失先,宠为辱先。 

惟能以未得为失,则失不足患矣。以遗宠待辱,则辱不能惊矣。 

故曰“得者时也,失者顺也。以得委时,何宠之有?以顺处失,何辱之有?” 

元次山作《丐论》,自叙游长安中与丐者为友,或以友丐为太下者。然而世有丐颜色于人,丐名位于人,丐权家以售邪妄,以容媚惑者,此之不羞,而羞与丐者为伍。郭忠恕自放于酒,出则从佣丐饮街肆中,或诋其不伦者,曰“吾观今公卿大夫中多此辈也。” 

富者怨之府,贵者危之机,此为富贵而处之,不以其道者言之也。乃若处荣利而不专,履盛满而知止,持盈守谦,何怨府危机之有?或谓立朝多异同者,彭止堂曰“异同无妨,但愿当面异同。”如韩范富诸公上殿相争如虎,此异同也。然体国忘私,同归于是,异处未尝不同,乃若外示苟同,内怀猜异,甚则设谬敬以为容悦,假深情以伏骇机,快意己私,不恤国是,以是为同,非国家之利也。禄位者,势分也;官守者,职分也。势分为傥来,由乎人者也;职分有专责,由乎己者也。故士大夫之视势分也宜假,其视职分也宜真。乃若大行不加,穷居不损,此则所谓贵于己者,性分是也。孟子云“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老氏曰“吾有大患,为吾有身。”老氏之所谓身者,四肢六骸,举体而言之也。孟子之所谓身者,四端万善,即性而言之也。故曰“人于万类中如海一沤,发言体也。”曰“此心不与万物同尽者,言性也。”在释氏则有报身法身之谓。 

李翱《复性篇》,主排佛也,而间用其言;王坦之废庄论以反庄也,而多袭其语。此文章家之操戈入室者。 

暇日过僧寺入净室,见僧扫地,次曰“净室何须着扫?” 

僧拈起帚柄近前曰“土上加灰。”余曰“棒不着便好。” 

与二十帚柄去。 

昔人以理发、搔背、剔耳、刺喷为四畅,此小安乐法。余所服二丹曰“咽津纳息,为小还丹;澄心寂照,为夜气丹。” 

既无火候,又免抽添,久之著效。 

宰相元气也,台谏药石也。调和燮理,辅元气也。绳愆弼违,备药石也。元气之养贵平,药石之用贵明,故人君者托心膂于宰相,而寄耳目于台谏,心膂欲其平,耳目欲其明也。尧舜之与贤也,禹汤之传子也,论者谓尧舜不私其子。然使启非贤,而太甲不迁善,则禹汤有不得私其子者。故南巢之放,禹不得而有夏矣。牧夏之伐,汤不得而有商矣。以是知尧舜之善爱其子。禅家曰绝学,玄门曰绝圣,此为已学而绝学,既圣而绝圣。 

向建立处扫除,离绝名相能所皆空者言之,非未尝学也,而可言绝学;未至圣也,而可言绝圣。儒者曰“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使其未尝学也,何所损哉!释氏之轮回,不特生死轮回,凡念头起灭,即是轮回。如前念灭而引后知,后念生而续前灭,种种取舍,无非是相。故一念之起,生之类也;一念之灭,死之类也。于中解脱,是了日用中小生死。玄关牝户,此言阴阳往来阖辟之机。交合绵续,根柢出入,是谓天地之根。或以口鼻心肾为玄牝者,是涉形相,何以云若存也?故董思靖曰“神气之要,会曹道冲,以为玄者杳冥而藏神,牝者冲和而藏气。”俞玉吾谓坎离两穴,妙合二土,混融神气,不落名相者,斯近是矣。寺刹中地狱变相,具刀林沸镬,极阴惨之状,使观者悔恶远罪,然必在当人起念处忏除。而愚惑者谓生前一切罪业,没则可假僧梵忏除,是使为恶者得造业于生前,祈免于身后,藉以为释罪之因,而恃以无恐。昔方蛟峰有云“或问镬汤地狱中何以无和尚?”曰“若使阎罗有罪,亦要和尚忏除。” 

无云之月,有目者所快睹也。而盗贼所忌,花鸟之玩以娱人也。而感时惜别者因之堕泪惊心,故或见境以生情,或缘情而起境。文章功业之士,于世愿已足,则往往求服饵以希慕长生。 

然于世法中取数已多,恐造物者所靳,惟以啬处泰,廉取而薄享,以迓续其余可也。昔白香山忠州别驾命下,明日而丹灶败,盖世间法与出世间法不两立若此。处治安之世,而戒以危亡;履盛满之势,而戒以知止;当嗜欲之炽,而戒以节忍,则讳恶其言而不之信。及其乱亡祸败,追思其言,则无及矣。是故早见而戒未然者之谓豫。人不能以胜天,力不可以制命。故寿天通塞丰约,自其堕地之初大分已定。如瓶罂釜盎各有分量,非人所能置力增损,君子惟慎德修业以听其自至。若曰“我命在天,措人事于不修。”则又非修身俟之之谓也。故曰“君子不以在我者为命,而以不在我者为命。” 

