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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之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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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儿趴在地上直直瞅着他,忽然善解人意地道:“小衍,你饿了?”
徐道子忽闪着眼睛看它,摸着即使寄居着一个小生命也似乎是干瘪瘪的肚子,苦笑着摇摇头。
不是“他”饿,是“他们”都饿了……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没了那身修为,肯定饿到现在早已奄奄一息,小命有没有都难说得很。好在他“转世”后除了那频频造访的厄运,也意外地发觉天狐族的身体真的有许多方便之处,堪称遇强则强,韧性十足的身体。
麒麟抬起前爪,轻轻放在徐道子膝盖上,“小衍,你喝我的血吧。”
被放血相当于触犯麒麟的逆鳞,徐道子知道这会令虎儿有多难受。麒麟的真元熔铸在血液之中生生不息,可以说一旦流失血液,那敏感的珍贵的真元便会随之流逝,带给麒麟难以想象的痛苦。硬是要形容的话,就好像在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一刀刀剜下皮肉骨头,痛到极致的时候不是发疯便是彻底死去。
这痛苦甚至能够将慈悲善良的祥瑞神兽变为大开杀戒的煞神,虎儿刚才狂性大发的样子,徐道子不想再亲眼目睹一次,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话。
徐道子摸摸它的头,尽量逼迫自己不显出虚弱疲惫的样子,依旧摇了摇头:“我真的不饿,虎儿,你已经失去了很多血,再来一次的话,会有什么后果根本就难以预测。”须臾,他认真地道,“虎儿,我们要从这里跑出去,你明白么?”
麒麟用力点点头,“好,虎儿会听话。远之好坏,我们不要在这里,我们跑走,去找流远师兄他们,然后回去仙云山,还有还有,让小白师姐带我们去喝黄鳝粥……”
徐道子点点头,再次确定了一下玉冬昏迷只是由于脱力过度而陷入沉眠之后,便蜷着身体低声道:“好了,虎儿,睡吧……睡吧……”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既然眼睁睁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虎儿能够再度活生生回到自己身边,那么,说不定师父他们,也有机缘巧合存活下来的一线希望。
不期然望着笼子四周闪烁着幽光时隐时现的阵法,徐道子不禁冷笑起来。
第四十三章 脱困(一)
徐道子本来睡得有些昏沉,但是却不完全坠入梦乡。似乎天狐族必要的时候警觉性可以非常高,他感觉到了异样的声响,就像是空中传来的波动触碰到他的肌肤一样,十分敏感地将两眼微微睁开一条缝。
这三天来,每天倒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过,玉冬依旧沉眠不醒,徐道子则是进入昏昏沉沉的浑噩状态,半梦半醒中大概明白那些饭菜全便宜了那只好吃的麒麟,心内却隐隐约约明白一件事,似乎在身体承受不住的时候,失去意识昏睡不醒是天狐族特有的休养生息的方式。
好不容易虎儿似乎渐渐明白昏睡并不是什么噩兆,所以不再骚扰他的睡眠……啊不,是休养生息的……
徐道子微微蹙起眉毛,听得轻盈的脚步声在自己耳边响起,密闭的笼子竟被人从顶上揭开,一只带着淡淡香气的手伸了过来,揪住了徐道子的衣领,将他不费吹灰之力地从笼子内拎出来,麒麟一跃而起正要反击,不知道来人念了一句什么,只听麒麟惨叫一声,在捆仙索作用下再度趴倒。
徐道子一惊,还来不及喝问,就已经被人扔到一边冰冷的地面上,笼子“喀”一声再度上了锁,来人袅袅婷婷走到了徐道子面前。
白色的点尘不染的裙裾拖曳在地上,熹微的月光下,露出的那点鞋尖上镶嵌的硕大的合浦珍珠让徐道子有点眼晕,他慢慢眨眨眼睛,视线往上,却是一张背着光的脸,那双明眸闪动着夹杂着蔑视和好奇的眼神。
“不就是只脏兮兮的狐狸精。”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属于一位妙龄少女无疑——用嫌弃的眼神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徐道子,甚至还伸出足尖在他肋骨上不轻不重踢了几下:“喂,还动得起来吗?还是要姑奶奶叫人来抬你?”
徐道子反射性护住腹部,慢慢地伸出左手支撑地面,坐了起来,慢条斯理地道:“夜深人静,姑娘有何贵干?”
