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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系列 逆水寒-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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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乘风戟指叱道:“姓谢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饶是周笑笑一向狡桧,但行藏一旦被对方撞破,也不免心慌,铁手双拳打到,一股极强的劲气,将二人逼近墙边!
周笑笑忙叫道:“误会,殷寨主,误会……”
殷乘风“刷”地抓起悬在床前的无鞘利剑,厉声道:“你放走尤知味,暗算于我,还是误会不成!”
周笑笑与尤知味左冲右突,就是没有办法冲得过铁手的一双铁拳笼罩之下。铁手出招不多,只是无论周笑笑与尤知味用何种招式和方式以图突破防线,他仅在要紧关头在要紧之处,加上一掌或一拳,伸手一拦或一拨,就把对方的去路截死,把两人的攻势消解,一面向殷乘风说道:“殷寨主,他们至少已杀了你轩前的两名子弟,我自会留下他们,寨中防守,还需你主持大局,这儿的事,就交给我。”
殷乘风一听大怒,即叱:“好贼子!”“啸”地一剑,划出一道银光,急叮周笑笑的咽喉!
周笑笑本来已是惊弓之鸟。他见事机败露,青天寨一众高手必不肯放过他,只图全力夺路而逃;偏是尤知味,曾为阶下之囚,这次说什么也不愿再失手被擒,只拼命脱险,两人本就不同心,现各为活命,只顾逃亡,动手间亦未为照应,殷乘风这一剑,含忿出手,直夺周笑笑,还喝了一声:“看剑!”
要不是殷乘风这一声叱,周笑笑可能真接不来这一剑。
周笑笑翻腕一架,剑身回护咽喉,“铮”地一声,殷乘风那柄窄细利剑,剑尖刺在周笑笑的剑身上。
殷乘风冷笑一声,身形一挫,左膝一弓,右脚一挺,剑尖转刺周笑笑肋下!
周笑笑剑往上回,格开殷乘风第一剑,腋下却露了一个小小的破绽,这空隙不过霎间,但殷乘风的剑已似银蛇般攒到!
周笑笑大叫一声,全身一抽!
他这种抽退法,像整个人突然被抽掉了气,整个人干瘪了也似的,突然从原来的位置缩退了三步,使身与剑之间争取一个空间,殷乘风的剑尖还待往前递,周笑笑的剑锋已及时拍了下来,压住了殷乘风的剑,正待借势回刺,殷乘风扬眉叱道:“难怪!原来你是‘独臂毒剑,!”突然间,剑到了左手,剑光一闪,又是一刺!
他在交手第二招里,已从对方剑法中判断出这便是“独臂剑”周笑笑。殷乘风精好剑法,所以对江湖上一般用剑名手、以及剑法招式,十分详熟,若是伍彩云仍在青天寨内,以她对武林各家各派武术的了如指掌,周笑笑更加不可能以“谢三胜”的名义瞒骗了这好一段时间!
周笑笑以缩身奇法来争取刹间,以剑反压对方之剑,正待反攻,不料殷乘风只做了一件事:右手剑突交左手。
周笑笑的剑骤压了一个空,身子往下一沉!
殷乘风的左手剑已向他左胸刺到。
这一下,攻其无备,而殷乘风外号“急电”,剑势何等之疾!
周笑笑本已避不开去,危急间突一拧身,侧身一让,以左臂掩挡,殷乘风那一剑,正刺在他的左肘上!
“啼”的一声,周笑笑回剑飞刺,直夺殷乘风咽喉。
殷乘风马上省悟:周笑笑是有名的“独臂剑”,他的左膀子当然是假的。
他想到立即拔剑,一面拔剑一边身退,不料他那一柄剑,却嵌在那假臂里,拔也拔不出来!
这稍慢得一慢,周笑笑的剑已近眼前!
殷乘风应变奇急,不抽反递,大喝一声,运劲于臂,剑自肘部穿出,直取周笑笑左肋!
