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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江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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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我直恨不得当场晕倒!
没有确切掌握完备的情报乃游戏花间之大忌,说到底我陷入这坑全怪四师兄不好!他明明四年、不,三年前见的小怜美人,见了之后却还一直对小怜美人赞不绝口、念念不忘,害相信他眼光的我这下摔了这么个大跟头!
——难道四师兄就是平常所说的因为年少时得不到慈母关爱所以对年纪大的女性特别有感觉的那种奇怪物种?天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要被他传染上怪癖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刚才那个画面太美了、实在太美了!”阿姨兀自喋喋不休,相思也继续着他徒劳无功的挣扎、努力。“今霄剩把银钷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不对啊,这句柴米油盐味儿太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也不对啊,你们俩当真嫩得紧,可就偏生嫩得叫人喜欢,瞅着心都痛……我思君处君思我,可好?改天我找人将你俩上了画,就用这句做题头词,可好?”
功高一级压死人。我可怜被气得面青唇白的相思,学我多好,早就放弃了无用的反抗,任阿姨牵着手自说自话,反正肉不少一块:“别怕,虽说你们纯真的恋情不为俗世所容,但有本宫做主,一切包在本宫身上……你俩谁追谁啊?谁先表白的?一场苦恋?悲情?绝爱?家里人不赞成?可怜见地,这么水灵鲜嫩的两孩子——”怎听到“水灵鲜嫩”这词儿我全身鸡皮起?“年纪小小的,首先要有勇气……着你俩这穿着气度,想也并非寻常家的孩子,男风虽当朝不禁,却也不见得能为你俩当家的所见容……”
“可恶啊!”相思终于忍无可忍,寒光一闪,我正纳闷他怎么这时候才想到用没被阿姨缠上的另一只手反攻阿姨时,一直兴奋得不行的阿姨骤退三尺,眼光乍冷:“哥、舒、刀?”
相思左手拥我横移丈余,与由冰站作一处,右手掌中流光灿然,俨然便刚才割牛肉的小刀子——哥舒刀?它就是哥舒刀?这么小巧可人的刀子居然起那屠夫的名字?我摇摇头,江湖多不尽不实之处,今日我总算又见识一起。
“大用,你没事吧?”许是由冰见我摇头,关切地问,我继续摇摇头。相思的手“唰”搭我脉上,阿姨隔三尺悠悠道:“既然哥舒刀已落你手,此番你来,是冲着小怜剑来的?”
敛去了二九娇憨之态的阿姨,行事举动间,隐隐透出一宫之主的风华与威严。不待相思回答,她再续道:“听说,你们当中有人令黯然销魂刀再现江湖……”她的目光在相思和由冰身上逡巡不已,“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太失望才好啊……”
不好!阿姨动了真怒!相思狠狠咬着唇,方才他受辱过甚,这只火暴的相思,十成十要借开打来洗刷耻辱……可摆明了他绝对不够打嘛,由冰……无法指望,连大师兄都退避三舍的功力,相思加由冰也不够瞧!而我恐怕在被她搭上脉门时泄了底,没法子扮扮高人帮相思一把……忽地我灵机一动,高叫道:“小怜姐姐且慢动手,在下有话要说!”
 
                  第71章
“小怜姐姐”一出,满座皆惊。相思气恼地侧头瞪我,那种别扭的姿势他使着倒也不觉累。阿姨嘴角微掀了掀,轻笑道:“小、弟、弟……”她故意把腔儿拖得老长老长,“说谎话,可不是好习惯哦,会被大灰狼叼去的哦……”
所以,拍马屁还得当心拍在马腿上,尤其对于那些从小在赞美声中长大、多滥的溢美听在耳里当呼吸空气般自然的美人儿,寻常的高帽送出去不是特殊材料、价值不菲的那顶他睬你还嫌掉身价——在师父、师兄身上受教已久的我想也知道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自动过滤掉相思鄙视的眼神,我轻轻一叹:“今日得见姐姐,我方明白,‘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头盛传数十年不衰的原因。”
吴大用,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现在我更加明确,你只不过是一块扶不上壁的烂泥!我郑重地告诉你,我,鄙视你!——相思的眼神如是说。我缩缩脖子,正面迎向阿姨玩味的目光:“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千古多少美人,都在追寻青春长驻、红颜不老的秘法,就连那传说中的西子、湘妃,我们只知道她们最辉煌灿烂、倾国倾城的一刻,可老了之后怎么样,谁听过?谁知道?能见彭祖、麻姑、陈抟者,世间几人?今日见了姐姐之后,始信人间有大美……”
阿姨忽“扑哧”一笑,我由衷赞美:这种偶尔一露的天真狡黠之态,虽放她脸上与年龄不符,却出乎意料地叫人瞧着心情好。阿姨掩口轻声笑:“此话怎解?”
