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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十二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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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为自己的事忙碌的两人，反观于自己则闲得有些发慌。班尼迪克不自在地搔搔脑袋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佛兰斯抬头看了眼一向没表情的佩塞珥，又看了眼无所事事的他，夸张地做了个思考的动作，才乐呵呵地说：“大事不敢劳驾，看你人高马大的，就麻烦当一下遮阳伞，佩塞珥被晒晕了可就不好玩了。”虽然已是深秋，但在这个几乎干枯的国度内，烈日高照，滴水未沾照样会疲劳的，更何况一向缺乏体力的她呢！
真难得他如此心细。班尼迪克一边想一边靠上前去，整个影子刚好容下纤细的佩塞珥。
“麻烦你了。”
“没事，该说这句话的是我才对。”
随着时间的流逝，班尼迪克越来越了解眼前的俏佳人是个感情淡薄的人了，无论说什么，口气、表情，甚至眼神都是那般清清淡淡，或许还能冠上冷漠的字样。这样的人他不是没有碰到过，但像她这样年纪就似看破红尘，了无乐趣的，她是第一个。是因为占卜师的能力？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吧……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残留的伤痛往往是最深刻、永久的。想象着她能够开怀大笑的幸福面容，班尼迪克竟然觉得自己有点遗憾。
这就是佛兰斯万分怜爱她的理由吧！认识佛兰斯已经有十来个年头了，从小到大，他始终保持着神秘感。或许别人会说他是个傻兮兮的爱笑小子，充满着对生活的向往，但是，曾经在一起生活过的他却绝对会否认这个可笑的结论。佛兰斯是个典型的笑面虎，狡猾的笑容，冒失顽皮的话语，夸张的言行，孩子气的脾性，那不过是演技般的表象。“极恶吟游诗人”这个称号才真是名副其实的。他，彻底地以自我为中心，对于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地抢过来，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就算涉及人命也视而不见，然而这样的他竟然懂得去呵护一个人，是因为人会随着岁月而改变思想么？
不，应该不是。不由得想到小时候，佛兰斯偶尔会无意识地表现出超过同年龄儿童的智慧和深沉；不时地失踪一两个月，然后又笑嘻嘻地回到家中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唯有一次透露出，他在寻找某样事物，但其余的，就连身为好友的自己都无法探知。这样神秘主义的人，就算一辈子也不可能改变！那么，他现在的表现……是因为这个女孩就是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保护的珍宝么？
“就那么决定了。那位发傻的大叔，退后一点，太碍事啦！”佛兰斯那“邪恶”的语气突然间闯进他的耳膜。大他五岁就叫大叔……真能形容。
顺着他的意思，班尼迪克遮护着佩塞珥退到大后方。
4
佛兰斯站在一个黄沙堆积成的高台上，俯视地面。接着，他潇洒地一撩长袍下摆坐了下来，扶正自己的竖琴，调了一下音，嘴角不由挂起高傲霸气的笑容：“那么，我这就开始了，一切后果我概不负责哦！”
没有任何悦耳和谐的乐声，震动鼓膜的是那几乎用竖琴弹奏不出的、气势磅礴的高歌！雄壮的音色像是引爆大气的火药弹，炸破似的轰然而响。佛兰斯的手指每一次拨动琴弦，地表就相应地出现震动，厚厚的沙层开始暴躁地跳动，并逐渐形成一个流动的沙尘漩涡。
像是看准了时机，他的弹奏越发激烈，伴随着的是巨大的、几乎能掩盖一切声音的隆隆声响。
噪音开始加大，甚至到震耳欲聋的地步。
喜欢清静的佩塞珥蹙着眉用手遮住了双耳，但明亮的双瞳还是认真地注视地表的变化；班尼迪克则小心翼翼地用手遮挡着扑面而来的“沙尘暴”，暗自惊叹着：这种破坏力都可以与龙媲美了！
