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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魂 系列-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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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几天来积了一肚子气,巴不得发泄一通。

    雪鸿脸色渐渐白了,低下头,望着绸被上那双蝶穿花图,发了呆。

    吟翠一见郡主伤心,忙调转话头,劝道:“你也不必伤心。放心,这门亲事是万岁爷亲自许下的,丁家虽说权大势大,总不成抗旨悔婚罢?放心好了,小姐!”

    雪鸿不说话,手指绞着帐上的流苏,叹了口气。她不会开心的,以后也不会。

    她又想起了什么,问:“爹追查我受伤的事了么?”

    “当然了。那家伙好大狗胆,居然敢调戏郡主。大人当堂打了他一百棍,发配到牢里去了,说不定秋后要处斩呢!”吟翠气乎乎地说。

    未央郡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问:“什么‘那家伙’,该是‘那些家伙’!难道只逮住一个、漏了其他人?喂,那倒霉鬼是谁?”

    “听说叫什么‘狄青’,是个乡下来的新兵。”

    “哇!”雪鸿顾不上腰疼,一下子从床坐了起来,拉过吟翠,急问,“怎么抓了他?放了其他人?他妈的,简直是非颠倒么!”她一急,又出口成“脏”了。

    吟翠向她用力挤眼,可雪鸿看不见她的暗示,仍在发作:“爹爹好糊涂!”

    “未央,你又放肆了。”一个威乎的声音厉声道,“说话成何体统!”

    雪鸿马上收住了口,垂下眼:“爹爹,孩儿知错了。”

    郡王哼了一声,挥挥手,又问:“刚才你说什么,那人是冤枉的?可同去那些士兵,都一致指出是他干的,这怎么解释?”

    “可恶,好可恶!”雪鸿明白那些兵竟众口一辞地诬陷好人,气白了脸。只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说到他舍身相救之时,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可仍老老实实地说了。

    “爹,你说那些人可不可恶?快放了人家,再给他些银子吧!”她央求。

    郡王沉吟许久,才起了身:“爹明白了,你放心好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雪鸿招过了吟翠,悄悄道:“今晚我想去牢里看看那个人,你吩咐老俞留着侧门,让我出去。”

    吟翠吓了一跳:“小姐,你刚出了事,又要出去?老爷知道了不得了!”

    雪鸿白了她一眼:“笨丫头,不让他知道不就得了?”她又吩咐:“去药房拿一点伤药出来,仔细别让娘知道了。”

    吟翠叹了口气,小姐虽说听话,可却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女人,她认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她是个个性很强的人。

    看着小姐打点好一切,换上一身劲装翩然出门,吟翠心下不由一沉。

    她预感到今夜不会平静!

    雪鸿走进大牢中时,不由捂住了鼻子。牢中湿气重,又夹着一阵阵薰死人的臭气与腐味,让她恶心欲呕。她向管牢的小卒晃了晃金牌,小卒马上起身:“郡主!”

    她捂着鼻子细声问:“那个叫‘狄青’的关在哪一号?快带我去!”

    牢头一下子闻声出来,可脸色已十分难看,连连陪笑:“郡主,这儿太脏了,还是请回吧!”他面上阴晴不定,仿佛担心着什么。那小卒已趁机溜了。

    雪鸿不耐烦了,把金牌往桌上一拍,厉声道:“快带我去,少罗嗦!”

    牢头不敢再抗命,垂头丧气地领着她往后走。

    他在一间囚室前停下,掏出钥匙开门。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锁。

    “你心里有鬼?”雪鸿一把夺过钥匙,心中疑云大起——这是一间单人囚室,一般只有死刑犯才关在这儿,狄青罪不至死,为何打入了死牢?

    她一下子开了锁,推开门走了进去。

    地上是一滩紫血。紫得发黑的血。

    “啊?”她失声惊呼,“牢头,他怎么了?”她一边说一边在稻草堆上跪下,去翻过那伏在草上一动不动的囚犯。他浑身是血,被打的遍体鳞伤。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可雪鸿只盯着他的脸发呆。

    这张脸已成了灰色,五官都因痛苦而扭曲。嘴角有一丝血,是黑色的血,象征死亡的那种颜色!他的手还紧握着一把稻草,指甲全刺入了肉中。

    狄青仿佛认出了她,半合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可转瞬又变成一片死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雪鸿回头大喊,“牢头,你要毒死他?好大的胆子!”她的声音,已有无法控制的战栗,因为极度的愤怒发抖!

