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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魂 系列-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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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真?什么认真?”金碧辉莫名的抬头,看着三哥的脸。

    浓眉紧蹙,狻猊的手顿在妹妹的肩上,一字一字道:“爹是认真要你当上离国皇后的!”

    红衣女子蓦然一惊,如同触电一般跳开,不可思议的瞪着兄长:“你们、你们疯了?”

    “什么疯了……这不是很应当的事么?爹是何等人物!四个哥哥都富有四海,连姨都是钖国国母,你是我们妹子,凭什么要唯独落下你?”狻猊扬眉,眼光睥睨,“爹一向最疼你,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回给你选了夫婿,便是要把离国作为陪嫁一并给你!”

    “胡说八道!挑拨离间,你们是何居心?”沈铁心终于忍不住怒喝,这般言语,简直是公然挑动七殿下反叛太子!——幸亏这次他带来的都是左军士兵,如果被太子麾下听了去,雪崖皇子岂不是要遭到猜忌?

    “哥,你给我闭嘴!你们这么乱七八糟的安排,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金碧辉也是倔了起来,双手叉腰,对三哥怒目而视。

    狻猊一怔,看出小妹是真正动了火气,语气登时一软,笑道:“唉唉……其实爹这么打算也是为你好——”他顿了一下,看了一面充满了敌意对他按刀而立的沈铁心,朗声道:“沈将军,你平心想想——雪崖皇子和承德太子相比,哪个才是乱世明君?如果换了雪崖当太子的话,离国如今早就一统了也说不准!”

    沈铁心心下也是微微一动:这种想法,他并不是没有过,然而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种念头都是大逆不道的。所以每次一泛起,就硬生生将它按耐了下去。

    “告诉你,颜白那家伙适不适合当皇帝是一回事、但是他愿不愿意当是另一回事!”依然是毫不退让的,金碧辉瞪着狻猊。

    狻猊失声大笑:“不会吧……小妹,你不过嫁出去几天,就胳膊往外拐了?”

    他大笑,看着金碧辉咬牙切齿的红了脸,挽了袖子要过来揍他,脸上却是一沉:“慢着。你们听我说——我们此次本来只是运送粮草过来,还没什么动兵的打算。但是,你知道为什么老大老二他们此刻都不在了?”

    “为什么?”金碧辉怔了怔,脱口问。

    狻猊看着北方天际,缓缓道:“昨日深夜,接到内应飞鸽传书:承德太子猜忌七皇子颜白,已动杀心!大约在今日,便要找机会、借叛军之手杀了他——”

    金碧辉听得呆住,想起承德太子平日温文从容的举止,脱口道:“胡说!不会的!”

    狻猊冷笑,看向沈铁心,看见他脸色铁青,却没有出言反驳——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显然也知道此事不但完全有可能,而且可能性有多大!

    狻猊扶舷扬眉:“事如救火,昨夜消息传到之时我们几个商议,老大老二当即分兵北上。老二绕过晔城直奔龙首原,解救妹夫——老大则回海上由离江深入境内,反抄四皇叔后方朝丰!只留下我则押粮草继续沿运河而上,来和你汇合。”

    金碧辉怔怔看着三哥慎重的神色,再看看沈铁心铁青的脸,手慢慢握紧,说不出什么。

    “小妹……你要记得:即使老二去得晚了来不及,即使、即使你成了寡妇……哥哥们不会扔下你不管的。”狻猊的手用力压住她的肩膀,重重晃着她,眼神怜惜。

    然而,看见妹子的眼神蓦然空了下去,他心下一惊,连忙安慰:“一定来得及!老二动作向来快,一定来得及赶到龙首原的!你别怕…别怕!”

    “我……我不怕。”金碧辉喃喃自语,眼神却慢慢凝聚了起来,锐利如针,“我才不怕!”

    她蓦的一挣,脱出了狻猊的手,退开几步,从船舷上一翻,跳上河岸。扬头看着兄长:“三哥!把你的龙马借我!我要去晔城!”

