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大明帝国的叹息 作者:包瑞-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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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提出此議的是眩�社的戰略家吳昌時，他寫信給張溥，勸他慫恿周延儒眩�出，他在信中說：現在控告眩�社的聲音不斷，而朝中大員錢謙益、文震孟等人都己經被廢，只有周延儒眩�出，才能消禍。與此同時，他交結皇帝身邊的近侍，為周延儒眩�出多方活動。
張溥認為吳昌時的倡議很及時，於是動員各種關係“為之經營”。張溥、錢謙益等人在江蘇虎丘密議，然後派人把決議送到京城的吳昌時那裏。
杜登春《社事始末》裏的記載：“遣幹僕王成貽七劄入選君吳來之先生昌時邸中。吳先生者，一時手操朝柄，呼吸通帝座之人也。輦轂番子，密佈內外，線索難通。王成以七劄熟讀，一字一割，雜敗絮中，至吳帳為蓑衣裱法，得達群要，此得之王成口，最詳確。時是辛巳二月事。”
從這個記載可以看出，張溥派僕人王成把密信一字字切割開來，藏在破棉絮之中，送到京城吳昌時那裏，再一個字一個字地拼起來。這是典型的地下黨接頭！而且書中還交待這些事情是得自送信人王成之口，十分確切。通過這些事情，我們可以對眩�社的成色看得更清楚。
有關係的出關係，洠шP係的出錢，眩�社公子侯方域的父親侯恂，閹黨的首魁馮銓和阮大鋮等人紛紛出錢出力，大家像購買股票一樣，各分一股。這是自萬曆以來兩黨首次合作。
事實上，有洠в袃牲h的支援，周延儒都會眩�出，內閣人才己經山窮水盡，時勢窘迫，崇禎不得不改變喜新厭舊的本性，啟用舊人。明眼人都能看出，周延儒己經呼之欲出了。
有理由相信，結交皇帝近侍的吳昌時己經通過管道得知皇上將要起用周延儒的資訊，所以才通知張溥及時做工作，張溥等人的力挺不過是聞鳳而動而己，周延儒就像一支即將上市的原始股，大家都想內線交易，大量購入，所以兩黨才會捐棄前嫌，攜手力挺周延儒。
張溥等人花鉅資把周延儒打扮成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準備了豐厚的嫁妝，並假意四處找媒人把“她”嫁到一個正準備上門提親的大富人家，如此脫褲子放屁，目的顯然是要讓“她”對娘家感恩戴德，得勢後好為“娘家”多辦實事。
果然，上花轎之前，張溥向周延儒交待了幾件事，要他照辦（溥等以數事要之），據說他給了周延儒一個冊子，上面寫滿了人名，有的要用，有的要罷，並鼓勵他說：“公若再相，易前轍，可重得賢聲。”周延儒慨然答應道：“吾當銳意行之，以謝諸公”。
周延儒還朝後提出了減稅免糧，寬宥人犯，開科取士，召還罪臣等政策，大有刷新政治的氣象，以至於崇禎在結束召對返回宮中時，欣喜地嗟歎道：“還是他做！”事實上，周延儒的政策大多是些老生常談的花架子，解決不了現實中的難睿�，不足以挽救明朝這個失控的列車。
“老好人”似的政策雖然不能治癒病入膏肓的明朝，但卻很適合給周延儒塗脂抹粉，人們對周延儒讚不絕口（誦太師者無間口），他以救時宰相的風範重登政壇。
周延儒不具備匡世之才，但卻洠в凶屗�的股枺鼈兪�望。他一上臺便積極為他的好朋友、逆案中人馮銓眩�出奔忙，並任命吳昌時為文選郎。而張溥交待他的“幾件事”，他也辦得不錯，先前被罷免的枺�林黨人紛紛還朝擔任要職，鄭三俊長吏部、劉宗周長都察院、范景文長工部、倪元璐佐兵部，其他如李邦華、張國維、徐石麟、張�｜、金光宸等枺�林黨人佈滿九列，連己經去世的文震孟，姚希孟也被追贈榮譽。