周笑笑的假臂是用豫鄂边界的一种叫无歇木精制,一般兵器刺入其中,只要将肩部耸起,木纹软革,便易入难出,不少武功犹在周笑笑之上的武林高手,都毁在周笑笑这一招令人防不胜防的机关里,轻则丢了兵器,重则为他所杀。
殷乘风却在心念电转的刹间,不退反进,剑锋破臂而出,直取其要害。
周笑笑此惊非同小可,忙一闪身,但殷乘风冲步再刺,剑粘于肘间,扔也扔不掉,甩也甩不去,成了一个大破绽,处处受刺于人。
周笑笑怎顾得再作攻击,忙回剑自守,殷乘风攻得三、四剑,把周笑笑逼得手忙脚乱,忽听铁手在旁沉声道:“殷寨主,还是大事为重。”
殷乘风冷哼一声,力注于腕,沉腕一捺,剑锋生生把那木制假手震裂,周笑笑不惊反喜,以为脱困,殷乘风将剑一收,插回腰间,向铁手一拱手道:“这厮非杀不可,交给二爷了。”便与来报的青天寨头目疾行了出去。
周笑笑反身欲逃,却见铁手冷森森的瞧着他,尤知味早已倒在地上,左手腕像被人卸了臼,一双腿子似也站不起来。
周笑笑大吃一惊,殷乘风和他交手不过数招,惊险互见,尤知味却一声未响,已被受伤未愈的铁手放倒,看来这在“四大名捕”里坐第二把交椅的好手,当真是非同小可。
周笑笑心中虽惊,但反而不敢莽撞,他瞧得出铁手的气势与方位,自己若贸然硬闯,只有输得更惨,所以反而笑道:“铁二爷,咱们河水不犯井水,我没伤着你老手下的人,青天寨与你又非亲非故,你老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又如何?”
铁手道:“就是因为你伤的是青天寨的人,我才不好自作主张,任由你走,更何况,大师兄好像也正千里迢迢,追查你的下落,所以你更不能走。”
周笑笑打量情势,强笑道:“大家都是江湖人,二爷何不留点面子。”
铁手道:“似乎也曾有过不少武林前辈给你留面子,可是,到头来,他们好像一个都没能逃得过你复仇剑下。”
周笑笑道:“那是有人在恶意低毁我,我一向感恩必报,决无贰心。”
铁手道:“青天寨也有恩予你,你现下的所作所为,便算是报答?”
周笑笑忙道:“我只是受了好人挑拨,一时糊涂,又受命于黄金鳞与文张,想将功赎罪,才干下这种汗颜愧煞的事!”
尤知味人虽受伤,无法再战,但一听周笑笑这种说法,便知对方实暗中把罪行推诿于他,忙撞天屈似的叫道:“是你自己逼我逃出来,还杀了赫连春水的手下,不是我唆教的,我是冤枉的,二爷明鉴,我是冤枉的!”
铁手寒起了脸:“周笑笑,你干得好事!”
周笑笑挥手道:“我……”突然暗芒一闪,一物已射向铁手面门。
铁手一扬手,已抓住那件暗器。
周笑笑一闪身,并不冲出去,一剑急刺唐肯!
唐肯猝不及防,挥刀一格,周笑笑藉刀势之力,急旋一圈,骤然下坐,刀尖扬刺唐肯的咽喉。
他的目的不是杀死唐肯,他只是要制住唐肯。
他明知今番难以逃出青天寨,除非能先制住寨里一名要将,或能挟持交换自己一条性命,或延宕时间,让救兵攻进寨来再说。
这一剑蓄势已久,唐肯慌忙间避不开去!
