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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作者 高月-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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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了舞衣的院门前,她刚要走进院子,身旁哗啦一响,玉奴从竹林中闪了出来,“夫人请等一下!”
“你就躲在那里等我吗?”明月微微一笑道。
玉奴上前盈盈施一礼,哀求道:“求夫人为我做主!”
“我听说赵参军的姐姐已经向舞衣求你的生辰八字了,我又不能左右舞衣的决定,你让我怎么办?”
早晨明月还给李庆安说起玉奴的事情,可中午她便听说碎叶户曹参军事赵钊的姐姐已经来找舞衣求婚了,赵参军想娶玉奴,这件事让明月略略有些不满,赵参军是碎叶本地汉人,家境很不错,固然如此,但她独孤明月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就算玉奴是舞衣的妹妹,可那只是情,实际上,玉奴还是郡王府的侍女,和其他下人一样,同样拿府中的月钱,赵参军家要求亲,也应找她这个主妇才对,但他们竟越过了自己,这让明月心中着实有些不悦,今天来,她就要向舞衣讲清楚这个理,明月待人一向宽容,但并不表示她就没有自己的原则,在她原则的底线上,她绝不会半点让步。
玉奴眼中一阵黯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道理她懂,其实她也想嫁人为妇了,可她想嫁的人是主人李庆安,倒不是因为李庆安是安西郡王、节度使,早在李庆安还是中郎将之时,玉奴便喜欢上了那个赶马车忘记解缰绳的冒失将军了,在舞衣被迫离开李府,一路南行,准备万里奔波去岭南,境况凄凉之极,李庆安追到了小寺庙,用一曲琴挽救了生命脆弱的舞衣,也俘获了玉奴的芳心,她便认定了那个有情有义、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从不敢有半点表露出来,直到此时,她已经无法逃避,可她又不敢说自己喜欢李庆安,在舞衣一意孤行要给她找好人家嫁掉时,她便悄悄地求到了明月,这是唯一能替她做主的人了。
玉奴沉默了片刻道:“我家姑娘其实也不知道我的八字,我和那赵家不配。”
明月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慨,便道:“你其实已经是自由身,你若不愿嫁给赵家,你自己回绝就是了,我想你家姑娘也不能勉强你。”
‘不会勉强’和‘不能勉强’只有一字之差,但语气和意思就已完全不同,明月用不能勉强,就表明了她绝不妥协的立场,尊重和商量是一回事,但玉奴的婚事最终还是要她来做主,这个原则她绝不能让步。
玉奴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明月望着她落寞的背影,不由摇摇头,转身走进了舞衣的院子。
今天舞衣的心情颇好,一直让她烦恼的玉奴婚事终于有了点眉目,她的一个学生昨晚偶然听说她在给玉奴找婆家之事,便回去告诉了自己的母亲,也就是赵参军的姐姐,今天中午,赵参军的姐姐便拿着弟弟的生辰八字上门了,两人谈了近半个多时辰,舞衣对赵参军的条件颇为满意,赵参军二十五岁,碎叶本地汉人,家里有田有地,宅子也很宽大,更重要是赵参军在长安求过学,是个读书人,这一点尤其让舞衣满意,这样玉奴嫁过去,不仅生活无忧,也能夫妻美满,舞衣便向赵家许诺了这门婚事。
舞衣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她做得不妥之处,在她潜意识中,玉奴是她的妹妹,玉奴的事情是她的私事,和独孤明月无关,她最多把这件事告诉独孤明月,其他的事情就和明月无关了,她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至于玉奴本人的意愿,她很清楚,但她绝不同意,她自己已经不幸为妾,她绝不再允许玉奴步她的后尘,她一定让玉奴嫁一户好人家,堂堂正正地做主妇,在这一点上,她就像一个管得太多的姐姐,专制但不乏善心。
“舞衣姐在吗?”院子里传来了明月的声音。