著名學者黃道周是張溥的好朋友，崇禎十一年他曾猛烈批評楊嗣昌私下議和，並在平臺會議上與楊嗣昌辯論時頂撞皇帝被降眨�江西，十三年，崇禎以“偽學欺世”之罪將他發配廣西充軍，張溥聽說此事後多方營救，願“傾身家圖之”，未果。此次周延儒眩�出，拯救黃周道顯然是張溥交待的“幾件事”之一，經過努力，十五年八月，崇禎特准黃道周赦罪眩�職。
張溥的朋友們享受到了他投資所帶來的紅利，然而他本人卻洠в羞@個福分，在交待完幾件事後不久，張溥在一次外出活動後蹊蹺死亡。大多數史書記載張溥是病死，但是計六奇的《明季北略》記載：“昌時與張溥同為畫策建功之人，淮安道上張溥破腹，昌時以一劑送入九泉，忌延儒密室有兩人也，其忍心如此！”
兩個盜墓僖黄鹑ネ谀梗恍列量嘟K苦於挖出了寶藏，正準備分贓的時候，其中一個盜墓僖挥浝祁^把另一個盜墓俅蛩溃�獨吞了寶貝。吳昌時對張溥做的，有類於此，為了排除張溥單獨控制周延儒，吳昌時毒死了他，從吳昌時的為人以及他私通掌刑獄的枺鼜S太監的情況看，這種可能性不是洠в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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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典型性腐敗
與國事日益艱難相應，崇禎對於大臣們的期待也與日俱增。
崇禎十五年大年初一，崇禎著正裝（袞冕執圭），在皇極殿接受群臣新年朝賀後，專門召見周延儒、賀逢拢�、張四知等內閣大學士，鄭重其事地對他們深掬一躬，說道：“古來拢�明的帝王都尊崇師道，現在日講上稱先生，還保存了一點古時的遺風，你們就是我的老師，為了表示敬意和找猓�我特地在元旦這一天穿著禮服拜師”。受寵若驚的群臣慌忙跪下，連稱不敢當。
群臣的謙虛，一半是出於禮儀，另一半則是負擔不起。從職責上講，執行權在各部院，決策權在皇帝，閣臣只具有輔政的間接功能，因此負不了責任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無論如何，都應該保證做到兩件事：一個是工作上要發摚�參种�手作用，另一個是作風上要潔身自好，不能貪腐。
作為首輔的周延儒，恰恰就在這兩個問睿�上不如人意。
工作上，周延儒只能幹一些迳咸砘ǖ氖拢�不俱備雪中送炭難的能力，在難睿�面前，他明哲保身，無所作為，在責任面前，他擅長乾坤大挪移，比泥鰍還滑。以至於崇禎也埋怨道：“朕恨其太使乖！”
周延儒的問睿�不僅是洠в心芰Γ�缺乏責任心，更在於自私自利，以權炙剑�膽大妄為。
與工作上“太使乖”相應，周延儒在為人處世上過於“軟美”，所謂“軟”就是“洠в性瓌t”，“美”則是“好面子”。“洠в性瓌t”的結果是見好就收，而“好面子”的結果是有求必應。最終的結果是給人辦事，收取好處，屬於典型性腐敗，但是周延儒的腐敗發生的時機和背景不同尋常，有四點值得注意：
一是他洠в形�取自己上次失敗的教訓。赫拉克利特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然而周延儒做到了。幾年前，他因為結黨營私、貪污腐敗被罷免，眩�出後不僅洠в形�取上次失敗的教訓，反而變本加厲，重蹈覆轍。
二是他洠в形�取前任首輔薛國觀被賜死的教訓。薛國觀因貪污受賄被賜死，史所罕見，影響不可謂不大。殷鑒不遠，周延儒卻視而不見，讓這種罕見的現象再次上演。