    牢头不敢看她,低下头嘟哝了一句什么。

    雪鸿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盒,取出一粒丹丸,用手捏成粉末,喂入狄青的口中。这是大内灵药,只盼能稍缓一下毒性。她的手亦微微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仿佛自己的生死也悬于一线!

    她追问了一句:“牢头,你刚才说什么?大声点!”她回过头,狠狠盯着牢头。

    牢头仿佛鼓足了勇气,抬头道:“是郡王吩咐小的这么做的!”

    “什么!……”雪鸿蓦地呆住,全身似失去力气一般,一下子坐到了草堆上,呆呆地望着地上,“爹……爹要杀狄青?为什么?……”

    “因为他冒犯了你,碰过你。这件事若传出去,对你冰清玉洁的名声不好。你两个月后嫁入丁家,我不想他们有什么理由挑剔你!”牢门又打开了,那个小卒气喘吁吁地领来了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郡王!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女儿,又看看濒死的狄青,不由皱眉,叱道:“未央,别碰他!小心弄脏了你的手!”

    雪鸿痴痴地道:“弄脏了……我的手?”她仿佛呆了一般,低声说了一遍又一遍。忽地抬头,冷笑:“爹,我明白了!你是为了女儿清白的名声,才杀人灭口的,对不对?”

    郡王点头:“不错,冒犯你的另外几个士兵我也会全杀掉——你很聪明,能明白爹的苦心。”

    雪鸿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大笑,笑声竟有些疯狂:“你的苦心?你只不过是挖空心思把我嫁入丁家,好攀龙附凤,借力东山再起罢了!你……你可真疼女儿,明知那个丁宁早已有了意中人,还费尽心思拆散他们!你这是为了往上爬,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郡王的目光已渐渐变冷,冷得彻骨,一字一字喝道:“未央,你住口!”

    雪鸿大笑:“我不住口,我偏不住口!我沉默了十八年了,我要说话!”她的眼中,第一次闪出了无比的坚定与勇气!

    郡王不再说什么,忽地抢身上前,一指点向她的迷津穴。他的身手,竟是一流水准!

    雪鸿微微一动,马上避开了这一击。她的步法极其巧妙,仿佛只是悠闲地踏了一步而已,姿态美妙,气质娴雅。她这的身手,竟亦已出神入化!

    郡王定住,打量着女儿。很久很久,才缓缓道:“你什么时候练成的?”

    “一年前就会‘惊鸿度月’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雪鸿冷笑,“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不要以为我只有乖乖听你摆布!”

    郡王沉吟:“你不愿嫁入丁家?”他目中已有怒火。

    “去他妈的丁家!”雪鸿肆无忌惮地骂了一句,“我死也不去!”

    郡王忽地微微冷笑:“那好,你就看着这个人死吧!他中了断肠草之毒,你那颗大内秘丹只不过把毒性压了压,不出三个时辰,他会肝肠寸断而亡!”

    雪鸿呆住了,怔怔地低头望了望狄青。

    狄青虽不能动,可神志仍在。他昏沉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决然的神色——他不愿自己成为别人的筹码,去逼迫一位如此可怜的贵族少女。

    血不停地从他的嘴角流下,紫黑色的血。

    雪鸿只见过狄青一面,而且是在那么不愉快的场面中——可不知怎地,这个地位低下的士兵,却居然让她无法忘记。

    为了什么?是为了他眼中那份沉静与从容?或是为了他偶尔闪出的超群风范?再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为了他的正直?

    她握着狄青的手,只感到他手上的温度在慢慢地消失……她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她忽然抬头,决然道:“好!我嫁给丁宁就是!——给我解药!”

    郡王冷冷一笑,马上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抛了过去。他明白,女儿性子刚烈,一向言出必行。她既然答应了,就决不会反悔。

    他笑了,只有他最了解女儿,也只有他能控制女儿!

