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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策之一宫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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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丢了……也就算了。」离箫自责地垂下头来,两掌自制地紧握着,「不必大费 周章的再把它弄回来,不然若是因此而泄漏了咱们夜半出宫的事,到时后果可就严重了 。」与太子的人身安危相较起来,丢了一块玉根本就微不足道,他可禁不起太子有任何 闪失。
「但那块温玉,不是你们离家代代传给进门媳妇的传家之宝吗?」卧桑故意引诱着 责任感极重的他,「若是不拿回来,往后你要怎么讨房媳妇?倘若你光棍一辈子,你又 怎么对你们离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离萧顿时把眉心攒得紧紧的,「我……」
「我记得……」他沉思地望向远处,大掌徐徐摩挲着下颔,「上回母后曾向我暗示 过,我早已过了该择立太子妃的年纪。」
「你不是对这件事向来不急的吗?」这些年来他推了又推、拖了又拖,老是拿个不 急的借口去回挡掉娘娘的催请,怎么在这当口他却主动提起了?
「在拿到这颗皓镧之后,现在对选妃这件事,我很急。」他含笑地将手中的皓镧收 至袖底,取出一封信笺和一支玉白的簪子。
离萧张大了双眼,「那是……」
「诱饵。」卧桑将两者放至他的掌心里,「找机会把这封信和簪子交给我母后,并 叫她务必要成全我。」
「成全你什么?」离萧一头雾水地看着手中受托的东西。
他神秘地眨眨眼,「成全我让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的心愿。」已经平静这么多年 了,也该是到了让所有人都起来动一动的时刻了。
「殿下!」被卧桑派命在下方挡住外头那些官员的太监司棋,在卧桑他们迟迟不下 宫顶,而他又被礼官们催得快跳脚无法再拖延时间后,终于忍不住站在下方大喊以提醒 他们时辰。
「司棋在催了。」离萧朝下头看了一眼,知道他们不能继续待在上头耗时辰。「再 不下去,恐怕司棋就没法挡住宫外那些想闯进来的人。」
卧桑没有动,脸上的笑意淡淡地逝去。
夜色依旧浓重,清秋的月儿,挣扎地逃出云幕挂在西天的边际不肯坠落,空气清明 如洗,所呼出来的气息在冷清的寒意里化?缕缕白烟,风儿一吹,便宛如春梦离散不留 痕?。
眼看着白烟飞雾在风中消散的卧桑,低首看了下方太极宫内灯影幢幢摇动的光景一 会,又?首寻找在宫墙外京兆腹地远处,那些层峦叠幛的山岭,总觉得那像是他的未来 ,但要他挪动步伐去追寻,他的每一步,却是那么地沉重,迟迟无法起程。
「跨出这步后,便是万重山了。」他不禁在唇边喃喃自语,「就不知在山后,是否 真能无风无雨也无晴?」
「殿下?」以为他已准备下去参加秋祭大典的离萧,在回过头来时,发现他仍站在 原地仰首看着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天际。
「你相信手足之情吗?」他冷不防地问。
「信。」不加考虑地,离萧朝他重重颔首。
卧桑又低下头,转首用着截然不同的炯亮目光紧锁住他,「那么在我父皇所诞的九 个皇子间,可也有手足之情?」
「这……」离萧怔了怔,很快又照实回答,「应当是有的。只是皇子们都藏得太深 ,以致你们都看不见彼此。」朝中的九位皇子,对彼此虽不离心但也不同心,但在一些 细微之处,仍是可看见那不让人轻易看出的手足之情。
在得到这个答案前,卧桑的心就像是被万重山层层压着,无力动弹且仍是有些顾忌 ,但在听离萧这个与他心中所相心的相同的说法后,他又觉得,在他极力想逃离的那一 日真正来临前,或许,他是该牢牢掌握住这个机会!?自己放手一搏。
他忽地漾出一抹令人理不清的笑意,「藏得太深是吗?」
「你在想什么?」离萧担忧地走至他的身旁,细看他那张根本就了无笑意的脸庞。
「在想该怎么照你的说法来赌一赌。」带着一抹不回头的笑意,卧桑一手搭上他的 肩头,与他?
