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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造反-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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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有,也一定不是正常人能产生的感情。杜霜醉现在是直接把林暮阳和变态划上了等号。
    对待变态怎么办?
    杜霜醉直觉的就是不和变态硬碰硬。
    那就顺从好了。
    因此她盯着那舀了燕窝粥的勺子,就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就顺从的张开了嘴。她完全忽视林暮阳的神情和心情,以及他的身份和性别,只当他是服侍她的……丫鬟。
    比她还要震惊的是林暮阳。
    他有点摸不清杜霜醉的心思了。
    她怎么就……接受了呢?要说她是真心实意的,林暮阳绝对不信。可要不是,那她又打量着什么主意?
    两人各揣心事,谁也没说话,一碗燕窝粥很快见了底儿。
    林暮阳放下碗,抬头时就见杜霜醉正盯着他看。他犹豫了一下,端起茶碗送了过去。杜霜醉也就顺手接过来,漱了口,又送还了回去。
    林暮阳是假装没什么表情,杜霜醉是真的没什么真实的表情。
    气氛也太诡异了点儿。
    林暮阳打破沉默:“你真拿我当丫头了?”
    “……”杜霜醉摇摇头:“不敢。”说着不敢。可心思却表露无移:她也不过是顺从而已。
    林暮阳并没生气,他反倒认认真真的打量着杜霜醉,问:“如果,像现在这样。你肯吗?”
    他问的没头没尾,杜霜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几乎是立刻就垂了头,白净的脸上毫不隐晦的显现出了困惑。
    她不知道。
    也许,放弃的时候还没什么痛苦,因为有时候不得不放弃,但重新开始,却也未必那么容易。人们总是在经历过一些之后,心防周围会树起有形无形的障碍。有的人可以跨越,有的人却不能。终至一生。
    杜霜醉并不觉得她和许七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非卿不可的地步,他们两个谁离了谁,都能安安生生的过下去。
    命运畸形的扭转到了现在,她也已经不再做任何奢想,什么相濡以沫的夫妻。什么从一而终的婚姻,什么温馨美妙的天伦之乐,于她来说都成了一个美丽却缥渺的梦。
    从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他俩,他们之间都不会有好结果,那么,做为一个理智的人都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
    这个选择可以是任何人,目前离杜霜醉最近。看起来也最合适的选择就是林暮阳。他什么都有,甚至还愿意为了彼此而改变,似乎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
    杜霜醉应该说“是”的。
    即使她从未嫁过人,即使她从未和任何一个男人有过牵扯,以她的家世、身份,想要进林家的门。恐怕也只能以现在的身份。
    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林暮阳虽然心底阴暗,他要她也不过是为了报复,为了满足他心底对穆怡之死的歉疚,可他这会儿坦坦荡荡的承认他愿意退一步,杜霜醉便没有矫情的资格了。
    杜霜醉脑子里乱哄哄的。似乎什么都没想,就好像有谁给她出了一道题一样,要她在短时间内必须报出结果。可这数目太大,她一时半会怎么也盘算不清。她只得茫然的响,应该有个算盘的。
    脑子里立刻就有了算盘,算盘珠清脆的噼啪相碰,似乎有一双手指娴熟飞快的运作着,可结果她还是理不清。
    种种混乱杂糅在一起,杜霜醉头更疼了。
    林暮阳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渗进来,清凉清凉的:“我承认,我的心态并不好,但追根究底,怡儿的事,和你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不该报复到你身上。我现在……想着尝试顺应命运。既然不可更改,便只能尝试接受。我终究要娶妻生子的……”