“是明月妹妹,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舞衣笑着迎了出来,她知道昨天李庆安回来了,今天明月来找她,肯定是为了李庆安之事。
“没什么大事,给你说说大郎的事。”
大郎是她们妻妾间对李庆安的称呼,是李庆安在这个家中的公共头衔,虽然私下里她们对李庆安却各有称呼,明月叫李庆安为夫郎或者郎君,舞衣称李庆安为李郎,而如诗如画姐妹则叫李庆安大哥,各人井水不犯河水,但大郎却是她们之间的共同称呼。
明月在一张黄梨木圈椅上坐了下来,这里需要多说一句,中唐时期内地仍以传统跪坐为主,尤其是大户人家,大家在坐垫或者胡床上就坐,椅子、高桌虽然已经随着佛教和胡风传入,但名门世家仍然没有使用,倒是一些贫苦人家先使用了,一直到晚唐乃至五代才逐渐被主流社会接受,我们从《韩熙载夜宴图》上便可看出椅子的普及,但碎叶不同中原,胡人众多,汉人的生活习俗也基本胡化,除了极少数仍保留跪坐习俗,其他大部分人家都坐胡床或者直接坐椅子了,李庆安本人是倾向于坐椅子,他的书房内就有一把太师椅,而几个妻妾的房内,或用坐榻、或用带椅背的圈椅,都不做强求,大家也随了风俗,在用坐榻的同时,各人的房间内也各有几把圈椅。
舞衣给明月倒了一杯茶,笑道:“我就猜到你会来找我。”
“哦?为什么?”明月端起茶杯笑问道。
舞衣的脸微微一红,却没有接过话题,明月自然懂得这无声的语言,李庆安回来了,今晚上他应该住舞衣这里,舞衣说的是这件事,而不是指玉奴出嫁一事,明月便知道,舞衣压根就没有想过把玉奴的事情告诉自己,或许她认为此事和自己无关吧!本来明月微微带了一点怒气,而这一刻她的怒气消散了,她从舞衣的话中听出来,舞衣并非是故意不告诉她,并非是故意和她对抗,而是她没有这个意识,自己只要稍稍提醒一下她便可,明月沉吟了片刻,她在考虑是有自己来说,还是托李庆安来告诉舞衣,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自己说出来比较好,李庆安向来偏袒舞衣,说不定在这件事上反而会劝自己不要多事,那时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但明月没有立刻提此事,她笑了笑道:“今天我和大郎说了,过几天我们全家去玉佛寺烧香,舞衣姐应该没问题吧!”
“我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为什么要去烧香?”舞衣有些不解地问道。
“新年祭祖大郎没有赶回来,我建议他去玉佛寺补祭一下先灵。”
“如果只是补祭先灵的话,在家里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去玉佛寺?”
沉默了一下,明月低声道:“听说玉佛寺的观音院很灵验,我想顺便去求子。”
舞衣也沉默了,李庆安的子嗣问题确实是一件大事了,她跟了李庆安近三年,始终无法怀孕,她的压力也颇大,如果明月去求子,她也有这个念头。
舞衣展颜一笑道:“好吧!我一定去。”
两人一时没有话说,房间里十分安静,只听见一名小丫鬟在院子里扫地的声音,这时,明月笑了笑道:“我这两天在考虑玉奴的婚事,想来和舞衣姐商量一下。”
“噢!这件事我已经定下来了,就不劳明月妹妹费心了。”
舞衣显然不愿多谈此事,也不愿明月参与,她的冷淡使明月心中刚刚平息的不满一下子又点燃了,她克制自己心中的气恼,勉强笑了笑道:“是什么人家,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或许也意识到自己口气有点冷淡,舞衣也笑了笑道:“男方是碎叶户曹参军事,姓赵,他姐姐中午来和我谈过了,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合适,我便应允了。”
明月脸色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她心中的不悦开始流露出来,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一种平和的语气道:“他们怎么会知道玉奴要婚嫁的事?”
“这个赵参军姐姐的女儿便是我的学生菲儿,她昨晚听见我和玉奴的对话,便回去告诉她母亲了,正好赵参军尚无妻室,菲儿的母亲今天中午就来谈这门婚事。”
“你真的应允了吗?”明月又一次问道。
“是的,我应允了,这有什么不妥吗?”
舞衣对自己的无视终于激起了明月心中的怒火,她脸一沉道:“舞衣姐,这件事不是我说你,你做得太不理智了。”
舞衣也是个极为高傲的人,明月的批评使她心中也不高兴起来,她拉长了声音道:“我认为我很理智,你这话从哪里说起?”
