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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与西厂-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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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云珠子朝和尚逼过去,那和尚不慌不忙,把笛子凑到嘴边吹出一串点射式的高音。那条蟒蛇冷不防地从和尚身边窜上来,瞪着眼,弓着脖子,拦住了云珠子。云珠子喝声:“滚!”飞起一脚朝蟒蛇的“七寸”部位踢去。这一脚速度极快,劲力也颇足,若是踢人,即便是大内高手,恐怕也难以闪避。不料这条平时在人们意识中行动很迟缓的蟒蛇,这时候却表现得十分灵活,身体朝左一闪,使云珠子踢了个空。    
    云珠子显然大出意外,他正待展开第二个攻势,和尚吹出了一串长长的滑音。那蟒蛇的脖子像弓似的一弹,那只方方的蛇头就像一柄流星锤,击中了云珠子的胸口,云珠子四仰八叉跌倒在地!    
    狗剩儿惊叫:“师父!”    
    云珠子跌得快爬得也快,就地一个鱼跃,身子像弹簧似的蹦弹起来。不曾料到他人还没站稳,蛇头流星锤又咚地一声撞将过来,把他摞倒在地。    
    云珠子这下知道这条蟒蛇的厉害了,不敢小觑,一个急滚,避开蟒蛇的第三个攻势,一跃而起,连连后退数步,这才驻步。    
    那和尚冷笑道:“哼哼,还敢抱不平吗?”    
    云珠子慢慢地把手抬起来,朝肩后伸去,嘴里说:“不敢抱不平了!贫道先得为自己抱不平!”    
    话音甫落,他已抽出了那柄松木剑,却并不去砍蟒蛇,而是直直地朝天空掷去,大喝一声:“疾!”    
    松木剑在空中滴滴打转,左右摇摆,越往下掉速度越快,快得变成了一道光影,“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斩在和尚手中那支笛子上。笛子拦腰断为两截,从和尚手里震落到地下。    
    “啊!”和尚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松木剑斩断笛子后,又弹起来,飞向云珠子。云珠子一把抓住剑柄,大步朝前走去。那条蟒蛇失去了笛音的刺激,也就失去了灵性,弓着脖子呆呆地望着云珠子。云珠子手起剑落,电光石火般地将剑尖朝蟒蛇“七寸”部位戳了一下,蟒蛇便软软地瘫了下来,将身子蜷成一团,不再动弹,也不知是死是活。    
    云珠子把松木剑插回背上,瞥了呆若木鸡站在那里的和尚一眼,转过身子,走进店里。狗剩儿笑得眼睛没缝,拍手跌脚,唱着小曲班师。    
    经这么一番折腾,云珠子坚持了几十年的“晨起打坐”也给泡汤了,便在住的客房前面的院子里背着手散步,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念些什么。狗剩儿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寻思师父若是练拳倒也好,自己可以跟着比画,也算学本事,这念经似的套套实在乏味,别说学了,听着也头痛。他站了一会儿,觉得肚子里有些难过,便去后院茅厕方便。    
    这一番长蹲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当狗剩儿站起来时,两条脚又酸又麻,走一步停片刻。当他经过东院北屋后面的窗下时,听见屋里传来妇人的浪笑声,听上去像是孙掌柜那个胖老    
    婆的,还夹杂着低声细语。    
    “这胖妇人青天白日这般笑干吗?”狗剩儿虽然年少,但长期叫花子生活使他提早知察人世,对男女之道已经有一些朦朦胧胧的知觉。处在这种心理状态的少年,好奇心最强,当下便想看个究竟。他潜到后窗下,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破窗上糊着的桑皮纸,往里瞧。    
    孙家老店掌柜夫妇把稍好的房都充作客房,用以赚钱,自己住了一间很差的房屋,屋里既小,光线又暗,外面太阳已经升起一人多高了,里面还得点灯。狗剩儿一只眼睛贴在黄豆大的洞眼上往里瞧,只见屋里炕桌上有一盏瓦台豆油灯,捻儿挑得不高,莹莹如豆的灯焰儿幽幽发着青绿的光,显得有点森人。炕前地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蔫头蔫脑的孙掌柜,一个是他的胖老婆。那孙姚氏上身脱了个精光,露出肥得打褶皱、白得醒目的乳房。    
    狗剩儿马上对孙姚氏那玩意儿产生了兴趣,却又瞧不起这对夫妇,一边眼不错珠地盯着,一边暗自嘀咕:呸!什么东西,大白天还如此这般玩儿,又不是偷汉子,不拣日子,不看时辰的胡乱折腾。这时候,只见孙姚氏推开孙掌柜一双手,娇声嗲气道:    
    “得了吧!到了晚上真的要你逞能,你又顶不住劲了!这会儿倒像个馋猫似的,死开,让我穿衣服。这天,倒已经有些冷了,火炉子里应该多添点木柴了。”    
    孙掌柜傻乎乎地笑着,脸上露出不满足的神情,厚厚的嘴唇不住地咂着,好像在细品回味。他站在胖妇人面前,看着她把一件旧棉袄穿上,慢条斯理地扣着纽扣。    
    狗剩儿看着觉得不可思议:这胖婆娘,怎么里面小衣却不穿,就让那对大奶子整个儿在里面晃荡晃荡!正在这时,忽然看见孙掌柜朝窗户这边看着,一迈腿上了炕,直往窗边而来。狗剩儿以为这蔫头儿看见自己偷看了,顿时吃了一惊,正待蹲下,却见孙掌柜翻起炕席,从下面拿起一个小纸包。    
    胖妇人已经扣好纽扣,从孙掌柜手里接过小纸包小心翼翼地展开,把里面的白色粉末拌进一个白瓷杯,笑道:“这玩意儿性子特烈,稍有气味,得往里面搁点儿糖,还得把底下的奶子冲进去。喝!让他喝下去特舒坦,不消一个时辰就玩儿完了!”    