首齐看向天际。「接下来的日子,不只你不能置身事外,所有的人,也都得陪我走 一遭。」
天顶的黑云,在惺忪苍茫的西风中微微裂开一道细缝,残月的霞辉笔直地划越天际 ,风流云散的撕开一片黑幕,此时,太极宫的铜钟沉沉地响起,宛如在告知着京兆风云 骤起的来临。
揭幕了。
???????????????????????????????????? 这两日来,那嫣总在白日里就将自己关在房内沉思,对着秋日清朗的明空怔怔地出神, 在莫名中,有一股催促着她的动力,使得她无法阻止自己的心思继续千回百转的惦念, 但她所朝思暮想的,不是她才刚刚放至地底的那些新酿,而是那名夜里偷了她两样东西 的偷儿。
「别看了,再看皓镧也不会回来。」以为她还在想着那颗遭窃的夜明珠的料俏,伸 出五指在她面前摇晃。
那嫣并不想解释自己此刻想的并不是那颗珠子,她微微侧过秀脸,就见乐观豁达的 料俏,在她脸上根本找不到东西被窃后的痛心或是不舍,她还是把日子过得好好的,并 且笑靥如花地把玩着手上的新玩意。
纳闷的那嫣不禁探首过去,「你手上的东西是怎么来的?」怎么前些天还不见这块 玉佩,而今日它就无端地出现在她的手上?她是哪来的银两买这种质地甚佳且昂贵的温 玉?
「那晚顺手从另外一个夜行客身上抢来的战利品。」那两个小偷抢了她的皓镧不打 紧,反正她也自其中一个小偷的身上换来了递补品。
「你怎拿人家的东西?」堂堂一朝之相的千金,竟也会有这种偷儿似的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他们的吧?」料俏非但不?自己的行?感到愧疚,反而还理直 气壮地?高小巧的下颔,「不声不响的跑来府里抢走了我的皓镧,我当然要从他们身上 拿个东西来弥补损失,」
「把东西收好,千万别被人见着了。」已经习惯她这种性子的那嫣无力地摇摇头, 转身拍拍衣裳站起,「我去找姨丈。」
料俏敏感地一手拉住她,「找我爹做什么?」
「这么贵重的皓镧遭窃了,当然得去叫姨丈报官。」那嫣伸指弹了弹她的额际,「 拖了两日,也不见你去告诉姨丈一声,我得去同他说说。」再让料俏拖下去,那颗皓镧 也拿不回来了,即使报官的效果不大,她也得试一试。料俏有千百个不愿地急忙摇首反 对,「不行不行,不能报官。」要不是因为自己理亏,她哪会就这样把皓镧免费双手奉 送给那两个偷儿?报官?那么官府里的差爷第一个要捉的人就是她。
「为什么?」那嫣神色凝重地紧盯着她那看来就很心虚的表情。
她只好转着十指娓娓吐实,「皓镧本就是被人自宫中窃出转卖于市,后来辗转落至 赃商手上再被我偷来的,我这一报官,不就代表我私藏赃物和偷赃吗?」
「你不但会抢东西,还背着我去偷了别人的东西?」怪不得她能弄到那颗无价宝皓 镧,原来她用的也是跟那两个偷儿一样的手法!
料俏忙捂上她的唇,「嘘……小声点。」
「不报官的话你打算怎么办?」那嫣拉下她的小手,责怪地瞪着她。
「还能怎么办?」她摊摊两手,倒是看得很开。「只好自认倒霉了,就当作是吃顿 闷亏算了,反正财去人安乐,往后我也不必担心还会有偷儿再光顾我家。」
那嫣微蹙着秀眉,「但那颗皓镧可不是普通的夜明珠。」一颗无价的夜明珠就这样 被人盗走了,虽然料俏是得之不法,但若要这般眼睁睁的看别人得手,总是会有些不甘 。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料俏无奈地杵着额际,老早就知道那颗夜明珠要不回来了 。「但你也知道,我爹?官清廉,每年除了领朝廷那几百石的官俸外,既不污又不贪, 哪来的余钱买古玩?
