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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 (电视小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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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哈突然露出凶狠的模样,道:“我要不下呢?”
阿炳似乎听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畏缩地抱住胖子,指着老哈:“胖子,他是坏人……”
说时迟那时快,老哈的双手已经从裤袋里掏出两把枪来,一把对准阿炳,一把对准司机,喊道:“给老子往前开!”
路面上,有阿炳的吉普车开过的车轮痕迹,不过不注意不会发现。
金鲁生跳上车,对司机:“顺着这个车印走!”
安在天也在车上,这时,他的酒彻底醒了。
吉普车行驶在城外,老哈双枪分别抵着司机和阿炳。阿炳浑身打着哆嗦,死死地抱住胖子,吓坏了。
车子拐上一条小路,往山里开去。不远处,一座寺院隐隐显露出来。
确实是寺院,但早已败落,几乎没了香火,也没有僧侣,有也是穿着僧侣服的特务。事实上,这里是特务实施“天网”行动的总部。
随着一声低吼,几个特务把阿炳等三人押了进来,其中一人转身顶上了门。
阿炳进门的时候还声嘶力竭地叫着,老哈不耐烦地一挥手,特务们便将三人按倒在地,堵了嘴,还五花大绑的。
阿炳“吱吱呀呀”地,被特务踹了一脚。
胖子含泪看着他。
老哈吩咐道:“胖子留下,瞎子和司机带到后院去。”
胖子被推进厢房,阿炳和司机则被拖着,继续跟老哈往里走。
高个特务追上老哈:“组长,你这是想干什么?”
老哈一瞪眼,道:“干什么,你不都看见了。”
高个特务又急又怕:“这……太危险了,万一共军……追来,不就把我们的大本营都暴露了……”
老哈冷笑道:“我现在就希望他们追来,还怕他们不来呢!”
后院有座殿堂,老哈回身拍拍阿炳的肩:“瞎子,听说你是鬼投胎,是个神人,价值连城。好啊,我有心摘花没摘着,无心插柳柳到了我家门口,我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等你,你终于来了。好,好,来了就好,来了就是客,进去吧。”说完,一把将阿炳推进殿堂。
特务端上了茶。老哈坐在石凳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对高个特务:“你觉得我疯了是不?告诉你,疯的还在后头呢,这才刚刚开始。”
高个特务更是一头雾水。
“喝完茶就收了,都收了,准备走。”
高个特务问:“去哪里?”
“逃命。”
“逃命?不干了?‘天网’行动还没结束呢!”
“完了!早完了!逃命去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天网地网的,你以为靠我们几个人几杆枪就能成大事,那才叫指猫念经、指屁吹灯!我反正不干了,你要想活命就赶紧收拾走。”
“怎么走?”
老哈呷了一口茶……
有人把胖子拎到老哈跟前。胖子吓得瑟瑟发抖。
老哈笑:“吓得尿裤了?”
胖子的裤腿,果然是湿的。
老哈:“你要想活命很容易,我马上放你走,你走了也不要再回来了,但你必须把我的话,一字不差地带给你们领导、带给解放军。告诉他们,如果还想要这个瞎子,就先给老子办好两件事。第一件事,准备好一辆吉普车,要新的,加满油。第二件事,去把这人接了,看好……这是照片,背后有他的姓名、年龄、职务,千万别弄错了人,他现在就关在县城监狱里,接了他,再把车开到这里来换瞎子。听清楚了没有?”
胖子“哇哇”地叫着。
“你叫也没用,跟你说,瞎子在我手上,你要想救他,只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你们就来收尸吧。” 老哈一把扯下堵在胖子嘴上的毛巾,“想救不想救,说!”
胖子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也没受过什么教育,这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再说又想急于救阿炳,所以连连点头,说:“想,想……”
老哈:“想就放了你,走吧。”
高个特务给胖子松了绑。
老哈把照片递给胖子,正是告示上“张副官”的照片。
老哈:“告诉他们,我只给一个半小时,十二点钟之前必须把人和车给我送到门口来,否则瞎子就没命了,滚。”
胖子撒腿就跑,出寺庙门的时候还摔了一跤。他翻身爬起来,继续跑了出去。
厢房里,高个特务正在收拾一些联络图、资料什么的。
“要这些玩意儿干什么?”老哈翻出地图、匕首、指南针等,训斥道,“跟你说了,是逃命,又不是转移。收些值钱的和有用的东西,路上逃命用得上。这些带上。”
高个特务:“组长,你为什么要放了胖子?”
