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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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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唱:这位莺莺头前走, 
男唱:张生就在后面蹭; 
女唱:怒恼了女花容, 
男唱:怒恼了女花容, 
女唱:用手一指骂了一声狂生, 
合唱:我们娘们是贞节女, 
胆大狂生来调情…… 
掌柜的叼着烟袋过来,挨徐德成坐下,让烟道:“来一袋?” 
“我卷一棵。”徐德成接过烟口袋。 
“西厢?”掌柜的问。 
徐德成喷出口烟,说:“小帽唱的不错。” 
“《扎花帐》更好听。”掌柜的说,显然他也是一个戏迷。关东的土地上的人喜欢二人转,因此就有了“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的说法。 
台子上,男女演员表演—— 
女唱:这几天没到奴的扎花宝帐, 
活活想死小奴家。 
也不知我哪句话得罪高郎你, 
也不到扎花宝帐来看看奴家。 
奴想你一更一点奴家没睡觉…… 
“坐好,我走啦。”徐德成起身说,两人坐一条板凳,一个走要给另一个吱呼,不然张辕(向一面倾斜)摔人的。 
“不看了?”掌柜的问。 
“腰酸腿疼。”徐德成拍打腰部道。 
“歇着吧,左右明天还演。”掌柜的说。 
离开演出现场,徐德成回到客房一头倒下,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炕上,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手捧那串桃核护身符,喃喃自语道:“四凤,你在哪里啊?” 
2 
阴差阳错时时刻刻在发生着,人世间才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悲欢离合故事。徐德成在大车店土炕上叨念的人,此时给人强行带到四平街火车站。 
大雪覆盖的站台上,白皑皑的,稀稀拉拉的几个乘车、送亲友的人。内燃机车牵引一列客车进站,车厢门开,人贩子手牵四凤下车,她惊惧的目光从包裹严实的围巾里透出。 
“不准出声,说话就打死你。”人贩子恶狠狠地说,领四凤出了检票口,然后叫了辆人力车。 
“去鸾凤堂!”人贩子说。 
四平街最繁华和热闹的地方,顶数满铁租界地内的一条商业街,鸾凤堂开在租界地的边儿上,也沾了繁华的光,生意不错。 
老鸨子栾淑月斜身炕上,使烟袋抽烟。长长的乌木烟袋杆,白铜烟锅稍小些,称作“坤烟袋”东北的民间烟具——烟袋,由烟袋嘴、烟袋锅、烟袋杆组成;烟袋锅多是黄铜、白铜制作,烟袋嘴除了铜的外,还有翡翠、玉石、玛瑙等多种质料制作,烟袋杆则用铜和乌木来制作。一般是男短女长,女的烟袋杆最长的有近丈,用它来够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如幔杆上的手巾、炕上的烟笸箩等……妓院老鸨子的“坤烟袋”与其他女烟民不同,她可不是用来勾什么东西,是用来刨妓女脑袋。   
第十三章青楼雏妓(3)   
“跑茬子的(人贩子)送货来了。”荣锁右胳膊挽着大茶壶进来说。 
栾淑月从嘴里拔出烟袋,将一口唾沫鸭子穿稀似的喷射出足有四五尺远,重新叼上烟袋,挤出话来道:“叫他进来。” 
荣锁出去,带进来人贩子。 
“妈妈好。”人贩子恭敬地说。 
栾淑月眼皮撩了撩,用烟袋锅磕下炕沿:“坐吧。” 
“我这回带……” 
“又是雏儿?”栾淑月打断人贩子,责备道,“上次你拿个混过事(当过妓女)的充青倌蒙我。” 
“妈妈你别拿一回当百呀,这次真是雏儿,不信您当面验验。”人贩子说,“骨朵儿……” 
“从你这回说话看底气挺足的,”栾淑月起来些身说,“还得相信你一次。” 
“她不仅是个雏儿,还长得天仙女似的。我叫进来妈妈过目……”人贩子夸起来,为下面的要价做个铺垫。 
“看是得看。”栾淑月总要设置一些障碍,说,“不过,我先问你,咋个来历,别你偷绑骗来的,警察局那儿我不好交代。” 
“妈妈放心,底靠人那儿接的货,从大林县城里逃难出来的,她的爹娘死活都说不准。” 
“煽乎(吹牛皮)半天了,拿来货瞧瞧。”栾淑月说。 
人贩子支使荣锁道:“你让她进来。” 
荣锁领来四凤,栾淑月坐直身子,用烟袋撩开四凤的头巾,端详。 
“白细细,嫩笋似的手……”人贩子介绍道。 
栾淑月撸开四凤的衣袖,戴钻戒的手摩挲两遍,很满意,说:“开个价吧。” 
“一千块大洋。”人贩子狮子大张口道。 
“劫道啊!”栾淑月一扬烟袋,说,“领走!” 
