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白芍-第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天裂之后?我回忆着,那时我朝着水中的句龙喊叫,之后的事却像裹着重重迷雾,无论如何再记不起一星半点。
头又开始阵阵地胀痛,越来越厉害,像要被什么挤爆一样。句龙的声音和我的声音交杂在一处,胸口疼得刀剜一般,
我痛苦地蜷起身体,只觉浑身阵阵颤抖,泪水迷蒙了眼眶。
这时,头上忽然被什么轻轻触摸,一阵清凉的感觉如水淌过,舒缓了那些逼人疯狂的抽疼。
我睁眼,子螭的脸出现在面前,看着我。
“想不起来么?”他低声问。
我张张嘴,喉头却像被堵着。心如坠冰窟,我支撑地起来,手仍然紧紧攥着他一角衣袂:“句龙……句龙难道……”话说了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心中分不清恐惧还是悲痛,更多的泪水却涌出眼眶,顺着颊边流下。
子螭没有立刻回答,却将腰间的玉拿到我面前。
“你该认得它。”他说。
我看着那玉,过往如水边的滩石,在潮水退后渐渐显露。
那玉我是认得的,不是因为前番偷窃,而是我曾在巨龙那里看过与它一模一样的的玉。
昆仑璧,乃神界交托天庭的信物,句龙与子螭各执一半。
“此物交到我与句龙手中时,便与我二人命脉相连。若句龙死去,其手上所持半边玉璧必毁,我这半边亦毁。”子螭开口道,声音缓缓。
没错,句龙也曾经这样同我说过。
心中一下透过气来,欣喜难抑。
子螭的玉既然完整,句龙就必定还活着,没有什么比这事更让我激动。
他在去了哪里?我拼命地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脑海中的迷雾像黑夜的颜色一样厚重,根本无从寻找他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
我愣愣的,头又一下一下地发胀,越想越痛。
“还是记不起来么?”子螭的声音再传入耳中。
我没有说话。双手紧紧按着发疼的穴位,心中焦急不已,记忆变得越来越迷蒙,我想寻找,却方向难辨。
“快走!”句龙那最后的声音在脑海间回荡,一下一下,揪得我心痛……
“阿芍。”灰狐狸捧着一碗粥站在榻前,看着我,神色忧虑:“你吃些吧,三日水米未进,如何受得了?”
我望着她,再看看那粥,仍没有食欲。
“不饿呢。”我苦笑,微微摇头。
灰狐狸一脸失望,端着粥垂头丧气地走开。
日子过得不知不觉,已经三天了。我的头依旧胀得难受,从前的事一件一件记起来,把脑子塞得满满的。可我不管怎么努力,句龙修补天裂时的景象却永远停留在入水的那刻,待我再往后想,却是空白一片,换来的是更强烈的头痛。
当时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又为何会转生人世?许许多多的事情透着怪异,我却什么也记不起来,简直沮丧得很。
“阿芍,爷爷同你说件事。”灰狐狸忽然又走回来,一脸神秘地跟我说:“爷爷白日里到街上去转了转,竟什么也没听到。”
我不解地看她。
“左相府啊!”灰狐狸道:“阿芍你落水失踪,那边不但什么动静也没有,昨日还遣人送来礼单呢。”
我了然,点点头:“哦。”
灰狐狸似愣了愣,盯着我看:“阿芍你不觉奇怪么?”
我淡淡地笑了笑。自从记忆被唤醒,这些事就变得很遥远,左相府什么的变成怎样,他们要做什么事,现在真真正正的与我无关了。
灰狐狸还想在说什么,脑袋忽而被一只手敲了敲。
“什么左相府,净爱瞎扯。”妖男斜睨着,将她拉开。
灰狐狸不服地挣脱他的手,撅着嘴:“爷爷是看阿芍寂寞,寻些话来聊聊。”
妖男淡笑,目光扫我一眼:“她如今心事多得很,哪来的寂寞。”
灰狐狸愣了愣,面上讪讪:“也是。”说着,她坐到榻边,盯着我,满眼好奇:“说来,阿芍可是撷英哩,怪不得总能逢凶化吉!爷爷从小就爱听神仙故事,长辈都说撷英是最美的花君。”
我看着她,不禁苦笑,没有说话。
灰狐狸歪歪脑袋:“阿芍如今也记起以前的事了,不知法力如何?”