    林暮阳终于承认了现实,并有意改变,杜霜醉却一点都不觉得欣慰。他压抑的太重,以至于时隔多年,他要用这样极端的、荒谬的方式来延缓他的疼痛,未必就能换来他想要的效果。
    可那是他的人生,她无权置喙。
    杜霜醉点点头,嗯了一声,道:“谢谢。”
    林暮阳淡笑了笑,道:“我现在只能接受你,你呢?”从接受一个女人开始,时过境迁,接受别的女人也就不成问题。
    他这已经算是给杜霜醉最宽泛的条件了。
    杜霜醉没选择的权力,他肯纡尊降贵,不过是想要她真心实意的情感,而不是她的种种算计。只要她同意,他定然不会亏待她。
    杜霜醉心道,刚才那句话她说的不错,却少了后半句,别人的人生,她无权置喙,她自己的人生,她似乎也一直无权置喙。
    她就是一块基石。
    说实话,她是心有不甘的。如果没有遇见楼春平,她会一如既往的逆来顺受,遇上谁是谁,嫁给谁是谁。如果在遇见楼春平之后没有遇见许七,她不会再萌生另嫁他人的念头。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它总是以意想不到的面目让她无所适从。
    杜霜醉下意识的伸手去袖子里摸,想要寻找支撑,可是袖子里空空如也,杜霜醉脸色大变,她掩饰不住焦躁、骇怕和痛楚,动作夸张的顿在那。
    林暮阳很想厚道的别过眼,可到底尖酸刻薄的吐出一句:“他收走了。”
    当啷一声,杜霜醉手边的茶碗掉落到地上,她面色灰败,哆嗦着唇问林暮阳:“什,什么?”她根本不是在求证答案,反倒是在像求乞,求乞林暮阳什么都不要说。
    林暮阳无视她灰败的脸色,残忍的开口道:“他来过了。”
    她知道。
    “他说丹棘原是他所赠。”
    她知道。
    “他说你现在不需要了。”
    杜霜醉豁然站起身,眼神几近凶狠的道:“别说了。”
    林暮阳只是温和的笑笑,从善如流的闭上了嘴。杜霜醉已经走到了门口,却被门口的丫鬟拦住了:“姨娘?”
    杜霜醉冷冷的道:“让开。”
    两个丫鬟拿眼望向林暮阳。
    林暮阳喝着温和的涩味有些浓重的茶水,道:“你要去做什么?”
    杜霜醉根本不答他,伸手去推两个丫鬟。两个丫鬟身娇体弱,杜霜醉又使出了蛮力,是以两人都被推的一个踉跄,杜霜醉便夺路而出。
    林暮阳喝道:“杜氏——”
    杜霜醉步子不停,径直往院外走。林暮阳恼怒的追上来,攥住杜霜醉的手腕,满面怒气的道:“杜霜醉,别欺人太甚。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谁给你的自由允许你肆意妄为?你信不信我……”
    杜霜醉缓缓的转身,却迅捷的反手一个耳光打到林暮阳的脸上,她的眼睛里燃烧着的是愤怒的火焰,却比她任何时候都要美丽。从前她只是柔弱的小花,白白嫩嫩,却随时会有被风雨摧折的危险,又过于空洞,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走,漂游直下,不知所踪。
    这会儿却像带刺的玫瑰,盛放浓烈,带着不容人忽视的气焰,偏这气焰带着鲜活的生命力,让人忍着被刺痛的危险也要伸手去触摸、采摘。
    林暮阳怔住。
    还从来没有谁敢打他,而且还是打脸。
    院里安安静静的,原本跟出来的两个丫鬟被这清脆的一个耳光打懵了,两人不约而同的退后,再退后,恨不能藏到老鼠洞里,生怕被林暮阳知晓刚才那屈辱的一幕已经结结实实的落到了她们的眼里。
    其它仆婢也都屏息藏起了自己,再想看热闹,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好时候。
    杜霜醉娇斥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想要掌控别人的命运?你自己经历了苦难,不思己过,凭什么要把不幸都归结到别人头上?”
    林暮阳脸色剧变,他黑沉着脸使劲攥住杜霜醉的手腕,威胁的道:“杜霜醉,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
    杜霜醉转过脸来,林暮阳看见她不复刚才的愤怒和凶狠,只有一脸的泪。他的怒火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喂,你——你哭什么?”