三是他在國事艱難的情況下依舊腐敗。在形勢一片靡爛，國將不國的情況下，作為國家棟樑，幫不上忙也就算了，還從內部侵蝕國家，應該罪加一等。
四是他是在皇帝對其寄予厚望的情況下大搞腐敗的。崇禎為了國事焦煩不安、反躬自責，求治心切，他把周延儒尊為先生，希望他能幫自己一把，在這種情況下，凡是有點良心和智力的人都知道：如果幫不上忙，那就不要添亂了，然而周延儒既洠в辛夹模�也不夠明智，辜負了皇帝的期望。
崇禎十五年五月，周延儒在清兵入寇時消極避戰、怠忽職守、謊報軍功的罪行被逡滦l刺探揭發出來，崇禎雖然很失望很氣憤，但是他對周延儒尚存一絲情誼，所以當大臣提出要嚴辦時，崇禎只是輕描淡寫地把周延儒罷官了事，並讓他體面的回到家鄉。
大樹倒了以後，朝中的猢猻們失去了保護傘，受到來自各方的攻擊，周延儒也被牽連其中。
兵科給事中郝絅疏請除奸，彈劾周延儒的親信吳時昌“浮畽喔絼荩�迹�賄行私”　而周延儒“多欲則不剛，智足以掩過，而忠不足以謬�，想依附君子又不摒去小人，對忠直的人表面上援護實際上疏遠，對小人表面上疏遠實際上親昵，辜負了皇帝的知遇之恩，耽铡�了封疆安危大事。”崇禎認為周延儒的事情己經定眨�，洠в欣聿恰�
山枺�武德道兵備僉事雷演祚上疏彈劾關外督師範志完在清軍入寇時縱兵淫掠，克扣軍餉，構結大党，詞連周延儒。
范志完是周延儒的門生，不過當了兩年僉事（分巡關內）之類的小官，洪承疇戰敗投敵後，周延儒讓範志完接替戰敗的督師薊撸�，範志完毫無軍事才能，崇禎十五年底，清軍入寇，崇禎命範志完戴罪立功，指摚к婈牭侄R清軍，范志完戴罪而不立功，不敢與敵開戰，一味尾隨並縱兵擾民。
雷演祚的奏疏還談到了中央大員為地方軍隊請餉吃回扣等腐敗潛規則，崇禎對此高度重視，命有關部門審議相關人員，同時令雷演祚進京面奏。
十六年七月，崇禎在中左門召見群臣，親自審訊範志完，他命雷演祚與範志完當面對伲�，在這場辯論賽中，雷演祚揭發了周延儒“招權迹�賄”的流程，他指出：“周延儒的幕客董獻廷是仲介，那些想當官的人，先把錢財送給董獻廷，事成之後，再由好友馮銓之子馮源把贓物送回宜興老家。”崇禎聽後大怒，下令處死範志完，同時命逡滦l緹騎逮捕董獻昌。
作為一個地方小官，雷演祚怎麼對首輔周延儒的耄�私瞭解得那麼清楚？而且無論在其奏章中，還是當面對伲�的時候，雷演祚都牽指周延儒，頗有項莊舞劍之意。但是無論雷演祚動機是什麼，周延儒的斑斑劣跡是洗刷不掉的，檢舉者的動機從來都不是量刑時需要考懀У囊蛩亍９芬Ч凡皇菃栴｝，問睿�是看咬出了什麼。
崇禎此時的目的是追窮清兵入寇責任，還洠в刑幩乐苎尤宓拇蛩悖�他不僅處死範志完，還處死了另一位責任人薊撸�總督趙光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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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高月闊2010　提交日期：2010…09…10　08：53
三、最豪華的刑場
壓垮周延儒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吳昌時的案子。
吳昌時雖然出自江南書香門弟，但是出淨水而污染，濯清漣十分妖。他人品卑劣，手段毒辣，致力於經營各種關係，醉心于升官發財，壞事做盡，屁股上全是屎。
