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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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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明白,你只要跟随贫僧便是。”
  “你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到一处与世无争清净极乐地。”
  “什么地方?”许仙惶惑地问。
  法海悠悠道口:“上山、入寺、青磐、红鱼、清风。明月。我与你,内守幽闭,躲脱尘嚣,于深山密林之中,得享一片空寂。”
  “不,”许他急了,“不不不!师傅,请放我回去吧。我与佛无缘。”
  “难道你仍留恋那蛇妖?”
  “——你留我无用。我……我不肯出家!”
  素贞偷听至此,心神绷紧,位候佳音。
  “你不怕?”
  “——我不怕,我要回去。师傅,在妖面前,我是主;在你面前,不知如何,我成了副。师傅莫非要操纵许仙?”“哦!不,人间寂寞不堪恋栈,故才决意为有缘者揭示客尘幻境而已。施主受困惑,是彻头彻尾的梦中人,梦喜则笑,梦悲则哭……施主对贫僧,是否有一丝信任?”
  许他沉吟:“这…”
  “施主请直视我双目,镜中花影,于镜何碍?锐性明净,花影难伤。施主,随我去没错!”
  素贞整个身子猛弹而起,怒不可遏:
  “他勾引他!”
  她气得颤抖,就在山石之间,刷地划过来划过去,不顾得损伤。眼睛狠狠地突出来,几乎没变成远射轰炸的武器。手指抽动,六神无主。
  “他勾引他!”
  屈辱、憎恨和愤怒。
  我撇撇嘴:“嘿,这许仙真天赋异禀,怎的男人女人都来勾引他?”
  ——话一出口,我墓地省察,蓦地脸红。咦?我不也曾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他吗?我输了,故意地看不起猎物。
  素贞赢过,她比我跌宕,她看不起猎人。
  “他凭什么带他走?”
  我没说出来:就凭他是人。
  “相公真是一时糊涂,为这恶人所乘。他不知念了什么咒,要不相公怎会变心?”
  爱一个人,就是如此容忍包涵。不信他变心,怜惜他失察。他不好,是呀,但她舍得承认他不好?
  心灵空虚的女人有这般可怕!全神贯注于一个男人身上。上穷碧落下黄泉。
  我佩服她。
  再偷听不知传自何方的对话。
  许他在疑惑:
  “那是些什么?”
  “你看,空中下望,尽皆骷髅,夫妻恩爱,情人反目,女人是惊扰世道人心的浊物,众生都为虚情假意所伤,朝为红颜,夕已成白骨。——白骨犹彼此攻汗,敲打不绝。”
  “呀”
  “施主掉下凡尘的是什么?是银子?……越聪明的人,越是‘贪’。你得了色,又要财,是贪;爱了一个,又爱一个,是贪,罪孽深重,阿弥陀佛!”
  只有我才知道真相:人比妖孽更厉害的,是他深谋远虑。他抢救不到赃物了。
  “让我考虑一下?”
  “哈哈!没时间考虑了。你正在镇江金山寺途上,无法回头了,我不打算由你。”
  “师傅——”
  许仙的声音转弱了。
  这法海扶持许他。已在腾云驾雾风驰电掣中。他把他捕猎。
  素贞咬牙切齿。
  她要赌一记:
  “小青,我们赶快把地抢回来!”
  好。又再齐心合力对付一个人,很好。
  赌就赌。虽然赌不可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发生什么事。下一个月,下一年,下一生。——也许因此我俩死掉了。
  “姐姐,我们找他算帐去。这秃贼污辱我们,说是惊扰世道人心的认物。哼!
  与他何干?多管闲事,杀无赦!“
  素贞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她刚唤了几口的鲜肉,被人强要分尝,她肯吗?耀蚌相争渔人得利,哪有这般便宜?严重的爱情岂前征费?
  我心里也不是这样想的。我对许仙绝望了,但我对法海的侮辱切切记很——一个女人,对男人当面的拒绝,视作奇耻大辱。他说:你是什么东西?他说:我要的不是你。他说:我要许认。
  我俩绝对不肯成全他!
  好!拚上了!
  飞身驾起云头,向西追赶。
  一直追。至长江下游南岸,见镇江,天下第一江山。
  远远便见金山寺,殿宇厅堂,依山而造,亭台楼阁,鳞次沛比,所谓“金山寺裹山”。
  然只见金山寺,却不得上去,因云彩四有,伟光昭然,法海不知弄了什么玄虚,保住了这山头。
  “姐姐怎办7‘
  “明天一早,我俩见法海,当面议论!”
