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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讵可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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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联系。
对于这一现状,良辰有时也会隐隐觉得有些遗憾,却又不愿去深究这模糊念头背后的真相。
只记得有一次,凌亦风突然打电话来。良辰她们正在寝室夜聊,熄了灯全部躺在床上,听起铃声谁也不愿起来。最后,还是朱宝琳爬下去接,只因为电话找她的机率最大。
结果,接起来没几秒,朱宝琳便凉嗖嗖地说:“苏良辰,你还不快死下来!”
良辰只觉得奇怪,急忙顺着梯子蹬下来。在屁股上挨了那个不甘白跑腿的女人一巴掌之后,便意外地听见凌亦风的声音:
“呵呵,就睡了?”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在十一点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而贴近。
“后天去江滩玩怎么样?”他语调平和地问。仿佛这只是不经意的一个提议,而非琢磨了一晚上才终于开口的邀约。
良辰握着听筒,只觉得心“呯”地跳了一下,不同于平常的速率和力度。
出于潜在的直觉,她下意识地问了声:“就你和我?”
那边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接着便传来淡淡的笑声:“……你还想叫上谁?”
谁也不想叫。回答飞快地跳进良辰的脑子里,可到了嘴边却变成:“我无所谓啊,随便你。”
这一次,没有停顿,凌亦风接得很快:“嗯,就我们俩。”

约了时间,挂上电话,良辰踩着细而凉的梯子上床。还没挨上枕头,质问声已经响起来:“还不快老实交待?”
“交待什么?”黑暗中她微微一愣,而后装傻地笑起来。
“我可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了。”朱宝琳得意地开口,“凌亦风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你们俩约好去哪儿玩?”
怎么那么精明?!就好像从头到尾电话都被窃听了一样。良辰暗自翻了个白眼。差点忘了,在这方面朱宝琳堪称大行家。包括上次舞会回来坐车的事,她都怀疑是不是她有意安排的。
“你慢慢八卦去吧。我困了……”翻了个身,良辰闭上眼睛任凭对方再怎么抗议,也都不再说话。
初夏的夜晚,微微还有些凉意。一个小时后,良辰将毯子拉高,一直盖在下巴边,清醒地听见窗外昆虫细微的叫声。
还有寝室里其他人均匀的呼吸声。
头一次觉得,夜晚无比漫长。

那一年六月初的C城,凉爽得出乎意料。
两人在江滩旁看了一会儿别人放风筝,而后转到附近广场喂鸽子。良辰坐在平整的水泥台阶上,买了一小袋干玉米,装在塑料杯子里,时不时抓一把撒出去。面前诺大一片空地上,雪白灵巧的鸽子迅速聚拢来,低着头很专心地享用它们的午餐。
等到杯子见底的时候,良辰拍拍手站起来,一转头恰好迎上凌亦风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微微的笑意,清澈明亮。一阵风吹过来,她按了按轻轻飞扬起来的裙摆,扬眉说:“走吧,去别处逛逛?”
此时正赶上周末,逛街休闲的行人比平时多了不只一倍。宽阔的马路,车水马龙,斑马线外的安全岛上凌亦风与良辰夹在一群人中间一起等着红灯。对街便是会展中心,大红的条幅迎风摆动,为期一周的国画展正在里面举办。
良辰踮脚望了望,越过数个肩头,见大门似乎开着,门外还站着保全,于是提议:“去看画展?”
凌亦风说:“可以啊。”语气中却显得有那么点心不在焉,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时,红灯开始闪烁,两秒钟后绿灯亮起,行人通行。原本拥成一堆的十来个人,随着各自的脚步迅速分散开来。良辰低头迈下安全岛的低矮台阶,刚刚踏上马路,右手便被人突如其来地牵住。

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
下意识地挣了一下,没能松开,良辰倏地停住脚步,同时惊讶地侧过头去。
站在右侧的人稍稍一停,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倒是平静如常,只是动了动削薄好看的嘴唇,若无其事地催促道:“站着发什么愣?快走,又要变红灯了。”
“……怎么会?”良辰也没弄明白,自己就这样被他突然地牵了手,明明应该震惊、讶异,或者立刻甩开他,可是在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刚刚才换了绿灯……”脚步却不自主地立刻跟上,那只手在不知不觉中忘了挣脱。