“妈妈好商量。”人贩子可怕做不成这笔生意,缓了价道,“八百。” 
“不成,没商量。”栾淑月说。 
人贩子再降价说:“五百总行了吧?” 
“你太黑了点儿,眼下啥行情?逃难的人满大街都是,白送的丫头我都推不开门……”栾淑月说,“二百块,行,人留下,不行,领走。” 
“我知道妈妈心肠好,不能让我白忙活,三百块。” 
“二百五。” 
“妈妈……” 
“领走!” 
“行,这二百五不好听,二百六。”人贩子本着能多卖一块是一块了。 
“荣锁,到柜上取二百八十块大洋来。”栾淑月吩咐道。 
“谢谢妈妈!多给了我……” 
“比你要的数多给你二十块,是看你瞧得起我,四平街几十家书馆、青楼,专门扑奔我来,赏你喝茶钱。” 
荣锁取来钱,人贩子数完钱告辞道:“妈妈,我走了。” 
栾淑月鼻子哼了一声。 
荣锁手提大茶壶,目光死盯着四凤。老鸨子警告说:“荣锁,这个你别给我碰。” 
荣锁忙不迭地道:“不碰,不碰。那验身……” 
“还想过眼瘾?”栾淑月冷着脸子问。 
“不敢,妈妈不准我不敢。”荣锁不敢放肆。买来的雏妓都要验身,老鸨子乐了,交给大茶壶大茶壶:整天拎着个大茶壶,借给客人倒水的机会,监视妓女。有的是老鸨子的丈夫。去验,过的不仅是眼瘾,有时也过身瘾,为此他乐此不疲。 
“今个儿我累了,明个儿再验身。荣锁,你带她到红妹房里,她们俩一起住。”栾淑月说。 
“走吧!”荣锁催促道。 
栾淑月叫住四凤,问:“你叫什么名字?” 
“四凤。”四凤浅声答。 
“四凤,得给你起个艺名。”栾淑月挥挥手,说,“哦,去吧,去吧。” 
荣锁领着四凤上二楼,攀登木楼梯。四凤惊奇的目光瞧着陌生的一切:穿过走廊时,男男女女的打情骂俏、淫荡之声不绝于耳。 
荣锁用尖尖的茶壶嘴插入门缝,膝盖顶开一个房间的门,洗衣物的红妹脸色惊慌,双手直发抖。   
第十三章青楼雏妓(4)   
“你见了鬼了咋地,吓成这屄样!”荣锁斥责道。 
红妹低头不语,不时地用眼瞥还冒着热气的大茶壶。 
“新来的四凤,你俩睡一炕。”荣锁说。 
“嗯。”红妹答应着,声音瑟瑟发抖。 
荣锁拎着茶壶出屋。 
“睡炕头吧,热乎。”红妹拿下四凤的包袱放在炕上,问:“你几岁?” 
“十四。” 
“我俩同岁,你啥时生日?” 
“五月初九。”四凤说。 
“我三月的生日,比你大。” 
“那我叫你姐。”四凤说。 
“你刚来……大茶壶狠着呢。” 
“大茶壶?” 
“方才拎大茶壶的,他用开水烫人。”红妹说,看得出来她心里发憷。 
“烫人?” 