  当夜,我们随便找一处管宿。
  就在金山寺西,那里有中冷泉,据说苏东坡有诗推许为天下第一泉。
  这中冷泉泉水,绿如翡翠,浓似琼浆。我俩于泉水中,默默躺卧。梦魂飘忽至最原始的旧地,真是,这段日子是怎样过来的?
  睡得不好。一夜惊醒数十次,都见素贞陷入沉思中,如何应付明日之艰险?
  “好好睡一觉吧!”我劝她,“养精蓄锐,明日决一死战!”
  见她了无睡意,我翻身:“你不睡我睡了。”
  我是那种子不得大事的小人物。我有的是小聪明小阴谋,人又小气,遇上大事,一筹莫展,以为睡一觉使好办事。——素贞才不会这样浅薄。
  第二天,寺门一开,素贞与我入至大殿,她见小沙弥,也连忙施礼。款款而道:
  “我们相公姓许,单名仙,昨夜被法海师傅请来共聚,至今不见归家,特意前来接他回去。敢请麻烦转达一声。”
  小沙弥倒退一步,听得她这番温柔软语,也会十还礼:“请稍等。”
  我在她身畔资问:“那么和气干么?——”
  还未说完,法海昂然出。他手持地老天荒的禅技,搬出永恒不变的傲慢,正眼不看素贞,目光投放至她身后不知什么地域去。看他那丹凤眼,眼角轻轻上扬,光彩暗敛。六辔在握,一尘不惊,不知如何,那么地讨厌!——也许因他不曾瞧得_L我吧,这横变绝情的人,真叫人憎恨。在憎恨的时候,百感交煎。
  他漠视素贞的礼数:
  “孽畜,许仙在我这里,你要他回去,不怕犯了天条?”
  素贞不动真气,语带委屈:“我们夫妻相爱,怎是犯了天条?请师傅放一条生路。”
  “闹到金山寺来,真放恣!你俩赶快回去,选一处僻静地方,重新修炼,勿痴心妄想,贪慕男欢女爱,逾越本分。也就当算了。”
  “那许仙呢?”
  “许仙哪用得着你来过问?”
  “他是我丈夫——”
  “他是人,岂能降格与你族同栖?他日后在金山寺,庭园静好,岁月无惊。”
  素贞整个崩溃下来。而我血气上冲,暗中掣剑在手。素贞忙按住。她这窝囊!
  竟跪下来:
  “师傅,请大发慈悲——”
  我见她平白如此屈辱,跪在敌人面前,哀思他慈悲,我悲从中来,胸口一闷眼眶一热,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妈的!”我再也忍不住了,破口泼骂:
  “你这完俄!凭什么为民请命替天行道?谁推举你出来当霸主的?人各有志,怎可由你统一思想?”
  法海霸道一笑。
  “数千年来,都是能者当之!当上了决不让!”
  “只怕你没这命!”
  “大胆!”
  他内劲一运,叱喝在大雄宝殿的佛像间激荡不已。
  素贞陡地站起,豁出去,我俩联手,欲上前抢回被捆绑起来的,那心术摇摆不定的男人。
  第九节
  金山寺内和尚们层叠为障。
  法海的禅杖把我俩阻截,且劈成五六截,蠕动在地。
  不得已,现出狰狞暴怒的蛇相,长丢分叉,一身腥澳,喷出蓝烟绿火,好不可怕。
  许仙闭目不忍着。直至我们重新组合回复人形。
  斗争良久,不易取胜。
  素贞暴喝一声:
  “明日午时,我把你这金山寺淹了!”
  法海紧锁着眉心,对她的狂言十分憎厌。原来有一坚,这一字纹,狠狠地划在他眉间。我愤怒之中稻一松懈,心想:咦,敏锐的手摸上去,一定感觉得到那凹槽的。
  不禁私下阴森地笑一下。马上惊觉造次。——谁料得会那样分神?功力不足。
  我又暗忖,这法海,过分的狂妄绝情,他一定从未得过女人的眷顾了。要不他怎会竭力霸占许仙?这,有什么乐趣可言?