新铺的柏油马路,阳光照在上面微微眩目。
良辰穿着平底鞋,跟在挺拔修长的凌亦风身边,第一次觉得他步子迈得太大、走得太快。要跟上他,非常地吃力,吃力到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明明前一刻街头还是那么热闹拥挤,而这一秒,世界却寂静得仿佛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还有那轻轻的呼吸声。

双车道马路,十来米的距离,等到走到对面的时候,良辰却突然有种奇怪的感受,只觉得这一段路既漫长又短暂。
他们走上路边人行道,停下来。良辰盯住铺着绿色菱形砖块的地面,身体绝大部分感官仍旧停留在她的右手上。那里,手心手背,全都被真实的温暖覆盖着。
“良辰。”许久,她听见凌亦风叫她的名字。
抬起头的那一瞬,几乎陷入慌张无措之中。
凌亦风就站在她的对面,近在咫尺。
他从没这样叫过她。从来,他都叫她“苏良辰”,连名带姓,和众多同学朋友一样。
此刻去掉了姓的称呼,显得亲昵无比。

良辰几乎已经能够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或许早在电话约定那晚,就已经有了预感。此时心里虽然还有慌乱,但却遍寻不着抗拒的踪影,因此,她抬着头,静静地等。
每一秒都看似无比漫长,而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心也逐渐重新静了下来。

“良辰。”凌亦风微微低着头看她,好一会才突然笑起来:“你很紧张?”
……这和她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他会说些别的话,例如表白之类。
甚至为此都作好了准备。

之前的气氛突然变了。良辰不免稍稍一怔,才说:“没有。”怎么可能承认?
“那为什么手心里全是汗?”显然,凌亦风抓到了证据。
“……热的。”想也不想,良辰立刻再次试图挣开他的手。因为看着他明亮的笑容,突然有种被耍的感觉。
凌亦风的手紧了紧,不依不饶:“可是之前你还说今天很凉快。”
你到底想怎么样?!良辰脱不开,只能狠狠地瞪着他。凌亦风似笑非笑的神情,头一次显得无比可恶。

“你玩够了没有?”最终,她放弃挣扎,有气无力地问。如果这只是凌亦风的一个玩笑,或者,牵一次手在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那么她也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以后,朋友照样是朋友。
“谁说我在玩?”或许是看出她情绪的转变,凌亦风终于收回之前的笑容,握着她的手再次紧了紧,“不是说看画展吗?走吧。”
这次良辰却不肯再走。之前还算明确的事情经他这么一闹,又突然变得不那么清晰起来。她有些疑惑,深怕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而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至少现在就必须划清界限。
她的脚犹如被钉在原地,表情冷静:“你先放开手,好好走路。”
凌亦风回过头来看她,眼神一时变幻莫测,许久,才终于叹气:“苏良辰,真的非要我说得那么清楚才行吗?”他低下头,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扬了扬眉:“我不但不会放手,而且,最好要牵一辈子。”
这一回,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直到很久以后,良辰才知道,原来要让凌亦风说出那样的话,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事。
她以为他很平静,他还有心思打趣、和她玩笑,可实际上,他的心里也紧张得要死,害怕被她断然拒绝。

可是,那句“一辈子”说得太轻率。那个时候,他和她都还不知道,原来一辈子竟然是那么的长。
而他们,显然不是能有幸坚守到最后的人。
  
11
车灯的光亮在窗口处一闪而过,陷在过去回忆中的凌亦风终于回过神来。
时至今日,那些有关苏良辰的记忆仍旧清晰如昨。
其实第一次牵她手的时候,他的紧张不亚于她。在车水马龙、拥挤人潮之中,不知盘算了多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去主动握住她小而柔软的手掌。事实上,手心冒汗的,又岂止她一人?只不过,她太慌乱无措,所以才没察觉他的失态。
他说“……最好要牵一辈子”,这并不是假话。他有信心做到,可是,那个可恶的女人却没有给他证明的机会。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老旧的照片。凌亦风盯着照片中那张笑得无邪的脸孔,久久地沉默。
当年,火红的夕阳下,苏良辰将它交到他的手上,背面有她亲手写上去的字。
我的良辰。
她的脸色绯红迷人。
她挑着眉反问,除了你,良辰还能是谁的?
她说,这张照片很珍贵,一定要收好!
……
凌亦风闭了闭眼,嘴角不自觉露出讥讽的笑容。
曾经,他确实以为苏良辰只会是他一个人的。这张照片,自从被她亲手塞进钱包最里层之后就再也没挪过位置,数年如一日,他一直将它收藏得很好,即便是在分手之后。
可是现在呢?
想起上次一起吃饭时,突然打进来的那个电话。坐在灯火通明的餐厅里,苏良辰微低着头,与对方细声轻语地交谈,脸上表情柔顺温和,语气亲昵。
很显然,现在的她已经不属于他了。
早就不属于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独自一人开心快活,爱情事业风生水起,就只有他,还像个傻瓜般没办法摆脱那些已经成为历史的东西……
凌亦风,你真的就只是个大傻瓜!

