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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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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达夷昂头——“你丫懂什么,我兄弟准备给温家捧个高考状元!”
mary琢磨着什么,不咸不淡地调侃——“我不见得懂什么,可是,你兄弟温思莞想的什么,你也不见得比我清楚多少。”
辛达夷扫了前面清秀削薄的背影——“他能想什么,还不是发愁怎么和言美人儿上一个学校。”
mary看辛达夷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怪——“你……知道什么?”
辛达夷理所当然——“他们俩一直在一个学校,上大学,又怎么会例外?”
mary黑线——“这是什么逻辑!”
“我们仨再加上陆流,哦,你不认识陆流,反正就是一神仙,对,我们四个虽然从小一块儿长大,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思莞对言希更亲,上初中那会儿,我和言希考上的是七中,他和陆流考上了一中,结果小丫一声不吭,背着书包就转到了七中,那叫一个牛气,后来好像还被温伯伯狠狠揍了一顿,嘿嘿……”少年啰啰嗦嗦。
mary笑得妖邪横生——“狒狒,你别是吃醋了吧?这话说得酸的,童年可悲呀,没人气的……”
辛达夷呸——“死人妖,我犯得着醋吗?要醋也是温思莞醋!”
“这话怎么说?”mary眼中精光乍泄,下意识地指尖点了凤眼。
“陆流没去维也纳之前,和言希就差连体了,虽然都是做人兄弟发小的,但别说我不算什么,话难听些,思莞当时在那俩人面前,也就一小透明!”辛达夷嘀咕。
mary同情地瞅着辛达夷。
辛达夷直哆嗦——“我靠,人妖,你丫管管自己成不,别满脸母性光芒地看着老子!”
mary笑得无辜——“没办法,一出故事讲下来,你最可怜嘛!”
倒!老子哪里可怜了哪里可怜了你丫说说说说说!!!!!
“辛达夷,你又张牙舞爪地干什么,站起来说说,第三题选什么?!”人称地中海的英语老师怒了。
咳咳,孩子们,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辛达夷傻眼了。什么定语主语宾语表语,有that没which有which没逗号的,晃了傻孩子一脑门子汗。
肉丝坐得风情万种,嘴角弯得幸灾乐祸。
阿衡轻咳,手弯了C的形状,放在耳上。
“C!”辛达夷挺胸脯,有底气了。
“why is the third choice?”地中海教书教了半辈子,也是个刁钻的角儿。
辛达夷吞吞吐吐——“because……嗯because,里面说,啥啥flying啥啥when啥啥嗯my嗯……”
地中海咬牙切齿——“repeat!!why?”
辛达夷泪。阿衡没说 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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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越来越深了。也不过几日的功夫,树叶已经凋零了个彻底。
阿衡闲暇的时候,一直在跟着电视,学织东西。
她扭头问那个少年——思莞mary想要围巾,达夷要一副手套,言希,你呢,你想要什么?
言希掰手指,一二三……四,有些沮丧——老子什么都不要。
这样啊。阿衡垂头,笑着,声音软软的。
傍晚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未及夜间,风已经把树影摇曳成了支离破碎的模样,不少时,倾泻起暴雨。
一重秋雨一重寒。
阿衡言希楼上楼下地关窗户,阿衡刚走到洗手间,忽然,一片黑暗。
停电了。
她望向窗口,除了阴森的树影,四周没有一丝亮光。
应该是电缆被风刮断了。
这个点儿,天气这么差,就是抢修,也麻烦得很。
“阿衡。”言希摸索着下了楼。
阿衡揉揉眼,渐渐习惯了黑暗,楼梯口,是赫然瘦削的身影。
“阿衡,你过来。”他的嗓音微滞。
阿衡走过去,轻轻触碰,是外套略带粗糙的亚麻的质感。
他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本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指隙也像填了和风,柔软安定下来。
少年笑,在黑暗中扮了个鬼脸。
阿衡无奈,小声——言希,我不害怕的呀。
所以,不用费心吓我。
我害怕行不行?言希翻白眼。
脑袋探向窗外——女儿,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出去觅食吧。
阿衡瞥了一眼厨房——我的小米粥,刚煮好……
言希流口水,装做没听到——女儿,我知道西小街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据说很好吃。
阿衡继续——咳,我刚刚炒好的青菜……
言希抖抖耳朵——还有东寺门门前,鲁老头的牛肉面馆开了分店。
阿衡佯怒——呀,知道了,总是这么任性。
言希摊手,笑得狡黠。
俩孩子翻箱倒柜,摸索出了雨衣,含糊地披上了,就往外冲。
“你们这是去哪儿?〃远处,有些刺眼的车灯。
那车缓行,停靠在离他们最近的树旁。
定睛看来,黑暗中那轮廓竟是思莞。
“停电了,吃点儿饭。”言希瞅了两眼车——“哟,温少,又把你爷爷的公车拿来私用了?”
