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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东风吹世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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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代文学家杨慎的家庭可以看出当时四川似乎应该存在过一批才女的。杨慎的母亲黄氏就知书能文,在杨慎很小的时候就亲自教他作诗;杨慎的原配张氏也能诗。张氏逝世后,杨慎续娶黄峨,更是成了明代著名的才女。正如前所说,没有数量上的规模,也不会有历史上的巧合,不可能明代四川仅有的才女就偏偏让杨慎遇到了!只能说,由于地理位置的偏僻和战祸的影响,很多闺媛芳名和作品都消失在了历史的尘烟中了。黄峨几乎成了唯一的例外,尤其值得珍惜。
黄峨,字秀眉,四川遂宁人,是工部尚书黄珂的女儿。杨慎是在原配张氏去世后娶的黄峨,而黄峨出嫁的时候已经二十二岁了,在古代可谓少见的晚婚。新都杨家老宅有一株石榴,夏季一树繁花,艳丽无匹。黄峨由石榴不开于春季而盛于夏季,想起了自己迟迟才婚嫁的经历,于是写了一首《庭榴》:
〖移来西域种原奇,第一绯英上苑枝。
不到秋深丹结实,独于夏午艳垂枝。
已嫌桃李开何早,略笑芙蓉发亦迟。
万点落霞明照眼,彩衣金屋正相宜。〗
字里行间流动着一个新婚少妇的自信与喜悦之情。杨慎和黄峨志趣相同,琴瑟和谐。文人夫妻唱和酬答一直被传为佳话,然而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夫妻在历史上却寥若晨星。明代夫妇均有作品流传于世的,只有杨慎和黄峨、林子羽和张红桥、叶仲韶和沈宛君、沈君庸和张倩倩等几人而已。而杨黄二人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杨慎被称为“明词第一”“当代词宗”,黄峨则在《明词综》里的女性作者里占有突出的地位。后来的徐渭就非常羡慕杨慎夫妇一个“著述甲士林”,一个“才艺冠女班”,甚至因此“深愧夫余妇之憨戆”。徐渭因此将黄峨作品刊行于世,“并愧夫海内之妇之憨戆者”。徐渭以五代时的四川才女黄崇嘏为原型创作杂剧《女状元》,不知是不是也是因黄峨有感而发?
他们夫妻俩的生活在“大礼仪”之争中迎来了人生中最大的变故。杨慎被廷杖后贬谪云南。夫妻俩从北京乘舟南下,一路相依相伴直到湖北江陵。在那里他们不得不分手,黄峨独自回蜀,杨慎孤身南迁。风烟散尽,江涛呜咽,两人执手江边,流泪眼望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杨慎写了好几首诗词记述当时的情景,如《江陵别内》写道:“同泛洞庭波,独上西陵渡。孤棹溯寒流,天涯岁将暮。此际话离情,羁心忽自惊。佳期在何许,别恨转难平。”黄峨也填了一首越曲《斗鹌鹑》:
〖分手东墙,送君南浦。
目断行云,泪添细雨。
载恨孤舟,戛愁去橹。
厮看觑,
两无语。
当时也割不断那样恩情,
今日个打迭起这般凄楚。〗
这一次唱和,也就奠定了黄峨后来的创作路子。黄峨流传下来的作品中,曲词占了大部分。徐渭读后,惊叹“旨趣闲雅,风致翩翩,填词用韵,天然合律”。甚至这个轻狂自负的江南才子公开表示“余为之左逊焉”。黄峨的曲词,几于无篇不佳,《黄莺儿》(积雨酿轻寒)更是传遍海内,脍炙人口。王世贞声称,杨慎收到这篇作品之后,又仿效赵明诚的作法,连和了三首,“皆不及也”。于是杨慎半是惭愧半是得意地写诗说:“易求海上琼枝树,难得闺中锦字书。”
然而《曲律》卷四“杂论”却对《黄莺儿》有一段莫名其妙的议论,说“恨无闺阁婉媚之致,余疑为升庵代作”。且不说拿有无“闺阁婉媚之致”来决断是否为女子所作很机械可笑,就黄峨而言,她本身就性情严整,闺门肃然,杨慎也非常敬惮,她的作品是不会去故作婉媚之致的。况且黄峨在新都老家主持家务,长夜无眠;杨慎在永昌谪所屈指归程,度日如年。丈夫不在身边的日子里,黄峨非常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仅作品中找不到任何媚态柔姿,而且诗不多作,作了也不存稿。即使家族里的子侄辈也很难看到。所以黄峨和历史上的才女一样,传世的作品并不是特别多。但仅她寄给杨慎的一些长句小词,就已经博得艺林传诵,足可名垂芳史。