忽闻“铮”的一声,一件暗器,疾射在周笑笑的剑尖上,剑尖震得一歪,险些脱手飞出,唐肯趁此一个大仰身,往后翻去,喘了几口气,才定过神来,暗器却落到墙边。
撞歪周笑笑剑尖的暗器,正是刚才他发出去的那枚。
周笑笑反而笑了。
那枚暗器,叫做“刺猬”,那一颗如铁莲子的物体上,足有三百八十四枚长短尖刺,且淬有奇毒,任何人沾上了,被刺破一小块表皮,毒便入侵,就算是放射的人,不预先戴上手套,也得遭殃。
周笑笑故意向铁手求情,便是藉此暗中戴上手套,他因只有一条臂膀,另一只假手已被殷乘风削毁,戴手套花费工夫,一旦戴上,他便发动攻击发出“刺猖”。
这种毒辣的暗器,是他杀害了一名唐门暗器高手唐春雨身上所得的,只有两枚,连他自己本身都没有解药,非到万不得已时不敢乱用,一旦施用,也必千方百计取回再用。这种暗器毒性极具持久力,一枚大概可用上十次,毒性依然不减,据翻是昔年唐门掌刑唐铁书亲手所制。
周笑笑先见铁手空手接下暗器,又把暗器发了回来,想必难免遭到刺戮破掌心手指,心下大定,但仍不敢直接对付铁手,只虚幌一剑,翻身破窗而出,一面抛下一句话:“姓铁的,小心你的手掌罢,周某可不奉陪了!”
他人一到屋外,夜凉如水,深吸了一口气,忽见月色一暗,后颈已教人拿住。
周笑笑还待挣扎,但这一揪拿之间,几乎令他窒息,四肢百骸,一点气力都施不上来,心中又惊又惧。
但那手掌一抓又放,只听铁手沉声道:“你以为我中毒了?我的手是百毒不侵的,你没听说过吗?好,你这下是大意不算,小心着了,下一招可不再饶了。”
周笑笑知道对方并不占这个便宜,越是这样,越是心慌。
这时外面火光四起,喊杀连天。
铁手眉头一皱,道:“姓周的,南寨待你不薄,你做的好事!”
周笑笑立即跪了下来,恳道:“二爷,人谁无过,请予活路。”
铁手趋前道:“快制止你的部属作那里应外合的事,或能将功抵过。”
周笑笑神色惨然地道:“二爷,他们一旦发动,我……我也无能为力啊。”
铁手略一犹豫,伸手扶挽道:“你且先起来再说。”
周笑笑抬头。
铁手挽着他的肩膊。
周笑笑伸手。
铁手正想把他拉起,攸地,周笑笑的腕间疾射出一枚物体,直夺铁手咽喉!
这一下,相距既近,出手又毒,铁手想用双手遮拨已迟,闪躲亦已无及,百忙中吐气扬声,喝了一声:“咄!”
一股气流,迸喷而出,激在暗器上!
铁手的内力,全化作一股劲气,那暗器登时折射,倒射向周笑笑胸膛。
周笑笑正要提剑疾刺,忽见暗器倒射回来,顿时唬得魂飞魄散,回剑便格,但已慢了一步,引臂一封,暗器虽没打在胸膛上,却嵌入手背中。
周笑笑怪叫一声,立即什么都不顾了,大敌当前也不理,只见他以指挟剑,设法想将剑近柄处利刃回割手背上的暗器;他只有一只手,目赤嘴张,十分狼狈,仍无法把手背上的暗器扫落下来。
铁手见周笑笑两次暗算自己,心下提防,一时不敢再上前去,只静观其变。
只见周笑笑低低地嘶吼了两声,竟用牙齿咬着剑柄,稳定住剑势,以剑尖一挑,把嵌在手背上的暗器抛了出来,伤势只淡淡现了几个细小的孔,手背上便流出瘀色的血。
周笑笑眼中满是惊惧,仿佛手背中的暗器仍未抛去,含剑将自己手背上划了三四道血口,但伤口里流出的血,仍是褐色的。
周笑笑的喉咙嗬嗬地叫着,全身颤抖了起来。他的手一面抖着,一面淌着血,伸入到襟内,挖出了几个盒子,他把盒子一个个的打开,往嘴里塞了六七颗药九,又想把药未敷在手背上,但因独臂,而又因心头太过恐惧,竟连极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完成。
铁手见他真的慌惶,便想过去替他裹伤敷药,周笑笑神色怪异,双目无神,时又赤火逼人,铁手一搭手上去,只觉他的手腕肌肉似热铁一般,硬胀火烫。
铁手吃了一惊,暗忖,那暗器竟是这般毒!若捱着的是我,岂不……
这时,周笑笑手背上流的血,越流越少,越流越浓,颜色也越深褐,隐有一股腥味。周笑笑忽发狂似的甩开铁手的掌握,以铁手双手之力,竟也拿他不住;周笑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住往身上挖,摸出一个锦盒,盒子里有三颗晶莹剔透的丹丸,铁手瞧得仔细,记得周笑笑原先已服了一颗,但听他“唉”了一声,把三颗药丸全一股脑儿吞入腹中,双眼一阵翻白,铁手忙道:“我去端水给你。”
唐肯道:“我去。”
周笑笑惨然道:“完了,这是唐门的淬毒暗器,叫做‘刺猖’。
铁手见势头不妙,周笑笑声近嘶哑,牙关紧咬,牙龈已渗出血来,唇呈青紫,唇吻沁血,两颗充血的眸子直似要弯出眶来,知道须清除此毒,可能要壮士断臂,但周笑笑只有一臂,这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却见周笑笑胸肌一阵抽搐,忽哑声道:“快……快替我砍掉这条膀子!” 