“舞衣姐,你想过没有,这个赵参军甚至连玉奴的面都没有见过,一夜之间便做出决定,要娶玉奴,他图什么?不就是因为大郎的关系吗?说得不客气一点,如果大郎是普通的小官员,他会娶玉奴吗?他明显就是为了升官发财,你还居然答应了这种人,他值得玉奴托付终身吗?”
舞衣想嫁玉奴心切,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么多问题,明月此时点破了,让她也觉得自己是有点操之过急了,自己应该先打听一下这个姓赵的人品才对,而不应只听菲儿母亲的一面之辞,虽然舞衣已经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妥,但并不等于她就可以接受明月的批评,事实上,可能除了她丈夫李庆安,任何人的对她的批评她都不能接受,她就是这么一个极为清高之人。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我自然会去打听这个赵参军的情况,我认为你也是一面之辞,你也不了解这个人,你凭什么就肯定这个赵参军就是图大郎的权势?说不定菲儿也给他说过玉奴,或者他也见过玉奴,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总之,这件事我会考虑清楚,明月妹妹就不要过问了。”
话说到这一步,舞衣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明月便不再委婉点醒她了,她索性把话说明了。
“舞衣姐,我就问你一句话,玉奴是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如果是我们府上的人,我该不该过问?”
舞衣这才恍然大悟,她这才明白明月来找自己的真正原因,原来是因为自己没有向她禀报赵参军向玉奴求婚之事,她根本不是因为关心玉奴,而是因为自己挑战了她大妇的权威,舞衣心中的火腾地燃了起来,玉奴是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她凭什么插手?这一刻,玉奴的婚事就像一阵风,吹散了她们两人之间那一层薄浅的交情,使她们之间的深层矛盾豁然彰显。
舞衣阴沉着脸道:“玉奴是我的妹妹,她的事情不劳你惦记,你还是去管好你自己的东院,西院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话不是你这样说!”
明月也怒道:“玉奴在府中家人的名册中排名第二,我才是这个家的主母,她的事我怎么不能过问?我也明着告诉你,大郎已经在安西废奴,我府上的每一个下人都是自由之身,她们完全可以决定自己的婚姻,嫁不嫁赵参军不由你说了算,也不由我说了算,而是由她自己说了算,你自己去问问她,她愿不愿意?”
说完,明月一甩袖子,转身便走了,走出门,只见刚才在院子里扫地的小丫鬟吓得躲在门后,两个主母竟然翻脸吵架,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塌下来了,明月刚想命她不准把这件事传出去,可一转念,她想到了刚才舞衣说的话,‘你还是去管好你自己的东院,西院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明月心中愤懑难当,她也不想多说了,别人知道也好,就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不讲理?
她刚走出院子,便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琵琶声,明月听出这是琵琶曲《十面埋伏》,舞衣在用琵琶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明月胸脯也剧烈起伏,她心中压抑之极,仰头望向天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第十卷 四国大战 第333章 受夹板气
李庆安晚上一回到府中,便立刻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所有人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转身便跑,而且往常这个时候,他的几个老婆都应该聚在偏堂里笑着聊天,等待着他回来一起吃晚饭,那是多么和谐美满的一幕,可现在偏堂中一个人也没有,甚至他也闻不到饭菜的香味。
他在偏堂中逛了一圈,偏堂里冷冷清清,寒气迫人,李庆安只得走出门,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门后‘咔’地一声响,一回头,只见一个小丫鬟从门后出来,准备偷偷溜走。
李庆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小丫鬟的胳膊,“别跑!”
“老爷,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我吧!”
