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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作者 高月-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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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骨咄支摇摇头叹道:“非但没有报复,甚至大泽以北草原羌胡人也不敢去了,早知道他们如此欺软怕硬,我又何必去和他们讨价还价?”
李庆安笑着点了点头道:“不过你们子弟确实骁勇,圣上准我将北庭军扩兵一万,我打算从沙陀招收一些勇士从军,你看能有多少子弟进入北庭军?”
骨咄支大喜,如果沙陀子弟能正式进入北庭军,那以后李庆安便会更多地考虑沙陀人的利益了,他连忙道:“我们沙陀人数不多,两千人,李使君以为如何?”
“和我想的也差不多,可以,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下个月,我希望沙陀勇士们便出现在我北庭军中。”
“那我立即回去准备。”
“不急!不急!”李庆安摆摆手笑道:“我找你还有别的重要事情。”
“请李将军吩咐!”
李庆安沉思一下便问道:“我听说沙陀人和葛逻禄人有些矛盾,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六卷 节度北庭 第172章 两胡相争
 提到葛逻禄人,骨咄支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他尽力使自己内心的愤怒平静下来,缓缓道:“我父便是死在葛逻禄狗贼的手中。”
李庆安一怔,歉然道:“抱歉,我不知。”
“这和将军没关系,是我们实力不如人。”
骨咄支叹了口气道:“开元二十九年,北庭暴雪,我父带族人迁徙去金山以西,那里受暴雪影响较小,金山以西原本归属无定,被葛逻禄人占领,我父带人去葛逻禄牙帐交涉,请求他们准我们沙陀人呆一个冬天,结果遭到拒绝,不仅如此,我父在回来途中被葛逻禄人围攻,身受重伤,随即葛逻禄人出动一万人来驱赶,杀死我们数百人,抢走了无数妇女儿童和大部分牛羊,我们被迫离开了金山西,父亲三个月后便不治身亡了。那一年冬天,我们牛羊冻死饿死不计其数,沙陀人元气大伤。”
“那你们想过复仇吗?”
“怎么不想,只是沙陀人口稀少,实力不济啊!”
骨咄支叹息一声,心情显得十分低落,李庆安瞥了他一眼,徐徐道:“如果我让沙陀去金山西和葛逻禄人打一仗,当然,规模不会太大,但也不能太小,比如争夺牧场发生了冲突,你可以配合我吗?”
骨咄支愣愣地望着李庆安,半天才道:“使君这是何意?”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意思,总之,我需要沙陀人和葛逻禄人发生冲突。”
李庆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假如你配合得好,以后我会把金山以西的牧场给你们沙陀人。”
骨咄支的眼睛慢慢亮了,他缓缓点头,“我明白了,我愿为使君效劳。”
……
骨咄支当天便回去了,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李庆安的大队继续向东进发,两天后,队伍来到了伊吾军军营,还有十里,伊州都督兼伊吾军兵马使韩志和副使杨再成前来迎接李庆安。
伊州是北庭三州之一。这里草原广袤,又有蒲类海这样的大湖泊,因此农业也相应发达,伊州领伊吾、柔远、纳职三县,以沙陀人最多,也有羌人、突骑施人和回纥人,而汉人远远没有庭州多,主要是军户,农业也是以军队屯田为主。
“卑职韩志参见李将军!”
老远,伊州都督、伊吾兵马使韩志便向李庆安拱手施礼,韩志约三十五岁左右,身材高大,相貌粗犷,一双小眼睛仿佛鹰一般地锐利,他父亲是一名唐军,母亲是沙陀人,从小便在北庭长大,开元二十八年从军,和李庆安一样,也是从戍堡小兵起家,一步步积功做到今天的伊州都督。
韩志外表虽然粗犷。但此人极善见风使舵,而且溜须拍马功夫一流,比如,李庆安在玉门关派人来他这里请求支援,韩志立刻倾兵而出,治下三千伊吾军全部派出支援李庆安,星夜援驰,若不是他有急事脱不开身,他会亲自带军来援,也正是伊吾援军到来,才迫使羌胡攻城,他的果断行兵,给李庆安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李庆安拱手回礼笑道:“上次玉门关援助,多谢韩将军了。”
“哪里!听令而行,是卑职职责所在。”
有的事不能说得太明白,李庆安有令,韩志听令而行不错,可问题是那时李庆安还没有办理军权交接,军符令箭之类一概没有,他韩志听什么令?听谁的令?这里面的暧昧便可想而知了,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暗示他服从李庆安为北庭节度,这是他的一种表态,也是他的站位,当然,前提是李庆安不能侵犯他的利益,他是伊州都督,伊吾军是他的治下,他可以服从李庆安的命令。但李庆安不能过多干涉伊吾军的军务,换而言之,就是维持现状。
李庆安明白他的意思,初到北庭,多面树敌无疑是愚蠢的做法,他来伊州要的也就是韩志的服从,至于别的东西,那就要从长计议了,他便微微一笑道:“韩将军的雷厉风行令人钦佩,希望以后我合作愉快。”
韩志听李庆安用的是‘合作’两个字,不由大喜,放声笑道:“好!李使君不愧是英雄豪杰,快人快语,请随我去军营,一观军容。”
“韩将军请!”