桌上的电话响了两声,伸手去接,里面传来平静祥和的声音。
“阿风,什么时候回家里来?”凌母问。
“最近比较忙,前期准备工作太多,有些应酬也免不了。”凌亦风一一解释。末了,又问:“妈,最近身体好吗?”
“和平常差不多。倒是你爸他……”
凌亦风听了沉默了两秒,而后才问:“爸怎么了?”
凌母那边还没来得及接话,一道不甚清楚的声音便透过听筒传进凌亦风的耳里:“……我的事告诉他干嘛!让他有空管好自己,我不劳他多操心……”
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太过熟悉,几年来都是同一个腔调。凌亦风苦笑一下,果然听见凌母轻声说:“老头子气我又给你打电话,唉……”
“我知道,妈。”每次都这样,早已经习惯了。
“程今快回国了,”他接着说:“到时让她回去看你们。”
“那你呢?和你爸赌气也有这么多年了,他最近身体不好,你就……”话没说完,又被一阵隐约传来的怒吼打断。
中气很足嘛,看来老头子体力还好得很。凌亦风揉了揉眉角:“等忙完这阵子就回去。”
凌母又交待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凌亦风推开椅子站起来,桌上的照片摆在灯光下,他低头看去,身着藕荷色长裙的少女有一瞬间竟显然遥远而模糊。
苏良辰,为了你我什么都做了,可你却拍拍手说离开就离开,走得那么轻松……在我决定并已经放弃一切的时候。
苏良辰,让我怎么能够不恨你……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十二月。
年底,公司进行工作总结,开完大会开小会。良辰因为终于顺利拿下之前那单化妆品公司的大案子,以及平时一贯的工作效率而得到大老板和上级的一致称赞。部门会议结束之后,在这一年之中有优秀表现贡献突出的员工都得到嘉奖,良辰也从经理办公室里领回一封红包。
下班之前,大家商量着请客的事。按照往年惯例,六七位同事,一个个轮流作东,请在不同的饭店。打完卡,良辰她们正准备赶赴第一拨饭局,凌昱却笑嘻嘻地朝大家道别,声称自己已有约会。
唐蜜一把拉住匆匆出门的他,笑道:“急着投胎怎么的?跑这么快!女朋友有约?”
“哪有?”凌昱照旧摆出一副坦诚的阳光笑容,“为一个哥们儿在酒吧庆生。”
唐蜜看他一眼,松了手,“去吧去吧!少喝点酒,别玩疯了,明天一早还有重要客户要见。关键时刻误了事,当心大刘拿刀剐你!”
大刘就他们的经理,平时不苟言笑,奖罚分明,算是公司元老级人物,有独立聘用或解雇员工的权力。曾经就有同事在年终的时候酒醉迟到耽误了正事,第二年开春便不得不卷着铺盖走人。在大刘看来,懒惰和对工作不负责任,这两种行为都是不可饶恕的。
“知道了。”凌昱出电梯摆摆手,耸了耸鼻子,“唐蜜姐,你真像我妈!”
“……什么!”唐蜜气得跺脚,无奈那道年轻的身影已经一溜烟跑出大门。
良辰在一旁扶着她的肩膀笑个不停,理所当然地换来一对白眼。

晚上一群人去吃沸腾鱼乡。此时天气已经明显转冷,因此这类饭庄的生意红火得不得了。
久居这一行,同事大多都能喝酒,只有良辰倒了饮料陪着。吃完饭后,又一起去KTV,继续喝茶喝饮料。一行人之中,有好几个属于麦霸级别,于是良辰选了个角落的位置,窝在里面,看唐蜜和几个男同事抢话筒,情歌对唱,玩得不亦乐乎,看来早把之前教训凌昱的那番话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良辰只觉得自己一整晚光喝水都喝到饱,中途出去上洗手间时,突然接到凌昱的电话。
“……良辰姐,江湖救急!”爽朗的声线夹杂在闹轰轰的音乐声中传过来。