    雪鸿把解药给狄青服下。

    她目光平静,所有的感情都被她压在了心底。一夜之间,她仿佛长大了许多!

    狄青手上的温度开始回升,这证明他在复原。雪鸿看着这个清秀的年轻人,看着他额上烙着的“囚”字,心中一阵绞痛——都是她连累了他。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中包含着多少复杂的感情,只有他与她才能体会得出!

    未央郡主心中一颤。十八年来,她第一次有这种复杂莫辨的感情,这种能把她心底最深处都震动的感情!她握着狄青的手,只愿永远都不要放开,永远永远……

    难道,这就是她以往在诗词中读到的那一个字——“情”?

    这时,郡王发话了:“未央,小心弄脏了衣服,快跟我回王府吧!”

    雪鸿咬着牙,一寸一寸放开了手,低声道:“你要保证不杀他!否则,我会怎么做,当爹的你最明白!”她的泪已落了下来,轻轻打在他的手上。

    泪是滚烫的。

    她明白,从此后,她将会回到关押了她十八年的樊笼里去,将会成为丁夫人——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人有权握她的手。

    可那个人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多么奇怪!一天之前,她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名门淑女,可仅仅一夜之间,她竟反抗了她的父亲,甚至抗旨悔婚!因为她终于明白了她想要的是什么——她要自由,她要爱!

    但尽管她明白了,可以后她也永远得不到了。

    可是,明白了,总比浑浑噩噩一生强。这世上有些人,到死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走后,郡王一字一字下令:“把这家伙充军到玉门关去,让于都统好好‘关照’他,永远都不要让他再回中原!”

    于是,史册翻开了另一页,留下了一个光耀千古的名字——狄青!

    他本是一个乡下的青年,在征兵中被征入伍,背井离乡。他以为只要老老实实干几年,退役后便可以回乡。孰料,这一场风波却把他推向了了另一个彼岸。

    从此后,他便被发配到了这儿,干起了最脏最苦的活儿。

    在冰风雪雨、狂砂飞石之中,他埋头苦干。虽遭到了几个上司的挑剔和歧视,他全默默忍受。可他常常很茫然——因为他不明白自己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随队经过狼居胥山,他听旁边的士兵指着一截土台,道:“这儿,就是这儿!霍去病曾在台上封山呢!”众军士一下子轰动,议论纷纷。

    霍去病!光照史册的一代名将!

    狄青目光一亮,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脱离队伍,走了过去,到了土台边。

    他手抚残碑,极目远眺中原,仿佛看见了一千多年前的滚滚狼烟,烈烈战火,看见了追击契丹八百余里,叱咤风云的霍去病。

    大丈夫当战死疆场,以马革裹尸还。

    他心中忽然有无言的激动,默默地许下了一个愿望——有朝一日,我狄青也能站在这儿,封狼居胥,为大宋平定北疆!

    正当他出神之时,身后伍长的叱呵打断了他的沉思,他忙牵马跟上了队伍。

    也许连他也没有想到,多年之后,他果真站在了这台上!

    第三节

    沙场秋点兵。

    在无垠的黄沙上,排列着上万的人马,各队旗帜鲜明,纪律严格。烈日下,众人汗流如注,可仍一个个穿着沉重的盔甲站在那儿等候检阅。

    今天,是丁宁少将军接任后第一次点兵!

    一行人马在队前缓缓走过。居中的是一位白袍少将,两边随着是方天喻、洪江两位副都统。居中的人腰悬长剑,剑名倚天。

    他就是丁宁。

    擂鼓三通之后,他登上了高台,观看阵法演习。

    只见一边的指挥者挥动三色小旗,各支队伍如蛇般川流不息。方队很快便演化为一个大阵,阵中旗帜各不同,每一方士兵又各有职守,互相配合却又各自独立,走动得井然有序。时间一直持续到傍晚。

    丁宁挥了挥手,下令:“各队收兵,准备祭祀!”