像沙漏般，沙层快速地向下滑去，中央裂开了一道缝隙，无底洞般凶猛地吞噬着地表上的一切。
很快地，原本埋没在沙堆中的大理石柱浮现出来，沙砾滑过光洁依旧的沟槽向下流去，不可思议的巨型广场缓缓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放眼望去，整个广场就像用一块硕大的大理石雕刻而成，无论是那光滑的地板，还是那残破碎裂的雕像，都在阳光的洗礼下散发着大理石特有的光泽。
气势磅礴的广场，繁复而又华丽的古典风格立柱、雕塑，就算已被埋没千年不见天日，就算因为遭受重创而断柱碎石，它也依旧深深地吸引着每一个人的视线。
随着沙层逐渐退去，琴声也戛然而止。佛兰斯托着竖琴，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景色，陷入了回忆之中……
“你对佛兰斯的‘魔音’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班尼迪克略有些好奇，情不自禁地问出口。他就不信佛兰斯在其他人面前会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实力。
“没有什么好吃惊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佩塞珥淡淡地说道。佛兰斯就是一个能把不可思议与不可能集于一身的人。
“不过，总觉得只有这个时候的佛兰斯才是真实的。”班尼迪克感叹道。这样的佛兰斯让他这个武将都不得不甘拜下风，“真是狂暴的破坏力啊！”
“正因为厉害，你才获得了龙，不是么。”佩塞珥满不在乎地说着，离开原位，向已平静的广场走去。
她知道？！是佛兰斯口快告诉她的吧！班尼迪克这样认定着。
“哇……真是壮丽呢！”佛兰斯吹着口哨，笑眯眯地形容着。
佩塞珥盯着他看了会儿，口气冷冷道：“既然不吃惊，就不要发出这样的感叹，会让人误解。”
佛兰斯睁了睁眼，微微惊愕的眼神透露出一丝难以言语的复杂心境：“你说话常常蕴涵着深意呢！”
“彼此彼此吧，明明是你这人太难懂才对。”
两人一来一往地互相挖苦着，让听得一头雾水的班尼迪克头晕——这两个人的关系真不知是好是坏。
“这种深度，难怪那些探险者找不到。”班尼迪克感叹道。他们顺着坡道小心翼翼地滑下，沿着陡峭沙面滑行的速度有多快可想而知，但好一会儿他们也不过刚到立柱的最高点的水平面上，离地面还有好一段距离。“幸好这些柱子粗得吓人，否则早被你那种粗鲁的做法震得坍塌。”
不像班尼迪克侧躺在沙岩上滑下，佛兰斯半蹲着，右脚向前伸直降低速度，一手控制着速度和方向，一手则扶着竖琴同时下落。他一边专心于眼前的动作，一边反击道：“不用我这方法，你还踏在那不知多少米厚的沙堆上呢！或者……我不介意你以后用手代劳。”哼哼，也不想想他自己，就为了独占那个东西，才没有请佣兵或者冒险家，否则哪需要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吟游诗人出马？
用手代劳？亏这小子说得出口！总之，不爽自己说他就是了，真是自恋！班尼迪克受不了地咧了咧嘴。
好不容易脚算是踏到地上了，三个人只差没成为彻彻底底的“沙像”。最凄惨的莫过于班尼迪克，他身上本来就沉重坚硬的护具灌满了沙子，走一步就掉一点沙，十分滑稽，引得佛兰斯大声嘲笑。
没理这厢边的热闹，佩塞珥仰望着直插天际的巨柱，不禁暗暗惊叹它的气势和华丽，就算在岁月洗礼后，依旧是让人肃穆的建筑。情不自禁地，她走向其中一根立柱，伸手抚摸那伟岸坚挺的身躯……
“痛！”佩塞珥的低呼立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怎么了？”佛兰斯赶过来，扶起跪在地上捂着头的她。
佩塞珥无语地摇摇头，似乎是让他们不要担心。片刻后，神情恢复自然，她缓缓道：“城市陷在更下边，我们要沿着那边的洞口向下，然后过地下河……进入宫殿就要小心了，有不死系怪物。”
佛兰斯不由吹了声口哨，连路线都清楚了呢！不过，她眼神里闪过的慌张并没有被他遗漏，她“看到”了什么？
总算把身体上的那群“好兄弟”抖光，班尼迪克率先走到了佩塞珥手指的洞口前。他回头看到佩塞珥微微点头，便一股脑地钻进黑咕隆咚的洞口，也不管是否会受到不知名物体的攻击。
佛兰斯无奈地耸耸肩，那家伙坏毛病之一就是太过横冲直撞了点，真有些单细胞生物的特质！怎么会让他成为赏金榜头号呢？
佛兰斯见佩塞珥起身向洞口走去，连忙跟上殿后。