黄峨和杨慎在江陵分手,杨慎黯然去了云南。一年后,杨慎得知父亲杨廷和生病了,立即奔赴家乡,用了十九天时间赶回新都。杨廷和与黄峨见到杨慎,顿时喜从天降。杨廷和心情快慰,病也很快痊愈了。杨慎在家住了一段时间,返回云南的时候,杨廷和让他把黄峨一同带走,以便照料他的生活。于是黄峨也随同入滇,两人于远在天末的地方,做一对无拘无束的逍遥夫妻,若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又何必做官,甚至不用返乡,可以在历史上书写一段最奇妙最美丽的佳话。
后来,杨廷和去世,杨慎和黄峨回蜀奔丧。杨廷和曾贵为“定策国老”,但“大礼仪”事件余波所及,退休家居的杨廷和也被革职为民。他去世后,黄峨考虑到皇帝性情难测,力排众议,用庶人礼安葬了杨廷和。后来果然有人想趁机再度中伤杨家,多亏黄峨的先见之明,使小人终于无机可乘无从下手。
杨家是个大家族,杨慎又是家族中的长子长孙,杨廷和去世后,杨慎在家住了几个月,把黄峨留在家乡主持家政,自己孤身回到云南。虽然此后杨慎还不断返乡探亲,但毕竟和黄峨聚少散多了。锦江梦残,古僰道远,一年又一年的怅然南望,绿窗下,竹几上,只有寂寞的云根笔和清冷的薛涛笺陪伴黄峨度过无数不眠之夜,织就了长长的相思。
花开花落,春去春回,杨慎和黄峨在期待和思念中送走了自己的青春年华。然而嘉靖皇帝至死也不肯原谅杨慎,作为明代在位和寿命都较长的皇帝,他的相对长寿,却成了杨慎夫妻的宿命和悲剧!到后来,杨慎早已不求做官,只求返乡。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办法,即依照法律,“年六十者许子侄替役”。由于杨慎与黄峨聚少散多,黄峨又体弱多病,一直没有子嗣。在年近半百的时候,为了早日还乡,杨慎只好先后娶了云南人周氏和北京人曹氏,两个妾室各为杨慎生了一个儿子。但直到最后,以子代役的愿望也没有实现,反倒两妾和大儿子同仁都先于杨慎去世,给杨慎晚年带来了巨大的痛苦。杨慎和黄峨也是在当时算相对寿命较长的,都活了70多岁,可以说,完全是永远团圆的梦想在支撑着他们坚强地活下去。
“费长房缩不尽相思地,女娲氏补不完离恨天”,黄峨笔下的句子成了他们夫妻命运的写照。杨慎最终孤独地病逝于谪所。黄峨闻讯后没有被击倒,甚至没有哭,没有喊,而是用一种不寻常的冷静面对现实。她竟然坚持“徒步奔丧”,顽强地走到泸州!到了杨慎灵柩前,黄峨仿刘令娴《祭夫文》自作哀章,哀礼备至,此时才痛痛快快地发声大哭,闻者无不泪下。时人都认为,相比杞梁之妻(孟姜女),黄峨徒步迎柩,名震四方,更贤淑,更坚强,也更悲壮!再不用无望地等下去,也不用对这个乖戾的社会抱以希望,黄峨扶送棺柩,携带杨慎妾曹氏留下的孤儿宁仁回到了新都老家,把杨慎葬于其祖父杨春的墓旁。
前人叹息:黄峨既贤淑又通文艺,兼有孟光和易安之长,可惜命运的作弄,使她未能尽展其才。穆宗皇帝即位后,杨慎不仅官复原职,而且黄峨也受封,但这些虚名对心如古井无波的黄峨来说又有何价值?宁仁的儿子都能应门奔跑的时候,年迈的黄峨有一次回娘家遂宁探亲,侄孙七人想带她去附近的广德寺散心。黄峨坚持不去,说:“我虽然老了,出行无所谓,但我毕竟还是一个寡妇。”旧时评论赞美黄峨“平生守礼如此”,其实与其说黄峨是在守礼,倒不如说她已对尘间世事不萦于怀和无限淡然。
黄峨大约和杨慎享年相同,都是七十二岁以上。去世后也是合葬同穴。在四川历史上的著名才女中,黄峨的人生似乎最为平实,她不像卓文君那样冲动得惊世骇俗,不像薛涛那样生活得自由自在,不像黄崇嘏那样勇敢得离经叛道,而且也不像花蕊夫人美丽得惊天动地,因此黄峨的命运中也就少了很多跌宕起伏的传奇,这大概正是她较少被人提及的原因了。但黄峨独持家务、徒步迎柩的人生,却使她在众女中显示出独特的坚忍和从容并具的气质。
前人赞叹:“吾蜀于明代,有二列女甲于全国,曰黄宜人、秦良玉是也。”正因为有了黄峨,明代四川女性文学不仅避免了交白卷的尴尬,而且还自有其独特的地位。新都桂湖的秋月虽然清冷寂寥,但毕竟照亮了四川一个时代的夜空。
精华欲掩料应难——历史上薄命女子
〔文/小窗容膝〕
唐开元年间,朝廷命宫女为边军将士赶制了一批棉衣。有一个士兵在分到的短袍中发现了一首诗:
〖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
战袍经手做,知落阿谁边?