阿衡看了车,果真是刘秘书常用的那辆,笑了笑。
思莞抬头,双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语气温醇,听不出情绪——“到哪儿,我开车送你们去吧。”
言希摇头笑骂,你丫无照驾驶,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思莞也不强留,淡笑,温和地望了二人一眼,踩了离合器。
阿衡目送车离去,撩了撩雨衣的帽子,望向车内,这才发现副座上竟还坐着一个。
身影像个女孩子,却又不似思尔。微微的自来卷发,俨然是……
她心念一动,想起什么,看了言希一眼,见他神色并无变化,微微垂了头,稍稍放心。
想着要找辆出租车,但雨太大,路上车辆极少,寻觅了一路,眼见着快到东寺门,也就作罢,只当饭前散步。
“阿衡,东寺门门前有一个小店,做的面具很精致,一会儿,吃完饭,咱们买几个带回家玩。”言希兴致勃勃,指着不远处。
阿衡眯眼,首先看到的还是古色古香的东寺门。东寺起先只是小佛堂,始建于清康熙时期,据传是当时还是四皇子的雍正帝主持修建,用作家中内眷供佛上香,当时,始建成,四皇子题名——“四凉斋”,众人问哪四凉,皇子云,痴,愚,惰,散,此四者,败坏心术,理应凉之;“四凉斋”前前后后修缮三次,初次于康熙中期,改名“四宝”,二次于雍正九年,再改,帝亲命名“四归”,三次,乾隆初年,新帝更,名“四全”,且扩修成寺,供奉俗家烟火。
B市,最不缺的,就是皇亲国戚的东西,“四全寺”因位于市东,这才有了“东寺”的名头,其余,因建筑规模比不上其他残留的王府佛寺,烟火没发展起来,夜市却如火如荼。尤其是言希闹着要来的,这家据说家传了百年秘方的鲁家牛肉面,更是有名。
尽管是雨天,鲁家老店的生意依旧是爆满,而且,不少是外乡口音,大抵是来京旅游的,凑巧听了面店的胜名,来尝尝鲜。
阿衡他们身旁的这桌便是如此,一帮年轻人,热热闹闹,普通话说得轻且快,多半来自江南一带。
牛肉面算是非常好吃了,阿衡咬了晶莹的面,又细细品了汤,微微皱眉——“言希,这个面,中药放得太多了。”
“所以,叫滋补牛肉面来着,你看招牌。”言希呼哧呼哧,不以为然。
阿衡摇头——“中药入味滋补是极好的,但是,量忌多忌杂。如果是做面,勾汤头,少量参叶,杏仁,丁香,陈皮炒香,配着菌菇山药调味就行了,药性温和,虽然不见得有什么高明的药效,但至少不伤脾胃。这牛肉汤为了吊鲜,加了红豆蔻和春砂仁,红豆蔻散寒,春砂仁暖胃,二者都属热性,放在一起入味本来就应该谨慎,这汤里却过了量……”
言希小白,瞪大水灵灵的眼睛——“红豆蔻,春砂仁,毛?”
邻桌的一行人却不知何时停了喧闹,安静起来,不多时,一个人笑了,捣捣身旁穿着白毛衣的少年——“飞白,这可把你比下去了,看见没,人外有人,下次别在师妹们面前这么傲了,要把她们吓坏了,回头儿,顾院长又骂你人小不长进。〃
一帮女孩子挤眉弄眼起来。
被唤做飞白的那个少年倒也奇怪,穿着针织的白毛衣,纤尘不染,像是有洁癖的。
他的嗓音极是冷清低沉,语句虽是南音的轻飘,却字字带着傲气,像极雪山上的坚冰,锐气逼人——“普通人都懂几分的医理,还要拿来跟我比个高低吗?”
言希小声——“阿衡,他们说什么?”
言希学过一阵子的江南方言,但是语速过快的,就应付不了了。
阿衡淡哂——“没什么。”
下意识又喝了一口汤,舌尖隐约品到一丝酸甘,笑了——“言希,这汤又没事了。”
言希泪奔——“衡衡啊,你到底在说什么?为毛老子一个字也听不懂?!”