    简直是不可理喻,是她给了他一个耳光,让他受了莫大的屈,怎么她倒哭的这么痛楚,好像那一耳光是他打到她脸上的一样。
    杜霜醉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一点收敛,反倒哭的越发狼狈,她索性蹲到那,用一只袖子蒙了脸,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和个孩子一样无赖。
    林暮阳僵立在那,手一松,杜霜醉的手腕便松脱出去,他有占尴尬,又有点难堪,更多的是有点心疼。此时的杜霜醉,一点都不漂亮,也没有风度,可却出奇不意的让林暮阳的心柔软,因为,眼前的杜霜醉和他脑海里的穆怡,重合了。

    第192章、柔软

穆怡小时候并不是个多乖巧的孩子,要说特别顽皮也不是,只不过和长姐穆婉相比,她更显得不学无术了些。
    穆婉很小就懂得察颜观色,又勤奋刻苦,因此不论是读书还是女红,都深得先生的赞誉,自然也深得穆家夫妻两口的钟爱。
    穆怡却更符合娇家的小女儿。
    她总是坐不住,读书读的不成样子,刺绣也绣的七零八落,学了几年,绣出来的东西再怎么仔细辩认,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她小嘴儿甜,时常揽着穆夫人的脖子撒娇。
    没人不吃她这一套,训斥她时,她就乖巧的点心,眨巴着澄澈的大眼,无辜又委屈,可怜又可爱的瞅着你,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背过人,该怎么淘气还怎么淘气。
    穆婉很早就跟着穆夫人学做家事,穆怡却总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即使是穆侯爷的盘算。
    但穆怡的性子讨人喜欢,又不是长女,穆夫人对她的期望并不高。
    穆怡很得舅母和几位表兄的喜爱,林暮阳是其中之一。因他与穆怡年纪最相近,没少伙着她登高爬树,下河摸鱼。
    自然,也没少因此挨爹娘的训斥。那个时候穆怡就是他的小尾巴,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有好事她抢到前头,要挨罚了,她一准躲在他后头。
    可那个时候他就喜欢护着她,纵着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提前给她准备好。
    他最不愿意看到她流泪。小时候是真性情,大了就有所收敛,离他也有了距离,甚至是,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穆怡的眼泪在林暮阳眼里一直都很值钱。如果可能,他真想把穆怡的眼泪收集起来。当成珠宝一样收藏。
    别的女孩子、别的女人,哭的再文雅再好看,林暮阳都不屑一顾,只配他的“矫情”二字的评价。只有穆怡不同。
    她从来都不在别人面前哭,只除了他。而且她哭的一点都不好看,也不优雅,眼泪鼻涕齐飞,永远脱不了小孩子的稚气。
    那次在许家被穆婉算计,穆怡在他怀里哭的安静而惨痛,却是有生之年,她哭的最厉害的一回。其实他明白,穆怡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之所以受到那么沉重的打击。不在于她名声尽毁,她被人捉奸在床,不得不嫁给一个傻子,而是来自于亲人的算计和背叛。
    也就是自从那件事后,穆怡许久都没能缓过来。流的泪越来越多,却再无昔年的放肆和无忌,都是隐忍的,痛楚的。
    曾几何时,林暮阳希望穆怡不要哭的那么隐忍,他希望她把心中的苦闷宣泄出来,却不能。他逗穆怡笑。她虽然肯敷衍,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他情愿她哭的歇欺底理,甚至故意气她,可她却只是默默的蒙着被子,任凭眼泪流了一脸,却很难再发出声音。
    之后她的身体便大不如前。她对人,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对谁都心怀畏惧,再也没有了无畏的勇气。
    林暮阳的视线复杂的盯着脚边的杜霜醉。她哭的如此肆无忌惮,还真是让人可气又……羡慕。她凭什么呢?
    想到她哭泣的缘由。是那柄叫做丹棘的匕首,林暮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若论可怜,杜霜醉只会比穆怡可怜十倍。穆怡被亲姐姐算计,到底只是名声尽失,可杜霜醉却是完完全全被夫家人算计的一无所有。
    那个时候,她是不是比穆怡还要无助、绝望?在被楼家人指派的劫匪堵在荒僻的山脚下,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又是怎么个心态?