“即便红颜长驻,亦难逃黄泉路。再美的美人,身入青冢之际,想也不过一把枯骨——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姐姐这样的美人!于我而言,与姐姐相比,在皮相上,相思更美……”相思飞快扫我一眼,阿姨眨眨眼,我一派单纯无辜,“然而姐姐对相思却完全不起妒忌之心,全心全意欣赏着、赞美着相思的美,象姐姐这样全身心投入到对‘美’的追求当中、不含私心杂念的女子,真真我生平仅见,连相思都无法与姐姐并肩……这样的姐姐让我觉得很亲切啊,就算是至亲的人也无法让人放弃所有戒心的亲切呢!而且,恐怕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我与相思俱已垂垂老矣之际,姐姐身为武林第一美人的传说仍然是武林中的不老传说,见过姐姐的人永远记得姐姐那颗不老而又纯粹的爱美之心。在这个意义上,说姐姐是不老的红颜,不对吗?我称呼姐姐一声‘姐姐’,不行吗?……”我思索着,沉吟着,一字一句慢慢地道,“相由心生啊,姐姐——姐姐对自己不也是极端的自信与骄傲么?”
“你这小子还真贫得紧,油嘴滑舌,平白的他怎生相中了你?”阿姨笑得眉眼弯弯,我长长叹一口气:“这种事……‘鸳鸯’二字怎生书?姐姐,心,只有以心才能相传的啊!”我将全部重量完全放在相思身上,做出一副郎情郎意、你侬我侬的场景,“喜欢……就是喜欢了!”
相思气得全身发抖,依着他身上的我不由得为自己会不会被他当场甩开捏实一把冷汗,乘相思忍无可忍爆发之前实施我的计划:“姐姐心里想必也有了个底,由于在下乃一介书生,相思却出身于武林世家,所以相思的家族严禁我们……在相思的争取下,他家终于松了口,说相思是哥舒刀的继承人,如果我想把他们的宝贝夺走,至少要拿一样与哥舒刀同价值的宝物来换……”
阿姨恍然大悟:“因此你们就盯上了小怜剑?”
“君子不夺人所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可是……”扭捏到后面我“哇”地抽噎出声,“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可是这是我所能抓得住的唯一的机会……就是因为百无一用是书生,所以我更想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嘛!小怜姐姐,是我缠着相思带我来的,你要怪怪我好了,可千万别怪相思才……好……”
边说,边拼命挤出两滴泪,很快那块面纱便湿了一大片,黏乎乎的贴脸上,非常不舒爽。阿姨听了我声泪俱下的倾诉后老大一会儿都没反应,我想着是否该乘抹泪之际除下面纱对阿姨实施空前绝后旷古烁今的美男计,被相思反手扣住了腕儿:“你的容颜,只为我留驻。”
相思慢慢一字字地道来,听得我全身打哆嗦,一头扎进相思怀里,使劲蹭,拼命擦——哼,谁怕谁!
听得相思胸膛“砰咚砰咚”跳得快得紧,也不知他紧张个什么劲儿。
此时无声。
空气里佛手的味儿益发浓厚起来。
一洗青涩,于淡淡的焦味儿中传出一股子一股子回味隽永的醇厚来。
阿姨抽抽鼻子:“这什么味儿?”
“哦,我在煮茶。”我顺口答她。
“你用佛手……来煮茶?”阿姨摆明了不信,我耐心地解释:“姐姐,你想啊,就凭我们仨,怎可能从无双宫手中强抢小怜剑。我们打算堂堂正正来献碧血丹青照汉心,若拙技能得到姐姐认可,再用某项技艺来交换小怜剑的归属——绝技换名剑,姐姐也不亏吧?”
“你认定了我所有反应会在你们预测之内?”
“姐姐,你知道,我手无缚鸡之力。”我笑得坦然,“我只能尽我最大的能力来打动姐姐,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而且,姐姐抛下正厅里正施出浑身解数以博美人一璨的那群来到这里,除了对黯然销魂刀感兴趣外,恐怕还有其他原因吧?”万一阿姨发飙的话,我这样偎相思怀里,相思能帮我挡下几成?“闻香乐止步,姐姐说可是?”