    “唰”,在那支玄铁长箭射来之时,颜白身子即刻后仰,然而凛冽的劲风还是刺得他颈中生疼,他身子在鞍上后仰,然而坐骑却丝毫不停,一直飞速奔向敌方中军。

    他身子还未直起,只听半空又是两声劲啸,知道孙知泉的铁箭竟是不间歇的射到,心中登时有豪情涌起。他反手拔剑,看准了箭的来势,剑锋顺着铁箭箭杆一路刮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叮”的一声,一股大力涌来,他只觉手腕一震,箭的尾羽已经触碰到了剑刃。

    箭的去势已缓,他手腕翻起,迅速扣住了那支箭,不等第四支箭射到,他一声清啸,抓起鞍边的弓,便是一箭反射孙知泉。

    孙知泉看见这一箭来得并不见如何迅疾,便挥鞭击去,然而,这箭中所蕴的力道居然有些怪异,一击之下竟没有击落,只是偏了偏,在将军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便是这么一阻,那一行铁骑便已近了数十丈。

    看见当先的一骑如飞奔来,剑气如霜,所向披靡,孙知泉擦去了颊边的血迹,冷冷下令:“传我将令,调集两百弓箭手,给我攒射颜白!其余来人,一律不用管!”

    “得令!”身边传令官匆匆而去。

    孙知泉重新举手,再招了一位传令官近前:“号令左右两翼围合,切断他们的归路!”

    “得令!”

    日近正午,然而太阳被昏黄的尘土淹没,龙首原上,只有大风呼啸。

    孙铁箭的眼睛冷厉了起来——今日,他就要将这个号称十年来纵横间无人能相抗的雪崖皇子,在乱军中斩下首级来!

    然而,左右两翼方才一移动,显然是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那银白铠甲的骑士立刻发出了号令,剩余的几百铁骑明显加快了速度——从一开始起,这区区几百骑人马就表现出了准确的策略:虽然是急速的前进,然而队形却丝毫不曾涣散。

    人马虽然不多,而且在前进中不断有所损耗,但是集中在一处却显示了令人惊讶的力度——就仿佛是一支利剑,撕开了大军的口子,直刺心脏!

    孙知泉看见前方旗帜纷乱,呼叫声此起彼伏,知道对方正在急速的接近。而一旦没入了己方的阵形,原先调用来的弓箭手便丝毫没有用武之地。他重新拿起了箭,喝令:“前方人马,给我让开!”

    士卒们在将令下纷纷让开,退出了一道空隙,孙知泉重新看到了那个白袍长剑的青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弓拉开。

    距离已经是渐渐接近,陡然间,颜白从马背上跃起,足尖连点周围几个士卒肩膀,几个跳跃,已经抢近了数丈,落入了敌方阵中。

    在他身形跃起的瞬间,把握到了绝好的机会,孙知泉顺着他身形的轨迹,连珠的射向半空中无可借力的白衣人!

    玄铁箭带着劲风,直射颜白的双肩和心脏。

    颜白挥剑荡开当先射到的箭,然而箭上巨大的力道还是扯得他向上掠起的身形一滞,在刹那间,另外两支已经射到,他伸足在略低的箭上一踏,顺势跃起,伸手想捏住另外一支的尾羽,却已经慢了半拍。

    “噗”的一声,那支玄铁箭钉入他腰间。

    白袍上登时绽放出鲜红的花朵。

    孙知泉大笑,更不迟疑,搭弓一连串的射去,然而陡然一怔——他方才不过是低了一下头去抽出箭来,抬头在漫天翻飞的旗幔之间、就蓦的失去了那个白袍白甲的影子!

    估计了一下最后射中颜白时、他们之间余下的距离,陡然心下知道不好,立刻策马往回便走,然而忽然听到耳边有风呼啸——

    他惊骇的回头,看见年轻的白袍将军仿佛从地底冒出来一般,劈手一剑杀了一个骑兵,将尸体推下马背,自己坐了上去,顺手捞起那个骑兵的长枪,抬手投了过来。

    孙知泉一生自矜箭术,然而此刻居然来不及举弓,眼睁睁的看着那杆投枪呼啸而来。

    “杨定,你可瞑目。”

    在长枪扎入体内的瞬间,孙知泉蓦的听到有人轻轻叹息了一声。他的眼睛因为痛苦而凸出,忽然间,他发出了垂死的大笑。

    “没想到!没想到我…我还是死在你手里……”他咳嗽着,看着颜白在乱军中掠到,雪亮的利剑抹向他颈间,他只是大笑,“不过你、你也别想活着回去!——你兄弟出卖了你!”

    “胡说。”根本不迟疑,颜白一掠而到,手中长剑冷冷切断了敌将的咽喉,他的手随即探出,抓住了头盔上的红缨。鲜红的血喷涌而出,头颅从躯体上断开,然而,居然还保持着大笑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颜白一击得手,长剑荡回,挡开往他身上招呼的长枪。将敌将的首级挂在鞍边,拨转马头,准备迅速返回。

    然而,他的眼睛陡然凝滞了——

    晔城!晔城的门……关了!