众人调转马头,向伊吾军营奔驰而去,两马交错,李庆安向副使杨再成微微点头示意,以示对他驰援玉门关的感谢。
杨再成也拱手回礼,众人加快了马速,渐渐地走远了。
……
金山,也就是今天的阿尔泰山,金山以北以东是回纥人的领地。以西则是葛逻禄人的控制区,东南为沙陀人的牧区,无论回纥人、葛逻禄人还是回纥人,他们都是突厥人的一支,突厥灭亡后,回纥人逐渐强大,取代了突厥在漠北的地位,他们臣服于强大的唐王朝,天宝五年,回纥首领骨力裴罗被唐王朝封为怀仁可汗,回纥的势力到达了顶峰。同年,回纥吞并了乌德鞬山的葛逻禄部,而在金山及北庭一带的葛逻禄人,自立叶护,归属于唐。
葛逻禄的牙帐位于多逻斯河下游的玄池湖畔,他们领地千里,分布在金山以南的广大土地上,最东面是大漠都督府,紧靠沙陀人的沙陀都督府,这里也是大片的草原和山地,开元二十九年十一月,葛逻禄和沙陀人爆发了严重的冲突,沙陀叶护朱邪辅国便死在这场冲突中,沙陀人死伤惨重,近千妇女儿童被掠走,成为了奴隶。
时间已经渐渐过去了九年,葛逻禄人已经忘记了那次流血冲突,在这片草原上他们繁衍后代,过着平静的日子。
这天晚上,乌云遮蔽了明月,一支由近千人组成的葛逻禄部落里十分热闹,羊儿入圈了,牛马在牲畜栏里悠闲地吃草,一顶顶帐篷中火光明亮,男女老少都围着火炉旁煮奶茶、烤羊肉,不时有一群群孩童在一顶顶帐篷之间跑来跑去,笑声传遍草原。
忽然,大地上响起了闷雷般的声音,火上的茶炉微微在颤抖,葛逻禄人面面相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少人钻出帐篷,向东探望,闷雷声就是从东面传来,可是东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远处的情形,随着闷雷声越来越响。葛逻禄人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数千战马的蹄声。
三里外,一支黑压压的骑兵队席卷而来,三千沙陀骑兵来势凶猛,葛逻禄人呼儿唤女,拼命向西奔逃,没等他们逃出一里,沙陀骑兵冲进了帐篷区,刀光挥闪,惨叫声此起彼伏,火把投进帐篷里,霎时间火光冲天,一百多顶帐篷被摧枯拉朽般地踏平了,沙陀骑兵大开杀戒,男女老幼一个不放过,皆被一刀劈死,人头滚滚,鲜血染红了草原,除了十几人侥幸上马逃生外,其余近千人全部丧身沙陀人刀下。
七天后,沙陀人夜袭大漠州葛逻禄部落的消息传遍了北庭,也传到了位于玄池湖畔的葛逻禄牙帐,葛逻禄人大酋长谋剌黑山勃然大怒。
谋剌黑山今年五十余岁,身材中等,但肩膀却有点畸形地宽,脸上毛发蓬张,一只酒糟大鼻子,从二十年前他担任葛逻禄大酋长以来,从来都是把回纥当做葛逻禄的第一大威胁,尤其三年前,乌德鞬山的葛逻禄部被回纥人吞并后,谋剌黑山整日忧心忡忡,他知道回纥人早晚会打过来,为此,他一直在寻找新的栖息之地,他的目光投向了碎叶川,在突骑施人强盛时,他从来不敢有这种想法,可是突骑施人现在衰败了,碎叶川应该重新换一个主人了,他坚信,只要葛逻禄得到碎叶川,那里的水土必将使葛逻禄走向全盛。
为此,这几年谋剌黑山日思夜想,他的全部心思要么在担忧回纥人,要么在谋算突骑施,从来就没有把沙陀人放在心上,他们首领都被自己杀了,至今不敢逾越边境一步,但就是这个他从来不放在心上的沙陀人,却夜袭他的土地,屠杀了整整一个部落。
一种被野狗咬伤的恼怒充斥他的心中,这时,帐外传来了一个粗野的声音,“父亲,给我三千骑兵,让我去踏平沙陀人。”