半晌,阿姨轻笑:“你还真敢说……”
“因为我不想被大灰狼叼去。”
“想把小怜剑揽入怀中的话,至少也得先让我瞧瞧,你们有没有成为小怜主人的资格。”
凭良心说,阿姨这个要求不过份。因此我请她坐下,为了更好地拖延时间,从头至尾把煮茶经过重复一遍。
我执起最后一只完整的佛手(方才想着做夜霄才留了它下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从这一细节中可看出我吴大用心思慎密具经天纬地大相之材),素手拈着黄澄澄的佛手,构图非常之美。我拎着它打阿姨面前一晃而过:“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问相思讨哥舒刀来个皮肉两分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然后将小茶壶里的茶盛了给相思、由冰,换上清水加茶叶,再用簪子簪了皮,隔着果皮举那红烛细细地熬:“多情自古伤离别,一场寂寞凭谁诉。长恨人心不如水,世态十年看烂熟。”直至听到水“咕嘟嘟”唱得欢了,便将佛手瓜肉一骨脑儿倒进壶里,再添三勺糖和味儿:“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整个过程当中,这段最难挨,所以前边才扯由冰来做这举火的功儿。火近了皮焦汤糊,火远了味儿又逼不出来,我举得是手也酸腰也痛,好不容易嗅着空气中弥散的味儿对胃了,烛台一举“噗”地吹熄蜡烛,同时迅速掀开茶壶盖把簪子挑着的果皮往茶汤中一插,耳边听得“滋滋”连声响,我曼声吟道:“蹈火不惜身,赴汤莫辞死。鬼门关外莫言远,四海一家皆弟兄。”接着拿起簪子,拇指轻弹,挑了一小撮盐洒那皮上,然后把簪子上的皮一分为二,自己嚼下一半,另一半递给阿姨示意她含在口里,我优雅地把壶中的茶缓缓倒入两个杯子里,阿姨一杯,我一杯:“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姐姐,这是大梦一笑茶,请慢用。”
 
                  第72章
我对自己的手艺,具有绝对自信。
想当年师父因四师兄童言无忌一句“师父你好重”一怒之下号召全山辟谷,且使出绝后计,破釜沉柴,誓必断粮一月之际,师兄们都把改变师父顽固石头脑袋的希望寄托在大用我一人身上,我当然不孚众望,在师父不做任何物质援助的情况下,艰苦创业、自力更生,将师兄们搜罗来的山果熬成一大锅茶汤,第一锅刚出来便被师兄们刮个一干二净,险连锅底都戳穿。第二锅吃干抹净后二师兄舔舔唇,斟酌半晌,道:“大用,这茶汤……似乎酸了些儿……”
亏出声的是二师兄,竟敢置疑我的手艺,换其他人我就甩手不干了。
我舀了锅底试试,刹时酸得鼻水倒流、两眼直眯。
——这样那些家伙居然都能抢个底儿朝天,怪物!
为了改善这一不足,我不断调节各种佐料的份儿。晚上临睡前听二师兄讲大禹治水的故事,我忽灵机一动、福至心灵:对啊,与其用堵,不如用通。与其想着将酸味儿用糖中和,不如想着利用对比引出酸味儿中的鲜味来。于是第二天我开始新的尝试,汤还是那锅汤,但在师兄们入口之前,先舀一勺盐叫他们含着。
结果大获成功。
那晚师兄们安息时每人脸上都一脸幸福的神色,幸福得一直从暗处偷窥我们的师父再也隐忍不住,揪起我令我立刻为他洗手持羹。
考虑到师父的鉴赏品味,我没胆叫他直接把盐含口中来麻弊味觉,于是改良为在精心烤制的果皮上洒一撮盐的形式。
效果绝好。
翌日,师父解除辟谷禁令,自我拜师后的第一百二十三次辟谷在坚持不到三日的情况下草草结束,没有更新在我出走时师兄们创下的一旬记录。
师父是我所见过的嘴巴最刁的人,阿姨没理由比他更难侍候。
果不其然,阿姨先是眉舒展开,然后眼睛舒展开,接着嘴角舒展开,甚至脸上的全部细纹都舒展开,不顾形象地“稀里呼噜”把那小盅茶囫囵吞毕,笑嘻嘻地将空碗往我面前一送:“还要!”
看到阿姨这样,相思和由冰才放心地小口呷起手中的茶,我暗骂:这两家伙,生似怕我鼓搅啥诡计似的,相形之下阿姨对我的信任还更叫我心里暖和些。
不过暖和归暖和,暖和不妨碍我用最真诚的声音对阿姨轻轻爽爽、温温柔柔地说:“姐姐,少吃多滋味,物以稀为贵……”
阿姨保持笑容不变:“小王八蛋,你威胁我?”