蓄意多添线,含情共著棉。
今生已过也,重结后生缘。〗
显然,这是一首大胆向士兵表达爱意的情诗。这个士兵不敢隐瞒,同时也许也是为了能找到写诗的女子,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主帅,主帅又进呈唐玄宗。唐玄宗把诗遍示宫中,说:“写诗作者不必隐瞒自己,我不会怪罪的。”这时走出一名宫女,坦然自陈,口称死罪。唐玄宗既怜其才,又悯其心,当即将她嫁给了得到诗的那个士兵,表示:“我要让你们今生结为夫妇。”这个故事的结尾是圆满而感人的,当时许多将士都为之泣下。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在佳丽三千的皇宫里,昭阳日影难移,撒盐羊车不来,得到皇帝宠爱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如果没有嫁给那个士兵,该宫女很可能就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寂寞日子中送走了自己的青春。而她之所以能抓住这个关乎一生幸福的机会,一是缘于她的勇敢,二是因为她拥有作诗的才华。
人说红颜薄命,好像越是美丽的女子,人生就越加坎坷。另外,才命也两相妨,一个又美丽又富有才华的女人,命运更加让人担心。该宫女只是一名皇帝从未注意过的女子,可见多半是来自极其普通的家庭。美貌、多才,而又决非豪门闺秀的古代女子,当她们在无助无依的绝望境遇中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时,才华往往成了最后的赌注。
这样的薄命女子,除了宫女外,大多非妾即妓,或者流落在外,环境非常冷酷乃至凶险。她们身上的压力和内心的悲苦是外人很难体会的。如著名的“红叶题诗”的故事,唐僖宗时期,宫女韩夫人把诗题在红叶上,顺着御沟流出去。诗云:
〖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
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她希望红叶带着她的愿望流到外面的人间。那么与人间一墙之隔的皇宫在她心里是什么呢?是仙界,还是地狱?不得而知。士人于佑偶然拾到红叶,又写了两句诗:“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与谁?”他也把诗写在红叶上,在御沟的上游顺水流到宫中,却恰好为韩夫人拾到。后来皇帝将宫女三千人赐于各官,于佑得到权贵韩泳的帮助,与韩夫人结为夫妇。两人偶然间发现了彼此珍藏的红叶,顿时又惊又喜,方知天心之巧,造化之奇,“一联佳句随流水,十载幽思满素怀,今日却应鸾凤友,方知红叶是良媒。”
不过在《流红记》中,韩夫人毕竟只是写诗寄托自己的心事,她的命运主要靠离奇的巧合,而不是自己的才华改变的。相比之下,章台柳氏的歌咏才真切地表现了乱世佳人的挣扎。
唐代佳人柳氏本是李生的爱姬,但她却看上了李生的好友韩翊。李生慨然撮合了他俩。后来在柳氏的劝勉下,韩翊省家,两人暂时分开。天宝末年的安史之乱中,柳氏独居长安,为了避祸,她剪发毁型,寄迹法灵寺。韩翊投靠淄青节度使侯希逸作书记。大乱勘定后,他派人到长安寻找柳氏,在带给她的碎金子口袋上写了一首诗:“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柳氏捧诗呜咽,答之曰:
〖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
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谁知就在他们即将团聚的时候,为唐王朝平叛有功的藩将沙吒利听说柳氏貌美,用武力将她抢走。这时侯希逸当了左仆射,韩翊跟着他一起来到京师,才知道柳氏已被强人夺走。韩翊如堕冰窟,从此几乎就没笑过。有一天同僚在酒楼相会,唯独韩翊一人向隅闷闷不乐。席间有一个叫许俊的人,平时以侠客自任。他听说了章台柳的故事,竟立即仗剑单骑冲进沙吒利的府上,诡称沙吒利得病急召柳氏。见到柳氏后,许俊给她看了韩翊写的字条,然后挟带她飞马奔回。韩柳两人握手涕泣,如在梦中。这件事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很多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由于沙吒利手握雄兵,韩翊和许俊赶紧找侯希逸求助。侯希逸马上向皇帝上书汇报,在自责管教不严之后,大力赞美韩翊和许俊的为人处事,痛骂沙吒利“凶恣挠法,凭恃微功,驱有志之妾,干无为之政”。很快皇帝的判决下来了,柳氏归还韩翊,同时为了安抚沙吒利,朝廷赏了他二百万钱。