“这有何难。”妖男微微一笑,说罢,转身走出门去,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支干枯的花。
他递给我:“拿着,想想它鲜活的样子。”
我怔了怔,接过花来。脑海中浮起些以前的情景,我也曾经这般怜惜败谢的花枝,不顾花时有序,让枯花回复生机。我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干瘪低垂的花瓣,片刻,闭起眼睛。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外面传来的阵阵虫鸣。
好一会,我睁开眼。
花握在手中,依旧枯萎。
妖男神色无波,灰狐狸一脸失望。
“嗯……那些粥我还是吃了吧。”我撇撇嘴角,支撑着坐起身来,对灰狐狸道。
灰狐狸睁大眼睛,露出惊喜的笑容:“真的?好,好!”说着,蹦蹦跳跳地去端粥来。
夜色中,小楼静静矗立,没有一点灯光。
我轻轻地把门推开,里面黑漆漆的,寂静无声。
“真不要我等陪你?”灰狐狸朝屋内望了望,对我说。
我微笑着摇摇头,片刻,把门阖上。
灯笼光芒淡淡,朝内间望去,那身躯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走过去,把灯笼放在一旁,看着床上的人。
若磐的睡容依旧安详,光照在脸庞落下浓淡不一的阴影,棱角有致。
“你也说跟着我是为了寻人,你要寻的那人,也是句龙么?”我看着榻上的若磐,轻声道:“你究竟是谁?”
他一动不动,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轻叹道:“如今我也要寻人了呢……”说着,酸酸的涩意从鼻间涌起,眼睛蒙上潮意:“可我怎么也寻不到……”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我的哽咽声。
“撷英怎么了?”那人看着不服气的我,神色平和。
我瞪着他,虽害怕,却死撑着硬气:“我不是有意扯掉囹吾君的发冠,我不过是好奇他那红发!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嘴上强词,却到底心虚得很,我看着一语不发的句龙,终于说不下去,眼泪掉了下来。
一阵低笑传入耳中:“怎哭了?我听着呢,再哭我可不管你……”
第二十七章
夜色浓浓的,带着露水湿凉的味道。我在幽静的庭园和回廊间穿行,像失了方向一般漫无目的。
时而有夜巡的家人提着灯笼迎面走来,见到游荡的我都似乎吃了一惊,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只微微颔首,仍然走我的路。从前,我虽不算胆小,却不喜欢黑暗,觉得四周总像蛰伏着什么东西,教人不安。可是现在,我觉得这漆黑的颜色是那样亲切,走在里面,可以慢慢地想许多事情,且不会像白日里那样头晕。
回廊在脚下慢慢延伸,前面,一座水榭灯火通明,将夜里的湖水也映出金红的光亮。有人在吟唱,伴着琴声,婉转延绵。那曲调有些耳熟,我仔细地停了停,竟是宝霓天里的“白露”。
我的脚步倏而踟蹰。
“……神君恣意风流,花君虽为神女,却何以吸引神君注目?”柳青娘那时教训我的话隐隐回响在耳畔。
神君,花君。如今心里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却万分纠杂。我忍不住想再认真听听,移步朝那水榭靠近一些。
明亮的灯笼已照耀在前,水榭中的一张凉榻上,一人斜倚着小几饮酒。少顷,似发觉了什么,他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子螭俊美的面孔上,眼睛幽深得不见光泽。
我迟疑片刻,朝水榭中走去。
伶人仍在吟唱,悠然的声音高低回转,似含着淡淡的忧郁。
怎会有忧郁呢?我微微怔神,自己以前听这曲子,从来只觉得欢欣呢……
“撷英,你猜猜神君这几日做了什么?”那时,北斗星君神秘地问我。他是天庭仙人中的元老,永远笑呵呵的,爱吃爱酒爱八卦。
我看着他那光滑得如童子的老脸,摇摇头:“不知。”
北斗星君“嘿嘿”地笑,摸摸那常年发红的鼻子,悄声告诉我:“神君在谱曲呢!”
我讶然。句龙总是一副忙碌的样子,怎会有闲心谱曲?我觉得有趣,当即跑去句龙宫里,想看个明白。
句龙看到我来,微微一笑,将写着谱的竹简拿给我看。
我看着上面的曲调,轻轻哼了起来,竟动听得很。
“谱得真好。”我赞叹地说。
句龙眸光生辉。
“如此,赠你可好?”他说。
“赠我?”我一愣。
句龙声音轻缓如风:“我那时见到你的宝霓花,就想着该谱首曲子呢。”
我高兴极了,问他:“此曲可起了名?”
句龙莞尔:“未名,不若撷英来起好了。”
我想了想,道:“既是观宝霓花而作,可名‘宝霓天’。”
句龙轻笑起来。
“甚好,此曲尚只谱完一段,此段须再取个名。”他思索着,道:“前些时候我到凡间,见人们咏蒹葭,甚是美好,此段便取名‘白露’,如何?”