“不,我在和姐姐谈条件。”我晃晃膀子,轻纱滑下,露出我那欺霜傲雪、美不胜收的玉臂——右边的那只,斜斜搭相思肩上,左手执起哥舒刀把玩,轻笑,风清云淡,“否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大用!”由冰惊呼。阿姨眉稍不易察觉地一跳:“你会么?”
“小怜姐姐,你说呢?”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想扯下面上那块碍事的面纱哦,要没它在我纯真可爱、晶莹剔透的笑容一定更增上十二分的说服力,“一生的幸福和一只手臂,哪个更划算?”
“你能确保幸福便是一生?”
“我只知道,”瞅瞅相思难看的脸色,我依旧笑,“不幸福……也是一生……”
“我不信他许你这样做,我不信他不在乎!”
“魂灵儿寻找魂灵儿的同伴……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漂亮。”我撇撇嘴,欣赏地高高举起那只雪白的右臂,“缺了一只手臂的我……相思,你在乎吗?”
相思用行动回答了一切。
他恶狠狠地拽过我,让我背对阿姨和由冰,挑起我的面纱恶狠狠就啃——这家伙饿昏了,我想。
不过,我也饿了。
所以,即便不能将一个大活人拆吃入腹,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也是种没有选择的选择。
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一场盛宴。
从狼吞虎咽、觥筹交错到肴核既尽、杯盘狼藉,我险险喘不过气来,只余下大口大口吸气的份儿。相思倒是游刃有余得紧,尽管他脸色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愈发显得娇艳欲滴,却仍有条不紊地替我理好发丝又重新把面纱放下盖好。
这家伙绝非初年的竹苞——我想。
真可惜,没法清煮,会老。
“大用……”隔着面纱,相思绝美的脸却令我心跳骤停一拍,不敢再东思西想,乖乖正襟危听:“嗯?”
一点点,笑容水一样,相思眼中溢开:“不要胡乱替我做决定,你给我记着:我、在、乎——”
“呀呀呀呀痛……”相思拎我耳朵!手劲好大,呜呜呜呜呜呜呜痛,野蛮人!哪有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连情绪都不给人酝酿一下噢痛……
“啊!”骤然听到阿姨尖叫,“放手!不许偷吃我的菜!!!!!!!!!!!!!!!!!”
 
                  第73章
既然阿姨承认了我们身为“菜”的资格,接下的事儿就好办许多。
正如人们常说的,守寡容易守菜难。要见猎心喜、食指大动的急色鬼守着生香活色不动筷儿不入口,活象摁着猫儿强不叫它吃腥般,临了不落个心痒难耐、精尽而亡的命儿我看也剩不下几丝气儿。
再能耐的高手,也控制不了菜下油锅时掌勺的多放一分还是少放一分盐吧?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理儿阿姨省得。
因此,在我再三强调非得以小怜剑做彩头我才愿献技做那劳什子“碧血丹青照汉心”时阿姨勉勉强强答应了。
我却从她勉勉强强的眼中捕捉到一丝一闪即逝的狡黠。
——阿姨怕不是算计好了要把什么烫手热竽扔来充数吧?我颇有些怀疑。
倘若与小怜剑齐名的哥舒刀便我手中割牛肉的家伙的那副德性的话,想来能成为与它匹配的另一半的小怜剑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东。
——阿姨怕不会只因它名唤“小怜”才巴巴抢了来,实际以她的眼光那玩意儿根本不在入眼之列吧?
按我说,阿姨更在乎的保不定反是那“花魁”的名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阿姨虽风韵犹存却已徐娘半老,花魁大会上怎么看她也不象能技压群雌、艳冠群芳的样子……阿姨究竟玩什么手段夺得花魁之名的?
我很好奇。
——难不成玩姊代妹嫁、李代桃僵的把戏?
我更好奇。
阿姨手下美人哥哥、美人姐姐那么多,那容貌、那气度、那风华,随便扔哪个上去区区一个小地方的“花魁”根本不在话下,说不定要有花魃、花魑、花魈、花魅、花魍无双宫也会通通收入囊中,一个不落。
这么一来,我为了吸引阿姨注意而使出的诈病一招,岂非错过了一片广阔森林?
哎呀哎呀,悔不该不听相思的话,怎能为一个太阳放弃天上群星?