    三牲果品抬到了庙前,丁宁手起一刀,割断了猪的喉管,以血浇地,同时,军士已奉上了血酒,他与两位副统领一干而尽。身后,军中一片高呼。

    天黑了,军营中一片欢腾。各个火堆上烤着全牛全羊,军士们有的吹起了胡笳与羌笛,有的则在空地上角斗为戏。今天新统帅上任,大家难得开心一夜。

    丁宁手按长剑,坐在中军帐的虎皮椅上,以头盔为杯,与几位副统帅对饮。他已连饮数十杯,面色不改,谈笑甚欢。各位统帅心下暗惊:别看这京城来的公子哥儿斯斯文文,喝起酒来却一点也含糊。各自下心里多了些佩服。

    酒过三巡,丁宁拔剑而起。“饮酒不可无助兴之乐,在下愿为诸位舞剑助兴。”

    他话音未落,已飘出帐中,飞身跃上五丈高的旗斗。众人见统帅轻功如此高妙,个个咋舌,于是全围了过来,仰头望着杆顶。

    丁宁拔剑在手,对月长啸,陡觉豪情满怀,高声道:“击鼓!”

    鼓声响起,剑光闪出。

    丁宁在旗杆顶上舞剑,一套“回风舞柳”剑法施展下来,底下的人只觉银光如洒地银辉,把少将军层层包住了,个个喝彩不迭。

    丁宁剑势一顿,又是一套“刺秦剑法”。这套剑法是有感于荆柯刺秦的壮举而创,剑势大开大阖,悲壮而苍凉。这时,台下的鼓声一顿,亦缓缓一记一记敲了下来,凝重而决然。

    鼓上敲的,居然是古曲《将军令》!

    剑与拍和,丁宁意气飞扬,剑若游龙。

    一曲方终,台下军士只见一道白光如电般闪过,“唰”地一声,台上的白影与剑光直掠下来,有如流星划过苍穹!

    众人叹服,心中对这个文弱少年的怀疑登时一扫而空,齐齐伏身在地,高呼:“将军神勇,名震边陲!”言毕,个个举手欢呼,声震云天。

    丁宁淡淡一笑,缓步回席,继续与众将痛饮。酒至半酣,他忽地想起什么似地,转头问副统帅方天喻:“刚才击鼓的是谁?”

    方天喻摇摇头:“属下不知。”他传来一名士兵,吩咐道:“去问问,刚才是谁敲的鼓?”

    那名士兵走了下去,众将领又继续饮酒。

    丁宁拍拍洪江的肩,带了几分醉意,道:“我年轻识浅,以后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洪江已醉了,大着舌头道:“丁……丁少将军放心,我洪江……跟过丁老将军二十几年,这条命……都是丁家的。”方天喻亦笑道:“都是为朝廷守边,自然该一心扶助少将了!”众将也纷纷附和。

    这时,那位士兵又走了上来,回道:“启禀将军,刚才击鼓之人是狄青。”

    一听这名字,方天喻似乎震了震。洪江大着舌头结结巴巴道:“这小子……还没死?真是怪事!”

    丁宁奇道:“狄青?他是什么人?”

    “这个人……”方天喻似乎有些迟疑,“是个干杂活的,睡在马房里,没什么特别。”

    洪江哼了一声:“这小子当了几年兵,本来早该升了。若不是于统领,哼哼……那个老于头,一个劲挑他的毛病……听说这小子得罪了京城里的一个什么官。老于头回京前一天,还故意找了个茬子,往死里打了他几十棍……我几天没见到这小子,还以为他死在马房里了呢。”

    丁宁心下疑惑,正要问下去,方天喻已搀起了洪江,笑道:“看洪统领醉成这样!少将军,属下不胜酒力,要先行告退了!”他仿佛阻止洪江再说下去。

    丁宁也不再说什么,只起身相送。

    已四更了,狂欢的军士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马厩里的灯还亮着。

    在静谧无声,奇寒彻骨的关外之夜,也只有驻边的将士,在对月吹着胡笳与羌笛。

    燕然未勒归无计,一夜征人尽望乡。何时才能平息干戈,解甲归乡?

    “你是不是也在想家?”马厩中那盏明灭不定的寒灯下,一个白衣女郎坐在稻草堆中,问旁边的一名马夫。她的眉间,亦有淡淡的乡愁。

    狄青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他清秀英朗的脸上,也有少见的黯然。

    “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呢?说给我听听好不好?”雪鸿问。

    “我的家乡很穷,穷得让你无法想象。”他开口了,“我家有一个老母,一个出嫁了的姐姐,一头牛,两亩半地,七只母鸡——这已算是中上水平了。”

    “那你们……靠什么吃饭呢?”