在結黨方面，他不僅操控首輔，而且　“通璫（璫，指太監）”，不僅通璫，而且“通內（內，指皇帝老婆）”，大臣路線，太監路線，夫人路線齊頭並進，宮中府中，盡在掌握，時人稱之為“事權在手，呼吸通天”。
在營私方面，他的黑手伸向各個領域：科場舞弊，買官賣官，浮�賣國家機密，操控全國官員的升降大權，無惡不作，極其囂張，堪稱是古代貪腐的集大成者。
禦史蔣拱宸彈劾吳昌時作為周延儒的幕僚，與董廷獻表裏為奸，無所不至，贓私巨萬，罪證累累，萬目共見。
蔣拱宸的奏疏內容詳實，不僅揭發了吳昌時為周延儒咦鳎�買通考官，使周延儒的弟弟周肖儒、兒子周奕封金榜睿�名，還揭發了吳昌時勾通太監，刺探並出賣機密，奏疏末尾還揭發了吳昌時通內的情況。
崇禎對此十分重視，他最恨大臣植党，而吳昌時竟然把樱�角伸到了他的身邊，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徹查此事，嚴肅處理。為了保密，他親自寫了諭旨（禦票），並把奏章隨身攜帶，以免太監洩密。
讓皇帝心裏不安全，就是讓自己的腦袋不安穩，吳昌時的末日到了。
七月二十五日，崇禎率太子與另外一個兒子來到中左門，親自審訊吳昌時，內閣、五府、六部、九卿、科道官員全都奉命來到中左門參與審訊，這是一個月內崇禎第二次在皇宮中親自審訊臣子。
崇禎聲色俱厲地喝令吳昌時上前，詰問其“通內”之事，吳昌時不承認，崇禎命蔣拱宸與其當面對伲�，洠�想到蔣拱宸很不爭氣，他被這種森嚴的場面嚇得渾身哆嗦，匍匐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吳昌時見此情景，立刻硬了起來，百般抵賴，崇禎怎肯認輸，下令太監大刑侍侯。
內閣大臣蔣德景、魏藻德見狀立即出班勸阻，他們認為殿陛之間洠в袑ο臃赣眯痰南壤�，這樣做有辱大殿拢凉崳�請求皇上將吳昌時付司法部門處理。
崇禎不同意將吳昌時交付三法司審訊，他認為吳昌時神通徹天，如果離開此地三尺，洠�人敢依法從公勘問。蔣、魏二人退一步請求崇禎在審訊時不要用刑，說道：“殿陛用刑，實三百年未有之事。”崇禎不聽勸阻，反駁道：“吳昌時這廝，也是三百年未有之人”，說完之後命內侍對吳昌時用刑。
吳昌時兩腿被夾斷，血流如注，慘叫聲響徹殿宇之間，朝臣見此情景，都有一種不祥之感，有人歎道：“嗟乎，國家元氣盡矣！”
十二月，崇禎以“把持朝政，奸狡百端”的罪名，將吳昌時處斬。
崇禎深恨範志完和吳昌時，當然也不會讓他們的後臺周延儒逍遙法外，他派逡滦l到宜興將周延儒押解回京，等候處分，周延儒得知消息後趕緊銷贓，把平生搜括來的金銀財寶付之一炬。
在進京的路上，周延儒聽說皇上召舊輔王應熊入閣，他和王應熊關係不錯，於是“宿留道中”，等候王應熊先進京，希望他能為自己說情。然而此舉不僅洠в芯攘俗约海�反而連累了王應熊，皇帝看穿了周延儒的小心思，王應熊剛到京，崇禎又命他回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周延儒到京後，被安置在正陽門關一座古廟裏，周圍由逡滦l看守，周延儒才想到了薛國觀，驚懼不己，上疏乞哀，遭到拒絕。
十二月二日，崇禎下旨限三法司議罪並於三日內上報。刑部、督察院、大理寺為此召開緊急會議，審議周延儒罪狀，三家的意見不太一致：
刑部李邦華是周延儒起用的，為報當年情，他認為周延儒的罪名要比失铡�封疆低一等次，並搬出崇禎有關“曾居首輔，寬其拿解”的明旨，請求從寬發落，這個旨意是周延儒的問睿齽偙唤衣叮�群臣要求嚴懲周延儒時，崇禎為其辯護時所說的，李邦華用崇禎的話來堵他的嘴，用心良苦。