一个黑影大步走进大帐,这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年轻男子,乍一看他几乎和谋剌黑山长得一模一样,大脸盘,乱蓬蓬的须发,一只硕大的酒糟鼻,宽阔的肩膀,只是他的身材要比谋剌黑山大上一号,他便是谋剌黑山的长子谋刺逻多。
谋刺逻多好色如命,精力尤其旺盛,他有二十个女人,每晚要御五女方能睡觉,其次,他见钱眼开,尤其喜欢黄金,这十几年葛逻禄人从西突厥手中抢来的黄金,大半都落入他的手中,为了得到更多的黄金,他娶了一个粟特大商人的女儿为妻,他岳父帮他把各种宝石珠玉拿去大食,换成了一块块黄澄澄的金子。
谋刺逻多还有一大愿望,就是娶一个大唐的公主入帐,可惜他父亲不太赞成,使他这个愿望迟迟未能达成。
谋剌黑山正在火头上,见儿子进帐请缨,便恶狠狠道:“好!我给你五千葛逻禄勇士,给我血洗沙陀人。”
“父亲,千万不要冲动!”帐门口出现了另一个急促的声音,谋刺逻多听见这个声音,脸立刻沉了下来,不屑地哼了一声。
只见走进来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子,只有二十七八岁,和谋剌黑山和谋刺逻多长得如黑野猪似的不同,这个年轻人身材挺拔,一双细长眼,鼻子高挺,额头宽阔高耸,看得出他身上具有汉人的血统。
他便是谋剌黑山的次子谋刺思翰,他母亲是汉人,原本是伊州军户的女儿,开元九年被葛逻禄人掳走为奴,谋剌黑山见她长得有几分姿色,便将她收为奴妾,后来生下了谋刺思翰,她思念家乡,便给儿子起汉名为颜思翰,在儿子十一岁那年,她又生下了一个女儿,不久她就因产后感染而去世了。
颜思翰和他妹妹身份卑贱,从小便受尽白眼,一直到十八岁,他靠灵活的头脑独自一人猎取了一头重达三百斤的大黑熊,轰动葛逻禄,也使谋剌黑山对他刮目相看,他屡屡出谋划策,使葛逻禄渡过了几大磨难,尤其是前年回纥人吞并乌德鞬山的葛逻禄部,金山葛逻禄部危在旦夕,他果断劝说父亲投靠大唐,使回纥人心有忌惮,金山葛逻禄部得此逃过一劫。
但无论颜思翰怎么表现,却无法改变他卑贱的身份,尤其在大哥谋刺逻多的眼中,他最瞧不起这个兄弟。
颜思翰的阻拦使谋剌黑山略略冷静下来,他连忙问道:“为何不能杀沙陀狗,难道要我们忍下这口气吗?”
“父亲要报仇没问题,但报仇之前,应该先通告北庭,孩儿听说北庭换了新节度使,如果在他刚上任便去打沙陀人,显得对他不敬,父亲应该先礼后兵,向北庭告一状,然后再动兵教训沙陀人,这样北庭也无话可说。”
“哼!你对汉人的消息倒是挺灵敏的。”一旁的谋刺逻多冷冷插口道。
颜思翰慌忙上前施礼陪笑道:“大哥,我也是听几个商人说起,我哪能和大哥的见多识广相比肩。”
颜思翰的卑恭态度让谋刺逻多心情好了一点,他嘴一撇道:“你就那点歪脑筋,若依你的意思去北庭禀报后再动手,我们早就被族人骂死了。”
他转身对父亲道:“父亲,不如这样,一面禀报,一面动手,两不相误。”
谋剌黑山点点头,他刚要答应,就在这时,帐外有人大声禀报:“酋长,北庭特使到来!”
谋剌黑山一怔,他慌忙道:“快快请进来!”
片刻,一名年轻的北庭文官大步走进,拱手微施一礼,用突厥语昂声道:“我乃北庭李使君帐下掌书记裴瑜,特来传李使君命令!”
谋剌黑山连忙陪笑道:“李使君可就是新任的节度李副使?”
“正是!”
谋剌黑山给两个儿子施了个眼色,父子三人一起团身施礼道:“愿听李使君命令!”