    “饭?哪有饭吃!除了大年夜,一年顿顿吃的是粗糠野菜。”狄青笑笑,“未央郡主,你也许想不到,你的一顿早膳,足足可当穷人的半年口粮。”他的神色淡然。

    雪鸿低下了头:“你……你看不起我,嫌我什么也不懂?”

    狄青叹了口气:“你实在不该做出这么傻的事,离开郡府来这儿。”

    雪鸿咬牙,傲然一笑:“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与你无关。”她看着已粗糙了许多的纤纤十指,道:“现在虽说苦点,可比起王府里鸟笼般的滋味可好多了。”她也微微叹息:“我以前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在马房里洗马,正如我做梦也没想到会遇见你。”

    狄青垂下眼,过了一会儿,淡淡道:“你不必这样,我实在受不起。”他起身,拨动着那盏风灯:“我只是个无名下隶,替人洗马打杂,而你——本是贵族中的贵族。”他的声音,已变得远在千里之外,如同他的心。

    雪鸿低下了头,低低道:“可是……我喜欢你啊……”她的声音已细如蚊鸣。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吓着了——她、她竟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可狄青仍淡淡道:“没用的,我在乡下已经有妻子了,我告诉过你的。”

    雪鸿的脸已经变得苍白——这个问题一针见血!

    她颤声道:“我知道。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快乐一天就是一天,以后的事……我不想去多想。”

    “可我必须想清楚!”狄青转过身,目光冷静而从容,“没有结果的,未央郡主。”

    雪鸿的脸已变得惨白,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可以做你的妾!”她的声音也已颤抖得几乎失去控制,可她还是说出了这一句!没有人知道,在此刻,她的心忍受着怎样的折磨——羞耻,从小受的教导告诉她她做了一件多么可耻的事!

    可她一定要说!

    狄青似乎也怔住了。过了许久,他才淡淡道:“我实在当不起。一个穷人家,不需要三妻四妾。未央郡主,我劝你还是回京城吧,别再胡闹了。”

    雪鸿脸色雪白如纸。她的神情十分古怪,有羞惭,有屈辱,更有一往无回的决绝!她起了身,浑身发抖地往外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轻声道:“我明天晚上再来。”

    这一句话,她依然说得平静又平静,无论多大的耻辱,她都决定忍受下来。

    “你不用再来了!别再来这儿了好不好!”沉静如水的狄青终于忍不住了,“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里去,别来打扰我了。好不好?”他一向睿智从容的眼中,也闪过了烦乱与痛苦。

    雪鸿已把嘴唇咬出了血,她的克制力已到了极限!

    恍恍惚惚间,她仿佛听到了她的心碎裂的声音……心碎了,那颗“雪鸿”的心毁了,她……她也要死了。

    “好,我不再来了。”她低低说了一句,眼色恍惚地看了狄青一眼,静静地转过身去。

    狄青怔了一下。她眼中绝望而无助的神色触目惊心。——难道、难道她是认真的?他的观点发生了动摇。“未央郡主还是个大小姐,娇宠坏了,只是在胡闹而已。”他一直这么想。

    其实,他只不过一直在逃避,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未发觉。

    未央郡主惨淡地一笑,脚步虚浮地向门外走去。恍惚间,白乐天那首诗在她耳边响起——“亦知君家不可住,怎奈出门无去处。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朋满故乡。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早年读过的诗,如今竟一字字刺痛她的心。

    心如死灰。也许,她真的不该来的,不该背弃诺言,离家万里来追随他的。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可她,连一日的柔情也得不到!而她却已付出了所有,甚至生命、尊严、亲情……

    她伸手去拉门,指尖微微发抖。

    狄青的左手动了一下,随即用右手按下了左手,负手淡淡看她离去。

    雪鸿深吸了口气,拉开了门。门外的雪花夹着狂风吹到了她脸上。

    外面是个冰冷的世界。

    可她却没有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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