大理寺卿淩義渠的意見正好相反，他指出周延儒品格奸邪，有稚碇�私智，無體國這公忠，精神慣用於揣摸，伎倆總歸於閃爍，擅用人行政之權柄，供其市恩修怨之圖。他認為法律雖有“議貴”（當大官的從輕發落）的條文，但也不能寬恕周延儒。
刑部尚書張忻是中間派，他痛批了周延儒的罪過，認為他的罪過比丘山還大，但是又請求皇帝按照“議貴”的條款，留他一條命。
三方經過合議，給出了最終判斷：周延儒發煙瘴地面充軍終身。
事實上，三法司洠в斜匾獱幷摬恍荩�崇禎只是讓他們走走程式，他的心裏早有判罰，他要讓周延儒自殺以謝天下。雖然不少大臣出面替周延儒求情，但是崇禎執意要處死他，在他看來，洠в邪阎苎尤謇�出去砍頭，讓他留個全屍，己經是“議貴”了。
十二月初九日深夜，太監來到周延儒的住處宣讀拢�旨，周延儒跪在地上惶恐不己，當念到“姑念一品首輔大臣”一句時，太監故意停頓了一下，周延儒以為皇帝尚念舊情，饒他不死，連忙磕頭謝恩，洠�想到太監下一句是“於寓所勒令自裁”，周延儒頓時癱倒在地。
周延儒還不死心，拖延時間，幻想著皇帝還有後旨，饒他不死，因此他在屋裏來回繞圈子，遲遲不肯上吊，枺鼜S太監駱養性等得不耐煩了，派兩名士卒“説明”周延儒自縊。
周延儒平時養生有道，死後面不改色，四肢溫潤，看上去和活人洠�什麼兩樣，駱養性不放心，命人用鐵釘釘入周延儒的腦門。
周延儒死後，民間有歌郑�唱到：“周延儒，字玉繩；先賜玉，後賜繩。繩系延儒之頸，一同狐狗之頭。”一如周延儒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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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高月闊2010　提交日期：2010…09…14　17：20
第五章　亡國君臣：請君莫奏前朝曲
第一節　崇禎之失
從薛國觀、周延儒等人被殺的情況看，似乎崇禎所說“群臣铡�朕”有一定的道理，崇禎的近臣、逡滦l王世德在《崇禎遺錄》中對明朝滅亡的原因進行了分析，對責任進行了認定。
他認為崇禎是一個“仁儉英敏”的好皇帝，他即位後“誅逆璫，斥抑宦官，虛心委任大臣”，大有刷新政治的氣象。但是大臣們辜負了崇禎的期望，這些人靠八股文起家，論資排輩升為卿相，洠в小瓣瑏y致治之才”。他們“貪污奸佞，詐偽成習，惟知營私競進”，把國大家事交給幕僚處理，自己整天“飲酒賦詩，戕民取錢以自樂”。皇帝每次召對國家大事，他們不是張口結舌，就是說一些老生常談的事情來敷衍，正是因為他們的腐敗和尸位素餐，才導致國家“邊疆日蹙，秦、晉、中原，盜俜淦稹保�面對問睿�，朝臣們“無一足恃”，崇禎皇帝不得不“破格用人，求奇才，圖匡濟”，但是大臣們只知道結黨營私，“國事皆不顧，朋比為奸，互相傾害”：如果是一黨的就“力護持之，铡畤�殃民皆不問”；如果不是一黨的“縱有可用之才，必多方以陷之，務置之死而後已”，這使得皇帝在用人上進退失據，“徇眾議以用人既不效，排眾議以用人又不效”，在收不到成效的情況下，產生了“朝用一人，夕而敗矣。夕用一人，朝而戮矣”的現象，這樣“輾轉相循，賱萑諢搿保�皇帝也越來越“孑然孤立，彷徨無所措，而宗社隨之”。
應該說王世德的分析很深刻全面，但是並不完全正確，許多答案本身也是問睿�。
在用人上，八股取士本朝歷來如此，為什麼到崇禎年間就產生不了人才呢？大臣們結黨營私確實是一個問睿�，但是出現這個問睿�的原因在於崇禎。他上臺時為枺�林黨翻案，大規模處理朝臣，冤枉了許多人，並自始至終不願重新啟用這些人，這不僅摧殘了人才，也為黨爭的死灰復燃創造了條件。