“我这是破釜沉舟。”
“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
老哈严肃地:“我要拿瞎子换你们两条命!”
“我们……我和谁……”
“我儿子!老子有三个儿子,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在共军的监狱里……老子要救他!老子不能断了后!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他……张副官能救出来吗?”
“我不跟你罗嗦了,车一来,你就跟我儿子一块儿走。”
“这……行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拼了老命帮你们逃,至于能不能逃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现在瞎子在我手上,这瞎子是他们的宝贝,也是我跟他们玩命的底牌。我已经想好了,人来了,你带上武器、干粮和钱,这些东西能带多少就带多少,越多越好,反正有车。”
高个特务:“我们都可以走。”
“都走,等于谁也走不了。带着瞎子走?他们没那么傻,不会同意的。你不给人家盼头,人家就不会给你盼头。到时你们走,我留在这儿,跟瞎子捆在一起,看他们还敢耍滑头。”
高个特务“扑通”跪下,说:“组长,那你往后……怎么办?”
“不成功便成仁,我就算给党国尽忠了。只有这样,你们才有可能逃出去。我缠住他们两个小时,车开进大阴山,你们就算逃成了。”
“那边还有部队吗?”
“大部队没有了,总还有小部队吧。那里地形复杂,我儿子熟,只要一进山,你们就天高任鸟飞了。告诉我儿子,让他娶门亲,生个崽,我不想无后。”老哈指着眼前开阔的山谷,“他们要派车跟踪,我们这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量他们也不敢,没有车,光人是追不上你们的,就怕事先有埋伏,但我只给他们了一个半小时,等胖子下山,赶到县城,即使打电话,至少也要半个小时,然后只剩下一个小时,这么短时间要把部队从那边拉过来,还要去前面埋伏,几乎是不可能了。”
“组长,你真高明……”
“高明个屁!到头来还不是英雄气短,四面楚歌,失势的凤凰不如鸡啊,白白让我和两个儿子前赴后继,杀身成仁,为国捐躯,无非为了一个虚的信仰和主义……”
残缺不堪的门神,大睁着恶狠狠的眼睛。殿堂的门紧紧地关着,门缝里的几道细光,像刀片一样地切了进来。阿炳和司机被捆在一个大香炉脚上。两人都在极力挣扎着,但无济于事。香案上有电台,还散放着几只枪。
外面传来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阿炳侧耳在听,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以至他被刺得呲牙咧嘴的。
突然,光亮像曝光一样骤然降临。
特务们一个个进门来,拿了枪就走。有人还不小心踩着两人,气得踢了他们一脚。
特务们提着枪纷纷往门口跑去……
金鲁生、安在天正在路边和几个解放军分析情况,一辆摩托车开过来,胖子跳了下来。
胖子一脸是血,衣不蔽体的,他扑进安在天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金鲁生看着胖子带回来的照片,沉吟道:“这人有点面熟啊。见过这个人吗?”
军官不假思索:“是张义安,就是刚被我们歼灭的那股国民党残留部队的副官,公告上有他,所以你觉得面熟。他现在关在县城监狱。马上开公判大会,他要被枪毙的。”
金鲁生:“所以老哈要冒死救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单单只救他。”
一张临时画就的寺院草图,金鲁生指着草图:“根据胖子提供的情况,现在有武装的敌人是七个。我们先上去一辆车,带着张副官,寺院下方是开阔地,部队无法乘车上去,只有隐蔽在树林里……”
此时铁院长也赶来了,他沉吟道:“关键是阿炳看不见,很难有效地配合我们。”
军官:“你们中间有没有上海人?”
金鲁生:“安副处长就是。”
铁院长支吾着:“……他枪都不会使。”
金鲁生冷笑了一下:“他枪使得好的很,而且会说上海话。更重要的是,在关键时刻,阿炳只相信他,无条件地相信他……”
从监狱提出张副官,张副官戴着手铐,还有脚镣,同时被蒙着眼睛,塞住耳朵。几个战士将他绑在车的后座上。
安在天发动车子……
寺院门前,老哈放下望远镜,道:“来了。”
高个特务问:“几个人?”