良辰赶到指定的酒吧时,只见满目狼藉。
凌昱站在一堆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中间,无奈地笑:“良辰姐,要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
所谓的麻烦,不过是让良辰帮忙垫钱买单。看着帐单上那个庞大的数字,良辰只庆幸今晚自己带的钱足够多。剩下的体力活,酒吧的服务员倒是有条不紊的干净解决了。将那些醉生梦死满口胡话甚至昏睡不醒的客人送上计程车,本来就是他们驾轻就熟的事。
出了酒吧,凌昱仍在感谢,良辰不在乎地摆摆手,转头盯着他好一会,笑道:“不错嘛,眼神还挺清醒的。”
“呵呵,总得有个人留下善后吧。”凌昱扬眉笑了笑:“况且,我的酒量一向很好。”
不知怎么的,良辰突然想起凌亦风喝酒时的样子。莫非,酒量也是家族遗传的?
两人沿着热闹的街道走着,凌昱开始解释:“你刚才看到的那些人,其中一个是今天的寿星,本来喝得挺好的,可他女朋友中途打电话来提分手,半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
“生日分手?嗯,是够惨的。”
“就是啊。所以,结果可想而知。一群人陪着他,越喝越郁闷,时不时又来一两个凑热闹的,把自己以前的伤心事一起倒出来,还没来得及买单,就全部醉倒了。”
良辰笑着摇摇头。
凌昱完全把良辰当姐看待,于是索性把前因后果一鼓脑儿倒出来:“那群家伙,平时习惯刷卡消费的,又不好把他们身上的现金都搜出来凑钱买单,偏偏最近我又被老妈管制……”
良辰这才知道原来凌昱正为某事和家里闹别扭,信用卡和车子之类的早被没收,而他平时大手大脚惯了的,压根没想到存钱,如今才会觉得窘迫。
还是个大孩子啊。
“良辰姐,那钱等明天就还你。”
“没关系,不急。”良辰莞尔笑道:“我也有话想劝你,只怕你又说我也像你妈。”
“嘿嘿。”凌昱摸摸后脑勺,也笑:“唐蜜姐不会真生气了吧?我的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反正回家认错是不可能的,但在用钱方面,以后我会尽量注意的。”
良辰点头:“那就好。”

两人一路散步,很快便到良辰家楼下。
上楼之前,凌昱问她要了个硬币,说是要坐公车回家。节省从此刻开始。
良辰突然想到他之前的话,“回家认错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你现在没住在自己家里?”
“住我堂哥那儿。”
良辰一怔,“哦。”原来,和他住在一起。
这时,远远有公车驶来,凌昱挥挥手:“晚安。”快步跑向马路对面的公车站。

  
12
第二天,果然还是出了差错。
良辰上午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冲杯咖啡,桌上的电话便催命般地响起来。
凌昱的声音低沉沮丧,带着少见的焦急和迫切:“良辰姐,真的又得麻烦你了。你,一定一定要帮忙!”话音没落,那边和他在一起的唐蜜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正骂骂咧咧急得跳脚。
良辰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一早去见大客户。原本准备了两套方案供对方斟酌挑选,可偏偏前天预先演示的时候,发现细节需要变动,于是光盘被凌昱带回家作修改,今早出门却忘了收进包里。
真被唐蜜的乌鸦嘴说中了!良辰想到前一天的事,不禁叹气。如此至关重要的东西,凌昱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时间来不及了,还啰嗦什么!快让良辰去你家拿了送来!……”暴戾的女声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毫不客气地冲击良辰的耳膜。
“我家的地址是……”凌昱直接报了凌亦风的住址和自己房间的位置。
“我哥不在,否则就直接找他了。窗台下有备用钥匙。我们这边先拖着,良辰姐拜托你去拿了立刻过来,就在电脑桌上。”
他们人在城东,而光盘正躺在城西近郊的某栋房子里,一来一回确实要耗不少时间。在效率第一的时代,当然是用现成劳动力最好。
良辰握着听筒四周看看,各位同事忙得热火朝天,似乎最闲的就是自己。
于是,她点头:“好吧……你们等着。”