裴瑜取出一份文牒,朗声道:“春回北庭,正是狩猎佳季,本将军特召集三军悍将,及北庭治下高昌、葛逻禄、沙陀、突厥、羌胡、突骑施等各族勇士,会聚庭州狩猎,以四月初一为限,各军聚集金满县,违令迟到者以军规论处。”
裴瑜读完文牒便笑道:“我家将军说,各族最好以王子出面,以五十人为限,其中葛逻禄和沙陀可至一百人。”
谋剌黑山沉思一下,忽然问道:“请问裴先生,李使君原来在哪里任职?”
裴瑜微微一笑道:“我家使君原来在安西,被誉为安西第一箭,大酋长可曾听说?”
“原来是天山血箭!”
谋剌黑山惊得目瞪口呆,新任北庭节度使的李使君原来就是让突骑施人闻风丧胆的安西李庆安。
裴瑜拱手道:“我已经传完命令,大酋长请尽快准备,不要误了日期。”
说完,他告辞而去,裴瑜刚一走,颜思翰便道:“父亲,这李庆安狩猎是借口,他是要调解葛逻禄人和沙陀人的矛盾。”
“我也听出来了。”
谋剌黑山缓缓点头道:“既然他已经有意调解,我们倒不好马上去打沙陀,这样吧!”
他回头对两个儿子道:“你们二人率领一百葛逻禄勇士前往金满县,参加春猎,看看他怎么调解葛逻禄人和沙陀人的矛盾。”
……
葛逻禄人和沙陀人爆发的冲突,使李庆安提前结束了对伊州的视察,匆匆赶回了庭州,准备调解两胡间要爆发的冲突,正好北庭有春猎的习俗,每年三四月间,各军各族骑射高手会聚庭州,这其实也是一种联谊,对刚上任的李庆安,今年的春猎就显得尤为重要,是确立他北庭主导地位的一次机会。
他来北庭上任快一个月了,虽然和程千里已经不冷不热打了几次招呼,但西州都督赵廷玉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既不来拜见,也不来会面,摆明了是要等着他去视察。
这也难怪,李庆安毕竟不是节度使,也不是北庭都护,他都是副职,而在另一个层面上,他的庭州都督又和西州都督平级,所以赵廷玉有庆王撑腰,便敢给他一个下马威,俗话说,‘强龙难敌地头蛇’,朝廷已经把最高权力给了他,但怎样才能真正拿到这些权力,这就需要他的手段。
李庆安也不着急,他把筹办春猎一事交给了杨奉车,以前的几届春猎都是他一手筹办,他擅长这种事情,李庆安则每天都在节度府衙门里整顿瀚海军军务。
瀚海军有一万二千人,兵马使是原庭州都督卢奉远,卢奉远已经调走,便由副使王义初暂时统领,李庆安上任后自然接任兵马使,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改革瀚海军制,他以瀚海军人数太多为借口,将瀚海军一分为三,叫瀚海军一、二、三军,分别任命段秀实和荔非守瑜、荔非元礼为三军兵马使,而原兵马副使王义初升为北庭行军司马,李庆安又给他保奏了一个从五品的朝散大夫一职,这样便将他转为文职军官。
王昌龄为北庭录事参军兼屯田使,岑参为判官,裴瑜为掌书记,这样一来,在春猎召开之前,李庆安首先便将庭州的军政大权抓在了手中。
这天傍晚,李庆安结束公务从北庭城回金满县府宅,刚出城门,便有一军士上前来报:“将军,有一名长安来的商人,说是你的旧交,有急事要见你。”

第六卷 节度北庭 第173章 天山春猎(上)
 士兵把来人领了上来。竟是长安热海居的东主常进,李庆安微微笑道:“常东主,他乡遇故人,别来无恙啊!”
常进连忙施礼道:“将军,我其实是从碎叶而来,上次长安别后,第三天我也上路返回了碎叶,有重大之事要禀报将军。”
李庆安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到府宅去说。”
队伍又继续前进,常进上了一匹马,跟在后面,他表情显得十分矛盾,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愿说。
李庆安的府邸现在热闹了很多,他的亲兵分别去高昌和敦煌的奴隶市场采办一批家仆和丫鬟,有近三十人,大部分都是汉人。
这批家仆是半个月前进府,已经渐渐适应了府中的生活,他们的到来给府里带来了勃勃生机。
李庆安来到府门前,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立刻有一名中年男子从府内跑了出来。笑道:“老爷,是杨都护的女儿来找舞衣姑娘学琴。”
这名中年男子姓蒋,目前是李庆安府上的管家,他是凤翔人,原本是庆州刺史周暄府上的管家,去年周暄因坐赃获罪,一家人被流放西州,蒋管家和十几名老家人跟随主人一起来了北庭,周暄年初病死,夫人便解散了家人,大家各奔东西,蒋管家和几名家人仆妇准备回内地,可又惧怕河西走廊上的马匪,正好听说北庭新节度使在招收家人,而且条件宽容,有月钱,做满三年即可还身自由,众人便一起进了李庆安的府邸。
这蒋管家十分精明能干,经验丰富,很快便将李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李庆安深感满意。
李庆安点点头,便对他道:“速去把严先生请到我的外书房!”