我根本就不可能在他的面前圆谎。」
都怪她那个?官廉得过头的老爹,这些年来廉洁得让他们全家上下都没做过一件新 衣,或是买不起象样的古玩来充充丞相府的场面就算了,但他也不必一年才领个七百石 米粮,就捐个六百石助贫呀,就算是助民,哪有人是助成这样的?最起码也别让他们一 家子人穷得个个面有菜色,每回一出门就不由自主的想脸红。
「真的不告诉姨丈?」?了料俏的名声,她是应该照着料俏的话做的,但在她的心 里,仍是闪过了丝丝的遗憾。
「不要。」料俏懒懒地趴在桌上逗弄着茶碗,「他老人家若是知道那颗皓镧是我从 赃商那里偷来的,他不把我剥层皮才怪。」
那嫣也只好放弃想找回皓镧的念头,但这两日来,她总会在恍恍出神时在心底偷偷 想着,若是能找回皓镧,或是能得知它此刻是在何处,也许,她就能找到那名自她身上 偷了东西的陌生男子,而她也能够乘机仔细的将那名男子的模样给看清。
她不自觉地抚着那夜曾经因那名男子而温暖过一回的唇瓣。
那夜,她站在光影的明亮处,而他则是一直处于暗处,每当她要看他的睑,他就有 技巧的偏闪而过,不但使她无法看清他的模样,也在她的心中埋下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表姊。」料俏不解地看着她的举动,「怎么这几天我常看你捂着嘴?」从那天晚 上过后,她就好象怪怪的。
「因为他……」她踌躇地想开口,但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吞回肚里。
「他?」谁呀?
本来,她是打算把那夜所发生的事全都告诉料俏的,但被偷去一吻的事,却让她说 不出口,因为她不知该怎么向料俏解释,在当时她怎会因为那名男子的一个身影、一双 晶亮的眼眸和那厚实的大掌,而失去了防备的心思,还让他连续得逞了两回,即使这几 日她反复地思来想去,她还是理不清那时的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到头来,她还是把话继续藏回心底。
「别净是窝在房里了,这样你早晚会闷出病的。」在屋里闷得慌的料俏,想起今日 的大事之后兴匆匆地向她提议,「不如你就跟我出去恭迎宫舆热闹热闹怎么样?」
「恭迎宫舆?」是有节庆吗?还是哪家的王公出游?
早就期待已久的料俏简直有点迫不及待,「听说太子今早率?朝臣和王公举行秋季 诰封大典,等会太子回宫时,将会乘皇辇座舆经过咱们家门前,照例我们这些女眷都得 站在门内迎送。」
她不感兴趣,「这事与我无关。」太子?那个站在世界顶端的人?那种人怎么可能 会与她有什么交集?
「什么与你无关?」料俏一把将又想在房里窝上一天的那嫣拖出房外。「祖上有律 ,官拜三品以上的官眷都得迎兴的,你好歹也是裴家的远亲,当然也有你的份。」
「你好象很兴奋?」被拖着走至外头的那嫣淡淡地盯着她的笑脸。
「等会经过这里的人可是太子,我当然得把握机会好好瞧一瞧。」她快乐地点着头 ,拉着那嫣在府门外拥挤的人群里穿梭。「难得可以看见深居太极宫的太子出官来,现 在要是不看,等他登基之后咱们就再没机会一睹龙?了。」
那嫣无异议地任料俏拉着,直把她拉至一家主母姨娘的身后,一块站在因秋祭而显 得沸沸扬扬的街道两侧内,耐心等待着太子的座辇经过。
不过多久,宫中队伍果然出现在这条京兆大道上,沿路行来,东内卫军和侍仆缓缓 ?太子及朝臣开道,策马骑在太子座辇旁的离萧,策勒着?绳,居高临下地睨看着人群 中的料俏,两眼直在她裙裾边的那块玉佩上打转。
「表姊。」被瞪得不甚舒畅的料俏,忍不住以肘撞撞那嫣,「那个侍中好象在瞪我 。」
「瞪你?」那嫣并没发觉离萧的眼神有多尖锐,「有吗?」
「有。」这里人这么多,那个侍中什众人不看就偏偏看她一个,但看人也不须这么 凶神恶煞吧?彷佛她欠了他什么似的。
一枚自座辇帘内疾射而出的暗器,在一片热闹的喧意中无声地射向座前的马匹,令 坐骑猛地受惊拉蹄而起,反应机警的坐骑师立即停下座舆,而两旁夹道相护的卫士和禁 军,见状后立即纷纷簇拥至座辇旁戒卫,顿时,空气中混杂着欢庆和戒慎的味道。
混乱中,一只修长的大掌悄声地揭开座帘,卧桑那张不曾在白日里出现在宫外及百 姓前的脸庞,也在座窗内静静出现。
那嫣观看的眼眸停伫在座窗内的那张脸庞上。
他在……看她?