 
 
 第八十四章 渡江

 
 
铁手闻言吃了一惊,知道周笑笑又急又惧,正要出言安慰,周笑笑忽似内脏被刀子搠了一下似的,怪叫起来,跃起丈高,落地却站立不稳,栽倒下来。
铁手再看时,周笑笑已口吐白沫。
铁手忙用掌心逼近他的“神道穴”,想以己身的内力修为,替他逼住毒力,无料掌才贴上去,只觉触手如炙,周笑笑体内真气乱流,一时之间,竟无法收摄。
铁手的内力再输进周笑笑体内,周笑笑眼眶立时渗出血来,唇裂紫胀,铁手大吃一惊,暗忖:这暗器怎么这般毒法!
这时忽听轻如柳絮拂地的细响,铁手惶中不乱,抬头只见一个清眉秀目的女子,在月光下,双瞳剪水,眼尾如钩,看着在地上辗转挣扎的周笑笑,脸上也微微发白,正是息大娘。
息大娘道:“官兵已包围大寨,前寨已告攻破,寨主要你速到朝霞堂急议。”却见周笑笑全身打颤,仿佛每一根骨骼都被寒冰切割一般,但双目犹如赤火,牙齿错响,汗流泱背,不住打颤,不禁失声道:“怎么这么个毒法?”
铁手往掉落地上的“刺猖”一指,道:“他发射这枚暗器,反受其害,在手背上刺了一下,就这个样子了。”
息大娘俯身端详一阵,道:“这是蜀中唐门的‘刺猖’,是当年唐门掌刑十九老爷唐铁书的独门暗器,据说流传在江湖上,只有二枚”
铁手伸手往房内近挂衣镜桌旁一指道:“那儿还有一枚。”
息大娘吐舌道:“好家伙,居然身上就带了两枚,也竟然一口气就发了两枚,真个深仇大恨不成!”
周笑笑忽又一声怪吼,巍颤颤的站了起来,以牙齿咬住剑柄,就要往手臂砍落,砍得几砍,手臂鲜血淋漓,无奈毒伤过重,无以发力,就是没法把手砍断。
铁手一手夺过剑来,急问息大娘:“这暗器可有解救之法?”
息大娘摇头道:“仓促间那有解法?”说着要拈手捡起“刺猖”观察,铁手忙提省道:
“小心,这东西恶利得很!”他仗着一双苦练三十年的铁掌,才不为这毒物所趁。
息大娘小心谨慎地撕下一片布帛,连着手绢,再拾缀上几片叶子,才轻手软指的,把暗器拈上在月下细看,又凑近一闻,似有淡淡的甜味,只有暗器尖芒上经月色一映,隐有暗青微芒,不禁低声道:“好毒,好毒!”
