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大航海时代-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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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强硬举措虽然有些不人道，但确实能够保障大部分人的安全，有效杜绝大规模丧尸灾难再次爆发。

周有诺走向园区的住所，3号小别墅。他刚刚打开门，就被母亲热烈地抱住了。熟知周有诺脚步声的老妈妈，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桌上摆满了他少年时代曾经很喜欢的食物，奶白色的豆腐鲫鱼汤，红颜的油爆虾，黄澄澄的清炖土鸡煲，还有各色季节野菜，色香味俱全，都是他母亲精心准备的。因为执勤的缘故，他们已经有十三个春节没能在一起度过了。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周有诺的口味已经大不相同。年少时期的肉食动物，跨过了而立之年的大门，退衍成了食草动物。眼前这位威武英俊的少将更喜欢时蔬，苦于曾经的胃溃疡，已经消受不起太辣或者太油腻的食物了。尽管如此，周有诺还是面带微笑地亲吻了老妈妈半白的头发，欣喜并且感谢她的付出。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仔细地打量妈妈的容颜。
糟糕！太不小心了！周有诺心头重重一顿，赶紧地跳起来扣死了大门，脱下军装外套给他妈妈套上，然后拉着红了脸的母亲躲到楼梯口的隐蔽角落。
“外面的人差点看见了！不是说了翅膀不能露出来么？！你这是在干什么？”周有诺压低声音紧张地说。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异能者都抓进去了’嘛，你都给我说多少遍了，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这是家里嘛，我的翅膀太大了，挤在里面又闷又疼，可难受了。像这样剪开两个洞，楼上楼下还能慢慢飞，比爬楼梯轻快点儿……”
“现在风声那么紧你忘记了啊？周围都是眼睛盯着，想要抓我的小辫子，要是有个万一……”周有诺见她屡教不改，责问中不禁带上了怒气，语气严肃有威压。
“都说我知道了，下次不这样了！”朱妈妈被儿子说得非常挂不住面子，“你这个做儿子的还不是，小时候，我也老和你说不要从草垛上跳下来，你不可能学会怎么飞，你还不是次次跳，次次跳……”她说话着，声音渐渐高昂起来。
周有诺意识到自己的口气太差，等回了神，赶紧把姿态放端正了，说，“是，是，您老当心着点，我也没别的意思。我这不是想和您吃顿饭么。”
“是，对，对，吃饭！”朱妈妈笑得满脸菊花褶子，“这么大个男子汉了，别瞎操心，你老娘我运气好着呢！瞧，我和那么多异能者在一起，还不是没有被抓！”

周有诺的妈妈名叫朱翠花，在F大校内开了一个副食品小店，是个爽气利落也有点小精明的护犊好妈妈。周有诺起先申请率领军队进驻S市，也正是因为担心他的妈妈。
周有诺万万想不到，他的老母亲竟然和一群年轻的大学生异能者扎堆混在一起，不仅到处打丧尸救人，连自己也变成异能者了！万幸的是，朱妈妈的异能没有派上用场，是两个害羞的翅膀，被她自己严防死守藏了起来。
那队人马里面，曾经有一个姑娘说出了朱大娘有异能的事情。可是这位姑娘没有任何证据，也说不出异能是什么。未来战士研究所的姚所长见多了不实举报（有人利用这个机会拖仇人下水），又知道这个朱大娘是顶头上司的老母，不敢轻举妄动，埋藏了这件事。
他稍微和周有诺少将提了提。
当时，周有诺身处十面埋伏之地，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在这种情况下，周有诺不动声色地隐藏了暴怒，并没有询问这个女孩的名字，轻描淡写地将之当做一个笑话。
过后，周有诺第一次在S市军区独裁，压制了一切反对声音，愣是把妈妈接进军区一起住，破了不能带家属的军条。孙勇毅中将得知后，给了一个重重的口头警告。