在政策上，薛國觀、周延儒等人都是執行者，真正的決策者是崇禎皇帝本人，在決策者失铡�頻頻的情況下，執行者又怎麼能夠力挽狂瀾呢？何況閣臣並無權指摚к娛拢�他們權力有限，能負的責任也很有限，把明朝的滅亡主要責任歸於朝臣是不恰當的。崇禎過於剛性，獨斷專行壓制正確意見，出了問睿�就拿大臣當替罪羊，這才是大臣們都不願發表意見和承擔責任的原因所在。
在戰略上，崇禎犯了一系列致命的錯铡�：如果當初不把鎮壓民軍的力量抽眨�到關外和清軍決戰，如果當初不和張獻忠糾纏在西南一帶，如果不要逼迫孫傳庭在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和民軍決戰，如果能在困難時期和清軍達成暫時和平避免被兩個拳頭打，如果在命懸一線的時候能夠採取權宜之計答應李自成的要求，如果能在“君王死社稷”的同時讓太子遷往南京，等等。這些失铡�如果能避免其中之一，大明就不致於滅亡。
然而崇禎為了和清軍決戰，將反對者楊嗣昌眨�離京城，到西南對付張獻忠，並將拒絕執行命令的孫傳庭投入監獄，錯铡�地使用外強中乾的洪承疇；為了和民軍決戰，他令傅綜龍、汪喬年、楊文岳、孫傳庭等人飛蛾撲火，終於積小敗為大敗；為了和清軍決戰，他將滿桂、孫祖壽、盧象升等人逼入死地，並將主張議和的兵部尚書陳新甲處死以消眾議；在國事艱難的時候，他不反省自己的失铡�，而是將責任推給負不了責任的朝臣，並使用特務機構以反腐的名義懲處大臣；為了讓大家和他一起“君王死社稷”，他力排眾議，把雞蛋都裝入一個籃子裏，洠Ыo大明留一個氣門。
昏饋的決策造成“賱萑諢搿保�加大了文臣武將的工作難度，而獨斷專行以及殘暴的“朝用一人，夕而敗矣。夕用一人，朝而戮矣”的行為方式也嚴重挫傷了臣子信心，文臣不願承擔責任，不願發表意見，事事交由皇帝自己做主，而武將桀驁不馴，尾大不掉。所以皇帝才越來越孤獨，“孑然孤立，彷徨無所措”。早在明朝大廈傾覆之前，人們在心理上早己崩潰。
明朝有一千個不死的理由，但是由於崇禎的一系列失铡�，明朝不僅死得很徹底，而且死得很悲慘。從崇禎誅殺大臣的數量和他所犯錯铡�的情節來看，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和昏君，他應該為明朝的滅亡負主要責任。
清代學者全祖望指出了崇禎在戰略上失铡�，他在《明莊烈帝論》中說，明朝並非亡於流伲�而是因為“力屈於枺�”，導致“禍蔓於西”。盧象升、洪承疇、孫傳庭三人不足于對付滿清，但在平俜矫婢b綽有餘，如果再給他們幾年時間，內亂就會結束，李自成和張獻忠就會人頭落地。崇禎的主要失铡�是洠в信c清議和，在屢敗於清的情況下仍負氣不量力，是“自求滅亡之道”。
孟森則指出了崇禎在用人上的問睿�：“文武忠幹之臣，務摧折戮辱，或迫使陣亡，或為敵所擒。至不信外廷，專倚內侍，卒致開門引人……，猶不自承為亡國之君，何可得也？”
這些觀點，切中肯綮，深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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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衛所之弊
除了崇禎個人原因以外，明朝在軍事制度上也有嚴重的問睿�，表現在皇帝手裏無兵，地方部隊逐漸軍閥化，這是戰事不利的一個主要原因，而戰事不利又加速了軍隊向軍閥化發展，形成惡性循環。
軍隊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