红妹朝自己的隐秘处比划一下,说:“烫这儿!” 
“烫那地方?”四凤惊愕道。 
至此,四凤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她和爹学过几个字,“鸾凤堂”她只认得堂字,即使都认得她也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上炕,四凤。”红妹她们准备睡觉了。 
炕席很新,被子也不旧,四凤只脱去外衣就不再脱了。 
红妹一边脱衣服一边望着四凤,问:“你咋不脱啦?” 
四凤惊异的目光瞅着红妹,她身穿宽敞的衣服,发育中的双乳裸露出来。四凤以此断定: 
“你没娘!” 
“你咋知道,四凤?” 
“你没穿褂子,我娘说姑娘要穿紧身的褂子,不能让人家看见奶子啊!” 
“不是让人看的事,”红妹神情冷漠道,“我早让男人搓践(揉搓)啦。” 
“搓揪(搓践)?我娘说让男人摸了它长得更快,那可咋办呀?” 
红妹吹灭了灯,躺下说:“我来鸾凤堂的当天就让大茶壶给探了底……那年我才九岁。” 
“啥是探底?”四凤闻所未闻探底,因此她想知道。 
“呀,我咋对你说呢?”红妹羞于启齿,说,“不,不说了,往后你就懂啦。” 
屋内静寂一阵子。 
荣锁沙哑的声音传来:“见客!——”接着是木楼梯扑通扑通的声音。 
“姐。” 
“嗯。”红妹黑暗中抹眼泪,答应。 
“他们在干什么?”四凤问。 
“接客。” 
“什么是接客?” 
“不和你说了,睡觉吧,明个儿起早我还要给妈妈倒尿罐子。”红妹蒙上头,不再说话。 
这一切对四凤来说都是新奇的,一颗青杏无忧无虑地长在茂密的叶子间,至少之前有人为她遮风挡雨,残酷的现实要虐待青杏,然而青杏全然不知。 
3 
徐德成伫立在被炸毁的天主堂的废墟前,听见许久以前的飞机轰炸声,那颗夺命的炸弹正中天主堂,顷刻之间封堵住地下室的入口、通风口,躲藏在里边的人因缺氧窒息而死。 
残雪覆盖着熏黑的砖瓦石块及烧焦房架,徐德成蹲在废墟前,焚烧一件衣服和一双被褥,念叨道:“雅芬,小芃,我给你们送棉衣棉被来啦,穿上吧,盖上吧!” 
布啷、布啷,布啷啷!一个箩匠摇着皮鼓经过,撂下挑子,问:“你的亲人死于那次轰炸?” 
“我内人和闺女。”徐德成抬起头来说。 
“真是不幸。”箩匠是目击者,说,“天主堂烧了一整天,有股人肉烧焦的味道。” 
“师傅你听说有一个叫四凤的孩子……”徐德成打听女儿的下落。 
“四凤?” 
“我大闺女叫四凤,她在轰炸时跑丢了。”徐德成说。 
“哦,四凤。”箩匠忽然想到一件事,说,“有一个疯子,他在街上游荡几个月了,嘴不停地喊太太,四凤。” 
“疯子?”徐德成心一抖,这人多半是有根了。 
“疯子。”箩匠说,“几个月里他只喊四个字,太太,四凤。”   
第十三章青楼雏妓(5)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不像本地人。唉,他命大呀,大冬天的就蹲露天地,人们看着可怜,常给他一口吃的。” 
“他现在在哪里?” 
“听说好像……”箩匠挑起挑子,想出来道,“白天他满街走,晚上睡在恒通大车店的草栏子里。” 
徐德成就住在恒通大车店,他几乎是跑进院的,直奔草栏子。掌柜的快步走过来,问: 
“你找什么?” 
“掌柜的,晚上是不是有个疯子睡在这里?” 
“唔,你说是他,不久前死了。”掌柜的说。 
“死了?” 