    皇兄……皇兄!

    九、血玄黄

    金碧辉骑着龙马,沿着运河跑得脸色发白。

    她伏身鞍上,冬季的冷风从头顶刀般切过去。金碧辉“呸”了一声,吐出吹到嘴里的发丝,厉声大喝:“驾!驾!“她已经顾不上爱惜三哥这匹举世无双的宝马,狠狠用马刺一下下扎向马后,骏马负痛,跑的四蹄腾空。周围的景物呼啸掠过,已经延绵成一片。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在发抖,冷汗濡湿了握在手中的马缰。

    想起昨日出城时那个高冠广袖的承德太子,想起他一直的温文超然,金碧辉感觉心里的冷气一层层透出——她虽不擅长谋略,却也是冰雪聪明的心性。如今回想,如若承德太子早就存了除去胞弟的念头,那么,这个计划又是酝酿了多久?

    “弟妹,司天监禀告说,今夜龙首原上有流星雨呢。”那一日傍晚,他无意中说起。

    “既然七弟不方便离开,可让沈副将多多带领右军精兵,前去压粮草,这样也不用担心弟妹的安全了。”

    先是寻机挑起他们夫妻间的冲突,没有成功,便要自己来下杀手,先借机调开了颜白的心腹手下和忠于他的军队——这般毒计,显然不可能一时间就能想出来。承德太子那一方对这个胞弟,显然也是存了很久的杀心。

    如今看来,自己竟是步步堕入了对方的计算,做了一枚棋子。

    金碧辉的眼睛冷冷眯起,闪过刀锋般亮光,手上却是丝毫不停,鞭策骏马前行。

    莫要来不及!二哥……求你快点到,千万莫要来不及!

    ―――趁着敌方主将方死、军中混乱,左右两翼一时间未能围合的空挡,颜白立时策马返奔,一路上,那些还在支持的铁骑被他汇集起来,纷纷跟着他一路奔去,溃散的队形渐渐凝聚——然而,只不过片刻的冲锋,带出的三百铁骑转眼也只剩了一百多人。

    但是那些犹自苦战的士卒,跟随在将领身边,眼里没有丝毫畏惧。

    都是他亲自从没有出城运粮草的右军营剩下人马内挑出的、身经百战的战士,从七殿下轻骑铁衣率他们出城开始,就知道这将是一次生死不顾的拼杀。

    “城上的、开城门!”冒着箭石,带军杀回到城下,颜白勒马,高声对着城上的守军大喊,“邵副将,已斩敌将首级,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然而,回应他这句话的,却是城上邵筠的大笑,他从女墙后探出身来,手中的长鞭一点龙首原后方黑压压的敌营,冷笑叱道:“七殿下!——太子有令,待你一并取了叛贼永麟王首级,才能开城!”

    “什么?”雪崖皇子握着马缰的手一震,他左手捂着腰间的箭伤,然而血还是从铠甲下疯了一样的喷涌出来——中了孙铁箭那样的一箭,连内腑都被震伤。

    “邵筠!你是不是反了?假传将令该当何罪?——让皇兄出来跟我说话!”他扬剑指着城上的守将,眉间是震怒。然而很快,他的眼睛就凝滞了——

    高城上,邵筠身边一袭黄袍临风。负手看下城下的,居然就是自己的胞兄!

    那一个刹那,颜白感觉心中猛地有一柄利剑刺入,一个趔趄,他的手抓不住马缰,几乎从马上跌下。周围那些从万军中奋勇拼杀出的将士们,看到目前的情况,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他们不惧于敌人的刀兵如林,然而,不料一回头,却面对着自己人的刺刀!

    “大哥!你说话——开城门!你为什么不下令开城门!”听到身后大批马蹄声的逼近,颜白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问,手上青筋突兀,只感觉内心一分分的碎裂。

    “开城!开城!”周围的将士回头,看见敌军已经重新稳住了阵脚,铁蹄隆隆逼来,个个热血上冲,愤怒的声音都变了,“城上的兄弟们,开城门啊!”

    然而,城上那个黄袍的太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俯视着城下。在他背后,长衣羽冠的徐太傅如同灰色的影子附在左右。

    今日,此一行人,非得给他血溅城下不可!