“你一定知道的,你给我说老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庆安恶狠狠道。
小丫鬟无奈,只得看了看两边,低声道:“大夫人和二夫人今天吵架了,不得了啊!听说还动了手,二夫人脸都被抓破了。”
李庆安吃了一惊,明月和舞衣吵架了吗?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快说,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道她们吵架了,吵得很厉害。”
李庆安一阵头痛,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知道明月和舞衣之间其实隐藏着一种矛盾,舞衣对他娶妻始终有点耿耿于怀,当初和明月成婚时她就刻意躲开,没有参加,而舞衣这种耿耿于怀的原因是她不愿和别人分享丈夫,爱情是自私的,在音乐中长大的舞衣在情感上也就更加纤弱而敏感,身世的不幸和她长期生活在别人的屋檐下,又使她的性格清高而孤傲。
这些李庆安都能理解,因此他对舞衣也心怀一丝歉疚之情,也更加疼爱于她,但他又需要明月来替他支撑后宅,他对明月也是爱护有加,可现在,舞衣和明月的矛盾终于爆发了,李庆安非常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想了想,便对小丫鬟道:“你速去后院,告诉三夫人,说我在外书房等她,让她立刻过来。”
三夫人就是如诗,现在李庆安想知道真相,只能从如诗那里了解了。
片刻,如诗急匆匆赶到了李庆安的外书房,如诗虽然在家中地位排第三,但她却是李庆安最信任的妻子,他知道,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出事情,真正毫不犹豫替他而死的,只有如诗,正因为对如诗的绝对信任,所以李庆安最隐私的内书房,也交给如诗负责清扫整理。
但现在他在外书房,他在了解清楚情况之前,还不敢进内宅。
如诗一进门便苦笑道:“大哥已经知道了吗?”
“我只知道她们吵架了,但为什么吵架和吵架到什么程度,你告诉我!”
如诗叹了口气,她先给李庆安倒了杯热茶,双手端奉给他,这才无奈地说道:“其实就是为玉奴之事?”
“玉奴?”李庆安一怔,他忽然想起今天上午明月给他说起,玉奴想做他小妾的事情,当时他有点动心了,玉奴长得很漂亮,这无可否认,天下漂亮的女人他都想娶,这也无可否认,难道是玉奴在给自己做小妾一事上,明月和舞衣有了分歧不成?
本来他打算今晚上在床上悄悄问一问舞衣,玉奴肯给他否?不料他还没问便出事了,这令李庆安一阵心虚,他急忙问道:“你说清楚一点,到底因为玉奴什么事?”
“舞衣姐给玉奴找了户人家,但没有征得明月姐同意便擅自做主答应了,明月姐为这个生气,便找舞衣姐去论理,结果两人话不投机便吵起来了。”
如诗便将明月下午给她倾述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庆安,最后道:“其实玉奴只是一个引子,根本原因还是明月和舞衣两人的地位问题,到底明月能不能管舞衣之事。”
果然是这个根子,李庆安一阵哀叹,他当然知道明月应该管舞衣之事,可他私下里又悄悄告诉舞衣,她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在她二人的关系上,他一直就在和稀泥、打太极拳,现在终于矛盾爆发,不过那个赵参军竟然想娶玉奴,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不知道玉奴是舞衣的陪嫁丫鬟吗?天底下哪有陪嫁丫鬟外嫁的?这让李庆安心中又有一丝恼怒,仿佛明月和舞衣的矛盾不是自己造成的,而是这个该死的赵参军导致。
“大哥,这件事你准备怎样处理?我是说你比较偏向谁?”如诗有点担心地问道。
从个人感情上,如诗是偏向舞衣,毕竟她和舞衣呆的时间长,而且舞衣身世可怜,和她很相似,都是孤儿,而且又教她弹过琴,可从道理上,她却又支持明月,明月是主母,家中的任何事情确实都应该由她做主,所以她认为,李庆安的态度最为重要。
李庆安不由苦笑了一声,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能偏向谁?两个女人他都爱,或者说,两个老婆他都惹不起。
“他们吵到什么程度了?我听丫鬟说,舞衣的脸都给抓破了。”
“这是谁在后面无事生非?”
如诗没好气道:“大哥你想这可能吗?她们都是有身份有修养的人,会像街上婆娘那样吵架吗?她们不过是嗓门稍大一点,语气稍重一点罢了,三人成虎,大哥别忘了。”
“嗯!三人成虎,这个词用得好,如诗你很有长进啊!”
如诗听到丈夫夸奖,心中一阵欢喜,两个夫人吵架的阴影转眼又将她的欢喜压了下去,她忧心忡忡道:“大哥,你看这可怎么办?”
李庆安头大如斗,他瞥了一眼如诗,便将她搂过来笑道:“如诗,这件事我就交给你来处理。”
“交给我!”如诗吓了一大跳,连忙推开李庆安道:“不!不!我怎么管得了她们的事情,尤其是大夫人,管她的事情就是愈礼,我要被赶出家门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们都是我的妻子,哪有把妻子赶出门的道理?”