想到这里，周有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拉着妈妈的手坐到桌边，夹了一筷子野菜。
大概是因为有个异能妈妈，周有诺对异能者非常同情。
人类比其他动物聪明的地方在于，人类会想尽办法从其他动物身上学习。比如，观察土猪，学会了制造防毒面具；拆了蜂巢，学会了六角结构的建筑方式；解剖蝙蝠，学会了优化飞机的滑翔模式。
那么想要得到超人的力量，需要几步？
两步，1、抓起来；2、研究。
现在他们面对的问题，并不仅仅是获得力量，更重要的是，他们没能找到ANV和八号病毒的治愈方案。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异能者；二、晶核。
全国十三亿人口，大约有两亿成了丧尸。以五千分之一的概率推算，华国总共有4000枚晶核。据周有诺所知，政府掌握了3000多枚，可循迹的有630~690枚，余下的不是被吃掉了，就是仍然活着的超级丧尸。
谁不怕死？身处高位的人更怕死。可是晶核并不是万能的！正如研究所的姚博士所预测，晶核也是有毒性的，18~35岁正值盛年的人直接服食晶核很有效，而年纪大的人……则更容易丧命。
华国的高位人士有35岁以下的么？
黑市上，晶核已经炒到1200万一枚了！还是有价无市。
研究所得不到晶核如何研究秘密？只有从异能者身上寻找宝藏，希望制出来的疫苗能够适用于所有年龄层的人。
天平的一侧是异能者，另一侧是其他所有人……将会如何倾斜？

朱妈妈许久没有和忙碌的儿子一起吃顿饭了。她有许多话想要说，在丧尸爆发时期，她有好多惊险刺激的故事。这段经历为她所珍藏，她为自己感到骄傲。同时，她希望用这些经历影响儿子，让周有诺在可能的条件下，对异能者好一点。朱妈妈很喜欢陶长安，很喜欢吴蒙蒙，很喜欢汤雨晨，也很喜欢方一。
朱妈妈说，“现在想起来，方一不知不觉当中帮了我好多忙，就连我的翅膀也是她帮着说话，隐瞒下来的。方一和陶长安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周有诺把这两个名字记在了心里，点点头。

“方一”，他想，这是个多么简单随便的名字啊。

、水性杨花的女孩

超能战士研究所建在城郊安全区外围，门牌上挂着“星星宠物饲养场”。
研究所在原有地基上，使用了新型合金速盖技术，外形方正一丝不苟。地面一层，地下三层。各个重要出入口都安装了智能防弹安保门，研究人员的通行卡分S，AA，A，B，O五个等级。最高行政长官周有诺持有AA级别的通行卡，两位主任和各个分部的头儿都是A级，普通研究人员则是B级。特殊部位还需要数字密钥和指纹验证，非常复杂。
研究所里总共有136位异能者，他们在半强制下签署了“志愿者条约”，然后根据不同级别、能力作用以及进化方式分别安排在地下二层和地下三层的居室里。全部都是单人寝，四个房间共享一个洗浴室，大图书室里有足够的电子娱乐设备（不通网络），条件比一般研究人员要好得多——这是周有诺能做到的最好条件了。
每个房间都做了监控系统，外墙全部安装了高压电墙防护措施。地下三层所有楼道和房间都接通了气体管道，由中央电脑管理，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即可投入催眠气体（经过血液验证，对所有异能者都能起效）。
这个研究所耗资1。2亿，建设周期35天。

周有诺感到骄傲的是，巨大的投入已经得到了回报。
姚主任不知使了什么方法，找到了数个匿名人氏通过使用晶核，从普通人转化成异能者的阶段性的血液样本。样本保管的很好，阶段性特征极为明显。在此基础上，研究人员很快取得了重大突破。
在会议上，姚主任指出，
“八号病毒和ANV病毒就是相爱相杀的一对共生体。丧尸晶核中的丧尸蜂蜜能对被ANV病毒同化的细胞产生强烈的刺激作用，促成DNA改变，并在短时间内改变人类机体特征，过程非常痛苦。
另外，女性的基因比男性的基因更能适应改变，第十三对染色体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在显微镜下观测，成功进化的细胞中，有2/3属于女性，只有1/3属于男性。也就是说，女性的进化成功率比男性的要高一倍！”