  且他四霸霸的长相,仿佛额角便省了“大义灭亲”四个字,我忍不住,素损的嘴角,泄漏一点心事。
  谁知接到的那冷峻的目光,但觉浑身上下无一幸免,我怯懦了,大气也不敢透,空余一个野蛮的架势,不知可支撑到几时。他自齿间漏出寒森森的话:
  “孽畜,别逆风点火自烧身,末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卜
  素贞听了,昂首大笑:“哈哈,生死有命,事在人为。我不信光明正大的爱情,敌不过你私心安欲。许仙我要定了。记着,明日午时。”
  “爱情?”法海嘲弄,“我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真幼稚!”
  他下命令:
  “许仙明日剃度!”
  翌日,东方才发白,素贞与我,换过短装,分待雌雄宝剑,来至长江,念动咒语,水族听命。素贞道:
  “但凡道行在五百年以上的,一声令下,长江发大水,兄弟漫过金山,为我于秃贼手中夺回夫郎!”
  这些水族,平素修炼苦闷,一点娱乐也没有,但见得有事可做,当仁不让,义不容辞,也正好联群结党,一试自己功力可达什么地步。习武的等待开打,修道的等待斗法。堂堂正正的题目,引得族众义愤填膺,摩拳擦掌。——我心中想,历朝的民间英雄,什么黄袍如身,揭竿起义,恐怕也是一般的部署了。
  午时到了,金山寺大门洞开,出奇地寂静,法海不把我们放在眼内了。我俩往里一冲。只见大殿前,法海情禅枝相拦。
  此时,大殿传来众增的沉吟。
  万灯骛地点亮,钟鼓齐鸣。
  (金刚静心普慈经咒)在念诵着。
  许他在一群木然的灰衣和尚中间挣扎:
  “我不落发!我不要出家!我恋栈红尘,沉迷女色,你们是妒忌我吗?我不要学你们一样!
  “秃贼!”素贞骂,“还我夫来!”
  法海气定神闲:
  “回头是岸。”
  说毕突然发难。
  禅杖一扔,大红袈裟一脱,茫茫如天壮大。
  他露出上半身,整个背部,尽是刺青!
  苦行僧以针穿过鼻孔,刺透舌头。参悟“我非我”。以针一下一下往皮肤上戮,血水渗出。青蓝入侵,与血脉、神魂相结合。毁身、忍疼,成就一福大图。
  法海背上是一条替天行道的苍龙。
  它盘踞于他身上,陡地随肌肉活动,发出精光万丈。
  仿如破肤而出,冲天一翔,吟啸嘘吸雄壮而霸道。因青蓝色的苍龙腾空,云起了。脊上的普,焰电齐放,头角降峡,头上有明珠,眼睛奇特,力摧群山。
  火球喷击不断,我嗅到身上毛发的焦味。
  它张牙舞爪,自空中俯冲,要置我俩于死地。
  法海冷笑:
  “荤畜!不自量力!”
  一时金光灿烂,眼花缭乱。血红一片。
  法海原来有备而战,当天一喊:
  “天兵天将,快来追捕青白二蛇!”
  这一喊,非同小可。我俩一惊,马上化作急烟,乘风逃逸,到了长江头,发动大水,一路浪卷浪送,涌至人高,呼啸直奔金山寺。
  天色陡地变黑,狂风急雨,像一个五内翻腾的妒妇。一切行动只为负气。事件演变为僧妖大斗法。都因双方一口气咽不下。
  江水泼泼狂滚,怕要漫过金山了。凌空忽飞来法海那大红袈裟,他用他毕生功力护寺,袈裟险险盖住,无论江水怎么努力,水高,寺亦升,始终只漫到山脚。过了三个时辰,金山寺,矗立在昏沉黑雾中,高大挺拔,雄踞一方。
  素贞正在发急,忽然五百天兵团团围困。
  原来此等深沉骁勇之天兵天将,早已布好阵势,只待我俩一时心焦,意绪纷乱,便乘虚现身,步步进逼。
  忽地,连那昆仑山上之鹤童和鹿童也来凑热闹了。这两个小子,眼看灵芝被盗,心已不甘,现在又得良机呼朋引类,以多欺少,把两强悍女子收拾,怎不兴奋莫名?
  当下忙摆定招式,准备以生平力学来表演擒拿。
  众朱幡宝盖,盔甲齐备,正与我俩对峙,后方有援兵杀至。天兵天将,力战水邪水妖,一时之间,杀得难分难解。血肉骷髅,不兑成为主子的垫脚石。
  就在干戈扰攘力战群雄之际,素贞突举剑乏力,腾腾后退数步。
  我莫名其妙,赶快搀扶。
  “婉姐,怎么了?”