“现在还看不清楚。”
“有几辆车?”
“只有一辆,是吉普车。”
“看来他们没敢耍滑头。”
“小子,现在说这话还早。”
车子越来越近,肉眼都明显地可以看见车里的人了。
高个特务欣喜地说:“他们真就来了一个人……”
“就怕不止一个。”
高个特务讨好地:“瞎子在我们手上,量他们也不敢乱来。”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放心,谁都不吃素!”
寺院越来越近了,几个特务的人头时隐时现。
安在天加大了油门。车子往前开去。
一声枪响! 是老哈开了一枪,实际是鸣枪警告。
车子开上寺院门前的空地,停下。
车停的位置与敌人大约有五十米左右。安在天下车来,他的手上缠了一根引绳。
高个特务:“你站住别动,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
安在天:“你们要的人和车我都送来了,我们的人呢?”
“你是什么人?”
“没看见嘛,我是司机,没我,车怎么开上来。”
“车上还有什么人?”
“你们要的张副官。”
“你放屁!我知道除了张副官之外还有人,让他们都下车!”
安在天转身上车。
“你要干什么?”
安在天又下车来:“你不交出我们的人,我也不会放了你们的人。废话都少说,这车里还有没有人,有胆子你下来看。”
“你不要命了,老子一枪打死你。”
安在天一扬手里的引绳:“你同时也打死了张副官。看见了没有?我手上的这根绳子只要轻轻一动,张副官即刻命赴黄泉。”
“你敢!”
“我不敢,想你也不敢,我们谁都不敢不要人了。”
“把张副官放下来!”
“那你把我的两个人也放出来。你现在起码还看得到张副官是个活人,我却连我的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虾有虾道,行有行规……”
老哈终于站了出来,他说:“是你先破了规矩,我叫你送车和人来,没叫你和我摆龙门阵……”
安在天:“你不要搞错了,我们现在不是做游戏,我们是在玩命,在赌博,规矩怎能只让你一个人来定。我来的目的就是要换人,我把你要的人和车带来了,可你连我们人的面都不让我见到,我们谁坏了规矩?”
“你把我们的人放下来……”
“你把我的人放出来!”
“我要不放呢?”
“很简单,那我也不放。你要搞明白,现在不光是我要人,你也想要人,你要的人在我手上,我要的人在你手上,我们彼此彼此。”
老哈松了口气:“你有什么条件?”
“你先把我的人放出来,让我见了,是死了还是活的。你不让我见到人,你从此就在我面前免开尊口。”
高个特务:“瞎子他们好着呢。”
“我要眼见为实。”安在天一顿引绳,“听着,我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真佛不烧香……告诉你,你们有时限,我们也有时限,我上来之前领导交代好的,如果我半个小时还不下山,我们的大部队就要冲上山来,到那时候,我看我们只有到阎王庙里去摆龙门阵了。”说着,他看了一眼手表。
老哈:“你先给我人。”
安在天:“你先让我见到我的人。”
高个特务插话,道:“别废话了,张副官是我们组长的公子,你要少了他一根毫毛……”话音未落,他被老哈狠狠地瞪了一眼,赶忙噤声。
安在天暗喜,他再次扬了扬手里的引绳,慢条斯理地说:“闹了半天,我送上来的人原来是贵公子呀?难怪你如此舍己救人,虎毒不食子。俗话说,近不过夫妻,亲不过父母,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张副官本来不日之内就要被押赴刑场,接受人民的审判……”
老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打断安在天的话:“行了!我告诉你,人我可以给你见,但你别指望我们同时放人,让我儿子走掉了,我才能给你人。我说到做到,我留下来做人质,我是这一带的特务行动小组组长,我有电台,我有地下联络图,上面有你们要的全部潜伏特务的名单,对于你们,我的价值比我儿子大……”
“这个等见了人再谈。”
“你怎么保证?”
“我用我的命保证。”
两个特务把五花大绑的阿炳和司机带了过来,阿炳和司机的脑袋上都死死地抵着枪。阿炳和司机虽然被押了出来,但是还是留在门里。
见到阿炳的一刹那间,安在天不由地走上前一步。突然,他脚下响了一枪,溅起了土花儿。
老哈吹了吹枪管,道:“别再往前走了,我儿子的命在你手上牵着呢!你上来想干什么?”