踢得还真重,徐道子揉了揉肋骨,轻轻呼出口气。
“看来没死嘛,不是活得好好的?”女孩儿语气听起来十分惋惜,“那别装死了,起来,跟本姑娘走。”
徐道子调整着气息,慢慢扶着墙根站了起来,此刻他惊异地发觉,那寒光幽幽的阵法已经在他身后。
这女孩到底什么人,举手投足间将他带出这个阵法?
虎儿娇嫩的童音在耳边不断回响:小衍!小衍!……
徐道子转头望它,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笑意。
他现在的能力甚至连传音入密之类功法都无法使用,所幸虎儿似乎明白他“稍安勿躁”的意思,不再躁动不安。
看起来,比以前聪明多啦。
“说够啦?”女孩儿叉着腰,瞥了麒麟一眼,“那就走吧。”
徐道子心下一动,这孩子竟听得见麒麟的声音?在神兽并未允许的情况下……?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徐道子看得清楚,那是一张并不让人惊艳的面孔,但是清秀灵动,还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稚气和骄纵,气质倒是挺雅致高贵,散发出人上之人的气息。
不过,对着徐道子,似乎教养就不是太好了。女孩儿看他走得辛苦,也不多做表示,只一个劲催促,也从不放慢步子。
“走得这么慢,又不是没吃饱饭。”她撇嘴。
就是没吃饱啊……
徐道子哭笑不得,摸了摸肚子。似乎感应到他的担忧,里面的住客也好脾气地微微动了一下。
看来是个很乖的孩子,徐道子心忖,嘴角不禁露出微微的笑意。
穿过长长的回廊,四周都是密闭的空间,并没有什么轩窗,所以望不见外面的景色。只有月光从头顶的小窗照了进来,勉强能够看清室内是否有障碍物。
意外的是一路上不管是巡夜的护卫也好,匆忙走动的侍女也罢,见到少女的反应都是清一色的鞠躬弯腰,口称“小主子万安”。
“小主子”?
徐道子第一反应是,张远之那兔崽子成家了?这是他女儿?不像啊……
“到了。”女孩儿冷清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道子一看,顿时怔住。
眼前竟是一个偌大的空间,澡池散发着袅袅热意,侍女们跪伏一旁,头也不敢抬,依然是那句“小主子万安”。
徐道子已经没有时间发愣,因为他看见了坐在澡池边缘的年轻男子,正旁若无人地仰头喝着烈酒。没有错,至少上百年火候的“旭日东升”,错非自身修为过人,很少有人会拿这个当水一样地喝得如此不加节制。
温热的池水,俊美的男子,旖旎的春光……
徐道子眨眨眼睛,确定这是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
女孩儿垫着步子走了过去,俯下身体在男子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对方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三分醉意:“来啦。”
张远之,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女孩儿直起身体,再度倨傲地走了过来,叉着腰望着徐道子,他沮丧地发觉这个玉冥不是一般的娇小,就连这个少女都可以微微俯视自己。
“过去,好好伺候。”她命令道。
伺候?
徐道子皱了皱眉,袖手而立,女孩儿挑剔的目光再度犹如雷电般锐利地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拍了拍手掌,“你们过来,把他洗干净,太脏了。”
唯唯诺诺的侍女们围拢过来,徐道子倒退了一步,自己上下环顾,确实是脏得看不出原样。虽说勉强回复了人形,但是不代表皮毛上沾着的污垢会随着皮毛的消失而远走,徐道子忽然觉得浑身上下痒得厉害,也开始有些意动。
勉强闪开凑过来的好几双纤纤玉手,徐道子望着这些各有风味的美貌少女,心里回忆起玉冥的相貌,最后得出结论,没有必要像一开始那样,在五郎那里担心的贞操在这里应该不会有危险。
如果张远之不是瞎子,那么在这群半裸着玲珑曲线的少女的环绕下,他绝对不会选一只脏兮兮的畜生——或是勉强洗干净的畜生。
“别——碰我。”徐道子又退了一步,“我自己来。”
以前在仙云山的时候,甚至在后来被逐出门派的时候,都不怎么打理个人卫生,那是由于已经有了清灵之体,不会产生凡人的污垢。做了玉冥之后,他才意外地发觉,自己是有些洁癖的。非但如此,举凡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的坏习惯也在五郎的纵容下一一滋长,徐道子难得地检讨了一下自己,实在太不像话了。
怎么可以在徒弟面前露出这些样子呢?