三个人就这样消失在这一片遗址上，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第九章 被遗弃的地下城
1
佛兰斯再次诅咒这个没天理的黑暗世界——连一点光线都不给的地下国度！摸黑行走也就算了，可是，抬头不见顶、低头不知路、向前不见伙伴的状况还是颇让人受不了。破天荒的，他第一次有了“如果艾莲在身边该有多好”的想法。
总之，在这种地方，除了听觉，别想有其他人类的感觉……哦，还有一样，就是——
“咚！”
“砰！”
“好痛！”
“谁撞了什么？”佛兰斯不快地问道。要不是因为那两个人，自己才不会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呢！
“该死！这顶太低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佛兰斯左侧传来，“混蛋，这附近不是沙地吗？哪来的岩石？”
断断续续的咒骂伴随着叫痛的声音在这个空旷无边的地方回响着，佛兰斯很有冲动想高喊“杀猪啦”！
一不当心，他被石头绊了个踉跄，竖琴居然脱手滚了出去。天！这要自己怎么找？
他伸脚向地上踩一下，地板，还好。老天保佑它安然无恙啊！
班尼迪克跌跌撞撞的声音逐渐向后远去，佛兰斯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试着呼唤佩塞珥，但周围静悄悄的，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离开了他的身边。
“喂，在的话就说几句，别像影子一样闷不吭声！班尼迪克？佩塞珥？”
他再次呼喊，声音回荡了许久，除此以外，依旧安静得什么都没有。再怎么凝神静听，身旁也没有活物的气息。佛兰斯露出一丝妖异的笑容——看来可以不用担心暴露而肆意使用力量了。
他闭上眼帘，再次睁开，已不再是那普普通通的双眸——纵长的瞳孔就如一双蛇眼，莹绿的妖异光芒在这一片漆黑中显得分外明亮。
霎时间，佛兰斯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这是个宛如钟乳洞般的深洞，也可以说是一个人工建造的水晶洞！晶莹剔透的结晶石散布于整个穹顶，高低错落显得十分自然与和谐；地面上更是水晶的丛林，每一块晶体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色泽；玲珑的小碎石发散状地聚在一起，巨大的整块水晶则被雕刻成工艺品摆放着，更有一些透明的雕像从水晶壁上直接雕琢而出，虽在暗处，却如黑暗中繁星洒落般的动人，栩栩如生。
这就是传说中的雅特兰丝“晶体廊”吗？果然名不虚传。这样动人的美景，完全可以跟深渊的冰谷媲美了。佛兰斯漫步在变幻莫测的水晶石中，心情变得大好，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出口。
几缕幽光洒入，顺着光源，佛兰斯看到了河流。河里像撒入了水晶的碎片，一闪一闪又似空中的银河。哼，也是美得过分的光景呢，雅特兰丝不愧为史上最接近圣域的地方。
“佛兰斯，在想什么呢？”淡然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稍稍惊愕了下，他迅速眨了下眼，回神看去，佩塞珥正坐在河岸边的青石上，纤长的发丝碰触着幽蓝的河面，蜻蜓点水般的接触，引得河面涟漪不断；昏暗的光线倾泻而下，衬托着那不寻常的高雅唯美……
真是，自己怎么在想这些，佛兰斯自嘲地笑笑，他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自己鲁莽闯出时，是否被看见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见她手中捧着自己先前丢失的竖琴，他好奇地问：“你在哪里捡到它的？那么黑的地方，光找出口就够头昏脑涨的了！”
佩塞珥轻轻碰触着竖琴，似开玩笑地说：“它在呼唤，我循着声音找到的。”
佛兰斯挑了挑眉。他可从来不知道佩塞珥有这种能力呀！再说，这也不过是把普通的琴而已。
佩塞珥起身走到他跟前，把竖琴小心地交给他。
“怎么了？”接过竖琴，佛兰斯略有点紧张地看向她。她的样子看上去不止是还琴那么简单哪！
“弹琴。”
“啊？”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啦，在家里或许自己的确吵了些，那群人都对他反感得很，佩塞珥显然也没道理喜欢。当然，也许是现在环境漂亮得让人想要优雅得与之相称的音色，但像她这般寡欲的人想当然也不会这么浪漫了。