    雪崖……有三百壮士给你陪葬,到了阴间你也不会孤单了。

    “开城!”

    城下,那血战归来的百骑人马齐齐高呼,声音因为血战而嘶哑。和着叛军铁蹄压境的隆隆声,散入城上,听得守军个个心中震动。

    即使不是七皇子麾下的士卒,然而城头右军士卒脸色都有些动摇。毕竟是一个军中的,曾经拥着太子转战了大半个离国,好容易支撑到如今,都是同生共死过来的。

    徐甫言站在承德太子身边看着城下,只见城下永麟王军队兵马盔甲,滚滚层层,就像潮水一般,涌将上来。声势惊人之极,心下也是骇然,不由暗自望了旁边的邵筠一眼,两人目光只是相对了片刻,立刻移开,然而都有心照不宣的笑意。

    那百余骑人马在大军面前,仿佛大海中的一片树叶。

    “开城!开城!”

    城下,叫关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然而,承德太子看看太傅,太傅点了点头,转头喝令:“太子吩咐、七殿下提了叛贼永麟王人头来方可开城!如执意抗命,军法论处!”

    邵筠一见太傅眼色,手一挥,对城头士卒下令:“放箭!”

    城下叫关的将士不曾防备,乱箭登时将几个带伤归来的骑士射下马来。眼神一凛,颜白连声喝令属下退后,一手反拨,已经抓住了射到的几支箭。

    后面永麟王的大军马蹄声如排山倒海般逼来,震的地面抖动。

    “大哥!”他看着高城上那个黄袍人影,不动声色的立在城上俯瞰着——他一时间难以相信那竟是他一母同胞、尽心竭力辅佐了多年的兄长!

    颜白手指用力抓着箭杆,“嚓”的一声竟将手中长箭折断。

    他在乱箭中策马后退,然而眼睛却死死的看着城上,目眦欲裂。他的手指间流淌着血,腰间的箭伤染红了白袍,龙首原冬季的冷风吹乱他头盔下的长发,颜白眼神中有着雪亮的光芒,薄唇紧抿,瘦削的指骨紧握着折断的箭杆。

    面对绝境,难道他要颓然后退?

    颜白蓦的拉转马头,然而,身后惊天动地而来的铁蹄声,却在逼近后嘎然而止。

    没有亲历战场出生入死过的人,无法体会到目前万兵压境、静穆无声息中渗透出的森冷压力——永麟王大军,就这样静静的停驻在龙首原上,凝如山岳。

    只有三十丈的距离。

    一边是三万大军。另一边却是一百多名伤疲的骑兵。

    永麟王的战车在军队层层叠叠的核心中,然而,他的话,却通过传令官一字字清晰的传递到了被拒于晔城下的一百多名伤兵耳中:“今日情形如泰山压卵,孤王动动手指便能让尔等齑粉。然而看适才尔等血战、勇烈惊人,若肯投入我军,孤王定不负尔等一腔热血!”

    那样的话语,在剩下的骑兵中激起了一阵不安,左军铁骑们四顾彼此,最后目光都停留在主将身上。然而,颜白英俊瘦削的脸上毫无表情,薄唇紧抿。

    “你们看!这就是承德那厮对待勇将的做法!”永麟王从战车上站了起来,手中马鞭直指城门紧闭的晔城,大声冷笑,“如此主上——你们死战又何为?!”

    骑兵们眼中都有掩饰不住的愤恨神色,几个人已经在暗自点头,然而更多战士则依然等着雪崖皇子的表态——都是百战后共生死的兵与将,即使这样的情境下、依旧不曾倒戈。

    “他说得是。……如此主上,死战又何为?”终于,一句话从颜白口中滑落,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下属,啪的一声把手中长剑扔到地上,缓缓道,“大家都降了吧。”

    麾下骑兵个个又累又伤,因为承德太子的绝情,也纷纷淡了血战到底的决心。听得主将如此吩咐,都不再出声,一个接一个地将手中武器扔掉,策马缓缓归于对方营中。

    永麟王前锋中有人出列,接收这一小队刚投降的伤兵。

    颜白缓缓策马,一边回首定定看了看城门紧闭的晔城,看着看着,似乎有些痴了。等回过神来,所有铁骑都归了对方军中,纷纷下马解甲。

    他唇角蓦然有了一丝惨烈的笑意。

    ――――――“殿下,你说…七皇子会不会干脆降了永麟王?”晔城上,观战的人中,邵筠忍不住开口问,看着那一骑白袍慢慢走向数万大军。

    徐甫言不做声,然而眼底里却有喜意。

    承德太子神色不动,淡淡道:“七弟这个人可杀不可折辱——”他看着敌营中那面大旗,眼色也雪亮了起来:“何况…永麟王这畜生!离国内乱初起时,馨宁母后就是死在那厮手里……”