良辰从出租车上下来,环顾四周,颇有故地重游的感觉。大白天光线充足,明显可见这一楼盘开发商的眼光独到之处。房屋结构,周围景致,美不胜收。
在门边窗台下顺利找到钥匙,良辰轻松开门进屋。房子里静悄悄的,却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奢侈!良辰颇有些不为以然。虽说已经入冬,但没必要在没人在家的大白天都开着暖气吧!
房子是独门独户的二层小楼,良辰顾不得多看,直接小跑上楼去拿光盘。可是,一脚刚踏上楼梯,身后便传来乒呤乓啷一阵乱响!

免不了一惊。良辰的心呯呯跳了两下,停下转身。
声音是从敞着门的小房间里传出来的,刚从小跑路过也没多看,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良辰的第一反应:该不会是小偷吧?
心里是真有些紧张,她抓紧皮包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越过门框,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侧对她半弯着腰,额前乌黑的头发垂下来,一半的脸孔被遮住。
面前的地上,一片狼藉。
然而,良辰心头反倒一松。手臂不经意地摆到身侧,皮包拉链扣碰到门框,发出轻微的响声。

凌亦风一手撑着流理台,立刻侧过头,这才发觉良辰的存在。
什么时候进门的?怎么进来的?他却连开门声都没听到。
直起身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他微微皱眉。不过想倒杯水,没想到眼前突然一黑,连带水壶水杯一起打破。
“你怎么在这里?”他调转视线看去。
“……帮凌昱拿东西。”良辰顿了顿,“没想到你在家。”早知道就不来了。凌昱那小子,谎报军情。
凌亦风靠在流理台边,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面无表情,不说话。
良辰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过了一会,才指了指楼梯,说:“我上去……”
话没说话,挺拔的身形已经动了。
凌亦风穿过厨房门,从她身边越过,径自朝楼上走去。

良辰不说话,很自觉地跟在后面。如果说之前房子里还是安静的,那么现在虽然多出了一个人,但空气却似乎都冷凝起来。
两个人踏在楼梯上的声音,一重一轻,却仿佛声声都直接敲进心里。
为什么?明明每次分开的时候,都以为是最后一次见面,可偏偏不论再隔多久,又总会在无意之中碰到?
良辰低头顾着自己的心思,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停住脚步,她几乎一头撞上去。
凌亦风停在一间卧室门外,微微侧开身。良辰抬头,毫无意外地迎上那道冰冷的视线,心口微微抽了一下。
上楼左拐第二间,凌昱的房间。
是这里吧。良辰回头确定了一下,伸手推门进去,一眼便望见夹杂在杂志和烟灰缸之间的光盘。

取了东西,良辰立刻要走。说不清是因为凌昱那边着急,还是因为怕再待下去自己会被这沉闷的气氛压到窒息。
走到门外,这才发觉之前一直沉默冷淡的男人,此时正闭着背抵墙壁,削瘦的脸上颜色苍白。

为什么之前都没发现?
良辰一愣,本能地伸出手去,却触到惊人的热量。
“你发烧了……”下一秒,却被他狠狠甩开。

凌亦风睁开眼睛,侧过脸看她,不懂她怎么还会露出惊慌的神色。
心头有一刹那涌过一片暖意。这是消失了很久的感觉,此刻竟那么的不真实。他侧头凝视她,而后微微嘲讽地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良辰语塞。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来,算好了时间一般。
唐蜜亲自上阵,催她快一点,又说那边客户不好应付,快要顶不住,急得三字经在嘴边溜了好几趟。
良辰一叠声应着,眼见凌亦风冷着脸从自己身旁擦过,走进另一间房间。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热度。

唉,没办法!良辰看着那个冷漠的背影,咬了咬唇,拎着包扭头跑下楼梯。

终于将救命的东西送到唐蜜手上时,良辰才松了口气。透过会议室的门缝,隐约可见客户代表臭着一张脸,十分不耐烦的样子。不过,总算来得及,他们回去不至于真被大刘生吞活剥。
重新从上出租车,良辰只觉得浑身冒汗。司机师傅看了看她绯红的脸颊,呵呵一笑,问:“小姐,您要去哪儿?”
良辰坐着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原路返回。

刚才走得急,钥匙还放在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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