李庆安连忙安抚她几句,又笑着解释道:“其实也不是让你去管她们,我不好出面,你就多劝劝她们,让她们先消消气,你就劝说她们,说我公事繁重,压力很大,请她们尽量宽容相待,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自己斟酌一下吧!”
如诗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舞衣的声音,“李郎,我可以进来吗?”
如诗一惊,转身要从后门走,李庆安却拉住她,指了指里屋,如诗会意,她先将后门开了,然后闪身进了里屋,李庆安见她心细如发,不由暗暗点头赞叹。
“进来吧!”
门开了,舞衣走进了书房,她哭了整整一个下午,自哀身世不幸,后来她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也恢复了理智,她也意识到自己在与明月的争议中处于礼法的弱势,但她却不肯向明月低头,她也很清楚,一旦自己低头,那将来她就将彻底失去自主,她不愿意得到那样的结果,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丈夫李庆安,她希望能从李庆安这里得到一点安慰。
李庆安仔细看了看舞衣的脸,虽然是没有抓破的痕迹,但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舞衣见到了丈夫,心中不由委屈之极,眼一红,又扭过头,捂着嘴抽噎起来,李庆安一阵心痛,连忙将她搂入怀中安慰道:“都是自己家里人,吵吵嘴很正常,不是什么大事,别这么难过了。”
他拉着舞衣的手坐了下来,笑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觉得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们只要能互谅互让,大家都各让一步,事情就能解决了,比如玉奴的事情,从感情上,她和你亲如姐妹,她的婚事于情于理都应该由你来考虑,但明月毕竟是主母,你要考虑到她的面子,尤其在对外方面,如果她一点不管,那别人又怎么看她,她将来又怎么管别人,她也有难处,所以你和她商量着办,给她面子,然后我让她尊重你的决定,这样你们也不会吵成这样子了。”
舞衣低下了头,丈夫的语重心长的劝告,于情于理都说得不错,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是有点不给明月面子,尽管心里明白这一点,但女人毕竟是情绪动物,理智的时候偏少,而且她也害怕明月是用玉奴之事做突破口,一旦她让了步,将来她就事事被动了。
虽然明月的面子她可以不给,但丈夫的面子她却不能不给,她用手绢擦了擦泪水,哽咽道:“玉奴的婚事你可以做主,只有你能管我的事,你说的话我会听,但除了你之外,任何人我都不会受她指使,李郎,你也知道,我在舅父府中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低过头?如果我低头,我早就被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得手了,也不会是你今天的妻子,这是我的底线,你要体谅我。”
李庆安听懂舞衣其实也在让步了,她的意思是说,明月若有要求可以通过自己来传达,她也会接受,只是她不能接受明月直接对她的指使,李庆安心中一阵叹息,他知道舞衣的性子极为倔强,喜欢钻牛角尖,她能做出的让步也就是这些了,这件事还真不能急,得慢慢劝她,想到这他便道:“这样吧!那个赵参军的求婚你先回掉,我不是很喜欢他,王昌龄也给我说过,此人钻营拍马是出了名的,不值得玉奴托付终身。”
舞衣明白李庆安的意思,玉奴的婚事要先冷处理一下,不要再激化矛盾,其实明月说过后,她也感觉自己操之过急了,还不了解赵家情况就仓促决定,确实不妥,她本意是想拖一拖,但李庆安的态度却很鲜明,要她回掉这门婚事,她只得点了点头,道:“我听你的,我明天就回了这门婚事。”
这时,门外忽然又传来了明月的声音,“夫君,我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李庆安吓了一跳,连忙对舞衣指了指侧门,意思让她回避,不料舞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回避的意思,李庆安无奈,看样子只有当面调停了,他只得硬着头皮道:“进来吧!”
明月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她也是刚刚听丫鬟禀报,老爷回来了,她便急忙赶来,不料却一眼看见了舞衣,她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心中冷哼了一声,‘恶人先告状!’
她也走了进来,在李庆安的另一边坐下,笑道:“夫郎还没吃晚饭吧!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等一会儿就好。”
“呵呵!我还不饿。”
“再不饿也要吃饭,这样吧!我让她们把饭菜放到西院去,今天夫郎不也要住在哪里吗?”
说到这,明月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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