我没有听过什么“蒹葭”,虽不觉叫“白露”有什么特别的意境,但是既然从句龙口中出来,我就笃定地觉得一定不会错。
我点头,对他微笑:“此名甚好。”
……
出神之间,伶人一曲歌完。
“下去吧。”子螭淡淡道。
我讶然,回过神来。
“为何不接着唱?”我问子螭。
子螭修长的手指托着酒盏,缓缓饮下一口酒:“有真正的花君在此,还听什么宝霓天?”
我默然。
他看我一眼,拿起酒壶,将案上的另一只空盏斟满。
“我不饮酒。”我说。
子螭言也不抬:“可有心忧之事?”
我没有答话。不但有,还多得很,脑子都要挤破了。
“有心事就饮酒。”子螭缓缓道:“这是天上的‘解忧’,喝了就不会想太多,忧虑自然散去。”
我看看他,又看看那酒,片刻,在一旁的茵席上坐下来。
夜风从湖上拂来,凉丝丝的。我端起酒盏,往唇中轻送一口。酒味甘醇浓郁,似带着些花果的香气,令人心脾舒畅。
心里有些奇异的感觉。过去在天庭,自从子螭那句“长相太差”被我听到,我就恼怒得再也不想看到他;而每回迫不得已照面,子螭看我也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眼角里透着轻蔑。
我为了报复他,还耍了些心眼。仙女们之中不乏爱慕子螭的人,每当她们谈论起他,我就不经意地提到:“哦,子螭君啊,我前两日还见他与XX神女同游太虚呢。”仙女们的脸立刻拉下来,看到她们心碎的样子,我假装惊觉失言,又是道歉又是安慰,心里却开心得很。
我不知道这些小谣言子螭知不知道,反正句龙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向句龙隐瞒任何事,他无奈地笑,却微微皱眉,斥我不该跟人胡说。我不以为然,反正子螭风流是出了名的,柳青娘形容宝霓天神君里的话,放在他身上正好合适。
事实也证明我没有看错他,被我讹传的那几位神女,后来也果真被子螭邀去同游太虚。
说我心虚也好小器也好,没有句龙在场,我见到子螭定然绕得远远的。像现在这样坐到一起喝酒,还是头一回。
“你早就认出我了吧。”我把酒盏放下,道:“在那安阳公别所的时候。”
子螭将目光扫我一眼,饮一口酒:“嗯。”
我目光落在他的腰上,那半边昆仑璧光泽温润。
说来,我那些前生的梦和头疼,都是始于那夜从他身上偷得昆仑璧。句龙告诉过我,它有纯正无匹的灵气,妖邪皆不可近。灰狐狸被妖男封住的法力突然回来,恐怕也都是这璧的功劳。
我也再抿一口酒,苦恼地说:“句龙补天之后的事,我什么记不起来。”
“是句龙不愿你记起。”子螭道。
我讶然抬眼。
他的手指缓缓拂过酒盏边沿,道:“你那记忆封闭之处,我也解不开。除了句龙,无人可做到。”
我望着他,久久不能说话。
的确,子螭神力之强大,能与之匹敌的只有句龙。我每回想要重拾那些记忆都徒劳无获,可是眼泪却会不可自抑地流下来。心的一角锐锐作痛,句龙不愿意让我记起的,究竟是怎样一段过往?
“你方才去看了若磐?”沉默了一会,子螭突然开口。
我点头。
“还在睡么?”子螭道。
“嗯。”我说。
“他不要醒来比较好。”子螭将手中的酒盏斟满。
我诧异地看他。
“可知天狗?”子螭缓缓道。
我想了想:“知道。”
天狗是握有阴晦之力的上古神,每当大地间阳气过剩,它就食日月以制衡,在传说中,它虽不为人喜爱,却代表了阴阳生死交替,是不可或缺的神。然而共工当年被杀前,曾与天狗搏斗,将天狗杀死。这事忙坏了天上的众神仙,没了天狗,他们只好煞费苦心地定出一整套律法,从此上至日月明晦,下至草木枯荣,全都要遵循这律法。
想到这些,我忽然领悟到子螭的意思,睁大眼睛:“你是说,若磐是天狗?”
子螭点点头:“其法力虽弱,却有上古纯然之气,非妖邪所有。沉睡乃是新生神之常态,可积聚神力。”
我仍觉得不解:“他为何寻句龙?”
子螭看我一眼:“天狗当年为共工所杀,他如今复生,不寻句龙寻谁?”
我吃惊:“他要报仇?”