铁手正要挥剑断臂,以阻毒力蔓延,却见周笑笑颈筋青暴粗胀,一股紫气,笼罩喉骨,当下不顾他乱挣乱颤,撕开他的衣襟一看,只见他胸上已呈现无数血斑,东一块,西一块的,有的巴掌大,有的绿豆小,铁手长叹一声,知已无救,那一剑已砍不下去了。
周笑笑一见铁手的神态,倒是宁定了下来,眼角滚下了两行热泪来,喃喃地道:“我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声音遂低沉了下去。
铁手正不知要拿什么话来安慰他是好,忽见周笑笑长身暴起,一手向他脸部抓来!
周笑笑在此时此境仍猝起发难,实令铁手始料未及,但铁手伤虽未完全愈合,功力却已恢复了七八成,一侧身便让过了这一招,周笑笑却一沉时,已扣住长剑,和身扑来,快捷犹胜平常!
铁手暗吃一惊,又不愿刺伤周笑笑,唯有撒剑身退。
铁手一退,周笑笑夺剑在手,长笑一声,一剑砍向唐肯!
唐明见他发乾目赤,唇裂龈血,吓得连跳带纵,挥刀乱挡,且战且退!
周笑笑虚砍两三剑,全身突然一搐,顿时全身又抖颤起来。
挨伏在地上的尤知味,更怕是再度落入这班人的手中,见状连忙叫道:“周大侠,周大侠,我的腿上穴道被封,快来解———,
周笑笑狞笑起来,榔哪跄跄的冲将过去,铁手逼近叱道:“不可!”周笑笑回手就是一剑!
这一剑已全无章法,状若疯虎,但便是这样,越发难接,铁手只得闪让一旁。
周笑笑喉咙里怪嘶半声,却听不出他发音,旋身一剑,竟把尤知味半片脑袋砍飞,脑浆、血浆,溅得墙地皆是。
众人齐吃了一惊。
周笑笑挺剑又刺向唐肯。
唐肯胆子再大,也不敢跟这样的疯子交手,扭头就跑,周笑笑茫然四顾,挥剑往息大娘砍去。
息大娘目光如棱,忽一招手,“嗤”地一声,那枚“刺猖”已钉入周笑笑的额上。
周笑笑身子一幌,马上怔住。
铁手叹道:“你——”
息大娘道:“不杀反而痛苦。”
周笑笑脸上出现了一个极其古怪的笑容,剑也掉落地上,正伸手要摸额前,伸及半途,忽咕的一声,栽下地来,身子压在剑上,立时溅出了一道血泉,那血也是褐色的。
铁手小心翼翼的过去,摸摸他的鼻息。息大娘却弯腰把另一枚“刺猖”拾了起来。唐肯犹有余悸,问道:“到底死了没有?”
铁手摇摇头,叹了口气。
息大娘冷然道:“这种人临死还凶性不改,自己朋友也下毒手,没什么好惋惜的,整个青天寨都势必教他累了,他刚才一剑杀了尤知味,不管尤知味的人品如何,他总是因我而死的,我算是替他报了仇了,我们这还是先到朝霞堂聚议罢。”
周笑笑和尤知味的行藏虽被发现,遵致两人恶贯满盈,但周笑笑所伏下的心腹,早已四出行动,加上惠千紫把明桩暗卡全控在手,一上来先杀害了薛丈一,又没有盛朝光主持大局,惠千紫一面暗中剪除对青天寨忠心耿耿的部属,一面率众反扑,大寨迅即被攻了下来。
殷乘风惊觉后,匆促率兵迎战,加上赫连春水、高鸡血二部鼎力臂助,眼看可以收复,但黄金鳞、文张、顾惜朝已统兵攻到。
黄金鳞统领的兵员,早在追斗转战中死伤甚众,但他以奉令剿匪之名,征用沿途府道衙门营弃防军,声势只强不弱。加以文张参与追剿平匪事件,拨入五名帮带三名统带,纠军三千,声势大增。文张又邀一批武林中人,来为他效命,说这是“参聊枚匪”,为“效忠朝廷”以表心迹,很多绿林同道都被他捏有把柄在手,心存畏怯,只好从之,不借对穷途未路的“连云寨”、“毁诺城”、“雷门”、“青天寨”、“赫连府”的人穷追猛打,落井下石。另外一些武林中人,有的是想趁此献功捐官,有的则不敢得罪得势高官,实行敷衍了事。其中高风亮数度托辞镖局有事,须亲往料理主持,但文张一意不肯,加上黄金鳞轻描淡写的表示:铁手已伙同流寇,叛逆朝廷,正已上奏候决,但铁手是“神威镖局”的镖头唐肯所释的,“神威镖局”自是责无旁贷,务要清理此案,否则一概当同匪结党查办,高风亮曾亡命天涯,深受无辜获罹之害,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好带局中高手随军征伐,不敢有所怨咎。