今冬下大雪的第二天,恒通大车店掌柜的发现有人冻死在草栏子,他向警方报了案,警察说冻死一个疯子,只说了两个字:埋喽。事实上连埋都没埋,拖到城外撇进壕沟,给野狗、狐狸、老鸹什么的吃掉,狼不吃死人。 
徐德成呆愣,表情痛苦、悲伤。 
“你认识他?”掌柜的看出什么,问。 
“他是我的兄弟。”徐德成沉痛地说。 
“唔?!”掌柜的惊讶道。 
徐德成回到房间,掌柜的跟过来,他讲述道:“入冬以来他就睡在草栏子里,看他怪可怜的,我送给他一张破狗皮……客人吃剩下的饭菜端给他……喔,他整日喊太太,四凤。” 
“他喊的是我内人和闺女。”徐德成说,“轰炸时我的内人和两个闺女躲在天主堂的地下室里,结果,我的内人和小闺女没跑出来……大闺女四凤倒跑出来了,却丢啦。” 
“唔,你那个兄弟就是找她们。” 
“是。” 
“寻人不见,他一定是急疯的。” 
“知道把他埋在哪儿?”徐德成问。 
“埋啥埋呀!警察局派人收的尸,没人认领,估计扔到城外去,没场(处)找了。” 
“我想给他烧几张纸。” 
“到十花(字)道口去烧……”掌柜的说。 
不知遗骨在哪里,徐德成也只能按他的建议去做,太阳落山后到十字路口去给有根送钱(烧纸)。 
“你丢的姑娘多大?”掌柜的问。 
“今年十四岁。” 
“照理说十四岁落到谁家,她也会说出家来呀。” 
徐德成最担心女儿落难,让人给卖掉,他向掌柜的打听大林镇有几家窑子(妓院)。 
“大小十几家,最大的是心乐堂,那里常买进一些年幼女孩子,不妨到那儿去打听打听。” 
“我明天去问问。” 
“不行!”掌柜的使劲摇晃一下头,说,“恐怕不行。”他告诉徐德成心乐堂是本县警察局长的相好开的,势力很大,养了一群打手……打听女孩情况犯了大忌。 
徐德成眉头皱紧,思忖。 
“办法倒有,只是你肯不肯?”掌柜的出谋道。 
“掌柜的,请讲!” 
“你去心乐堂逛窑子。”掌柜的说,应该是找人的最捷径的办法了。 
光啷!徐德成将几块大洋甩在老鸨子面前:“住局!” 
“接客!”老鸨子扯着脖子冲二楼喊:“麻溜下来!” 
从二楼鱼贯下来十几个姑娘,道:“来啦!来啦!” 
“大爷相中哪个姑娘。”老鸨子问。 
徐德成手指其中一个姑娘。 
“小香,陪好大爷吔。”老鸨子对那个姑娘说。 
小香挽着徐德成上楼,推开自己房门,说:“大爷,请。” 
徐德成进屋,小香随手关门闩门。 
一铺小火炕,幔帐半遮半掩。小香爬上炕铺被,回身催促道:“大爷上炕吧!” 
徐德成目光没离开墙上挂的那把三弦琴。 
“大爷想听曲?”小香讨好客人,问。 
“你唱一段。” 
“听哪段?” 
“随便。”徐德成没听过妓女唱歌,有生以来第一次逛窑子。 
小香抚琴唱道: 
小女子今年一十九,   
第十三章青楼雏妓(6)   
再混上二年二十出了头, 
受罪的日子可在后头。 
哇唉嗨哟,唉哟, 
混到老了何人收留哇唉嗨哟。 
有心从良跟着阔爷走, 
如今的情意猜也猜不透……见《关东山民间习俗》,金宝忱著。 
徐德成、小香慵懒在炕上。 
“天亮了。”小香提醒道。 
“我知道。”徐德成拥着她。 
“你走吗?”她问。 
“不,住几天。” 
“能问一个问题吗?”小香大胆地问。 
“说吧。” 
“我只不过是证明一下自己的判断。” 
徐德成放开她,侧身面对着她,听她说。 
“你常年骑马,对不对?” 