不成,我得想个法子才行……
“哎哟哎哟……”头皮一痛,头发被相思不留情地扯:“你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有的?”
我心里喑喑咋舌,乖乖不顶相思——因为,我现在正在热汤沐浴中。
哪个男人赤身裸体躺木桶里全身弱点暴露在外还能气势恢宏硬吃眼前亏?有的话亮出来我瞧瞧!
阿姨不愧是食家,阿姨说,要做那道“碧血丹青照汉心”总得先把身上的不洁洗净,以免混了异味生生糟蹋了她从东瀛引渡回的那几头绝世好牛。
一脚踏入阿姨准备好的那间大浴房,我不由得叹服无双宫的大手笔。把一个临时歇脚的落点布置得这么金碧辉煌、美奂美仑,连师父都未必能在一日里办得到。
——尽管透着股暴发户的味儿。
——可侍浴的却个个美姝!
我当即诗兴大发,曼声吟道:“日见美人三百位,不辞长做无双人……”相思脸立刻“唰”的沉了,二话不说把那批美人全赶了出去,扔出一句什么“佳品难再,宫主可愿与他人共分一杯羹”,大门一关,把我夹头夹脑扔大浴池里。
阿姨却也忒死心眼,不再做派美人进来的尝试。
身上那袭纱不管份量多轻,泡水里总会重上几斤,那浴池又大得过分,我一个踩不住实地心底慌了乱扑腾,亏得由冰伸手捞起了我。
“由冰大哥!”我牢牢揪紧最后一根稻草,“我们是好兄弟不是吗?好兄弟应该同生死、共患难的不对吗?”
由冰体贴地为我剥去身上浸了水的衣物:“我知道大用兄弟,我正帮着你啊大用兄弟……”
“你要真心帮我就应该快点洗干抹净来做菜盘子!”我气苦地大叫,由冰为难地笑笑,相思已在旁截口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又要我操刀又要我把牛肉一块块往身上贴,这种事儿谁做得到?!”
“刀我操。”
“什么?”
“呃,大用兄弟,事情这样的:贾公子说,牛肉由他和我来切……”
“这怎么可以?!我不同意!拿菜刀你们谁能拿得比我更好?不行!不公平!不经我同意私下决定的这事儿不算!叫姐姐进来,我要和她说……”
“你再叫一次‘姐姐’看!”相思一手揪住我头发、一手亮出哥舒刀,“我就点了你的哑穴对她说,为了保持肉味纯正,你自愿剃除头上烦恼丝三千,以追求至善至美的效果——你看她信谁!”
呜相思欺负我!——大大的眼珠在我眼中打转,我扁扁嘴,相思一喝:“你敢!”
呜……我真的不敢,连哭都不敢,呜……相思真坏,我还以为他不会再把我掐得青一块紫一块摆不上台面,想不到呜……
一阵气苦,我憋着气头一扎,埋进水里,眼珠一串串地落入温热的水中。
水上由冰叨念着什么,都模糊了。
 
                  第74章
且将冷眼看螃蟹,看它横行到几时!
我无聊地盯着水底自己的脚趾丫,打定主意,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这次相思不向我道歉我死也不浮上去……
死相思臭相思狠心绝户短命相思,王八窝里王八帐下王八堆间王八蛋上王八疙瘩中王八相思……哎呀,气接不上接不上接不上了!
也是,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也——于是我“哗啦”一声探出了脑袋。只听“哧”声轻响,眼角瞥处,几缕沾了水的青丝无声堕地。
我欲哭无泪。
相思铁青着脸——咦,怎的他脸色比我还难看?——用刀指着我的鼻子:“跟我说:相思的话,句句听!”
我垂头丧气:“相……思……的话……句……句……听……”心里加个字:屁!
“相思要办的事,件件办!”
“相思……要办的……事……件件……办……”放屁!
“相思一定要排第一位,一切必须以相思为中心!”
“相……思一……定要……排第……一……位一……切必……须……以相……思为……中……心……”放狗屁!
相思剜我一眼,闪开,在不远处较干爽的地方闭目盘腿坐定。由冰叹一口气:“大用兄弟,现在……还是先不用跟贾兄弟较劲儿了……他受的内伤并不轻,后来和宫主动手,一直没能得到好好调息……呆会儿可能还有场硬仗……”他压低了声音,“不是兄弟真的弃你于不顾,大用兄弟,待会儿要屠宰的,可是一头活生生的牛啊……我听宫主的意思,用牛血在人身上绘出彩绘,方应‘碧血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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