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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作者 高月-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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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明月极有礼貌地回答着赵绪明关于诗社的一些问题,这个赵绪明是去年的探花郎,出身世家,文采出众,曾经被她祖父看中,有意招他为孙女婿,但独孤明月却一点也不喜欢他,倒不是因为他身子文弱,而是他骨子里透着一种虚伪,口口声声说他从不依附权贵,藐视当权者,可就在他来的前一天,却委身投在户部尚书张筠的门下,自称张家门下草,骨头软得令人不齿。
也正是这件事情,祖父也不再勉强她,不料这个赵绪明不肯罢休,总是千方百计找借口来找她,见她不理,又跑去加入清月诗社,今天他又来缠着自己,委实令她心烦,但此刻,她已经无心听赵明绪说什么了。
她看到了崔凝碧正款款深情地给李庆安倒酒,其实,她的眼角余光一直就若即若离地落在李庆安身上,她看见崔凝碧要坐在李庆安身边时,她心都提起来了。
不料,李庆安却一摆手让她坐下了,令独孤明月无比失落,崔凝碧又含情脉脉地给他斟酒,他却欣然受之,独孤明月心中不由一阵凄苦。
不仅是她,坐在明月邻座的李俶也极为不满,若不是碍着身份,他早就拍桌子大骂赵明绪了。
这时,赵明绪忽然对崔倚云笑道:“崔姑娘,我们换个位子好不好?”
他指了指身后,“我就坐你们后面。”
有人愿意挡住李俶对独孤明月的热情,崔倚云自然是千肯万肯,她站起身浅浅笑道:“好吧!赵公子请坐。”
独孤明月大急,她急忙要拉住崔倚云,不料崔倚云早有防备,轻轻一闪身便到后面去了,赵明绪大喜,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低声笑道:“明月,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他很有把握,今天晚上他再吟几首好诗,何愁美人芳心不获?
赵明绪居然和孤独明珠坐成了一桌,使这边的李庆安勃然大怒,他重重将酒杯一顿。
崔凝碧吓了一跳,就在这时,明珠悄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一只手背在身后,她从崔凝碧身后走过,手一抖,将两样东西扔在崔凝碧头上,忽然她叫了起来,“凝碧,你的头上怎么有虫?”
崔凝碧惊得一抬头,只见一条黑色的小东西在她眼前晃悠,似乎是一只长满尖刺的虫子,‘啪!’地一下掉在她胳膊上,软绵绵、冰凉凉,这是她平生最害怕的东西。
吓得崔凝高声尖叫,大堂所有目光都向她投来,崔凝碧腿一软,竟吓得晕过去了,大堂里乱成一团,几名伺候客人的韦家侍女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明珠令道:“崔姑娘可能生病了,你们还不快点把她扶去休息!”
韦家侍女们急忙将她扶了出去,明珠见她走了,这才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嘴里嘟囔道:“我就晚来一步,居然敢抢我的位子!”
李庆安笑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毛毛虫呗!也不知她从哪里粘上的?”
明珠调皮地李庆安眨眨眼,手指将黑色的毛毛虫轻轻一捏,原来竟是个小面团。
“你这个小家伙,一肚子坏心眼。”李庆安笑道。
“我哪有坏心眼,是她自己厚颜无耻。”明珠悄悄指了指姐姐那边,小声道:“李大哥,你千万放在心上,我姐姐最讨厌这个人了,她现在肯定心情很坏,她又不好随便换位子。”
“没有,这种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
嘴上虽这样说,李庆安心中却郁闷之极,关键是明月不把他放在心上,那样冷淡漠视,他见李白等人都换了大杯,一摆手对侍女道:“给我拿酒樽来!”
一名侍女给他拿来酒樽,他将酒樽倒满,竟倒掉了一壶酒,他将酒壶重重一顿,“酒太少,给我换大壶!”
说完,他将满满一樽酒一饮而尽,眼一眯,回头对李白大笑道:“太白兄,可愿与我拼醉一场?”
“李将军豪情,我奉陪!”
……
“诸位,听我说一句!”韦沧端起酒杯笑道,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有酒无诗如何能尽兴,我看在座诸位大都是诗社之人,不如我们请几位大诗人即兴赋诗一首,大家说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掌声一片,几名诗人连忙推却,都说没有准备,李俶站起身,手掌托着一支簪花笑道:“既然大家客气,不如我们击鼓传花,这簪花在哪个诗人手中,就由谁赋诗,大家说如何?”