安史之乱后,参与平叛的藩兵居功自傲,很多人都不敢惹。但在章台柳的传奇中,从皇帝到许俊,都站在了韩翊和柳氏的一方。无论是许俊的冲动,还是侯希逸的咒骂,都那么的让人感动。此时的皇帝应该是唐肃宗吧,和唐玄宗一样,他的决定也充满了人情味。韩翊后来成了唐朝有名的诗人,“大历十才子”之一,他和柳氏的故事是唐代士人最动人的爱情之一。
唐代是诗歌的天堂,唐人的诗意人生也强烈地影响了后世。到了元代,一个流落尼庵的宦门女子王氏就化用过开篇所说的那个开元宫女的诗句“今生已过也,重结后生缘”,写了一首《临江仙》:
〖少日风流张敞笔,写生不数黄筌。
芙蓉画出最鲜妍。
岂知娇艳色,翻抱死生冤。
粉绘凄凉疑幻质,只今流落谁怜?
素屏寂寞伴枯禅。
今生缘已断,愿结再生缘!〗
王氏是真州富家子弟崔英的妻子,随丈夫赴温州永嘉做官。在船过苏州的时候,舟人顾阿秀眼馋崔家的财产,于是把崔英一伙都杀了,崔英苦求留个全尸,被绑住手脚扔到水里。顾阿秀只留下王氏作儿媳妇。王氏假意答应,捉空逃走,跑到一个荒僻的尼姑庵削发为尼躲了起来。
可笑强盗顾阿秀杀人越货伤天害理,却还常到寺庵里随喜。贿赂菩萨饶恕自己的丑行,或者干脆就是希望保佑自己继续做坏事,这些都是中国人喜欢干的事情。王氏偶然间看到顾阿秀捐给尼庵的芙蓉屏,正是自己家里的旧物,而且还是丈夫崔英的手迹。于是泫然泪下,不能自已,在上面题了这首《临江仙》。
很快,芙蓉屏被退居吴门的御史大夫高纳麟得到。而崔英也没死,由于水性好,他当时泅水得免,后来又投身高公门下。高公详细了解了这桩案子,派人把王氏接到家与夫人同住。经过高公的大力经营,最终将顾阿秀等人一网打尽。
此时,崔英和王氏还没有见面,不知对方存亡。高公要在崔英上任之前为他做媒,崔英说:“糟糠之妻,同贫贱久矣,今不幸流落他方,存亡未卜,且单身到彼,迟以岁月,万一天地垂怜,若其尚在,或冀伉俪之重谐耳。感公恩德,乃死不忘,别娶之言,非所愿也。”也真不愧是痴情男子。于是高公叫出王氏,拿出芙蓉屏,指着上面的《临江仙》说:“我要为你们结今生缘。”这一场坚贞夫妻的悲欢离合,让满座为之掩泣。
和这些遭遇不幸的女子相比,另一类薄命红颜青楼女子的处境更加尴尬,由于地位低贱,他们更是经常处于无助的境遇里。要想出名,除了过人的容貌外,琴棋书画往往也是必修的技能。这些女子中不乏冰雪聪明者,学习诗词可以显示她们的脱俗高雅,多少能冲淡些人们印象中倚门卖笑的妓女形象。因此历代均不乏能诗会词的青楼女子,有时候,能写首好诗词,甚至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青楼女子并非全是逢场作戏,“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有的痴情女子就会千方百计抓住机会。宋人李之问在京城眷恋妓女聂胜琼。分手的时候,聂胜琼写了一首《鹧鸪天》挽留他:
〖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
尊前一唱阳关曲,别个人人第五程。
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
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李之问看了之后,感动不已,于是又留了半年,但终于还是回去了。他在老家的妻子偶然从他的行李中看到这首词,非常赞赏。于是这个爱才而大度的妻子竟筹集金钱,到京师把聂胜琼赎出带回家。可见这首词感人之深,直到现代,琼瑶女士写电视剧“梅花三弄”之《鬼丈夫》的主题曲,还直接化用这首词的句子:“梅花开似雪,红尘如一梦。枕边泪共阶前雨,点点滴滴到天明。”