子螭唇角微微勾起:“不见得。天狗与别的神仙不同之处,在于每代天狗都由天地灵气汇聚而生,无前尘恩怨束缚,更不会为往生寻仇。若磐寻句龙,只是想要回当年被共工困住的神力。”
“原来如此。”我说。怪不得他总爱睡觉,原来竟是位新神。我看看子螭:“他为何不要醒来比较好?”
子螭瞥我一眼,神色又变成以前那样的轻蔑。
“天地万物已有交替之律,天狗再世,岂不又要更改?天庭的仙官可不是整日闲得发慌。”他淡淡道,说罢,斜睨我一眼:“不但长相差,心智也弱。”
我瞪起眼睛,正要说话,这时,忽然闻得一阵软糯的声音:“殿下,时辰不早,该歇息了。”
望去,只见一名长相白净得清秀的内侍站在水榭外,身后站立着一众内官侍婢,皆姿容俊俏。
子螭答应一声。
内官小步趋前,从他手中借过酒盏,又恭敬地扶他起身。
一个神君哪有这么娇矜。纵是一向知道他爱排场的习气,我心里仍然腹诽。
似乎觉察到我的眼神,子螭目光扫来。
我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不知是否那仙酒果然解忧,我回去之后,长长地睡了一觉。待醒来,头虽然还有些发胀,却不像从前那般难受了。
妖男不知踪影,灰狐狸似乎怕我又像前几日那样不声不响地闷在榻上,一定要拉着我出门,说北海王的花园修得美丽,要我陪她去玩。
我奈何不得,只好随她一道出去。
天色却不怎么好,阴沉沉的,时而能看到闪电划过天空。
“要下雨了么?”我说。
灰狐狸摇头:“不是,臭方士说,那是天裂的先兆。今晨他匆匆离开,就是为了这事。”
我颔首。
心中又想起上回天裂时的情境,我再没有见到句龙,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思及这些,心情又低落下来。
“殿下还未醒来么?”
路过一处山石的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望去,只见两个内官正在山石另一侧说话。
“可不是,他昨夜饮酒饮至深夜,一醉不醒。”一人说罢,叹了口气:“也不知殿下是怎么了,自从那二女一男进了府中,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另一人也叹气:“这时节,可不要出事才好。听说陛□弱卧病,朝中又开始为立太子之事吵得翻天呢。虽近来左相也站到了殿下这边,可郑王也不是好惹的……”
那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远,渐渐吗,没了声音。
我却没有再前行。
子螭醉酒不醒?
我和灰狐狸对视一眼,满心讶异。
北海王的寝殿中,沁人的馨香袅袅,浓而不腻。纹锦裁就的幔帐低低捶着,各式家具摆件玲珑名贵,最耀眼的是角落一棵高大的珊瑚树,以宝石明珠镶嵌作花朵,闪着豪奢的光芒。
“啧啧!”灰狐狸看着那珊瑚树,满脸惊叹。
三四个美貌侍婢倒在床前,睡得死死的。那是灰狐狸的功劳,我们试过走正门探望,可是府中管事坚决不允。
“阿芍阿芍,”灰狐狸扯着我的衣袖,指着地上:“啧啧,痰盂都是镶宝的。”
我没有管她,却将目光投向那床,子螭躺在那里,双目紧闭。
“果真是醉酒么?”灰狐狸探着头,又是好奇又是小心。
我没有说话,翻开被褥查看子螭身上,又将室内的箱笼衣物都翻检一遍,果然,都没有见到昆仑璧的踪影。
“阿芍?”灰狐狸不解地看我。
我笑笑,摸摸她的脑袋:“走吧,等辟荔公子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
子螭已经回天庭应对天裂去了,这床上躺着的,真真正正的成了北海王。
入夜时分,天上的雷愈加厉害,电光不断,闪得骇人。
这时候,妖男终于回来了。
“随我走。”他风尘仆仆,面色沉沉。
我和灰狐狸答应,拿起早已收拾妥当的行囊,很快出了门。若磐是不能丢下的,妖男口中念念有词,变出一头青牛,把若磐从小楼里驼了出来。
正腾云而起,忽然,我们听到有人敲起云板大叫:“失火了!寝殿失火了!”