阿衡微笑着解释——“汤里同时煮的还有山楂,凉性,刚巧和了红豆蔻春砂仁的热毒,对人无害。”
那穿着白毛衣的少年脸色却缓了些,嘴角勾了勾,微微抬了眼皮,瞟了阿衡一眼。
言希切——“本来,面店大招牌写的就是‘山楂子大碗牛肉面’!”
嗯?!阿衡扭头,果真如此,烫金的八个大字。
呵呵,脸红,笑眯眯,转移话题——“言希,嗳嗳,你又吃得满嘴都是油……”
言希扑哧一笑,伸出晶莹的食指,轻轻蹭了蹭阿衡的嘴角,微凉的指温,有了纵容——“笨孩子,你又好到哪里?”
阿衡赧然,一顿饭吃下来,她倒成了不省心的那个。
东寺门前,到了夜晚九点钟,有个惯例,街道两旁,要掌红灯笼,听说是民国以前就一直沿袭着的,算是特色。
如果不是雨夜,倒有几分江南灯会的感觉。
言希拉着阿衡,轻车熟路,走向对街的,脚下,踩着的雨水,像极滴露声的无限放大。
看起来,卖工艺品的小铺子也有些年头,别出心裁的,未用人工雕琢的地板,而是铺了满地的青砖。
走了进去,果然如言希所说,挂在四壁的,都是些做工极其精致的假面,一副副,在红绸包裹的灯笼下,闪着漂亮神气的光泽。
阿衡刚刚取下一个丑陋的但做工极其精致的刀疤脸海盗,言希已经饶有兴致地朝众多画着美人的假面奔去。
刚巧,两层墙壁之间,隔着许多层白色貂皮,上面挂着的大多是满族饰品,小匕首,耳环,手镯,满满当当,把人影隔了个绰约。
阿衡戴上了海盗脸面具,又一层肌肤,柔软而真是。想起什么,微笑着望向言希的方向。
模糊的身影,好像咫尺因着那几重相隔遥远起来。
浅咖啡色外套,浅色的笔直的灰色裤子,少有的低调的颜色,可惜,到了脚上,却变成了红色的帆布鞋,鞋的四周,是慢慢洇深的一滩水渍,缓缓地,渗入了泥土。
让人有着错觉和矛盾的搭配,却奇异地带了美感。
她凝视着那个背影,那样专注,温柔的眼光,安静死寂至无害。
左手轻轻放在胸口,却发现,它的跳动已经接近疯狂绝望。
阿衡微微叹气。
如果,不是带着假面,这样的目光,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
只有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么地……见不得人。
“杜卿卿,你玩够了没,别闹了!”略带恼怒的清冷嗓音,有人摘掉了她的面具。
对面那人,穿着白色毛衣,看到阿衡,愣了。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阿衡微微一笑,拿过他手中的面具,轻轻重新戴上。
她微笑颔首,转身离去,却不知道,一场命运又悄悄开始。
多年以后,那个男子的嗓音高傲而清冷——温衡,我知道终有这一天。
阿衡苦笑——可我,不知道啊。
她从未曾在意过这个意外,只是走到了言希面前,好笑地猜想着言希会不会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猜错。
他却笑了,指抚着海盗面具上的长疤——“阿衡,这个,做的很逼真。”
隔着面具,那样的指温,却温暖得让人窒息。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最后的十秒钟。
她看着他,微笑,山水徐徐涂抹。
最后一眼,眼中的什么被打落,连天的雾霭拨散的平静无波。
他轻轻拿掉她的面具。
依旧的黑发明眸,这样……真好看。
然后,她还是他熟悉的阿衡。
不会失控的阿衡。
万能的阿衡。
温和的阿衡。
永远……只会是他心中想的那个模样的阿衡。
chapter41
雨夜,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不过,万幸,已经来电。
虽然掖在雨衣下,言希买的那些美人面具,王嫱,绿珠,红线,文姬依旧沾了水。那些眉眼像是真正的胭脂描上的,有些化了的痕迹,言希皱眉,踏踏上了阁楼,取了烤画用的热风扇,马力全开,晒面具。
阿衡盯着那双纤细的手,拿着面具,细心地靠近风扇,姿势维持良久,却没有丝毫厌烦。
他对自己在乎的东西,一向执着到让人难以相信。
阿衡微笑,瞅了他一眼,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织围巾。
言希撇嘴——“用不用这么认真,为了那些一二三……”
阿衡诧异——“什么一二三?”