更是坚定了以后装模作样的路线,徐道子伸手试了一下水温,毫不在乎地褪下衣裳进了池子。
女孩儿抱着手臂冷笑,止住旁边急急忙忙要下水服侍的侍女们,“让他自己来吧,你们出去。”
徐道子撩起温水清洗了好一会儿,不期然发觉那少女的目光一直直勾勾望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倒没什么不好意思,反正她都没有不好意思了,那他完全也没有忸怩的必要,又不是小姑娘。
最重要的是,池畔坐着喝酒的那人完全没有看这边的举动,徐道子洗得更是开心,悠然自得地取用池边的澡具慢慢清洗。
——唔?慢着,这个味道……
由于温热池水的作用,徐道子早就有些脚软,他坐倒在池边一边洗着脚掌,一边闻了闻手里那个精致瓷瓶内盛着的液体。
扑鼻而来的清香不属于任何一种花香,而是带着清凉感的植物香气,闻上去给人酒醉般的微醺感,十分奇特。
这是……
徐道子倒了一些到手心,望着在白皙手掌上鲜明起来的琥珀色液体,凑到鼻端又闻了闻。
他动作顿了一顿,似乎在沉思,又像是发呆,最后伸手到池水内洗了个干净,并没有将这些香液涂抹到自己身上。
望着又进入池中擦洗的徐道子,女孩儿冷笑连连:“倒是很高兴啊,攀上太师这根高枝,是不是比伺候那个除了对付女人有手段以外,和废物没两样的四王爷感觉好多了?”
她正要接着奚弄,却不期然眼前一花,原本还在池水内的狐妖已经转瞬间来到她的眼前,紧接着衣领一紧,对方的面孔凑到了眼前,那张还带着水气的面庞顶多只能算得上是清秀,本来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是,为什么那双原本无神的黑眼珠,现在却泛着奇异的金绿色的炫目色彩,带给她铭刻进骨髓的可怖寒意?
多么——多么漂亮的色泽,闪烁着没有生气的明晰透彻,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死物,却灼烧着隐隐约约的烈火,寒洌可怖,像是禁锢着邪恶的魂灵,时刻要呼啸而出,夺人性命!
她睁大眼睛,额际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已经流到鼻尖,痒丝丝的感觉,她却连动弹的能力都像是已经失去,只能僵硬着像是石头一样的身体,维持着被抓住的难看姿势,一动都不动,像是跌入了什么沉眠不醒的噩梦之中。
徐道子语气听起来却十分正常,事实上他根本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只是对着女孩儿惊恐的脸庞低声说了一句:“他是不是废物,并不取决于你那张嘴。希望你下次说话之前,能够不要这么没有教养,否则,我很乐意代替你爹给你来点不一样的……呵呵,教育。”
少女被他松开的那一刹那,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却软软地毫无力气,只能慢慢滑坐到地上,微微喘着气。
仇恨的眼神灼得徐道子后背都发烫,他满不在乎地拿起衣服,看见上面星星点点的泥土污渍的那一刻,他再度叹口气,抬头一看,池边早就准备了干净的衣服,是宽松的中衣和一件……深衣?
雪白的,像是云朵一样的触感,徐道子顿了顿,回头望了望自己像是抹布一样的旧衣服,还是将这件衣服套到了身上,居然还十分合身。
白色的玉石地面,白色的帷幕低低垂挂。这个“澡堂”其实更像是一间如霜似雪的华美殿堂,那一尘不染的白色中,时而走动点缀着的也是穿着白色纱裙的美丽少女,氤氲着的热气将一切渲染得更像是一个仙境。
而坐在那里喝着烈酒的男主人,则只穿着一件随意披上的中衣,披散着略带些湿气的长发,仙魔般邪魅瑰美的脸庞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凝视,就好像那里有着他最心爱的宝物。
少女喘了一阵,总算回复力气,第一时间从地面一跃而起,一边走向和衣带搏斗的徐道子,一边从腰带上解下一件丝绦,低声道:“你这个……!”
“小妖,出去。”
空旷的空间,男人悦耳得近乎飘渺的声音慢慢响起,就像是对着情人耳语一般美丽的音色,霎时间令少女小妖的俏面掠过一丝红晕。
她不甘愿地动了动嘴唇,从来没有受过的威胁和屈辱令她几乎失去神智,还是低吼起来:“师父,这只该死的狐妖,我——”
“出去,小妖。”张远之看也不看她,语气却越发轻柔:“我不喜欢有人在这个地方大吵大闹。”
她紧紧咬住下唇,直直瞪着徐道子,那双灵动的眼睛内似乎要射出万丈怒火,徐道子正要系上最后一条带子,却是无暇搭理她,还很抱歉地推辞道:“姑娘,我现在很忙……不如,咱们下次?”