在这个内部会议上，坐着的人有九成都是男性，听到这个消息面面相觑，以至于开始小声讨论。周有诺把钢笔在桌子上重重一放，会议室重回平静，姚主任继续下文。

“0~14岁的细胞还处于成长期，机体处于自我保护，细胞自主把能量埋藏在体内（就好像地球埋藏石油的过程），在成年过程中一点点释放，杜绝了突然进化的可能性。
35岁以上的细胞活力失效，即使DNA被强行改变，由于细胞本身活力缺失无法跟上节奏，晶核内部的有毒物质占了上风，最终导致自毁现象。根据推测，可能发生的情况是：汲入晶核蜂蜜——》基因更改——》ANV感染的细胞自爆——》死亡——》没有晶核的超级丧尸。
而正值盛年的细胞体表现出了一个令人欣喜的结果，15~25岁晶核进化的成功率是30％；25~35岁晶核进化的成功率是20％。
我的建议是，下一步把研究重点放在如何提纯晶核蜂蜜上。只要我们能够区分哪一部分是有效物质，哪一部分是有毒物质，我们就有希望人造疫苗，领先全世界达成全民抗毒，全民健康，全民超能的终极目标！”
周有诺领头起立，众人热烈鼓掌。
周有诺拍拍主任的肩膀，笑着夸奖道，“干得不错啊老姚，你们组里的研究员勤奋有效率，等这阵子过去，我给大家请一个三等功，给你老姚单独请一个二等功劳。提前祝你官升三级了！”
会议室里笑声一片，老姚主任激动的红了脸，坐回座位。
周有诺注意到，老姚主任的身后站着一个妙龄少女，黑直的长发，表情冰冷，有点神秘的味道。她的上身是一件收腰耸肩的黑色短西装，下面是包臀短裙加黑丝袜，脚上一双闪亮的高跟鞋，在这个环境下显得非常不严肃。
老姚主任走回座位，便招呼这个女孩附耳，和她说起了悄悄话。周有诺看到老姚粗糙的老手不经意地搭在那个女孩的细腰上，有向下滑动的趋势。那个女孩似乎僵硬了一下，脸上表情一丝未变。
“老姚怎么把小蜜带来了？”周有诺心中疑惑，微微皱眉，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周有诺少将走到了会议室讲台上站稳，做了总结性和前瞻性的发言，“我们在晶核这一块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北部研究所虽然分了一打人过去，至今连个屁也没放出来。”周有诺让底下笑了一会儿，接着说，“我现在完全可以拿着这份成绩单，向领导申请调配晶核过来！大家要戒骄戒躁，保持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我看么，异能人士能不动就不要动了，过不了多久在座的各位就全都是超人了，也不能搞阶级矛盾嘛。”
众人鼓掌表示赞同，接下来，各部门发言，简单报告成绩，提出所需资源。周有诺参与探讨，让身边的人做记录，表示能够尽量满足，然后在一片和谐中结束了一周早会。
会后，众人有序离场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事情。
“周少将，请等一下！”那个站在姚主任身后的姑娘大胆地喊住了周有诺，被少将的卫兵拦在三步开外，“我曾经和异能者一起居住，关于建筑结构有一些重要的建议……”
功利！鲁莽！愚蠢！出卖色相！真是白瞎了一付好容貌。
刚才怎么会居然觉得她有点神秘气质？周有诺很是不喜，语气冷淡，“接下来我还有重要的会谈，有什么事中午再说。”

忙了一整个早上，周有诺陪着妈妈吃了午饭。十二点左右，早会上的那个女孩居然真的上门拜访了。朱妈妈惊喜地发现，来的是个熟人，爽快地驱逐了卫兵打开了门。
周有诺制止不及，只好接待了客人，把这个女孩带入了书房。
桌上有一份调查报告，周有诺把它合上，收到了抽屉里。
“方一，女，24岁，F大自动化机械研二。
风评不好，大学换很多男朋友，父母离婚，母丧，父亲在国外，家庭关系淡薄。在丧尸潮期间曾和很多异能者在一起，本身没有异能。姚主任所得的血液样本就是她提供的，交换条件是加入研究所，将来疫苗生产出来进入第一批注射名单。”——这是调查报告上的内容。
周有诺仔细打量这个母亲口中的救命恩人。
方一的穿着比早上还要夸张，黑格子短衬衫，扣子解开了最上面三颗，下装是一条粉红色的迷你短裤，飒爽的性感风格。她非常瘦，有一双亮到渗人的眼睛，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有诺，和早上判若两人，让他甚至有了“被明恋着”的错觉。
在“关押异能人士”方面，方一说了很多很有建设性的意见——比如应该使用高压墙体——和专家意见不谋而合。
方一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被周有诺深刻地厌恶着。
她为何能拿出异能者进化过程的分阶段血液？因为她从知道自己没办法拥有异能，就开始收集了。心机深沉，背叛成性，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周有诺有很大把握，方一就是出卖朱妈妈的那个人。周有诺想，朱妈妈对方一的所有评价都是不真实的，他的妈妈被这个女孩的表象欺骗了。
方一小心翼翼地期许着，“其实，我想要看一看楼层设计图。这样我可以和前辈学习，更好的工作，做出贡献。”
“不可以。”
“可是……”
“不可以！这是军事机密，你等级不够。”
方一诧异了，她完全没有意料到，周有诺会用如此冷淡的态度拒绝，一丝留下商量的余地也看不见。她咬着唇想了一会儿，忽而恍然大悟。方一不再坚持要求，走出了书房。朱妈妈留她吃饭，被方一婉拒了。
周有诺不屑地把方一落寞离去的身影关在门外，真是精湛的演技，这样性格的女孩应该早就习惯被拒绝。