佩塞珥蜷起身体，脑袋靠在膝盖上，半眯起眼眸假寐着。对于他的困惑，她耐心地解释起来：“我不清楚你用了什么办法出来。不过，班尼迪克显然没你那么幸运了。帮助他从黑暗中走出，你的音乐或许是除了运气之外唯一的办法。”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佛兰斯不客气地席地而坐，身体半靠在佩塞珥所坐的青石上，选定了曲调，便轻松地弹了起来。
不同于先前那气势磅礴的震撼效果，这是一首催人入眠般静谧的曲调，悠然的乐声乘着微风飘向每一个未知的角落。
“精灵之诗，迷途的羔羊。听上去很不错。”闭眸歇息的佩塞珥轻轻地说道。
“你知道？”佛兰斯一边问一边灵巧地拨弄着琴弦，乐声依旧在这个空旷的地下回荡。
没有回答，佩塞珥沉默凝听。她有她的秘密，佛兰斯也有他自己的想法。悠远的寂静中，圣洁的音符里，人的心思是比天地还要难以探知的奥秘。
不知不觉间，班尼迪克感到自己像是被什么吸引，或者说是被牵引，几乎是无意识地向某个方向移动。怎么搞的？带着困惑，他步步前进着。
好不容易，他总算是看到了光明，仿若晕晕乎乎地在深渊游历了一番后，突然沐浴在光线之下。虽不及阳光般刺眼，但班尼迪克还是在下一秒闭上了眼。
他在出洞的一刹那，看到了绝对不可思议的景象！只是，那是什么呢……明明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却完全记不得了。
再次眨眼，佛兰斯已蹿到面前，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乌龟龙骑士，佩塞珥这个女孩子都比你早到哦！”
无视无聊至极的佛兰斯，班尼迪克脱下战盔，径直走到河边洗脸。抬起湿漉漉的头，他仔细地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自己脚下的地面不过二十来个平方，就像一个平台，除了身后那个洞口，全部被河流包围着。缓缓流动的河面，一下子望不到尽头，也就是说，没有船的话，要不行动就此中止，要不就得游很长一段路——还不知道河里有什么危险的生物！真是糟糕的选择。
“我说，有人会‘凌波微步’吗？”
佩塞珥摇摇头，这里没有魔法师不是么。
“遗憾，我连‘飞翔术’都不会呢！”佛兰斯也摇了摇头。
那该如何是好？班尼迪克望着平静的湖面一筹莫展，剑气能劈开魔法，却没可能劈开河水。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
2
正想得入神，佩塞珥静悄悄地来到他面前，伸出手说道：“借我这把剑，可以吗？”
“当然，只是……你要它干什么？”虽然困惑，但他还是小心地拔剑给她。
一把厚实粗壮的钢剑对佩塞珥来说着实重了些，只见她双手费力地拖着它，缓慢地移到河边，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浅滩上。然后她撩起袖摆，把左手下臂整个浸在了水中。
“她这是在干吗？”
佛兰斯无奈地说：“我也想知道。”
右手好不容易提起剑，挪到左手上方，手一松，剑就笔直摔了下来！
“佩塞珥！”谁也来不及阻止，就看见锋利的尖刃深深地刺入她的皮肤，鲜血瞬间蔓延出来，染成了一片红河。
她淡然地看着两个着急的男人，用眼神告诫他们不要过来，然后又再次伸手把剑拿起，用力丢上岸。吃痛的她紧闭着眼，却并不阻止血液的流失。
“流淌的红液、连接着生命的轮回，传承的记忆、顺着河水的洪流回顾；让我的血液融入这深邃的记忆，让历史的容貌通过这嫣红呈现。锁住过去的纽带，完整地出现在我面前！”
没有魔法的绚丽，也没有武术的刚强，那片寂静、被染红的水域缓缓浮出水面，在空气中快速地不规则流动，透明的物体慢慢出现，然后又神奇地出现了金黄的颜色，变得实体化……这是一艘船！而且一看就知道它属于失落的文明雅特兰丝。
她是怎么办到的？！班尼迪克惊愕地看着那艘切实存在他眼前的船舶，一时间不能接受这非现实的事实。这不是什么水系魔法“复制”，也不像是空间魔法“转移”，这宛如造物主的创造能力……
“提取记忆，然后实体化吗……”佛兰斯用他那深邃的绿眸紧紧盯着佩塞珥的身影，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被发现前他们还有多少时间？
“这样子就可以了吧。”佩塞珥摇晃着站了起来，流失了那么多血液，又在体力急速下降的情况下施展力量，她没昏过去就算好的了。