“怎么猜出的?”徐德成一愣。 
“昨夜你把我当马骑,扬鞭催马。”小香说昨夜的感觉,是一种别人把自己当成马骑的感觉。 
“女人就是男人胯下的一匹马。”他说。 
“爷,”小香小嘴很甜又多情地说,“我愿意给你当马,一辈子。” 
徐德成拒绝地向炕边移了移,说:“我住几天局呢。” 
“你的长相让我想起一个人。”小香忧伤地说。 
“是嘛。” 
“我到过一个叫獾子洞的村子演皮影戏,徐家四爷我们一见钟情……本来说好他跟我们走,在那个早晨他跟我们走了很远,被他大哥骑马追上,硬拉回去。” 
啊!徐德成掩饰惊讶,脸转向墙。 
“我爹说四爷很有天分,是演皮影戏的料……”小香唉声叹气道,“我们天生无缘啊,不然,爹把戏班子交给我俩,也不至于使蒋家传了几代的皮影戏,爹死后在我手里断了线,失传了。” 
徐德成知道她是谁了,德龙当年不顾一切跟她走不无道理……听见啜泣声转过身,拉她到怀里。 
“你长得太像四爷,勾起我……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小香说。 
徐德成更紧地拥着她,没吭声。 
大林城心乐堂的大茶壶,和四平街鸾凤堂的大茶壶有所不同,他是十足的恶棍,现在的老鸨子原是一个妓女,他威逼她开起这家妓院,包括和她睡觉。这个早晨,老鸨子盖被躺在炕上,她眼里徐德成很特别,说:“昨晚住局那个爷出手大方,像是个有钱的主儿。” 
大茶壶已从老鸨子的被窝爬出来,免裆(腰)裤子给他找了麻烦,两次都穿反盆(颠倒),把对裤子的气撒到徐德成身上,说:“咋有钱他到这地方来也是个生荒子。” 
“你看出啥啦?” 
“咱心乐堂那么多年轻貌美的,他偏偏选上小香。” 
“你常挂在嘴边的话不是‘老玉米香’吗?” 
“那我是指你。”大茶壶说。 
“他娘个儿腿的,你长了张好嘴,会哄人。”老鸨子可不是当年的妓女,她现在管着三十几名妓女,尤其是靠上大林警察局长这个铁杆后台,大茶壶儿没那样硬气了。她说,“小香在这儿显得年龄偏大一点儿,但是她能拉会唱,皮肤好,哪像二十五六岁的人,挣几年钱没问题。昨个儿那个爷,现在还和她恋圈在炕上,备不住相中她,别生出啥七岔八岔的事儿来。” 
“你总疑神疑鬼,即使你借给那些姑娘个胆子,她们也不敢迈出心乐堂的门槛。”大茶壶说,“那几个伙友(又称小打,监视妓女的职业打手)哪个身上没血债?” 
“得得,你就知道打,打的。”老鸨子对妓女不善,但也不主张老动打的,她说,“你别在我这儿三吹六哨的,也不是没跑过人。去干你的事吧,老娘睡个回笼觉。” 
大茶壶拎着壶走出去,老鸨子又在身后喊: 
“盯着点儿昨晚那个爷!” 
4 
冬雪后的亮子里镇,街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三个穿棉军装的日本宪兵乘摩托车在巡逻,从徐记筐铺门前经过,而后驶向宪兵队大院。 
一个扛着糖葫芦架子的男人与摩托车擦肩而过。吆喝道:“糖葫芦!糖葫芦!——”   
第十三章青楼雏妓(7)   
“秀云,吃不吃糖葫芦?”丁淑慧从灶口掏炭火,往狼屎泥做的火盆里装,端入里屋放到炕上,孕妇徐秀云凑到火盆旁烤火,说:“不吃,肚子疼。” 
“吃烧土豆吗?”丁淑慧用铁铲样的东西压实火盆里的火,那样可使火过得慢一些。 
“吃。”徐秀云爱吃火盆烧的东西,土豆、地瓜、鸡蛋、面拘拘儿(荞面的为佳),她说,“多烧两个土豆,呆会儿德龙买小米回来,烧土豆他总吃不够。淑慧姐,给我烧几个红辣椒!” 