蒋管家答应一声,飞奔去了,众人进了府,亲兵们各自散去,李庆安则带常进来到外书房,外书房设在中院。有一扇小门和内宅相连,一般高官都有内外书房之分,内书房是主人休息看书之地,属于男人的隐私空间,轻易不准人进入,李庆安的内书房也只有如诗一人可以进,替他整理打扫。
而外书房则是处理一些公务,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和内书房只有两间屋相比,外书房便宽阔得多,有办公之处、会议室、藏书室等等四间屋,其实是一座独立的小院。
“常东主请随意坐吧!”
李庆安进屋脱去了外袍,随手挂在衣架上,他和常进坐了下来,一名丫鬟端进了三杯茶,这时,两名亲兵抬着一只藤椅进来,藤椅上坐着严庄,一进门他便笑道:“我正在泡脚呢!却偏偏把我叫来。”
严庄目前住在李庆安的东院内,李庆安特地给他找了一个当地名医治疗腿伤,治疗了一个月。颇有效果,至少可以搀扶着慢慢挪步了,不像从前那样瘫在榻上,一点都动不了,为此,严庄心中对李庆安充满了感激之情。
两名亲兵搀扶着他,慢慢坐下,把藤椅抬下去了,李庆安歉然笑了笑,给他介绍常进道:“这位就是我给先生说过的,热海居的常东主,刚从碎叶来。”
严庄听李庆安说起过碎叶汉唐会之事,便向常东主拱拱手,“常东主,久仰了。”
李庆安又给常进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幕僚严先生,常东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常进明白李庆安的意思,他也向严庄回了一礼,这才对李庆安道:“李将军,我刚到碎叶,便听说了一件大事,大食国内发生了严重内战,呼罗珊的起义军已经攻到大食的腹地。”
“阿拔斯!”李庆安脱口而出,常进顿时愣住了,呼罗珊起义军的首领确实就叫阿拔斯,他怎么知道?
“我也是不久前听一名粟特胡商说起过一点点。”
李庆安轻描淡写地掩饰了自己的先知,他笑了笑道:“常东主的意思是让我趁机夺取碎叶,对吧?”
常进点了点头,“正是,大食内战。他们必然无暇顾及东方,这是大唐重新进入葱岭以西的千载难逢之机,将军一定要抓住了。”
“可是没有朝廷的旨意,我也不好妄自动兵啊!”
常进心中大急,他忍不住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泣道:“碎叶失唐已近三十年了,碎叶汉人无时无刻不在盼望归唐,如婴儿盼父母,将军何忍?”
李庆安连忙将他扶起来,安抚他道:“常东主请宽心,我既为北庭之主,收复碎叶便是我的本份,我也知现在机会难得,但出兵碎叶这种大事,无论如何要先禀报朝廷,只是这一来一去,再加上廷议,至少也要两三个月时间。”
“李将军,要不然你就利用汉唐会的捷径,我们有严密的飞鸽传书路径,在瓜州、甘州、凉州、陇右、凤翔都设有飞鸽转换点,有专人负责。从北庭传书到长安,最快只要七天便可抵达。”
李庆安一怔,笑道:“只要七天吗?”
“不错,曾经最快的一次,只用了五天。”
这时旁边的严庄笑问道:“如果我们想传书到扬州,可以办到吗?”
“可以!甚至最远的广州也可以。”
“果然很不错。”
严庄对李庆安使了个眼色笑道:“将军,属下以为可以利用汉唐会的路径,这样争得时间。”
李庆安明白严庄的意思,安西北庭和长安的文书往来,主要通过驿站,鸽信路径因为建立艰难。目前只有一条,是监军边令诚发给李隆基密信所用,没想到汉唐会居然也有一条,这让李庆安动心了。
“好,我这就修书。”
李庆安对常进笑道:“不仅这一次,以后我会经常利用这个途径,替我传递长安消息。”
“将军也是碎叶汉唐会成员,尽可利用。”
……
常进退下去了,严庄立刻道:“将军,我看这个汉唐会不是想恢复碎叶那么简单,居然在大唐各地建立谍报点,其意何在?”
李庆安点点头道:“我也感觉到了,好像他们还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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