    “毒药!”狗剩儿大惊,直觉得背脊上抽冷风,“这对狗男女要去害死谁?”    
    狗剩儿又惊又骇,悄悄离开窗下,撒开腿儿便朝前院奔,想去告诉师父。到了前院,云珠子已经不在院子里了。他走进客房,云珠子正坐在桌上等着他吃早饭。桌上摆着两碗小米稀饭,一盘咸菜疙瘩,一盘玉米面窝窝头和两个腌鸭蛋。    
    云珠子见狗剩儿进去,瞅着他:“你跑哪儿去了?等着你吃早饭哩!快吃吧,吃完了咱们上路。”    
    狗剩儿说:“我去后院拉屎了……”正要说起见到的事,忽听得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便咬住了舌头。    
    棉门帘一撩,孙姚氏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那只白瓷杯,胖脸上笑容可掬;“道爷,早晨幸亏您老出手相助,否则咱就得破大财了!哎,也没啥酬谢您老的,让伙房给煮了杯奶子,里面搁了糖,挺好喝的,您老趁热喝了吧!”    
    狗剩儿见了,惊恐得双眼都直了,大张着口,通身冷汗淋漓,竟像石头人一样呆坐在那里。


第二部分第26节 客店奇遇(3)

    孙姚氏把杯子送到云珠子面前。云珠子双手接过,竟然不加提防,便往嘴唇边凑。狗剩儿回过神来,冷不防一跃而起,像猎狗扑向兔子似的朝师父扑去,把杯子打翻,白色的牛奶溅了云珠子一身。云珠子大怒,一掌把狗剩儿击倒在炕上,训斥道:“为师的还没尝味道,你做徒弟的就想喝啦!”    
    孙姚氏气得胖脸通红,胡萝卜似的手指指着狗剩儿:“你……你……”    
    狗剩儿委屈得掉下了眼泪,但还是大声道:“师父,这个胖婆娘在这奶子里下了毒药,她想害死你!”    
    “什么?”云珠子沉下脸瞪着孙姚氏,“你竟敢目无王法,谋害无辜?贫道与你素不相识,有何冤仇?”    
    孙姚氏二话不说,抬手一扯棉袄前襟,纽子早已松开,飞快地脱下棉袄,扔在地上,光着半个身子扑倒在炕上,边哭边高声叫嚷:“救命啦!道士强奸良家妇女啦!”    
    云珠子没料到有此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指着孙姚氏斥道:“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荡妇……”    
    外面,孙掌柜早已布置好几个伙计,听见响声冲了进来。孙姚氏坐在炕上,双手拍打着炕檐嚷道:“我不想活啦!世上竟有这般出家人,老娘好心好意送杯热奶子来,这鬼道士竟想沾老娘的便宜,一把搂住我,便往炕上拖,把老娘的衣服都扯下了。掌柜的,你若是不来,这会儿已经让鬼道士得手啦!”    
    狗剩儿跳过去:“呸!血口喷人的狗婆娘,明明是你端了杯掺毒药的奶子来谋害我师父,却诬说我师父强奸你……”    
    那孙掌柜拦住狗剩儿,撩起来就是一巴掌,打了个口鼻淌红。狗剩儿只顾料理,倒也来不及说话了。云珠子从炕上下来,一双眼睛里透着异样的光亮,从孙掌柜脸上扫到孙姚氏脸上,又扫回去,如斯扫了几来回,打个稽首道:“善哉!善哉!如此恶人,必有恶报!”    