言希扬眉——“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三就是三!”
阿衡扑哧——“四还是四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灰色的,是给思莞的?”言希斜眼,黑眸中浮着明涟的色泽,微微带了不屑。
阿衡愣了,看着手中灰色的毛线,含糊地点了头。
“切。”他把文姬的面具翻了面,微微嘟了嘴,厚厚柔软的黑发遮了眼。
孩子气得过分。
又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雨又随着狂风紧凑许多,而且,打雷闪电一样不少,轮番上阵。
“看来,今晚雨不会停了。”阿衡收了织针,微微抬头,笑看言希。
言希早已烘干了面具,此刻正盘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拿着美人假面把玩。
玩得认真,抱定主意不理阿衡。
阿衡起身,轻轻打了哈欠——“你也早些休息吧。”
转身,要走,却被人从背后拽住了衣角。
”阿衡,今天晚上,我和你睡。”
阿衡皱眉——“为什么?”
言希指着窗外,半是哀怨,半是严肃——“下雨了。”
她转身,拍拍少年的脑袋,和颜悦色——“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明白吗?”
言希大义凛然——“没关系,你做我儿子也是一样的。我不嫌弃你是女人。”
阿衡微微一笑,拍开少年的手——“抱歉,我嫌弃你是男人。”
转身,上楼。
打开收音机时,她最喜欢听的那个频道,才刚刚开始。
上上次,拨通热线电话的,是一个为女儿早恋烦恼的母亲;上次,是一个工作压力很大的白领男子;这次,是丈夫有了外遇的妻子。
她并非八卦到对别人的家事多有兴致,只是,想要听一听那些无助的人拨通电话时,充满期许的语调,溺水时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也不过如此。
那是缓缓电流击中耳膜的一瞬间,眼角无法抑制的潮湿的感动,仅仅因为在寂寞和伤心中终于有了倾诉的欲望,而无所谓知心姐姐知心哥哥是否知心。
“你相信这个?”言希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看着收音机,语气有些干涩。
阿衡抬眼,那个少年,穿着软软的睡衣,眉眼安安静静,萧索的模样。
她抿唇,笑——听这个只是一种习惯。更何况,我的相信与否并不重要,不是么?
重要的是,倾诉的人是否还有相信别人的本能和冲动。
“可是,人的痛苦如果能凭着三言两语解决,那样的话,这个世界,还像样吗?”他平淡开口,带了凉薄的意味。
“什么是像样的世界?”阿衡眯眼。
“弱肉强食的样子,处处陷阱的样子……”言希淡笑,掌心的肌肤皱缩起来——“带给你许多温情,然后再用比温情残忍一百倍的现实毫不留情地瞬间瓦解摧毁的样子;在命运欺辱你时允许你反抗,却在你反抗的时候带来更多的侮辱的样子;当你为了一个温暖的理由想要好好活着时,全世界却把你看成怪物的样子。”
阿衡凝了眉目,不作声,思索着什么。
他上前,轻轻跪坐在床上,微笑着与她平视——阿衡,比起这个世界的样子,我更害怕你这个样子,这样想着东西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看穿。
阿衡注视着他,细腻清澈的目光,蹙眉——言希,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自己……我只是在思考,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
他的右手拿着一桶牛奶饼干,递过来,有些局促——问你,要不要吃饼干?
阿衡叹气,笑,轻轻在被窝中向右挪了挪——进来吧,外面很冷。
好烂的借口。
“我真的只是问你想不想吃饼干。”他把脸移向一旁,有些脸红地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阖了眼睛,却未触碰阿衡半分衣角。
“我知道。”阿衡把被子拉起,盖到他身上,拉了台灯的线。
“还要听这个吗?”黑暗中,言希的指放在收音机的stop button上。
收音机中,缓缓传来男子特有的温暖磁性的声音,热线电话告一段落,他在引播一些流行音乐。
“这些歌,听了,会失眠的。”言希的头陷在软软的枕上。
“哪有这么多失恋后不死不活的人,闲着没事都出来唱情歌了?”
阿衡淡哂,习惯了,隔过言希,伸出胳膊,去关收音机,却触到清晰细腻的指骨。
她静止了,呼吸,收回手,平淡开口——“关了吧。”
然后,闭上眼睛,左手的指尖却有些发麻。
“阿衡,乌水有什么好听的渔歌吗?”他窸窸窣窣,翻了身,背对阿衡。
阿衡弯唇——“算……有吧。”
她问他——“你要听么?”