  素贞一阵腹疼,直不起腰,脸上滚下斗大汗珠,她说:
  “小青,不好,想……想是动了胎气……”
  “哎!我一听,气结,”早不动晚不动,偏在这节骨眼上动。金山寺漫至一半,天兵又战至一半。进退两难呀。“
  她咬牙强忍。
  稍一拖延,被敌人看出不对劲,长了他人志气,还不穷追猛打?
  我一边护住姐姐,一边勉力迎敌,筋疲力尽。素贞又疼得不成人形。
  此时,有人高呼停手:
  “莫开杀戒!莫开杀戒!”
  哦,原来又是那南极仙翁。
  他先喝止自己的底下人,便是那鹤鹿双重。他骂:
  “姓白的寻她丈夫,有什么不对?别管人家夫妇的事!”
  那两个混小子,怎敢不听命老人,只好鼓腮败兴站过一旁。真是,自己都未开窍,懂啥七情六欲?南极仙翁转身一瞧两军阵势,心里明白,他一指素贞:
  “这白蛇身怀有孕,是文曲星托世,请各位大人高抬贵手,免伤他骨。——且这人间爱欲纷争,不可理喻,不值得各位动气,浪费了时间精神,分不清是非,何必牵涉入小圈子中?”
  众大汉一听,见他说得是。转念堂堂男子汉,原来插手入了家庭琐事,担了个大材小用之名,纷纷告退。水族们也离去。给足面子。
  “仙翁,”素贞忙下跪。——这素贞,忠的也跪奸的也跪,真是作孽了。她恳求:“请代我救出许仙相公吧。‘,
  “哦,”仙翁道,“我是来劝架的,不是来打架的。有什么纠葛,还是你们自行解决好了。”
  终于又只剩下我们四人。
  扰攘了半天,一切也就还原了。这般滑稽的戏,还要不要上?
  不,素贞疼痛难当。
  “小青,我怕我要生了——”
  我大吃一惊,手足无措。眼看罡风已靖,她老人家却要生了。
  “怎办?”
  “等生了再说。”
  “许仙还抢不抢?”
  “抢!要不我孩子没有父亲!”
  她泪流满面:“我要我孩子有父亲。”
  啊!枉她千织万纺,如今只余一根断线,唯一的愿望是“孩子有父亲”。这人间虚妄而无奈的责任。
  “小青,”她真心地说,“此刻我只有你!”
  她终于觉悟了!
  “姐姐,”我扶持着她,“我们索性把姓许的忘掉吧。——要一个‘父亲’来干啥?这只不过是凡俗人的习惯吧,算了,我们自己把孩子提携。忘了他吧。”
  她没有答我。疼了一阵,也许是想了一阵,她低下头来:
  “回西湖去。”
  然后她就一直沉默了。
  女人连沉默也是撒谎。
  我不管,闹攘了一段日子,终又回到老家来。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御风乘云,仓皇归巢。你看,我们到底得到什么?
  又见那长堤,堤外有山,山下有湖。
  过了这苏堤,经孤山绕道,重上白堤,一湾流水,半架石桥。是呀,我也曾在断梦中,忆起过这断桥。我对杭州的感情,对西湖山山水水的感情,原来是那样的牵肠挂肚。“江南好,风景曾旧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满载一身伤痕,两袖清风,我俩回到故地,相对凄然苦笑。——不要紧不要紧,改过自新,从头做起。谁没有绊过一做半跤,谁没经历一波三折,有什么大不了?
  有些人郁郁不得志,空有旷世才华,也寂寂而死;有些人终其一生,遇不上一个叫他心神颤动的人,也寂寂而死;有些人……嘿!我俩才不会死,顽强的生命力,叫我们除了互相嘲弄之外,再也没有比这更适当的事儿可做了。
  素贞奔波市定,捧腹喘息。看样子也是时候了,兵来将挡,水来上掩,发生了才将就着应变便是。一边抚慰。忽然,一阵熟悉的呼唤传来,吓了我一跳。
  “娘子!”
  素贞无端地激动起来。忘记了腹疼如绞,她支撑起来,循声望去。
  “相公!”
  许仙气急败坏奔来,扶着她:“娘子你怎么了?”
  我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冲上前,把二人隔开。
  “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来干什么?”
  “小青,你让我说,是我的不对!”
  “滚!”