    孙姚氏下到地上,一对奶子在胸前直晃荡,一边穿衣服一边下命令似的嚷道:“老娘在这大康城里也是出了名的角儿,哪有这么好欺负的!此事须见官处置。把这两个道士绑起来!”    
    孙掌柜和几个伙计上来就要动手,狗剩儿挥着两只沾满鲜血的手,哭叫着扑上去,恰像一头受了欺负的幼狼,抓住孙掌柜的手张嘴便咬,被云珠子喝住:“徒儿住口!去官府就去官府,看怎么个结果!”    
    当下,师徒两个也不反抗,任凭孙掌柜等人绑了,押着往外走。出得门去,邻里诸人见先前抱不平制服蟒蛇的道士被五花大绑押去见官,又惊又奇纷纷跟在后面,打听情由。那孙姚氏边走边说,便把云珠子如何要强奸她的经过说了一遍。众人听了,自是议论纷纷,都说如今世风日下,连出家人都生了歹心,和尚化缘如打劫,道士想的是胖婆娘,这道士可恶,该处斩刑。    
    孙家老店离县衙门不过一箭之遥,说话间已经到了。孙姚氏抢上几步,冲到门前的大鼓那里,拿块砖头一阵乱敲,边敲边叫:“青天大老爷,民妇有如海之冤要诉哪!冤枉啊!救命哪!”    
    此时,县衙门大堂上,知县审理案件尚未退堂。这知县名叫梁孝先,三十来岁,是个六品官,五短身材,白净脸膛,穿着鹭鸶补服,精神抖擞坐在公案后面。他刚审完一起斗殴案子,正要退堂,听见有人击鼓叫冤,便说:“何人击鼓鸣冤?速去查明带上堂来!”    
    一会儿,孙姚氏哭哭啼啼上堂来,跪下磕头:“青天大老爷,冤枉啊!……”    
    梁知县道:“原告何人?所告何事?不必哭嚎,可细细道来,本县自会判明。”    
    孙姚氏跪在那里,禀告道:“小妇人孙姚氏,本县人氏,是县城孙家老店的内当家,今日早上……”遂把云珠子制服蟒蛇,自己如何感激,送杯奶子去酬劳,却不料被云珠子扯住了险些被奸的话头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梁知县问道:“道士两人,一老一小,是否都动你的身子了?”    
    “禀老爷,那小道童没动,不过他在场。”    
    梁知县点头道:“如此,小道童可做个见证。”遂吩咐:“传被告、证人上堂!”    
    孙掌柜等人把云珠子师徒押到堂下便被衙役拦下,给云珠子、狗剩儿除去绑绳,带上大堂,在孙姚氏右侧跪下。    
    梁知县一拍惊堂木:“堂下所跪被告,报上名来。”    
    云珠子道:“贫道法名云珠子,系云游四海的出家人。”    
    “这小道童姓什么叫什么?”    
    狗剩儿在北京敢闯西厂衙门,却没见过正而八经的法堂阵势,吓得声音颤抖:“小道名叫狗剩儿,原是叫花子,后来拜师做了道士。”    
    梁知县一拍惊堂木:“云珠子,且把你图谋强奸孙姚氏的罪状如实供来!”    
    云珠子禀道:“县官老爷,贫道是出家人,六根清净,严守三戒,如何会对妇人有非分之想?贫道倘若敢青天白日在客店内对内当家图谋不轨,平时定然劣迹斑斑,还能在江湖上平安行走几十年吗?老爷可差人去五台山诸观宫打听,提起云珠子,没有不知道的,真是个有口皆碑!”    
    “云珠子,你好一张利嘴!本县一眼看出你是个刁人恶道,实话训告,凡上我大康县衙大堂的,如若心存幻想,安狡寻奸,最后无不自讨苦吃,后悔莫及。云珠子,你还是如实招供吧!”    
    “招!”两侧站班的衙役如狼似虎般地齐声嚎叫。    
    “县官老爷明鉴,贫道确实未曾图谋强奸孙姚氏,倒是孙姚氏以毒药掺在奶子里,竟欲骗贫道喝下,要不是贫道徒儿抢得快,贫道此时已作黄泉之游矣!”    
    梁知县问道:“孙姚氏,云珠子所言毒药一节可是实有其事?”    