“好办法!”众人纷纷叫喊,几名诗人见是皇长孙发了话,只得答应了。
李俶从门口取过一只小鼓,敲了两下笑道:“就由我来敲鼓!”
鼓声‘咚!咚!’地敲响了,越来越快,簪花也在几个诗人桌上迅速传递,鼓声忽然停了,簪花竟是在王昌龄桌上。
“好!那我就赋诗一首。”
王昌龄毫不推却地站起身,高声道:“去年年末的石堡城之战令我热血沸腾,也使我思绪万千,今天我们李将军有幸在座,我就赋一首石堡城之战的诗,以献给所有参战的大唐将士。”
他略一沉吟,便徐徐吟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众人轰然叫好,掌声响彻大堂,李俶一竖大拇指道:“青海、孤城,这首诗可堪称石堡城之战经典之作,明日必将传诵长安。”
这时,李白却站起身笑道:“我前些天也写了一首诗,也是有关石堡城,不如我也献给大家。”
大诗人李白要献诗,大堂里顿时鸦雀无声,无数双目光都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李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缓缓吟道:“万里浮云卷碧山,青天中道流孤月。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怀余对酒夜霜白,玉床金井冰峥嵘。人生飘忽百年内,且须酣畅万古情。
君不能狸膏金距学斗鸡,坐令鼻息吹虹霓。
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
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
世人闻此皆掉头,有如东风射马耳。”
……
大堂中人都被惊呆了,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李白居然在讽刺哥舒翰,后面的高适满脸不悦,沉声道:“太白兄,此诗不太妥吧!”
李白却轻蔑一笑,道:“人人都说石堡城的英雄事迹,我却看到石堡城下的累累白骨,听与不听,由在座诸位,说与不说,却是我李白。”
说完,他傲然坐了下来,大堂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这时,李俶干笑一声道:“我们继续击鼓。”
鼓声再次响了起来,李俶一边敲鼓,一边斜睨着李庆安,他刚才也发现了明月的目光竟是在看李庆安,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明月喜欢的人居然是李庆安,难怪明月对自己这么冷淡,原来是他!这让李俶心中一阵阵的嫉妒。
李庆安已经连喝了三樽酒了,他见赵绪明不时低声对明月笑着说什么,明月则带着浅浅笑意,也偶尔扭头对他说一句什么,令李庆安心中恼怒不已。
这时,明珠急得低声道:“李大哥,簪花在你桌上,你怎么不穿啊!
鼓声忽然停止了,所有人都向他看来,李庆安这才发现,簪花竟在自己桌上。
只听李俶高声笑道:“没想到我们李将军也愿意赋诗一首,久闻李将军文武全才,我们今天将拭目以待,大家鼓掌。”
大堂里一片掌声,李庆安慢慢拾起金簪花,瞥了李俶一眼,见他脸上虽然满是笑容,但眼中却充满了嘲讽,他又看了看赵绪明,只见他嘴角挂着一丝不屑,又见他给明月说了一句什么,而明月却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这时,王昌龄站起身笑道:“我来替李将军赋诗一首。”
大堂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笑声,原来这个李将军是个粗人,李庆安一摆手,笑道:“多谢少伯兄好意,我也吟上一首,给大家助助兴!”
他站了起来,“既然都在说石堡城,那我也吟一首石堡城的诗,粗陋之处,请大家多多包涵!”
“李大哥,你喝多了!”明珠小声急道。
“我没有喝多,大家听着!”
李庆安凝神沉思,他仿佛又看见三千弟兄惨死的一幕,胸中愤懑难当,他想了一首千古名诗,便缓缓吟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三千貂锦丧胡尘。可怜石堡城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大堂安静极了,所有人都被李庆安的这首诗惊呆了,每个人都在回味着诗中的情形,三千唐军将士在赤岭浴血奋战,当他们死后化成了白骨,可怜他们的妻儿还在梦中等待着和他们相聚。
不知是谁先鼓掌,大堂中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喝彩声不绝,连明月也惊讶地望着李庆安,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低低呼道:“犹是春闺梦里人,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赵绪明满眼嫉妒地看着,他刚才连吟三首诗,写尽了今天的风花雪月,自以为风流倜傥,不料李庆安这首诗一出,竟把他显得如此浅薄,让明月如此动容。
李庆安仰天大笑,心中得意之极,“他祖母的,老子又没说是我写的。”
他已经连喝四樽了,酒意上涌,胸中的豪情也随之大发,高声道:“从军之人,焉能只文不武,我再来!”