  “小青,”素贞拄着,“听他怎么说。”
  “不,你滚不滚?看我不取你狗命——”
  一怒拔剑出鞘,不由分说,横里一刺,被他逃过了,我再奋力劈下,他仆倒在地,不住地移退,双手乱摇,脸青唇白。我不肯罢手——但我没有什么壮举,以上也许只是一种姿态。素贞扑过来,横亘在中央,一手挡我利器,一手护住许仙,画面演变为一个滑稽的三角形。
  “娘子救命!娘子救命!”
  许仙充分发挥他的老弱斯文,他慌忙地为自己辩护:
  “娘子,都是那法海,他挟迫我依从,到了金山寺,还把我锁在内堂,择吉剃度,我听得外面水声鼎沸,只知是你来相救,心中又喜又忧,都是那法海
  我骂道:
  “我不恨法海。我只恨你。你不是人!”
  我放不下,又提不上,那剑,真无用:“你在此刻又来干什么呢?简直冤魂不散。”
  意犹未尽,叹一声:“冤摩!”
  “相公,”素贞见我恨意稍减,便问:“你是怎样来的?镇江离杭州路程遥远——”
  “啊!莫不是法海派你来陷害?‘”我道。这男人信不过,他已名誉扫地。
  “不,请听我说。我是乘水漫金山形势混乱之际,就在寺下一个洞逃出来的。
  那洞壁上有撰刻,写着‘白龙洞’,我见一道很深的石缝,仅容一人侧身而过,不管一切,便逃走了。“
  我也听过这样的一条通道,不知在哪一朝,哪一个仙人所成,不知为什么原因,总之,他用了那捷径,自镇江闪身来了杭州。
  为什么逃离法海魔掌?难道我不明白吗?他这样狗尾巴上的露水,经不起摇摆,说不定是以为金山寺必遭没顶,又赶来投奔素贞了。
  我看扁了他,再也不肯记挂他一丝好处。变了心的女人,最是顽固,根本不肯回头。现今叫我回头看他一眼,沈腰潘鬓?我也不屑。
  一个男人,好应该像磐石一样,贯彻始终,任凭风风雨雨,不屈不挠,目空一切,傲然挺立。——像法海便是了。
  不不不,我怎么可以拿敌人来作榜样?真犯贱!
  我把自己的灵魂招回来,对许仙喝道:
  “不管你怎样来,如今只要你走。我们都不打算再要你,就当作从来不认识吧。”
  回头问素贞“”是这样吧?“
  她含泪道:“是,你还是走吧。”
  许仙手足无措:“娘子,别这样。干差万错,都是我不好。但说实话,我不再三心二意了,我会像最初最初那样爱你一
  最初最初?可以吗?谁可以旋身就回到最初,把错失萎败都一笔勾销?
  “我要当孩子的好父亲!娘子,我向你赔还不是!”
  素贞泪流被面。她心软了。
  她彻底地原谅了一个不值得原谅的男人。女人就是这点犯钱!
  许仙也忏悔痛哭。
  一夜夫妻百夜思, 任凭他反复地变卦, 她又反复地原谅——无论她多口硬:“不要他不要他!”到头来,她还是原谅他。一切都是枉然。我枉作小人。
  这就是缘。
  太玄了,缘来,木相干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她当初不过碰到什么是什么,谁晓得是他呢?如果是另一个男人……何以选中了他?是的,无论如何,人人都被动,做不了主。
  许仙在素贞耳畔轻轻地抚慰:
  “我们回家去吧。”
  他在她耳畔软语,一时间,整条断桥整个西湖,都是他的软语,在氛围荡漾了,叫世间女子六神无主,一种含蓄的威胁。
  回家。
  ——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人,陪着回家的,只能有一个。
  发生了任何大事,传宗接代,生死攸关,也只能有一个。
  只能仍是他。
  素贞脸上苍凉安静。这是凄酸的一回事,究竟还有点渺茫。男人爱女人,也是在一段特定的日子里罢了。她不是不明白的。只因为新鲜呀。
  她最大的罪过是爱得太凶。我就比她冷静——他决非从前的许仙。即使他假装是那把异色影花藏香细扇,都没可能了。
  “哎——”素贞突然又疼起来。
  “是时候了吗?怎办?怎办?”
  许仙团团乱转。
  我抢白:
  “怎办?枉你是开药店的。到了紧要关头就靠不住!”
  经这番的惊喜交集,孩子终也到瓜熟蒂落的时候。
  素贞强忍着,下唇给自己咬出一排白色的牙印子,冷汗津浦而下。
  我把许仙赶过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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