    穆怡承受不住,她郁郁而终,可这个杜霜醉却和一棵劲草一样,仍然这样茁壮的活着,真不知道是该鄙薄她,还是该钦佩她。
    不过林暮阳不能否认,像杜霜醉这样的人,才更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生存。
    那柄匕首,于她而言不只是自保的工具,而是她对抗这个让她恐惧的世界的武器。也所以,她丢失了那柄匕首,她会和个疯子一样,连他都敢打了。
    林暮阳动了恻隐之心,他伸手对杜霜醉道:“起来……”
    杜霜醉不理他。
    她哭的也差不多了,可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这会儿只想坐在地上。她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可看在林暮阳眼里,竟隐隐多了丝笑意。她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是有什么意外,都该是孩子妈了,可她倒像任性的小女孩儿一样,还坐地上了。
    林暮阳索性也蹲下来,盯着杜霜醉泪眼模糊的脸,道:“进去说。”
    杜霜醉闷声道:“我要出去。”她和他没什么可说的,他就算拦她,也得等她回来再说。
    林暮阳不解的道:“我说你别得寸进尺,给我一巴掌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干吗非要出去?你以为你能见得到许七?哦,对了,你想必也瞧出来了,他现在不是他自己,许七受了箭伤,躺在床上,至今生死不知,他现在是许家的世子爷,是穆家的女婿,你以什么身份要他见你?还是说你不介意做他的姨娘?做他的姨娘和做我的姨娘有什么分别?”
    杜霜醉果然不哭了,用袖子抹了把脸,听林暮阳说完之后便嫌弃的别过头,道:“你可真啰嗦。”
    林暮阳一挑眉,气道:“嘿,你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啰嗦有罪了?我哪句话不是为着你好?再说了,他可说了,那匕首是他送你的,现在你是你,他是他,你和他没一点关系了,总不能让我的女人手里留着别的男人送的赠物吧?他也算是为了你考虑,不然这事掀出来,林家压根容不下你。”
    他忽然发觉,他很久都没这么贫的说嘴了。
    杜霜醉也不是任性的人,林暮阳说的这些,她自然都能想得到,可只是一想到那柄得而复失的匕首,她就有些不甘心。她紧紧攥着拳头,愤愤然的转向林暮阳,道:“亏你还敢说嘴,他怎么进来的?又怎么拿走我的贴身匕首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人吗,怎么你还能让别的男人近身?”
    提起这事林暮阳就恼羞成怒,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呢,杜霜醉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还敢倒打一耙。林暮阳嗤笑道:“我哪知道你和他一样的疯。你也是,好好的女人家,身边戴什么不好,怎么偏就带了一把利器?”他一扬手,道:“你也够狠的,我若躲的慢些,这条手臂就作废了。”
    想起那夜,杜霜醉眼神落到林暮阳略微鼓起的手臂上,没有一点羞窘,只有幸灾乐祸,她毫不隐晦的道:“活该,你欺负人,难道我就由着你欺负?再说不是血债血偿了吗?你还心有不足?”
    林暮阳一直盯着杜霜醉的脸,发觉提到暖昧的那夜,她没有一点难堪的小儿女情态,不由的在心底叹气。看来,他在她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可这会儿的杜霜醉总算让他顺眼些。
    他固然喜欢柔顺乖巧的姨娘,可他不喜欢假模假样、和套着厚重面具,伪装自己的杜霜醉。因此他并不恼怒,反倒扬唇笑道:“你还真是够……刻薄的,和我不遑上下,也行,上次那事咱俩是两不相欠了,可现在呢,你能不能不折腾了?”
    杜霜醉垂眸不说话。
    林暮阳逗她:“不就是把破匕首吗?你要是真这么想要,我这里也有……”
    杜霜醉抬起眸子看向林暮阳,却欲言又止。林暮阳没能忽略她眼里闪过的欣喜,继之的失落。
    杜霜醉咬了咬唇,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杜霜醉挺好哄,这是林暮阳对她的评价。他说要给她挑匕首,她果然就不再在地上赖着,自己站起来,迈步就要走,一双眼睛还渴望的盯着他,好像怕他会反悔一样。
    这个时候的杜霜醉有点像想要吃糖的孩子。
    看的林暮阳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可以想像,真的她拿到了可心的匕首,脸上一定会带出发自内心的笑来,就和当年的穆怡一样。
    林暮阳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了杜霜醉一回,嗤笑道:“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就这么个狼狈模样就敢跟我出去?”