他倒了满满一樽酒,抽出腰中长剑,三步到了大堂中,手中长剑一抖,吐出一片剑花,俨如梨花点点,他左手金樽,右手长剑,长剑舞若游龙,杀气凛冽,他举杯痛饮美酒,仰天高声吟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他吟出一句,周围喝一声彩,只见他长剑翻飞,如行云流水,寒光森森,耀得众人眼都花了。
这时,赵绪明一瞥嘴,不屑道:“原来是长短句,他也就这点本事,还敢拿出来炫耀?”
明月再也忍不住,怒斥他道:“赵公子,他能吟出长短句,那你可敢去石堡城拼死血战?”
赵绪明的脸顿时胀得通红,他脸上挂不住了,重重一拍桌子,喝道:“明月姑娘,你说话客气点!”
李庆安眼一瞪,一道凌厉的目光向他扫来,他将酒一饮而尽,金樽一扔,发狂似地吟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他忽然一扭身,长剑挥出,剑如长虹贯日,一剑正劈赵绪明的桌上,竟将赵绪明和独孤明月的桌子一劈为二,‘咔嚓!’一声,桌子向两边分开,二人不再为一桌,将赵绪明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瑟瑟发抖,大堂里一片惊呼声。
李庆安仰天大笑,将剑缓缓入鞘,吟出最后一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第五卷 一方诸侯 第155章 禄山断爪
 “来了!来了!”
有人大喊一声。韦府门前一阵骚乱,一百多名不愿离去的年轻男女们一拥而上,只见韦府的侧门开了,从里面驶出一辆马车,十几名李庆安的亲兵侍卫环护左右,见大群人涌上,十几名亲兵连忙拦住,大声喊道:“我家将军醉了,醉得不醒人事,请大家见谅!”
众人听说李庆安醉倒,脸上皆露出失望之色,议论纷纷,只得怏怏散去了,这时,亲兵队正江小年又对韦涣拱手道:“韦使君,我家将军醉倒,不能向使君告辞,万望谅解。”
韦涣微微一笑,还礼道:“请转告李将军,我韦府随时欢迎他来做客。”
“在下一定转告,韦使君。我们先去了。”
马车缓缓驶离了韦府,一旁韦涣之子韦应物见马车走远,不由恨恨道:“把我家桌子劈断了,也不道个歉么?”
“你懂个屁!”
韦涣回头狠狠骂了儿子一句,沉着脸道:“你能比得上他一半吗?人家年纪轻轻就凭本事做到节度使,你有什么本事,整天只知道给我惹事生非,只知道斗鸡跑马,我最后再警告你,你喜欢诗,就给我好好地学写诗,若我下次回来再不见你长进,我就剥你的皮。”
韦应物被吓得不敢多言,韦涣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回头问韦滔道:“大哥,你觉得这个李庆安如何?”
“我觉得此人城府很深,写那些诗是有用意的。”
“我不赞同大哥的话。”
韦见素微微笑道:“此人能和士兵同生同死,写出那样的诗我以为是情之所然,绝非刻意,舞剑吟乐府,那是我大唐军人的豪气,至于拔剑怒劈桌子,那就是年轻人为情发狂了,我倒是很喜欢他这一点,不过最后我估计他是装醉,事后头脑一冷静,发现无法向韦家交代。索性以醉来掩饰,这个年轻人是性情中人,不是大哥说的那样深城府。”
韦沧也笑道:“我赞同三哥的见解,此人确实是性情中人,以堂堂节度使的身份居然拔剑夺美,着实有趣,此人韦家可以深交。”
韦滔有口难言,在扬州他捞了三船铜器,他便怀疑是李庆安掉包了,但没有证据,使他吃了一个哑巴亏,他甚至怀疑庆王的黄金是被李庆安吞了,当然,他也但愿是韦见素所说的那样,否则这个李庆安还是少惹为妙,韦滔便笑了笑,不再坚持己见。
“好了!我们不提此事了。”
韦涣摆了摆手笑道:“既然客人都走了,咱们就继续商谈。”
韦家几兄弟已经决定,要对付杨钊,仅靠韦家的力量是不够的,从前韦家便是太子党骨干。韦坚被贬黜后,韦家脱离了太子党,现在东宫势力渐起,可以考虑重新归附东宫。
……
李庆安的马车约行了两里路,马车里李庆安沉沉而睡,似乎真的醉了,这时,江小年在车外低声道:“将军,没有人了。”
李庆安的眼睛慢慢睁开了,醉倒没醉,但他头痛欲裂,慢慢坐了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笑道:“还是醉了好啊!连桌子都可以不用赔了。”
“小江,独孤姐妹的马车走了吗?”