    孙姚氏说:“老爷在这大康县也做了三年父母官了,咱孙家老店离县衙门又近,老爷几时听说过本店有谋害客人之事?他云珠子一个穷道士,小妇人凭什么要毒死他?既非仇人冤家,又无财宝在身,毒死他于本店有何好处?况且本店向来安守本分,恪守朝廷律制,天理良心,咱没使过一个黑心钱啊!去年有过往客商病死店里,咱掌柜的还把银子原封还了人家主家,这个,全县人都是知道的!”    
    梁知县点点头,又道:“狗剩儿,你与本县如实叙来,你师父云珠子是如何图谋强奸孙姚氏的。本县有话在先,如若虚言假语,当堂蒙骗,小心你的脑袋!”    
    狗剩儿下意识地把头颈一缩,磕头道:“青天大老爷明鉴,我师父确实未曾动过孙姚氏脑筋。倒是这个孙姚氏,弄了毒药想害死我师父……”    
    “住口!毒药之事,本县未曾问你。你再说一遍,你师父云珠子究竟是如何图谋强奸孙姚氏的!”    
    “老爷明鉴,我师父实在是没有动过孙姚氏呀!倒是这个胖婆娘的老公把她两个大奶子又是摸又是吃的,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梁知县气得是满脸溅沫:“好一对师徒,皆是刁奸之徒!哼,待本县一个个收拾你们。来——”    
    衙役齐声应道:“在!”


第二部分第27节 客店奇遇(4)

    “先将云珠子重责五十大板!”    
    “是!”    
    这梁知县问案如何这般武断呢?这里面自有一番情由——    
    云珠子受汪直之命去瓦剌国邀请使者赴北京找乃王会谈谛结和约之事,东厂总督尚铭早已侦知。此事如果办妥,汪直便是为成化皇帝立下了大功,这显然对尚铭不利。所以,尚铭意欲从中插手,阻挠此事实施成功。他先是策划了由东厂衙门秘密逮捕云珠子,不料这个行动做拙了,不但没起到预期目的,还大失其面子。尚铭做事从来不肯轻易罢休的,他一计不成,马上另生一计——谋害云珠子!    
    东厂衙门自明成祖朱棣执政时开设以来,至成化皇帝的成化年间,已经有六十年的历史。在长期的特务职使实践中,东厂不断总结经验,将其机构不断扩大,全国十八个行省都有东厂衙门安插的密探。这些密探的身份各异,有的是平民百姓,有的是衙门小吏、兵营小卒,也有的是知县、知府、千总、副将,这些密探的主要使命是收集情报,通过东厂专设的情报网络分轻、重、缓、急递送北京的东厂衙门,但有时也根据上官命令进行绑架、密捕、暗杀、陷害等活动。尚铭谋害云珠子的行动就是下达给云珠子赴瓦剌国的必经之地大康县的东厂密探。    
    东厂设在大康县的密探有两拨,一是孙家老店从掌柜夫妇到伙计十几个人全是为东厂效命的坐探;另一拨即是以梁知县为首的县衙门捕快头目、掌案师爷等五人。这两拨密探互不相关,上级部门是设在太原府的东厂山西分厂衙门,但梁知县是知道孙家老店的底儿的。这次,尚铭通过太原的东厂分厂衙门向大康县这两拨密探都下达了谋害云珠子的指令。    
    谋害云珠子的计划共分三步:第一步是那个驯养大蟒蛇的黑和尚,他是东厂临时从河北调来的,早已守在大康县的一座破庙里,等候云珠子抵达后便找上门去寻事挑衅,让蟒蛇解决云珠子;第二步是如果第一步失利,则由孙家老店内当家孙姚氏以“酬谢”为名请云珠子喝掺毒药的奶子,如果不成则诬称强奸送往县衙治罪;第三步是梁知县利用审案用刑之便,将一种特制的毒药沾在刑具上,毒毙云珠子。    
    现在,梁知县见孙姚氏来击鼓鸣冤,情知前两步都砸了,得由自己上场了,便稍稍讯问之后即下令用刑。    
    衙役头目早已得到指令,当下喝令手下衙役将云珠子按倒在地,褪下裤子,拿出做过手脚的板子,准备亲自动手,解决云珠子。    
    衙役头目拿的这个板子,上面沾了一层剧毒液,用刑时能将毒药通过和人的皮肉的接触,从汗毛孔渗入皮肤,再渗进血液,产生作用。受刑者中毒后,六个时辰之内发作,再过六个时辰则一命呜呼。当下,衙役头目做好准备后,站在那里望着端坐于公案后的梁知县,只待掷下正式行刑的令签,便下手为云珠子送行。    
    梁知县也想早点结束这件案子,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当下,他伸手从签筒里取了一支令签,拿在手里,喝问道:“云珠子,本县再问你一句,你究竟招还是不招?”    