方一刚走，孙勇毅中将突然来访。
中将从京都直飞S市，机场出来没有去研究所会议室，而是直接进了周有诺的家门。周有诺把中将请到了书房密谈。
孙勇毅中将神情疲惫，双目通红，下巴上有两处小伤口。他让周有诺坐下，从军装裤兜掏出一包三五，递了一根给周有诺，点了火，深深地嘬了一口烟。“有诺啊，回来这么多天，习惯吗？”
周有诺双手放在膝盖上，态度严肃端正，“很习惯。”
“妈妈接到军区，她身体还好嘛？”
“一切都好。我……谢谢中将通融。”
“明令上的军文总有些不近人情的地方，”孙勇毅中将把手肘支在桌子上，重重地吐了一口烟，“我挺好奇啊，你妈妈的异能是什么？”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冻住了。
在一瞬间，周有诺甚至想到了要带着母亲逃跑……但是他按捺住了这种冲动。中将选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种方式，提出这个问题，必定有更深层次的动机。
周有诺推开椅子站起来，不否认也不肯定，腰板挺得笔直。
孙勇毅中将把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用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叹息道，“有诺啊，我和你身处一样的境地啊。我的侄子，你见过，白净的和小姑娘似的一个，很好的一个孩子啊。他父亲是J省的省委书记，独生子，从小给宠着，要啥给啥，哼，也没教坏。和你一样，底子好啊！”
“可惜的是，丧尸来的时候，他也吃了晶核，身负绝技了。更可惜的是，这件事给鲁家的人知道了……”
孙勇毅中将站起来，绕过红木桌子，站到周有诺的身侧，拍拍他的肩膀，“有诺啊，你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这点成果，保不住了。国库里的晶核不会给你们这边，准备一下资料，交接给北方来的人。你……唉，别让你手下的人寒心。”

“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过段时间，我就不会让他们构成威胁了！”
最后这句话，孙勇毅中将说的斩钉截铁。

、猫咪一样的女孩
孙勇毅上将走了之后，周有诺一个人呆书房里，支着额头，面无表情，闭着眼睛，在黑暗中坐了六个小时。最后，他艰难地站起来，没有打扰母亲，从后门走出来，回到了研究所。

周有诺的体内有一座冬眠已久的活火山，满满的不甘心在地脉中沸腾冒泡。
研究院的这些异能者全部正值青春盛年，大部分一直处于象牙塔中，小部分刚刚步入工作。他们的激情、热血、对这个国家的深爱尚且棱角铮铮，70％的异能者都可以评上“见义勇为”的奖章。贡献特别突出的如陶长安团队，至少救了三百条人命。
可是，在这样的时代，以这样的方式，展现这样的力量……他们挂上了铭牌，签署了志愿意向书，被抬进了研究所。
被拯救的人的声音呢？
短视的人被舆论蒙蔽了眼睛，找到了愤怒的发泄口；胆小的人被汹涌的民意淹没了，紧紧地闭上嘴，什么也不说；“睿智”的人在新闻报道的只字片语见，发现了一条求生的密道，把脱离末世危险的希望寄托在这条密道上，随着众意推波助澜；剩下的一点点声音被忽视了。