“回禀将军,他们已经走了。”
李庆安松了口气,慢慢躺了下来,脑海里却在想象着独孤明月那一刻难以抑制的惊喜之色,那娇颜绽放的刹那,给李庆安留下的却是一种惊艳之感,李庆安不由笑了起来,这妮子可能是听说崔凝碧的事情了。
不过他的着实也喝多酒了,一阵困意袭来,他便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
独孤姐妹是第一批离开韦府的客人,马车在空旷的大街上辚辚而行,独孤明月从李庆安舞剑起,到现在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她静静地坐在车窗旁,凝视着大街上的一树一景。目光柔情似水,李庆安那一剑敞开了她的心扉,李庆安那种畅快淋漓的男子气概深深打动了她,也使她明白了李庆安对自己的心。
她心中至今还在回映着李庆安饮酒舞剑时的风采,‘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此刻,独孤明月的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哎!”旁边独孤明珠叹了口气。
“你多愁善感什么?” 独孤明月笑着问妹妹道。
“没什么?”
明珠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姐,你现在相信他了吧!”
“你在说什么?什么相信他了?”
“姐,你别装傻了,今天李大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你表露了心曲,若你再轻慢他,你真的就会失去他了。”
停一下,明珠又道:“你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
独孤明月没有说话,目光又投向夜空,夜空中的月亮渐渐圆了,在薄薄的云片中穿行,时而露出皎洁的月色,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时而又躲进薄云。天空变得黯淡,明月的心中涌出一丝莫名的忧愁,天上明月尚有阴晴圆缺,而她的这段情又真能得到圆满吗?
……
李庆安的马车慢慢抵达了高力士府,马车停下时的晃动惊醒了李庆安,他凝了凝心神,问道:“到哪里了?”
“将军,已经到府上了,好像罗管家在等你。”
“问他有什么事?”
片刻,江小年回来又道:“将军,罗管家说高翁在等你。请你回来后务必去一趟。”
李庆安捏了捏太阳穴,一翻身坐了起来,弯腰走了马车,罗管家连忙从台阶上跑下来,躬身道:“李将军,我家老爷等你多时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李庆安跟随罗管家来到高力士的书房前,罗管家禀报一声,“老爷,李将军来了。”
“请他进来!”高力士的声音颇为欢愉,似乎心情很好。
李庆安推门进了书房,书房里光线柔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高力士身穿一袭宽松的蓝色禅衣,头戴平顶巾,正坐在灯下看书。
见李庆安进来,高力士微微笑道:“七郎,今天是谁家请你去了?”
“今天韦府聚会,我去凑了凑热闹。
”李庆安笑着在高力士对面坐了下来。
“韦府,是韦涣的府吧!他现在日子可不好过,前两天崔圆还上折弹劾他任人唯亲,有徇私舞弊之嫌,是指他侄子韦明出任益州仓曹参军一事。”
“那结果呢?”
“结果是我把奏折批转给了御史台。”
“那圣上不过问此事吗?”
高力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圣上年纪大了,又不知节制,现在精力已经大不比从前,除了军国大事外,一般的朝务他基本上已经不过问了,都交给我代他批拟,我也有点吃不消了。”
说到这,高力士又笑道:“不过像你出任北庭节度一事,他是绝对要过问的,让你出任北庭节度,就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你知道吗?这件事他还征求过太子的意见。”
这倒是李庆安没有想到的,李隆基居然会征求太子的意见,既然他知道自己是太子之人。那他为何还要让自己独镇一方,这倒是令人费解了,高力士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便笑了笑道:“因为北庭不像陇右、河东等地,几天便可以到长安,北庭路途遥远,中间又隔着河西,所以圣上可以放心让你去,他这也是为太子留一点基础,不过你这一去,太子手上的其他武官就不要想得提升了。”
李庆安默默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忽然又想起一事,连忙问道:“安西有监军边令诚,那我北庭可有?”