佛兰斯恍若突然惊醒，连忙大步靠近。他那因为生气而粗鲁的动作里却又矛盾地带着小心翼翼，他一声不吭地扶着佩塞珥来到突起的大石边，和她一起坐下，又强迫她躺在他膝上休息。而此时，佩塞珥也十分安静地任他摆布。也或许有点害怕吧，她无法不感受到佛兰斯身上那不断翻涌又强制地被压下的极度危险的气息。
拉过她受伤的手臂仔细查看伤口如何，然后想也不想地撕裂自己心爱的灰色斗篷，佛兰斯一边轻手轻脚地替她包扎伤口，一边暗忍着怒气低吼：“你到底要这样子做几次才满意？如果割到主脉怎么办？”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佩塞珥微微喘着气，不明就里地微笑道。
“……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佛兰斯低垂着头喃喃自语，昏暗的光线下，面部被阴影笼罩，就是近在咫尺的她也无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佛兰斯。”
“嗯？”
“你想想，我哪次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做这种事？因为我知道你会照顾我，所以才那么放心去做的。事实上，我可是利用了你的好心肆无忌惮地行动呢。”她没由来地觉得，只要佛兰斯在她身边，再危险的情况也会化险为夷。当然，也可以说她有点“卑鄙”，因为这就像一种试探，用自己的命去换得一种安心、一份承诺……
佛兰斯怔怔地盯着她，然后无奈地笑出了声：“原来如此，那么以后我应该试着不闻不问，让你得到一次教训才是。”只是自己的情不自禁，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这么做呢！
“或许吧。对了，船还满意么？”
佛兰斯恢复了一贯的调子，淡然道：“这样就很满意了，多谢啦！”
看了他一眼，像是得到了承诺，也似是了完成任务，佩塞珥眼帘一闭，在他的怀里昏睡过去。
轻轻地抱起失去知觉的她，佛兰斯跨上了停在河边的船，班尼迪克也跟着拾起了自己的剑，跳到了船上。
避开先前所发生的事情，他蹙眉询问：“她不要紧吧？”
“还好。她的身体状况一向不好，还老是这样乱来，不昏迷才怪。就这样让她休息一会吧。你去让船启动。”
“咦？不是用划的？”
“当然！”佛兰斯没空搭理他了，直接道，“你到船后头看看，应该有‘古动力源石’，那是雅特兰丝文明的动力产物。把它丢进那个船尾像的嘴里就好。”
调查得可真详细。班尼迪克感叹着，匆匆离开。
佛兰斯凝视着佩塞珥失去血色的脸庞，又看了看如此逼真地重现了过去风貌的船体，再次沉重地低语：“这种力量，就和以前一样啊，是那家伙所惧怕的力量……我该拿你怎么办？再怎么守护，也还是无法保护你不受伤害吗？”
不久，船便缓缓移动起来，一如千年前的路线，沿着记忆的脚步，向着前方行驶。
“这就是古文明的产物？”明明比现在更高级精密啊！班尼迪克简直不敢相信，没有魔法，也不用手工的控制，他们居然能悠哉地向着目的地进发。
“那当然，没听说过人是越活越愚钝嘛？”佛兰斯毫不震惊于人类的退步，也可以说，他就像未卜先知了这一切，丝毫没有感叹或动摇。对他而言，真正在乎的，只有躺在他怀里的人！
3
也不知过了多久，班尼迪克他们终于到了出水口。
不知这上空的岩石所形成的天顶是怎么支撑住盖在城市上方的千吨巨沙，但眼前的光景只能用让人为之屏息的华丽和堂皇才能形容。霎时间，视域变得宽阔起来，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远处，呈现出象牙白色的连绵不绝的高耸建筑。
空无一人的守卫塔、毅然耸立的坚固城墙、寂静的城区，靠在岸边成群华丽的船舶，仿佛一幅千年城市的古画，这就是雅特兰丝曾经辉煌的象征！
“谁都没法想象，在茫茫沙城下，居然有如此壮丽的景色！”班尼迪克靠在船沿，真心地赞叹道。
“唔……”
“终于醒了！好像过了几个世纪的午觉啊！”佛兰斯口气虽然调侃，但其中隐含着太多的关怀。
班尼迪克也走了过来，关心地注视着脸色还是相当苍白的佩塞珥。
由于在地下，不知透过哪里而照射进来的光线并不刺眼，她眨了眨眼，很快适应了这种微妙的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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