他语气十分真挚,却换来满满地带着怨毒的一句回答:“……好,下次,你等着。”
徐道子检讨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没有发觉失礼的地方,于是心安理得望着她的倩影消失在白色的厚重帷幕之后。
那轻盈的足音消逝之后,除了哗啦啦的水声,这个地方再度陷入一片诡异至极的死寂。
张远之莫非是闲得发慌,大发善心让他过来这个地方洗个热水澡?
徐道子暗自不满,如果是这样,还不如请他吃一顿没有加料的饭菜,这样,自己也就不至于饿得连那瓶香液都想要吞进肚子的地步。
徐道子穿好衣服,正要考虑是否光明正大地离开这个令他感到极度不舒服的地方,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拖拽了过去,狠狠摔倒在张远之身侧。
“嘶……”
徐道子闷哼了一声,看起来摔得很惨,实际上似乎却没有受伤,该说这小子的控制力果然比以前精进多了么?真是……
不爽。
他抬起头,却发觉对方依旧没有看他,而是始终一直盯着同一个方向,表情神色看不出端倪,但是那隐约散发出的柔和感,令徐道子感到莫名的诡异。
徐道子顺着张远之的视线望过去,这个角度,正好看得见从刚刚开始一直隐匿在视线死角的一个位置,那是巧妙地以精密手法制作的,一只有着半透明琉璃底座的白玉雕像。
徐道子第一眼望去,那塑像栩栩如生,尽管是以玉石作为材料来雕刻而成的,却将人物的神韵和气势完美地表现了出来。虽说是一件死物,看上去却宛如一个气韵生动的真人,栩栩如生到了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地步。
徐道子几乎就要脱口叫出,临时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有一丝气音逸出嘴角。
他浑身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
那赫然是——
紧紧捂住嘴巴,就像是害怕泄露出内心的思念般,徐道子无声地喊了一声:流远师兄……!
流远师兄!
……
第四十四章 脱困(二)
在徐道子的记忆当中铭刻得最深的,便是当流远在“小天星”论剑大会上,仗一柄龙渊宝剑,将六岳三十七派的练剑弟子尽皆折服的绝世风采。
那滔天剑意中倾倒众生的冷峻锋锐,那世人无可比拟无可想象无可企及的无情冰冷,那耀日般灼眼炽烈的剑光幻化而成的冰冷迷雾,几乎将日月天光的色彩尽皆夺取,留在他人心中的那一幕情景,也许只有那么单调贫乏的四个字——剑倾天下。
然而还有什么,能比这个词语更贴切?
而眼前的这尊白玉雕像,便活脱脱是流远在小天星山上夺魁的那一刻,将青湖派的头号大弟子败于剑下的那个瞬间。那时流远一招“沧海无悔”,一剑之下将峰顶的天星河卷起万丈狂澜,生生冻成凝固的巨浪的瑰丽奇景。
美极,却也可怕到了极点。
而那时候,流远甚至还不满七十岁。修真无日月,过了金丹期后,便可玉液还丹,复归童真之体,真正是伐毛洗髓,青春永驻。流远未至七十岁便能够在小天星夺魁,可算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传奇。
在修真界中练剑的那代弟子中,与他一个辈分的,连他二分之一修为都拍马也及不上。
白玉所雕的流远,正是将长剑翻腕递出,双眼中一片虚空,与其说像是在凝视着那个莫须有的对手,不如说更像是在注视着剑势下沸腾呼啸的苍茫巨浪,微微闪动着寂寥的神色令人动容倾倒,却又不敢直视。
那是真正的绝世高手的风采。
徐道子捂着嘴,惊讶得无以名状。
好不容易心跳微微放缓,他才慢慢放下手,却听张远之忽然说道:“你的心跳很快。”
徐道子一惊,抬眼看去,对方却仰着脖子再度喝下一口旭日东升,徐道子不由自主咽下一口口水,身体却不再动弹。
他心内翻起滔天巨浪,惊疑不定,难道,张远之发现了?
却紧接着听张远之低低地笑了几声,那笑声令徐道子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只听得对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倾诉什么,“看见他的人,没有不心跳加速的吧?”