“这就是今晚我找你来的原因。”
高力士沉思了片刻道:“边将派驻监军是一直以来的惯例,以前是由侍御史担任,圣上即位后便改由中使担任,至今没有特殊,除非是圣上特别信任,否则都要派监军,监军一般是由我来派出,直接受我控制,你我私交虽好,但也不能因私废公,唯一比别人多一点的优待,是你可以选择,我的初步方案是由中使鱼朝恩赴北庭监军。”
‘鱼朝恩!’李庆安忽然想到了后来的神策军,他连忙摇头道:“高翁,能不能换一个人?”
高力士笑了,“鱼朝恩可是我的心腹,很多事情不会太为难你,不过既然你不喜欢,我可以听取你的意见,你说,你想让谁去北庭?”
李庆安想了想便道:“能不能让边令诚兼管北庭?”
高力士沉吟一下道:“由边令诚兼管也不是不可以,而且他还能起到协调北庭和安西两军关系的作用,不过由一人监军两镇尚无先例,必须得到圣上的许可,这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说到这里,高力士又取出一本奏折,轻轻往李庆安面前一放,道:“这是东都监察御史关于你家族情况的调查报告,这是每个节度使上任前必须要做的一步,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东都监察御史找不到关于你家族的任何记录,明天陛下可能会问到你此事,你自己先想好吧!”
……
就在韦府举行宴会的同一时刻,庆王府内也发生了一件异常的事情,庆王府的地下室里光线昏暗,一盏油灯时明时暗,将十几个人影时而拉长,时而缩短,十几名贴身侍卫簇拥着庆王李琮,李琮背着手,目光凶狠地盯着地上一人,他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被巨大的铁链镣铐栓着手脚,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旁边李俅正在汇报他的调查情况,“父王,此人在青楼炫耀董延光是他亲手射杀,正好被我派出的一名手下听到,向我禀报,我便将他抓了起来,他已经招供了,他确实参与了对董延光的刺杀,所描述的细节完全符合官府的调查。”
“我想知道,他真的是安禄山的亲卫吗?”
“下午孩儿仔细调查了他的身份,他叫何密,确实是安禄山的亲卫之一,而且他也承认,是安禄山的亲卫刺杀了董延光,此事也有金吾卫参与配合,才使安禄山的亲卫顺利出城。”
李琮心中一阵恼怒,没想到居然是安禄山在背后施了阴手,害得他被父皇怀疑,今天下午还被叫去臭骂一顿,直接影响到了他在父皇心中的形象,李琮恨得一咬牙,这个该死的安胡人,行事竟如此卑鄙,不好好收拾他一顿,难出自己心中之气。
他重重哼了一声道:“此人不用再留下,直接把他处理掉。”
说完,他转身便走,李俅却叫住了他,“父王,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吗?”
“父王可是想对付安禄山?”
“对付谈不上,确实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停一下,李琮又问道:“怎么?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孩儿在想,其实不用我们出面,有人比我们更急。”
“谁?”李琮奇怪地问道:“谁比我们更急?”
“孩儿这两天在调查董延光被刺案时,发现杨家也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在调查此案,我问过杨暄,听他说由于董延光被杀案使杨铦被免职,杨家对幕后凶手非常愤怒,孩儿就在想……”
“你的意思是说,把这个人和口供交给杨家,让杨家去找安禄山算帐?”
“孩儿正是此意,不必我们出头,这样在圣上那里父亲也好交代。”
李琮点了点头,儿子考虑得确实很周到,“好吧!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要快,以最快的速度办妥此事,我希望在明天上午,圣上便能知道真相。”
“孩儿明白,现在离关坊门还早,孩儿这就去办妥此事。”
……
大半个时辰后,亲仁坊的大门前突然出现了一百多名骑马的男子,中间还夹杂着几辆马车,他们个个衣饰鲜亮,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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