    说到生母的死,一直不动声色的承德太子也不由咬住了牙。

    那一场由四皇叔猝然发动的宫闱变乱……只有雪崖和他一起出逃,后宫皇子们全数诛灭,连着他们的母后也在乱兵中被杀。

    “那他为什么要手下都解甲投降?”邵筠看着战场上那孤零零一骑回望这边城头,居然不自觉的低下头去,不敢和雪崖皇子那般凌厉的眼神对视。

    承德太子也看到了胞弟驻马回望,然而他却没有避开颜白的眼神。

    “他是存了死战之心、而不愿让一百铁骑跟着陪葬啊!”太子蓦的脱口叹息了一声,眉间神色凛然,看到了邵筠不解的眼光,忽地笑,“你我是无法理解雪崖的……他太强了。他从小、就太强了啊……”

    ――――“喂!你!——别磨蹭,快下马,把武器盔甲都解下!”那个校尉迎上去,对着他大喝。

    话语陡然间中断了。

    颜白的手猛然扳住了他的肩膀,“嗑啦”一声,干脆利落的扭断了他的脖子,顺手夺过校尉手中的长矛,反手便挑落了一个永麟王的前锋骑兵。

    “永麟王,要我降你?做梦吧!”白袍的年轻将领忽然仰天大笑,直指军中战车上的统率。他一动,周围如林的刀兵便围合上来,数不清的长枪短箭招呼了过来。

    颜白策马边走边战,一连挑落了十多名敌兵,然而在数万大军中这些伤亡转瞬就被补上,他只觉得眼前的兵器刀剑多得无穷无尽,砍杀的也无穷无尽。

    呼啸而来的飞箭、地上的步兵和马上的骑兵……

    血慢慢从他白袍上弥漫开来,触目惊心。

    然而他咬紧了牙,一路上连番杀人夺马,避过刀箭直往中军冲去——永麟王!即使血溅三尺,他也要把最后的长剑刺入那个仇人的心口!

    日已西斜,如血的斜阳透过漫天浓厚的黄尘,也是一片惨烈。

    大军中冲来冲去,阵势也不断地变动,颜白感觉体力在一分分的下降。汗水和鲜血一起混着流下他的额头,他感觉手中的兵器越来越沉重、眼前的人也越来越多。

    然而,仿佛有战神附身,单枪匹马的白衣将军竟然一路血战下去。

    “怎么他能撑那么久?”徐甫言拈须皱眉,看着城下的战况,有些忧心。

    “七弟的武功惊人,百万军中取首级都易如反掌——要杀他,谈何容易?”承德太子看着自己的兄弟,眼睛中有又是钦服又是厌恶的神色,“不过,如若能趁机让他杀了永麟王,倒也好。”

    “此言差矣——永麟王可以以后再对付,但是杀七皇子时机稍纵即逝,万万等不得那个女金吾回来!”徐太傅看着日头,计算着时间,“我怕天一黑,鸣金收兵——便会让雪崖皇子趁机脱身,那么可大事不好!”

    承德太子一凛,眼神也是急切起来:“对!可永麟王大军杀不了他,奈何?”

    徐太傅点点头,忽地冷笑:“或许……我们还可以帮永麟王一把。”

    ――十、恨欲狂

    血溅战袍。颜白咬着牙,反手连血带肉的拔出一支射入腿上的箭,反手甩出,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然而,血与汗模糊了他的眼睛。

    斜阳里,他觉得身体如同陷入冰窟,慢慢冷了下去。

    “噗”,身子一震,颜白低头、看着一截长矛从肩上冒出来,他忽然笑了笑,右手往后一剑反撩,长剑刺入一个软绵绵的肉体,然后,同样千篇一律的惨叫响起。

    他缓缓回手,折断枪杆,然而却让那截矛头留在身体里。

    差不多该最后一击了吧……颜白抬头,看向已经不远的永麟王战车,眼里火光明灭。

    斜阳如血,龙首原尽头,是重重叠叠的山峦起伏……关内,是离国的大好江山。

    然而,他曾立下的辅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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