对于卧桑那一瞬也不瞬朝她直看来的眼眸,那嫣直接的反应,是慌忙垂下螓首以回 避他看人看得那么坦荡的目光,当她再抬起头来时,没料到他的目光并不曾转移,反而 还用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一再勾撩着她的双眼。
她有些疑惑,这双如泓潭般的眼,她记得的,只是,她忆不起是曾在哪儿过,同时 ,她也深觉得这双眼眸里充满了危险,纵使与他隔着一段距离,不安感还是泛上了她的 身躯,可是他看得那么专注,目光不曾须臾远离,不知哪来的一股倔傲和求解的意念, 令她挺直了背脊,抬起头来追根究柢。
她望定他,不躲不逃,坦坦地直看进他的眼底追寻蛛丝马?。
窗内的卧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一会,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愉快地在他的唇角掀 起,那笑意,宛若掀起阵阵朝她拍击而去的细浪。
轰轰的心跳声,不知何时已在那嫣的耳际回荡,她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那份笑意, 但又不服输的不肯别过头去,只是当她正正的迎对他时,血液又急速地在她耳畔潸流而 过,感觉他的笑意正如一朵密云企图掩没她朝她盖下,驱不走的执拗尽写在他的眼底, 她不服输的对视。
在他们两人如弈棋般盘基不动之际,看出了他们之间一点异样端倪的料俏,百思不 解地左右转首看着他们的表情。
「倘若我没看错的话……」料俏挨在她的身旁小声地道:「太子正在看的人,似乎 不是我们府中的女主人我娘。」他们俩之前曾见过面吗?
那嫣当然知道太子方才看的人不是她姨娘也不是任何人,他的那双眼,是直勾勾的 在看她!
她并不言语,也不愿在此时把交视的视线挪开方寸,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在 这场较劲的局势中,她一反初衷地变得有些软弱,只因为他的眼神是那么地强韧固执, 虽然在初时看来是有些温和,但在看久了后,她才发现他的双眼意外地像一个人。
他有双那名夜贼的眼睛。
即使不愿承认,但那嫣终究是败下阵来,一回想起那名偷了她的吻的夜贼,止不住 的红潮便在她的芳容一涌而上,令她撇过芳颊躲避他那双会令她心房隐隐悸动的双眸。
「你在脸红?」料俏玩味地盯着她表情急速变换的芳容,并伸出一指刮着她嫣红的 面颊。
在卧桑的视线下,那嫣慌忙拉下料俏那会泄漏她表情的指尖,待她再抬起头来时, 那停止在裴府前的座辇已然离去,在人潮中即将消失踪影,隐约的,她只能看见座舆帘 上属于东内太子的纹龙窗绣。
即使明知道坐在座舆中的男子,有朝一日将会登上九五至尊成众人中之龙,但她还 是很想知道,有着那双相似眼眸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她随即离开门庭若市的大门前,匆匆返回自己的房内,从书柜上取来平日用来卜算 易理的乾坤爻龟。
「你在做什么?」被她一连串举止弄胡涂的料俏,跟上跟下地在她的身边问着。
「只是心血来潮想占一卦。」她在桌前坐定,深吸了口气,定下心来开始占起她心 中想知道的答案。
颇意外地,这次的占卦出奇的顺意,不须反复地掷爻,即是连续六爻皆不变,很快 地便给了她一个卦意。
「藏龙现形?」她占的是那名盯着她瞧的太子,好端端的,怎会冒出来了这不相干 的一卦?
料俏完全不懂易理,「怎么了?」
忧虑如浮云般地浮上她的心头,「这卦有点古怪……」这一卦,是在指那名太子还 是在指这个国家?
「小姐,夫人有请。」府内的老仆在门板上轻叩了两下,苍老的声音突地介入她们 之中。
「我娘找我有什么事?」对那嫣的占卦比较有兴趣的料俏,一点也不想拉离脚步。
「宫中的人来到府中宣旨,夫人请小姐一道前去接旨。」
料俏意外地挑高眉心,「宫中的人?」今天这么热闹?门里门外的人事都与宫中的 人有关?
「还有,这是东内太极宫差人送来的,说是要给表小姐。」来报的老仆不忘将一只 刚收到的木匣交给一旁的那嫣。
那嫣有些讶然,「给我的?」东内的人怎会与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百姓扯上关系 ?
满怀着疑思和不解,她轻轻开?那只木匣,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支安妥地放在丝绢 上的白玉簪子,令她几乎掩不住满心的怔愕。
她心爱的发簪?那夜趁她不备偷走簪子的人,在太极宫内?
料俏的问号缓缓拉回她的神智,「表姊,这不是你说你弄丢的宝贝簪子吗?」不是 说丢了吗?