另一种情况是,青楼女人阅人多矣,能清楚地看穿男人的本质,所以有时她们想从良不是为了哪个男人,而只是想获得人身自由。如被诬下狱的南宋台州官妓严蕊对岳霖念的《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在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颇能代表了这类女子的真实心声!阅尽繁华,历经劫难,她们真正向往的并非与哪个男子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而是“山花插满头”的朴实简单的生活。最终严蕊也因为这首词脱籍,远离了是非之地。
成都府官妓尹温仪本为良家子流落平康,为了脱籍,她在宴席上献《玉楼春》一词:
〖浣花溪上风光主,燕集瀛洲开幕府。
商岩本是作霖人,也使闲花沾雨露。
谁怜氏族传簪组,狂迹偶为风月误。
愿教朱户柳藏春,免作飘零堤上絮。〗
也打动了贵人,“即判与落籍”。一说尹温仪是在官员面前脱口而出一首《西江月》:“韩愈文章盖世,谢安情性风流。良辰开宴在西楼,敢劝一卮芳酒。记得南宫唱第,弟兄争占鳌头。金炉玉殿瑞烟浮,名在甲科第九。”这首词作者有争议,其实并不是一首好词,不如前面的《玉楼春》,但词的写法很值得玩味,她为了脱籍,直接了当吹捧对方,不掩饰不乞怜,目的专一而明确,反倒有一种爽快干脆的风韵。
还有一类女子不在青楼,也非宦门,而是普通平民,亦没有遭遇太大的劫难,只是偶尔犯错。情急之中,当场作诗词也能改变她们的窘迫处境。
宋代元夜放灯,皇帝也常常出去与民同乐。有一年,宋徽宗在元夜向观灯的仕女赐酒。一个女子悄悄地把盛酒的金杯藏在身上想带走,结果被士兵抓住,带了皇帝面前审问。可能这只是一个家境极为普通的市民女子,偶尔想贪小便宜,结果被暴露在大众广庭、众目睽睽之下,不知内心有多尴尬呢!但这个女子非常聪明,她面对询问,即席填了一首《鹧鸪天》:
〖月满蓬壶灿烂灯,与郎携手至端门。
贪看鹤阵笙歌举,不觉鸳鸯失却群。
天渐晓,感皇恩。传宣赐酒饮杯巡。
归家恐被翁姑责,窃取金杯作照凭。〗
结果宋徽宗哈哈大笑,以为此事为太平风流佳话,不仅把金杯赐给了这个女子,而且还派卫兵把她送回家。
当然,在绝望境遇中,这些女子写诗填词并非都是为了求救或乞怜,更多的只是寄情。因为她们所处的环境太过冷酷,才华并不是都能改变其多舛的命运。
清道光年间,长江流域洪水泛滥,沿江人民流离失所。一个小姑娘带着弟弟乞讨到一座荒村私塾。恰好老师不在,小姑娘向学生借笔题诗:
〖沿门乞食施恩少,仰面求人受辱多。
欲赋归来归不得,临流怅望涕滂沱。〗
写完她挥泪携弟而去。老师回来后发现这首诗,询问学生,立即跑出去追她们,却怎么也找不到。第二天,才听人说这姐弟二人都死在了一条河里。
她们之所以无力改变那种绝望得让人窒息的境遇,往往是因为她们力量太过弱小,她们的敌人又是那么的强大。元末淮安女子刘翠翠从小入学,和同学金定互相爱慕。长大后,翠翠向父母表示要嫁给金定。尽管金家穷刘家富,但翠翠父母还是答应了,择日迎婿入门。本来这是一桩美满幸福的人间姻缘,但两人婚后不到一年,张士诚起兵高邮,部下随意掳掠妇女,翠翠也被一个什么李将军抢走。后来张士诚又向蒙元投降,于是道路交通开始恢复。金定辞别双方父母,发誓要找到妻子。他一路寻至湖州,终于来到李将军的府上。刘翠翠嫁给金定的时候才十七岁,此时已经二十四岁,被李将军霸占七年以上。金定谎称姓刘,是翠翠的哥哥。于是李将军让他们相认,并留金定在府上作记室。纳兰性德的词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大概最能表现两人此时的心情。
在李将军家里,金定只见了刘翠翠一面。荏苒数月,西风送凉,金定写了一首诗:“好花移入玉阑干,春色无缘得再看。乐处岂知愁处苦,别时虽易见时难。何年塞上重归马?此夜庭中独舞鸾。雾阁云窗深几许?可怜辜负月团圆。”写完后藏在棉衣里让仆人带给翠翠,请她拆洗缝补。翠翠领会其意,拆开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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