文张却自有他的打算。
他正是要藉“枚匪平乱”的名目,来收揽这一群江湖中人,为他效命,日后成为巩固自己的势力,在傅相爷面前自有不可取代之功。
黄金鳞更是聪明人,有做官人“见风转舵”、“顺应时势”的习气,稍加相处下,但见文张,意气发舒,升递极快,请奏无不爽利,交往莫非权贵,知道他在朝中甚有倚阴,马上转了脸色,跟文张成了同一鼻孔出气。
这一来,顾惜朝连同一干寨子里人的,更形孤立,他的手下“连云三乱”,也暗自不服,但都不敢形于色。他们合起来是一股军力,但内里实是文张领舒自绣等自成一派,成为主力;黄金鳞表面附和奉谈,暗里跟李福、李慧,结成一脉、保持实力。顾惜朝却与宋乱水、霍乱步、冯乱虎及游天龙,联成一气,虽受排轧,但仍互为奥援;高风亮与勇成及一众武林人物等,也另有打算。
他们本来就对青天寨极为留心,早欲除之而后快,但不想节外生枝,又生恐南寨为顾全武林同道之义,收留叛逆息大娘等,后经探子打探,得悉那一众逃犯,未在拒马沟逗留,自是喜忻,以为可免招惹多一强敌。不料才返出二、三十里,却接获留后布防的信鸽信讯,犯人仍在后方,文张等心中疑虑,再探虚实,知确有人告密,即领大队回扑,跟周笑笑与惠千紫会合。
周笑笑与惠千紫明本要求,虽肯提供钦犯行踪,亦愿代为应合,但要文张、黄金鳞等应承他们“代功抵罪”,赦免前刑,并禀奏他们一个武职官衔,才肯合作,并要画明盖章签据为凭以凭,等种种允诺。
文张老奸巨滑,心知周笑笑和惠千紫案乃“四大名捕”要办,与他无涉,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凭他受傅宗书识重,加上暗权在握的蔡京,也重托于他,跟这两个“卖友求荣”的小毛贼捐个文官武职,又有何难?何况待大功告成,这两人生死握在自己手里,如无可用之处,悔约又如何?于是便一一答应下来。
周笑笑与惠千紫便跟他们禀明情由,布署擘划,准两更天率兵全力攻打青天寨。
待计划安排妥当后,官兵找个僻谷隐蔽起来,周笑笑与惠千紫便回青天寨,分头行事。
周笑笑因贪功而被铁手识破行藏,到头来跟尤知味一同命丧南寨,但惠千紫方面,却依计划行事,攻破了青天寨,纠合大军,杀进南寨总堂。
殷乘风的“青天寨”兵力,虽已远不如昔,亦有近千人之众,不过其中两成不在寨中,一成为周笑笑、惠千紫所杀或已反出南寨,剩下七成,仓皇迎敌,被官兵杀个措手不及,死了二、三百人。
殷乘风还想顽抗,赫连春水与高鸡血见势头不对,忙拉殷乘风退却,殷乘风退入“朝霞堂”时,铁手和息大娘刚到了堂上,他们见殷乘风披发浴血,便知阵前失利。铁手碍于身有官职,不便明目张胆,与官兵鏖战。
赫连春水极力主张:“这种情形,不可恋战,俗语说得好:留得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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