怎会被太极宫的人送来?
「别问了,姨娘还在厅里等着你去接旨呢。」那嫣忙镇定下神色,催促地推着她离 开,也顺便推去她的问号。
「噢……」料俏不情愿地应着。
在料消走后,那嫣心神忐忑地抱着那只木匣坐回桌前,怎么也难以相信那夜来盗皓 镧的人,竟然是来自东内太极宫。不期然地,她的目光扫至桌上的卦爻,但就在她仔细 看来时,才发现这一卦之后还有一个接连的下卦。
「藏龙现形……」她照着卦意再执起爻龟掷出下卦,而后念出那个从未曾出现过的 卦名,「用九?」
不解其意的那嫣,在看了半晌也拆解不出这一卦的卦意,别无他法之下,她只好走 至一旁的书柜取来一本易经以解迷津,想知道接连的两番卦意到底与那个太子有什么关 系。
然而,她却在书册里,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群龙……无首?」
自那日宫中的人来府内宣旨后,这段日子来,料俏便失去了往日乐观的笑靥,一反 常态地镇日愁眉不展,并不时杵额长叹。那嫣的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失而复得的簪 子回到她的手中后,原本就爱沉思的她,更是常把自已关在房里对着那支簪子发呆。
而今日,她们两人皆走出了自己的房门,穿上了赶制而成的簇新衣裳,一同坐在皇 后的凤藻宫花园里的石椅上,不约而同地再度拧着她们已经纠结了一个晌午的眉心。
秋日百花尽凋的花园里,落了一地的枯叶,被西风飒飒地吹拂着,唏唏簌簌的声响 ,彷佛像是刻意在这制造叹息气氛似的,让那嫣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又逸出了一声深沉 的长叹。
她们作梦也没想到,那日料俏在府中所接下的圣旨,可不是一道普通的圣谕,反而 是一道平地骤起的惊雷,把他们举府上下的人全都给吓得一愣愣的,忍不住再三详看那 上头的圣谕是否是误写了,或者是发错了地方。
只要是见过料俏的人都知道,裴相的女儿裴料俏是匹脱?的野马,爱刺激爱冒险更 爱自由,不但一点也没有身为朝廷命官之女的自觉,静若幽兰这四字,是绝对与她划不 上等号的,因为她成天在外头随着老百姓们东跑跑西逛逛,不到日头下山、月儿上山绝 不轻易回家,就连她的亲爹也都已经对她绝望了,可是……她居然也在太子卧桑的太子 妃选妃名单里面,而且,她还是头号人选!
更令他们不可思议的是,那场在凤藻宫举行的选妃大会上,皇后不但开了金口摒弃 所有的人选,特意将料俏拔擢?太子妃,皇后还在?朝臣皆反对之时,独排?议的为她 辩护解围,还说头一个指定料俏?太子妃的人就是太子,换句话说,她是太子本人亲自 挑上的。
不只?朝臣都无法相信素来英明睿智的太子会做出这种主张,即使裴炎都已经领着 料悄来到宫里谢恩了,被选中的太子妃正主儿料俏,还是不太能够接受这个已成定局的 事实。令她更呕的是,把这件事当成是无上荣耀的裴炎,在一谢完了恩下朝后,就兴高 采烈的急忙回府准备焚香祭告祖上,根本就忘了要把她顺道拎回家。
「表姊……」被人丢在凤藻宫的料俏,满心挫折地一手杵着下颔问着身边也是被丢 下的同伴。
「嗯?」还在想她们该怎么回家的那嫣,闷闷地应了她一声。
「皇后娘娘究竟是看上我哪一点?」纳闷这么多天了,她实在是很想得到个答案。
那嫣的叹息更深了,「我也还在怀疑中。」?了解开这个谜题,她已经连连失眠了 好几天。
「你想,我可不可以拒绝娘娘的好意?」太子妃?光是这个称谓她听来就觉得头痛 了,她根本不敢想象当上太子妃后的处境。
「那是抗旨,会要你掉脑袋的。」那嫣不疾不徐地泼了她一盆冷水。「而且,你不 怕会因为抗旨而牵连姨丈吗?这样往后教姨丈如何继续在朝?官?」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当什么太子妃呀。」她苦恼地咬着素白的指尖,「你自已说说 ,我哪像是块当太子妃的料?」
那嫣不得不垂下头来承认,「你的确不是那块料。」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说实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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