安在天:“我要好好看看,我的人有没有被你们打伤?”
高个特务:“没有,绝对没有。”
“你说没有没用,我要自己看。”
“看吧。”
“不到跟前我看不见。”安在天突然转为了上海话,“阿炳,我要仔细看你的左手,有没有被他们打伤了?”
这其实是为了试探对方有没有能听懂上海话的,结果证明特务们都不懂。
高个特务问:“你在说什么?”
安在天:“我在说上海话。我跟我们的同志说,我要仔细看看他的右手,有没有被你们打伤了,他的手可是我们的宝贝。”又要往前走。
老哈大喝一声:“不要再走了!”
安在天:“那我怎么才能看到他的右手呢?”
既然特务都听不懂上海话,安在天又对阿炳用上海话说:“阿炳,你不用怕,安同志是来救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照我说的去做。”
阿炳嘴里塞着东西,说不出话来,只有拼命点着头。
老哈还在犹豫。
安在天:“那只有你们把人带过来给我看了,我必须要看见他的右手,只要他的右手是好的,我马上就放了张副官,你们该上车的上车,该走的走。但如果他的右手坏了,对不起,我就不要他了,你们也别想要你们的人了。”
阿炳听见,吓得身子一阵乱颤。
安在天又用上海话说:“阿炳,安同志是骗他们的,我不会不要你的。”
阿炳慢慢安静了下来。
老哈气急败坏地:“他右手是好的……推出来给他看。”
阿炳被推了出来。
安在天:“你们绑着他,我怎么看得见他的手?”
老哈骂骂咧咧地对一特务说:“给这瞎子松绑。”
阿炳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特务抓起他的右手,举了起来。
安在天:“不行,我还是看不真切,我要看看他还能不能灵活地转动手指,这对我们很重要。”
老哈看了看怀表,急了,说:“你这个人,事咋这么多!”
安在天:“看不见他的手指,我只能不见棺材不掉泪。”
老哈骂了一句,对高个特务:“你带瞎子过去。”
高个特务一愣。
老哈一咬牙:“去!如果有诈,就一枪打死他。”
高个特务押着阿炳,往安在天身边走来。
老哈喊着:“千万不要给我耍花招,否则大家同归于尽。现在天下是你们的了,有的是好日子在后头过,不象我们,胜者王侯败者寇,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安在天:“共产党乃正义之师,否则不可能得天下。历史从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蝼蚁尚且贪生,天地之下,何况人鲜活的生命!我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老哈咬咬牙,道:“来世吧!手上的血多了,再擦也擦不干净!”
高个特务押着阿炳过来,他听着老哈和安在天的对话,几乎崩溃了,神情恍惚起来。
高个特务押着阿炳越来越近了。
老哈等人把枪口都对准了这边。
安在天跟真的似地说:“阿炳,你把右手动给我看看。”
阿炳把右手伸出来,动了动。
高个特务:“……看见了吧,是好的。”
安在天:“我还是看不清手指头。”
高个特务又把阿炳往前带了几步,这样离安在天已经相当近了。
安在天:“阿炳,转动一下手指头。”
阿炳听话地转动了一下手指。
安在天用上海话说:“阿炳,听见我喊就趴下。”说完,又转对老哈,“我看清楚了,他手指头是好的,我可以放人了。”
老哈暗自一喜。
安在天用上海话喊:“阿炳,趴下!”他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正中高个特务的眉心。
安在天一把拽过阿炳,把他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掏出枪来,连连射击。
老哈忽然一摆手,叫他的人停止还击。
女特务大叫了一声:“组长!”
老哈潸然泪下,道:“我儿子在人家手里。”
女特务:“我们还有一个人质……”
老哈:“那个司机,不管用的……你们逃吧。”
女特务:“要走一起走!”
老哈一狠心,道:“好,那我们就一起杀身成仁!”说完,他举起双枪,对着几个特务一阵点射。对方始料不及,被他全部打死。
安在天利用这个空档,将阿炳迅速转移到吉普车的后面。引绳掉在地上,实际上是个幌子。
老哈杀红了眼,他突然把枪对准了自己,大叫了一声:“儿呀,我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先走了!”