言希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温柔地上下晃了晃,点头的姿势。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其实,并不适合唱清亮的渔歌,可是,即便跑调,天大的难听,也只让他听了。
“乌墨山里个哟,乌墨水里个哟,乌墨姑娘里个哎,唱起来哎,重聚歌台要欢喜哎,四方鱼儿都来到哎;唱歌要唱渔歌哎,栽花要栽呀排对排哎
画眉不叫无光彩哎,山歌一唱啊心开朗哎……”
言希扑哧笑了——“嗳嗳,果然,我还是比较适合听摇滚。”
阿衡滞了音,睁开双眼,眸子明亮而带了痛楚——“言希,你还要听下面的吗?”
言希握着她的手,每一寸指节都几乎要发烫,轻轻晃了晃她的指,是摇头的姿态。
阿衡沉默。微微转眸,那个少年,眉眼安然,是要随时沉睡去了。
忽而地,存了疯狂的念头,脑中不断回响着,这是不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可以唱给他的机会。
张了口,似乎是婉转清扬的开始,却始终是哑了喉,对了口型,无声无息。她要无声把这渔歌唱完,只为了身畔的这个少年。
他在她的心上定格,这么美好的年华,多么难得。
“乌墨水清哎,
鱼儿清水游哎,
哥问妹哎,哪个唱得好哎,
树上连理花半俏哎,这个风铃吹响最动听哎;
藕节折断水荷连哎,那个桨子推波最清脆哎;
妹相思哎,妹真有心哥也知,
蜘蛛结网乌水口哎,水推不断是真丝哎,
哥相思哎,哥真有心妹也知,
十字街头卖莲藕哎,刀斩不断丝连丝,丝连丝哎,
哥也知来妹也知,鱼儿有知聚一起哎
花儿有知开并蒂
鸟儿有知双双飞哟
人若有知哎
配百年哎”
她想他,永远不会知道这首歌的下半段了,无论多么婉转。然后,沉沉睡去。
那一晚,睡得真香甜。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时钟的刻度都要放缓,那个他,却悄悄地坐起身,轻轻放开握着的她的手心。
他蜷缩着双腿,指节细长,完整覆在她沉睡的眉眼上,笑得很好看——“阿衡,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乖乖听着,好不好?”
他说,阿衡,你知道摧毁一个男人尊严最快的方法是什么么?阿衡我跟你说呀,很简单的,就是找一群人,在他意识清醒可以挣扎的时候,把他轮流强 暴到无法挣扎,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用冷水把他泼醒,让他清清楚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群……男人上。
他说,阿衡,尤其指示这一切的人是你最信任热爱的人。
他浅浅笑着,微翘的嘴角,再干净不过的表情。
他说,阿衡,我撒了谎,我对爷爷说一个人做的,爷爷问我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然后,我的头好痛呀,那么多人,该说哪一个呢,是长络腮胡的,还是有鹰钩鼻的,是高 潮时左眼上的瘊子会变红的,还是把我的肋骨压断的那个?我看得那么清楚,清楚到能够一笔一笔画出来,却无法对爷爷描述出来,很奇怪是不是……
他说,阿衡,思莞也知道的呀,我对他也撒了谎,我说是一个女人做的,然后,我说我被下了药。可是,阿衡,事实上,我没有被下药啊,那么清醒……、
他说,阿衡,我的阿衡,你会不会也像林弯弯从思莞那里得知内情的时候,同情地看着我却一直强忍着呕吐,会不会……
他说,阿衡,会不会,如果不同样对你撒谎,连你也觉得我肮脏,会不会……
他右掌压在枕上,支撑了整个身体,赤着脚踝,安静地看着阿衡,就是那样把时间停止的安静,紧紧盯着她,是困兽的悲伤和绝望。
阿衡,阿衡,信人则伤,我不信人,是否就不伤心。
阿衡,如果是你,我宁愿不信。
chapter42
阿衡打开窗,望着屋檐下结的冰凌,心中有了些奇妙的不可知。
转眼,竟已经是她来B市的第二个的冬天。
第一年,总是觉得时间过得不够快,第二年,却又觉得太快。
言希在放寒假的前夕收到一封邮件。
那是,阿衡第一次在言希口中,听到陆流的名字。
思莞说过,那是他们的发小;达夷说过,那是一个眼中可以看到许多星光流转的少年;思尔说过,那是她的神仙哥哥;爷爷说过,那是一个连他的思莞思尔阿衡加起来也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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