    云珠子笑道:“无中生有,叫贫道如何招法?”    
    梁知县冷笑道:“嘿嘿,那就怨不得本县心狠了!”言毕,抬手就要将令签掷下。    
    就在这时,大堂下面传来一声叫喊:“且慢!”    
    堂下众人皆是一怔。梁知县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叫嚷?此是朝廷法堂,怎容闲人喧哗,藐祖朝廷法度!……”    
    梁知县还要说下去,却见一个商人装束的矮胖中年汉子从堂下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出来,步上大堂:“梁知县!”    
    “你是何人?为何见官不跪?”    
    那人笑而不答,只顾走上来,行至公案前,被衙役拦住,正待动手要打,梁知县已经看出苗头不对,挥手阻止:“尔等退下!唔,你是何人?有……”    
    那人走到公案侧边,一张笑脸突然肃板,喝道:“大康县令梁孝先听旨!”    
    梁知县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大叫:“备香案!快备香案!”    
    “法堂宣旨,免礼!”    
    梁知县连忙走下公案,挥手斥退堂上所有人,整整袍服,面对公案跪下,叩头有声:“臣梁孝先,恭聆圣谕!”    
    微服钦差在公案后面南而立,面无表情,双手展开一卷以明黄色桑皮纸为外衬的宣纸,大声读道:“钦命紫禁城乾清门侍卫余秉南代天巡查山东、山西、陕西、河南四省军、刑事务,勤劳王事。钦此!”    
    梁孝先磕头谢恩:“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钦差,是汪直的亲信心腹,虽不是西厂衙门的人,但和西厂关系十分密切。一个月前,汪直在成化皇帝前推荐余秉南为钦差,巡视四省军事、刑事办案事务。这是朝廷每年秋冬之交的规矩,十八个行省都要派钦差去巡查的。汪直知道山东、山西、陕西、河南这四个省的东厂势力较盛,处处与西厂作梗,想利用余秉南明察暗访,以钦差身份处置一批人,扳掉东厂的枝丫。不久,汪直决定以云珠子为“特使”去瓦剌国行秘事,他担心云珠子中途反悔,又担心东厂会找麻烦,想派人暗中监视并保护。这个人自然要极有身份、权势,言出法随,方能镇得住云珠子及沿途州县衙门。汪直想来想去,想到了余秉南,便修密札一封,以“六百里加急传递”的形式通知这位钦差,让他赶往山西去监护云珠子。余秉南接到密札,不敢怠慢,微服急行,直到大康县才追上云珠子,遂以贩布客商的身份与云珠子师徒同住孙家老店。今天早晨“蟒蛇事件”发生时,余秉南也在场,但他从来未曾见过云珠子,不知是否真是此人,又不便暴露身份,只好在旁边暗暗观察。后来又发生了“强奸事件”,余秉南寻思这个道士八九不离十是云珠子,便假装看热闹,混在人群中一起到了县衙门。梁知县如此问案,余秉南大出意外。待到知县下令对云珠子用刑,衙役褪下云珠子裤子时,余秉南看清他腰间挂着西厂的腰牌,于是断定此人确定是他的监护对象,他便挺身出来保护了。


第二部分第28节 客店奇遇(5)

    当下,余秉南在公案后面坐下,梁知县反倒只好搬张椅子坐在侧边。余秉南已在下面看了许久,估莫,梁知县多半是东厂的人,那孙姚氏则肯定是东厂密探,眉头一皱早已有了主意,让重新押上一干人犯,在堂上跪下。    
    余秉南故意问梁孝先:“梁知县,你看由你审还是由我审?”    
    梁知县心里发怵,寻思这一审孙姚氏必败,这泼妇是东厂坐探,若是经自己处置了,东厂衙门肯定不悦,倒不如由余秉南出面处置倒好,于是,拱拱手道:“自然是由余大人审为好。”    
    余秉南点点头:“如此,本钦差当一回主审官也好!”    
    余秉南是进士出身,天顺年间做过六年知县,审案是熟门熟路,一上来就撇开云珠子,盯着孙姚氏问:“孙姚氏,本钦差现在亲自问案,你须从实招供,否则,这堂上的诸般刑具便是为你而备!本钦差先前在堂下听你向梁知县所言,是你送奶子给云珠子在前,云珠子图谋强奸未遂在后,是吗?”    
    孙姚氏见横里杀出个钦差来,心里有点慌乱,点点头道:“是……是这样!”    
    “唔!”余秉南吩咐道:“衙役,端一碗清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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