丁淑慧拿来几个土豆,埋进火盆说:“自打怀这个孩子,你就想辣椒吃。老话说酸男辣女,说不准,你怀的是丫头蛋子。” 
“丫头好,我喜欢。”徐秀云摸下肚子,说,“大哥家一个闺女,三哥家两个,二嫂没开怀(生育),我多生几个闺女,凑成满桌子。” 
“也是,忙生忙养的不住桌(停止),下胎要花生,定是男孩。”丁淑慧还是喜欢男孩,说。 
徐秀云不置可否地笑笑。 
丁淑慧揪来两个干红辣椒,插入火盆烧,变黑的辣椒冒起蓝烟,徐秀云呛得直劲儿咳嗽。 
门外响起打竹板、脆嘴子的声音。 
“今天正月二十几?花子房来讨钱。”丁淑慧嘟哝道。 
“正月二十四了,花子房的规矩,初一、十五向买卖店铺讨钱。咱给过了,今天又来要。”徐秀云说。 
“常言说正月的瞎人,腊月的花子……”丁淑慧找出几角钱,说,“走,打发花子去。” 
一高一矮两个叫花子在筐铺前讨要,高个儿的打呱打板,顺口唱道: 
掌柜的,大发财, 
你不发财我不来。 
见丁淑慧、徐秀云两人开门出来。矮个儿叫花子敲打饭碗,帮助轮唱道: 
掌柜的,不开言, 
你瞧给咱去取钱。 
丁淑慧给叫花子几角钱,打发走叫花子。她朝街上望一眼,诙谐道:“德龙哪里是去买小米,分明是种谷子去啦。” 
“扎蓬棵,”徐秀云形容徐德龙是一种植物,说,“准是遇到熟人刮拉住了,近几天我爹老找他掷骰子,他可别去上场啊!” 
“你身体不利索,他还去玩。”丁淑慧说,“那他可真有心啦。” 
“他和我爹……”徐秀云说,“那哪是玩呀,赌,而且是报仇洗怨的生死赌。” 
“报仇洗怨?” 
徐秀云刚要开口解释,徐德龙背着半口袋小米进来。 
“头年(时间过长之意)还真弄回来了,我以为你现种谷子。”丁淑慧埋怨道。 
“我卖了一会儿单儿(看热闹)。”徐德龙放下米口袋,他没具体说看什么热闹,总之耽搁些时间。 
丁淑慧向盆里舀小米,说:“秀云的肚子疼得厉害。” 
“我去接程先生过来把脉。”徐德龙屁股没沾炕,转身就往外走。 
“不用,德龙。”徐秀云拦住他说,“疼痛差以(有所减轻)多啦,实在挺不住,我告诉你。” 
“程先生治红伤有一套,扎痼妇女病他隔重山呢。”丁淑慧说。 
“那你说找谁?”徐德龙问。 
“曹氏。”丁淑慧说。 
曹氏是镇上有名的老牛婆,北京叫姥姥。她跟徐家人很熟,四凤、小芃都是请她接的生。谁有兴趣可以到曹氏家去瞧瞧,幌子一目了然:一块正方形木牌,底端系一红布穗儿,上面写着:曹氏收洗。 
“她只是老牛婆,会……”徐德龙信不着她。 
“淑慧说的对,再疼就叫曹氏看看。”徐秀云说。 
“大嫂的保胎方呢?”他问。 
“炉盖子快煮化了,还是不顶事。”丁淑慧说,照大嫂徐郑氏偏方吃了,没见效。 
“嗯?糊巴黢的味儿!”徐秀云闻到一股味道,说,“德龙,火盆里埋着土豆,你看烧熟没?” 
徐德龙从火盆里拨拉出个土豆,反复用手捏。 
“没熟再烧一会儿。”徐秀云说。   
第十三章青楼雏妓(8)   
“土豆就怕捏三捏,捏捏就熟啦。”徐德龙使劲捏土豆,让它放出屁(气)来,才熟得快。 
“你呀,嘴急。”徐秀云埋怨道。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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