周有诺终于走到了地下三层入口出的智能门。
他并没有打开。在门前肃穆地站了一阵子，缓缓地升起左臂，深沉地敬了一个五分钟的军礼。

周有诺是怎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军人，一位以服从为天职的军装汉子。
这个二十五岁的破格少将，立功升级之余，热血还未褪去，真心心系脚下的这片悠久的土地。他清楚地知道这项不人道的研究确实是拯救剩下的十一亿国民的唯一方法。
所以，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其中维系平衡。他强制让研究人员研究所内，安排他们的居室格局和异能者的差不多，隐秘地鼓励研究人员和异能者发展私交。虽然周有诺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些异能者面前，但是他记住了每一个人的名字、异能、来处。
幸运加实力，终于取得突破性的成功，准备申请晶核配置晶核研究，降低在异能者身上的实验比例……可是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
上天最终将他置于生死两难之地。
军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了不起的是做人的原则！究竟应该突破良知的底线，还是放弃拖延，让徵派彻底赢了这一场疫苗争夺战？思绪纷乱，条条都是不能回头的死路，敌人在哪里？谁才是敌人？他能够容忍什么样的程度？什么样的程度？
周有诺拽紧了拳头，他有多迷茫，就有多愤怒。
不知不觉，周有诺已经走到了地上一层的研究室总工程办公室，没有开灯，一片漆黑，百叶窗关得很紧。突然，他看到了一束手电光！周有诺条件反射地隐蔽了自己，屏住呼吸潜行至门边——老式锁果然被撬开了。
周有诺掏出手枪，轻轻地推了一下，门缓慢地开了，1/8、1/4、1/2……“咣当！”好机会！周有诺一掌拍开灯，瞬间看清了来人，然后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子弹擦过那人的侧脸，射入了她身后的灰墙。周有诺脱掉军装上衣，作势吹了吹枪口上不存在的硝烟。眼前这个女人，仿佛地狱的勾魂使者，唤醒了他体内咆哮的恶魔。

方一呆滞了。
如此邂逅，与她璇梦中的浪漫……真是，完全不相干。
碎了一地的晶莹，是谁的眼泪？

被恐惧绑票的方一转身要跑，周有诺抓住那女人的西服后领往办公室另一侧投掷，方一撞飞了两排椅子倒在电视机下面，周有诺趁机扣上大门。
方一的额头磕在电视机柜的尖角上——就在眼睛上方三厘米的位置——她胡乱擦掉流下来的遮住了视线的鲜血，狠狠地掐自己的虎口，“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在这里倒下！”她这样告诫着自己，连爬带跑，再次试图突破窗户。
周有诺一声冷哼，大步走到方一身侧，一脚踹在她的腹部。方一吃痛弯腰干呕，周有诺把方一提起来放到桌上，制住她的右手，把她摁在办公室正中央的桌面上。方一还待反抗，周有诺猛地加力，“咔嚓”一声，她的肩关节脱臼了。
方一入坠冰窖，疼到发冷，她闭着眼睛努力把眼泪憋下去，却止不住发抖，上下两排贝齿碰撞发出“咯咯咯”的颤栗声音。
周有诺把方一的脸掰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还跑么？”
方一带着入骨的恨意盯着他的眼睛，仿佛眼前是个魔鬼幻化的虚像，能用目光射杀。
周有诺轻佻地松开方一的下巴，挂着残忍冷峻的笑容撩开她的发梢，戏弄似地，随意地甩了她三记巴掌。
方一恍若困兽凄厉嘶吼，被打了第三下巴掌的时候，一口咬住了周有诺的手掌，表情疯狂而绝望。
周有诺吃痛想要收手，却没能够，他盯着方一看了一会儿，忽而轻蔑一笑，双目睁圆，高高地抬起手掌带着方一的脑袋用力地猛烈地撞击桌面！
方一额头上的伤口再次迸裂流血，红褐色的粘稠液体粘住了她的刘海。她的恨意燃烧怒火，将尖牙深深地嵌入周有诺的血肉，直到味蕾品尝到腥甜，直到周有诺停下撞击。
周有诺狰狞着，掌心的伤口从剧痛到麻木——原则被迫妥协遗留的罪恶感，急需肉体受虐安抚情绪——到最后，居然有点飘飘然的舒爽。他不再尝试挣脱，停下一切动作，闭着眼睛享受来自天堂的洁白痛楚。他松开了对方一的脱臼的右手的挟制，将这个女人整个圈到怀里，亲吻她前额结块的血液，轻轻地摩擦她颤抖的脊椎。
方一的眼泪从眼角滚落，周有诺的安慰抚摸太过柔软酥麻，最美好的梦里也没有这样温热的体温，她睁开双眼，面前这个凶悍英武的汉子已褪去军服上装，五官深邃的脸上，半边凶狠半边儒雅，在天堂与地狱间交替。
方一一阵晕眩，视线模糊，恍惚中听到了粉色的轻吟，“I　Lo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