吉普车里,张副官被塞着毛巾的嘴里,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嗥叫。
司机从寺院门里爬了出来……
寺院门前,散着特务七零八落的尸体……
老哈死不瞑目的眼睛……
安在天打开张副官眼睛上的蒙布,他却死死地用手捂住脸,不愿看见外面的一切……
自此,潜伏在701周围的特务被一网打尽了,那个张副官几度自杀未遂,终于在二十天以后被人民政府就地正法。
安在天带阿炳去了县城边上那家玉器店,买到一块玉。他希望,劫后余生的阿炳从此和林小芳过上幸福的生活。
晚了,胖子送安在天出门,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安在天回身说:“回去,我又不是阿炳,不用你照顾。”
胖子:“安同志……你还是住回来吧,你不在,我心里慌。”
安在天笑了:“没有哪一个爹妈能陪自己的儿女一辈子,何况我跟阿炳,我们是同志加兄弟。你要相信林小芳同志,她现在就等于是你的兄嫂,长嫂如母。过日子免不了锅碗瓢盆,磕磕碰碰的,你也得时常提醒点阿炳,以后别再那么任性,毕竟是有爱人的人了。”
胖子“嗳”了一声。
灯光下,玉佩戴在林小芳雪白的脖子上,她躺在床上,微微闭着双眼。阿炳爬到她身边,正俯首好像要亲吻她的身体……
林小芳的鼻息急促起来,身体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在等待着某一时刻的来临。
阿炳把头贴在了林小芳的肚子上。林小芳纳闷地睁开眼,看见阿炳的耳朵正贴着她的肚皮慢慢在动……
林小芳惊问道:“你在干吗?”
阿炳抬过身,呵呵地笑了,他说:“我在听……”
“听什么?”
“村里人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睡了觉,女人的肚子里就会有小孩……”
“那你听见有小孩吗?”
阿炳认真地说:“好像有一个……”
林小芳忍不住捧腹大笑。
“你笑什么?”
“笑你!……想不到你还是个急性子,结婚才几天就想当爸了。”
“我当爸了,我妈就当奶奶了……”
林小芳轻柔地:“会的,等着,会有这么一天的,有孩子管你叫爸,管我叫妈。”
“我们生了孩子就回乌镇去,我要让村里人好好看看,他们都说我这辈子不会生孩子的,我就生给他们看……”
林小芳抱住了阿炳的头……
正如安在天在乌镇发现阿炳并且改变了他命运一样,林小芳的出现再次修正了他人生的轨迹。林小芳并不漂亮,待人接物也谈不上贤慧,但她有足够的爱心和耐心。在她无怨无悔、日复一日的关爱下,阿炳的穿戴越来越整洁,面色越来越干净而有活力。阿炳正在享受他一生中最惬意的岁月。
警卫连空地上,金鲁生和另一个人正在摔跤,厮打在一起,引起周围不少人观战,大家都加油呐喊着。
阿炳拄着拐杖,戴着墨镜,像个首长似地坐在正中的座位上,他翘着二郎腿,笑呵呵地看着,指指点点,旁边胖子给他端着茶杯……
金鲁生赢了,将对方打趴在地。
阿炳翘起大拇指……随后他一扬手,命令胖子把搁在一旁的酒壶,恭敬地给金鲁生双手捧了过去……
目前,阿炳的工作就是来机房等同事“出险”,他来“排险”,但这种情况着实不多,因此他又学会了串门。他去最多的地方是金鲁生那里,听他们操练、唱歌、比武、打闹,高兴时也会和他们玩玩老一套的“听力游戏”。
同样一个风平树静、月光如水的夜晚。
新房内静悄无声,窗户上的“喜”字已经卷了一个边角,皎洁的月光从窗外进来,照见阿炳如前一样,正趴在林小芳的肚子上,专心地听着。
林小芳好像睡着了,一动不动的……
阿炳听着林小芳的肚子,如痴如狂。
县城没有了往日肃穆的气氛,街上几乎看不见有解放军的巡逻部队了,墙上也没有了耸人的公告。小贩们高声吆喝着买卖,有老人凑在一起聊天、打麻将,几个妇女抱着孩子说东道西,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和平的珍贵和美好。
昔日的小理发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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