    杜霜醉倒是难得的露出窘色,却迟疑了片刻,道:“你稍等。”
    林暮阳盯着杜霜醉飞快的回了屋子,盯着她裙子后面的尘土,克制的握紧了拳头。他特别想上前替她拍拍浮土,闭上眼,全是穆怡的模样。
    这几年,他一直在努力回想他和穆怡的种种,可越是想记着,却忘记的越快,到最后,那些明快的记忆都不复存在,只剩下穆怡惨淡的隐忍的哭泣和临死前枯败的腥红。
    穆怡爱哭又爱笑,每回摔倒,都是他边笑边扶她起来,嘴上总是想方设法的逗弄她。她哭不是因为摔的疼,而是被他嘲弄讥讽气哭的,可他又最会哄人,替她拍去浮土,再替她理理衣裙,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个新鲜的小玩意,穆怡就破涕为笑的又追着她叫“表哥”了。
    林暮阳沉沉感叹: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193章、隔阂

杜霜醉进去又出来,花费的时间特别短,林暮阳觉得自己不过是眨了两回眼,连姿势都没变呢,她就出来了。
    一时林暮阳有点不能接受。
    这么快?
    女孩子爱爱美爱倒饬,他在穆怡身上体验过多少回了,每次等她,多则两个时辰,少则大半个时辰。当然,等待也不是没代价的,起码每次穆怡都漂漂亮亮的,十分的赏心悦目。
    杜霜醉却完全颠覆了女孩子在林暮阳心中的概念。
    他仔细打量,也不觉得杜霜醉出来之后和进去之前有什么分别。哦,洗了把脸,可是脸上脂粉都未施,素着一张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之后的脸。
    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林暮阳指着杜霜醉,简直都说不出话来。更过分的是,她连衣服都没换,裙裾上的土还在呢。
    林暮阳从震惊中回神,又是无耐又是失望的道:“杜霜醉,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杜霜醉莫名其妙,反问他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
    林暮阳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道:“你说有没有关系?叫我带着你这样狼狈的女人出去,我的脸面往哪搁?”
    “出什么去?不就是挑一把匕首吗?还是说你这儿压根没有,你要去外面现挑现买?”杜霜醉关注的重点压根不是出去,他的脸面,以及她的狼狈,只在匕首上。
    林暮阳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简直是不可救药。”
    杜霜醉眼里的信任和欣喜慢慢褪去,狐疑的望着林暮阳道:“你骗我?”
    “我犯意得着骗你吗?你回去好好收拾收拾,成何体统?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这么个模样算什么?你就是再没心没肺,也不能这么不注重仪容吧?”
    杜霜醉眼里只剩下了清冷,她掉头就走。
    林暮阳直觉她是生气了。
    这点倒是和穆怡差不多,往往他都没说什么,她就犯小性子。林暮阳紧追几步。追上杜霜醉,拉着她的手臂道:“你气什么?有话好好说。”
    杜霜醉甩开他的手道:“你不过是在找借口。你拦着我不许我出去,我可以理解,你不叫我见他。我也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你不该骗我。不过是一把匕首而已,我不是非得跟你讨。”
    林暮阳发现自己最近特别爱动情绪,他已经很久没这样了,就在遇到杜霜醉之前,他还自诩自己要这样波澜不兴的,怀揣着怨恨过一辈子,可短短几天,他变的连他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他指着杜霜醉,半晌才放下手指。说了四个字:“不可理喻。”
    杜霜醉不理他,径自进了门。女人本来就是不可以讲通道理的动物,他懂也好,不懂也罢,她可没打算这会儿牵就他。实在是她心里憋闷的都快要疯了。
    杜霜醉也是有脾气的,原本可以压伏着,安安分分的过完余生,可事情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转变。或者说,林暮阳就有本事每次都踩着她心里的软肋,逼的她暴躁不堪。
    杜霜醉进了门,便自顾自的坐下。有些挫败的倒了杯茶,一连灌了三盅,瞧见林暮阳毫不顾忌的跟进来,坐到自己对面,比她还要灰败着一张脸盯着自己,倒是难得的心口一松。
    她知道自己错怪了林暮阳。
    她和他从来不是一类人。他这个人。说难听点是个纨绔子弟,可说的好听点,那便是打小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世家子弟,吃穿住行。没有一样是不讲究的,站在他的角度看她,活脱脱就是个乡下土包子。他看不惯很正常,却未必是她想的那样拖延。一把破匕首,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手里只会有更好的,犯不着吝啬。
    是她太过重视,才以为别人也和她一样重视。其实人人和人是如此的不同,怎么会一样呢?
    杜霜醉放下茶碗,朝着林暮阳歉然的道:“对不起。”
    林暮阳则是诧异的抬起头,看向杜霜醉道:“你道什么歉?”
    杜霜醉道歉时是真心实意,却也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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