书画自得法,后至造微入妙,超出笔墨形似之外,意与神遇不可致思,非心手所能形容处。此正化不可为,如禅家向上转身一路,故书称墨禅,而画列神品。观舞剑而得神,闻江声而悟笔法。此出于积习之久,一触则诣神境,如参禅已至境界,一喝得悟者。譬之人当关而立,一喝则掉臂而过矣。灵云之于桃花,香岩之于击竹,其得悟皆此类。若据以求悟,是守枯筌而索舟剑也。近来一种讲学者,高谈玄论。究其归宿,茫无据依,大都臆度之路熟,实地之理疏,只于知崇上寻求,而不知从礼卑处体究,徒令人凌躐高远,长浮虚之习。是所谓履平地而说相轮,处井干而谭海若者也。阳明致良知之说,病世儒为程朱之学者支离语言,故直截指出本体。而传其说者往往详于讲良知,而于致处则略坐入虚谈名理界中。如禅家以无言遣言,正欲扫除前人窠臼,而后来学人复向无言中作窠臼也。孔子曰“隐居求志。”孟子曰“得志泽加于民。”所谓得志者,得行其所求之志也。苟道不行于时,泽不加于民,虽禄万钟位卿相,不可谓得志也。故昔人云“不论穷达利钝,要知无愧中只是得志,仕而不得行志。”或诿之时不可为者,往往依违众中曰“无奈时何?”然时亦人所为也。如荆公新法,一时奉行者迎合诡随,酿成已甚,间有不乐居职,欲投劾去者。尧夫曰“此正今日仁人君子尽心之时。”晁美叔为常平使者,东坡贻书曰“此职计非所乐,然仕人于此时,假以宽大,少舒吏民于网罗中,亦所益不少。”二公之言若此,彼徒洁一去者,于己分得矣。如时弊之不可救何?世轫中千岐万径,耳目闻见,遇事之不可人意者置之。或不能忘忧之而非己分所及,则以无可奈何付之而已。此古人所为忧世而未尝不乐天也。昌黎有云“乐哉何所忧?所忧非尔力。” 

余衰老退休,端居謝客,屬長夏掩關獨坐,日與筆硯爲伍。 

因憶曩初見聞積習,老病廢忘,間存一二,偶與意會,捉筆成言,時一展閱,如對客譚噱,以代抵掌,命之曰《清暑筆談》。顧語多苴雜,旨涉淆訛,聊資臆說,以備眊忘,觀者當不以立言求備,時庚辰夏仲也。 

有天地斯有山川,自一氣初分而言則曰融結。氣之成形則曰流峙,形區性別則曰動靜。水陰也,融而流動者其陽乎?山陽也,凝結而靜峙者其陰乎?故知陰陽互爲體用。乾坤天地之體,坎離天地之用,體交也而爲用,故乾得坤之一陰而爲坎,坤得乾之一陽而爲離。坎陰也,陰中有陽;離陽也,陽中有陰。其在人身心爲離,而離中有真水;腎爲坎,而坎中有真火。故心腎交,水火濟,謂之母子胎養。丹經以朱砂鍛出水銀,朱砂屬離,水銀爲真水,以水銀煉成臁埃y屬坎,臁盃懻婊穑鹕担B成內丹。陰陽之氣專則不能生化,如天地交而爲泰,山澤通而爲鹹,水火合而爲濟,蓋交則爲用。故或以陰求陽,或以陽求陰,或陽感而陰應,或陰合而從陽。龍陽也,然爲陽中之陰,故龍之興雲,陽召陰也。虎陰也,然爲陰中之陽,故虎之生風,陰召陽也。人之生也。分一氣以爲形,賦一理以爲性。自夫岐形體者以爲異,而不知性無分別也。譬之境交萬燭,而光影難分,海會百川,而水體無二。其聚也,其散也,變化也。氣之客形也,所以主宰之者不變也。是故方其聚也,以爲有也,然自無而有,則有者未始不無。方其散也,疑於無也,然因有故無,則無者未始不有。卯者冒也,陽氣冒地而出,建二月卦則自泰而之大壯,外卦坤變爲震,月令雷始發聲,蟄蟲啓戶,故曰“卯爲天門。” 

心去腎八寸四分,天去地八萬四千里。人自子至巳則腎生氣,自午至亥則心生血。陽生子而地氣上升,至巳而亢陰生,午而天氣下降,至亥而極,人身肖天地也。寒暑天地間一大氣,萬物所同有也。而人於其間起欣厭避就,不知人之一心方與物交欲,惡起而攻之,如焦火凝冰,惱安樂性此之謂內寒暑。此身爲锌嗨袉柎鬅嵯蚝翁幈苷撸弧跋蜩Z湯裏避,何以故?”曰“锌嗨坏健!薄

暑中嘗默坐,澄心椋孔魉^,久之覺肌發灑灑,幾格間似有爽氣,須臾樱虑熬常D失故知,一切境惟心造,真不妄語。廣野中陽焰,望之如波濤奔馬,及海中蜃氣爲樓臺人物之狀,此皆天地之氣,絪縕蕩潏,回薄變幻,何往不有?故知萬象者,一聚之氣兩間之幻有也。人與萬物孰大,物萬而人處一焉,則物大。然道生萬物,萬物之道備於人,備萬物者之謂大。大於道則物不足言矣,是故至人能細萬物。枺码叀胺膊菽局造镀降┟了H,其在人者,夜氣清明,正生機所發,惟物感之,牛羊旦晝之牿亡,則存焉者寡。”朱子曰“平旦之氣,便是旦晝做工夫的樣子,當常在此心。”如老氏雲“早眩龔垊t必翕,強則必弱,興則必廢,與則必奪,此物理之自然,是謂微明。微明者微密而明著,理昭然可考見也。”蓋老氏處恬淡無爲,不爲物先,方腥思娔镁鹑粒陟o地中早見以待物之必至者若此,或作權智解者,謂管商之術所自出。拢送海宜灰眩蛭o我而後能兼天下以爲我。故自私自利從埽鼩ど掀鹉钫撸形乙玻恢链笾凉宋镬兑簧碚撸瑹o我也。拢吮M己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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