我一惊,转头望去。
果然,北海王的寝殿里透着浓烟和火光,未几,熊熊的火舌舔着屋檐蔓延出来,与天空的雷电之光相映,将周围照得白昼一般。
第二十八章
“呀!”灰狐狸指着那火光,大惊失色。
“不必担心,”妖男懒懒地说:“子螭是神君,他如今在凡间愿望已了,自然离去。肯留下凡体来给个交代已经不错了。”
我看着地面上,却想起以前句龙说过的一些话来。他说有的神仙托世下凡,忍受不得人间的痛苦,就擅改命律,损坏凡体先死。这般行为对修为是极损的,有的神仙甚至因此被贬为凡人。
不知这火是否在北海王的命数之内,如若不然……
正思考,只听“轰”一声,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寝殿上的火苗仍旺,我似乎能看到那将要被烧焦的面容。
“即便是凡体,亦有一命,见死不救,岂是修仙之人所为。”我转头,对妖男急道。
妖男一愣,似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看着他,神色尽可能地显得正气凛然。
妖男扬扬眉毛,片刻,念念有词地再变出一头青牛,让它冲入那火场之中。
未几,浓烟之中,殿顶崩塌开来,青牛驮着一人腾空而来,正是子螭的凡体。我将他检视一番,只见除了脸上有些烟熏之色,别处并无损伤,摸摸鼻子,呼吸还在。
“阿芍不愧的撷英呢!”灰狐狸崇拜地看着我。
我满意地摸摸她的脑袋。
“嘁。”妖男终于忍不住,将灰狐狸和我分别白了一眼。
灰狐狸不捣乱的时候,妖男的腾云之术还是着实不错的。
空中,交织的雷电光飞快掠过,我们在云雾中却立得稳稳当当。或许是因为有了前生的记忆,我对身体悬空已经不再害怕,甚至会盯着地上的大地山河,想着我当年御风凌空的样子。
云蒸雾绕中,视野忽而变得水色茫茫。电闪雷鸣的天空另一头,神奇地出现了一抹霞光,下面出现了一座岛屿矗立的身影,周围环绕着极低的云气,就像浮在海上一样。
“那就是浮山。”妖男道。
“哦!”灰狐狸睁大了眼睛,张望了许久,皱眉道:“何处?爷爷怎看不到?”
妖男瞥她一眼:“两百年的修为离成仙尚早,抓紧!”
风声呼呼刮过,灰狐狸忙抱住了妖男,我忙抱住了灰狐狸。
大雨倾盆而下,像在发泄怨气一样,没完没了。
天空黑得像染了墨,电光频频,与上次天裂时的样子毫无二致。
妖男把我们安置在浮山中的一所宅院里,简单的住下之后,他就不见了踪影。别看这宅院连着庖厨只有三间破旧瓦屋,却还算宽敞,容下我们四五人绰绰有余。
我望着屋檐上哗哗流下的雨水,心里想着天裂的事。比起句龙和子螭,我诞生的年岁短得太多,天裂只经历过一回,却足以让我惊心动魄。已经许多天过去,暴雨如注,一点减缓的架势也没有。脑海里反反复复重现着句龙冲入水中的情景和他竭力朝我呼喊的声音,头又阵阵昏胀起来,我不禁用手紧紧夹住额边。
再这么想下去会疯掉。我叹口气,转身朝旁边的屋子走去。
雨水噼噼啪啪地打在头顶的瓦片上,雷声低吼。光照黯淡的屋子里,子螭,不,北海王静静地躺在里面。
床是茅草木板再铺一张草席搭成的,恐怕子螭无论在天上还是凡间都没睡过这样简陋的东西。我看着那面容,似乎能想象到子螭绷得发青的脸,心情不由大好。
屋子里的光照倏而暗下来,我看向门外,只见一人身影堵在了那里。
我脸上露出微笑,走过去:“回来了?”
若磐头戴斗笠,背上裹着蓑衣,湿淋淋的。
他点点头,一边抖去身上的雨水一边卸下雨具。我帮着他把蓑衣挂好,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湿贴贴的,道:“我去拿巾帕来。”说罢,转身出门。
也许是因为摆脱了子螭的神力,来到浮山的第二天,若磐就醒来了。
我和灰狐狸都很高兴,一方面是因为他到底平安,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真需要帮手。
浮山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普通的法术在这个地方用不了,据说这就是为什么只有快成仙的人才能在浮山留下的原因。
这对我们却着实是个大问题。我的法力已经尽失,灰狐狸的法力使不了,在这浮山上,就是两个凡人。若磐的醒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但奇怪的是,若磐的法力虽使得,应付这些生活杂事却笨拙得很,与打斗时的强大判若两人。就如今日屋顶漏水,若磐要修补,也只好像凡人一样提着瓦片上屋顶慢慢修补,结果淋了一身的水。
我取了巾帕,又取了一套晾干的衣物,走回若磐的屋里。才到门口,却忽然见他正脱下上衣,暗光下,上身结实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