徐道子更是满头雾水,他坐定不动,没有出声。
“他是我的师父。”张远之慢慢说着,伸手像是要抚触那尊冰冷的雕像,却只是在虚空中沿着雕像的轮廓轻轻盘旋,似乎害怕触碰之下,就连雕像也会像美梦一般化为虚空的剪影。“我的师父。”他又重复了一句。
徐道子自然知道流远是张远之的师父,当时带他上山的还是自己,然而却由于自己不愿收徒而将他托付给了师兄流远。
流远虽然冰冷寡情,但并不是冷血无情。徐道子当时将张远之丢给他的时候,虽然他不怎么乐意,最后还是收下了这个弟子。
流远的为人他知道,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他真正不愿意做的事。收下张远之这个弟子,恐怕也是看中他的根骨绝佳,心性坚毅,极其适合修炼剑术心法,能够继承自己衣钵,成为超越自己的又一修真界练剑奇材。
然而就是这个弟子,在自己师父大喜之日的第二天,勾结外人里应外合,将处于欢腾之后休憩状态的仙云门赶尽杀绝。尽管修道之人警觉性较之俗世中人要高上许多,但敌人实力过于强悍,仙云门疏于防范,时机选得实在是过于巧妙。
终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惨剧。
徐道子只想知道,在自己离开仙云门之后的95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他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将自己成长的地方,将对自己有恩的人们尽皆杀戮殆尽,冷血无情到了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仇人就近在眼前,却如此委曲求全,徐道子只能让自己尽量不去思考那些令他撕心裂肺的情景,否则,为了一时的冲动,将自己——将仙云门最后一丝复仇的希望葬送在同一个人的手中,实在是太过于愚蠢,并且不值得。
尽管如此告诫自己,尽管如此警告自己,徐道子的胸口还是泛起剧烈的疼痛,那是令他情愿将匕首插进自己胸口再转几圈来遮掩的痛苦。徐道子咬着下唇,压抑住自己想要手刃仇人的冲动。
张远之似乎沉湎于久远深长的回忆之中,并未注意徐道子青白交错的脸孔,许久,才接着轻声说了一句:“师父,你没有死,我知道。你一定没有死。”
徐道子只觉得诡异莫名。
他亲眼望见流远师兄在眼前兵解自尽的惨烈情景,活下来的可能性实在是万中无一。当时张远之也在场,应该是心知肚明才对。
为什么时至今日,才做出这样一副虚伪做作的模样,他到底是想骗谁?还是说,他其实只想蒙蔽自己?
这太可笑了。徐道子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就好像他也想不出张远之勾结外人来灭绝仙云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是只有一件事确凿无疑,那就是,如果没有张远之,那么,首先,光是要破开仙云门的护山乾坤日月大阵,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忽然张远之回头望着徐道子,那专注的眼神令徐道子忍不住背部僵硬,轻轻动了一动。
却就在那一瞬间,他眼前天地倒转,后脑勺“砰”地结结实实撞在玉石地面,眼前一阵发黑,头晕目眩了好一阵,他几乎就要这么晕倒。
好几日粒米未进,他的体力其实已经虚弱到了一碰便倒的地步。
徐道子只觉得重物压身,脖子上,一双冰冷的手掌轻轻圈住了,他本能地抓住了了那双手,喘了几口气,回过神来的时候,出现在躺倒的自己上空的,便是张远之那张熟悉憎恶的面容。
徐道子眉毛紧紧蹙起,那露骨的恨意似乎再也无法掩盖。
张远之其实早已察觉这只小狐狸似乎对自己有着深沉的恶感,他本不在乎,但是近距离看见这双冥黑清澈的眼睛中蕴藏的近似于憎恨的神色,哪怕只是一闪而逝的情绪,也让他难得地产生了刨根问底的冲动。
感觉着掌心内触碰的颈项上的柔嫩肌肤,这条纤细脆弱的年轻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轻轻一个用力……
只是张远之现在倒不想这么做,只是轻声在身下少年的耳边低喃道:“你和他……明明是那么不同的两个人,给人的感觉为什么如此相似?”
他手上微微用力,少年抓住他手腕,但那力道如此不堪一击,就像是蚍蜉撼树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少年白皙的面孔上开始泛起不自然的血色,呼吸断断续续的样子似乎十分难受。张远之却渐渐收紧了手掌,对方已经开始有了干呕的样子,他看得有趣,于是稍稍加重了力道,好整以暇地用另一只手按下了少年要偷袭自己的双腿。
徐道子却渐渐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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