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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炮楼-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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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让咱大爷打八路军游击队的旗号。咱二大爷和姚抗战算是游击队的人,却不在游击队里,各干自己的老本行,负责侦察。姚抗战继续当叫化子要饭,咱二大爷说书。咱大爷带领他那个几十号人只有打一些神出鬼没的小仗。 
据后人分析,咱大爷让队员留同样的大胡子有三种原因。一是队员之间好认,好联系,无论走到哪个村,一见大胡子就知道是自己人了;二是为了自保,因为鬼子一直在抓留有大胡子的咱大爷,为了让鬼子认不出哪一个是咱大爷,大家都是大胡子,你龟田总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龟田也留了大胡子。成立胡子队就是以胡子克胡子,坚决杀龟田之决心。龟田的胡子不是没咱大爷的浓密嘛!当时,有不杀龟田,不剃胡子之说。 
后来咱二大爷说到咱大爷和胡子队时,曾这样说。什么原因都没有,整天躲鬼子,哪有时间刮胡子呀。后来胡子队和龟田干了好几次仗。双方各有胜负,也各有伤亡,不过两个冤家对头却均未伤着皮毛,也没真正碰面。两人真正碰面是在日本鬼子投降后。 
日本宣布投降后,炮楼里的鬼子是向当地的黑马团白马团投降的。 
鬼子投降的消息就像风一样一下就漫过了田野,人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都往炮楼上望。这时,贾寨人看到炮楼上不仅还飘扬着太阳旗,炮楼上站岗的鬼子还在站岗,刺刀比往常还要亮。村里人就怀疑鬼子投降的真实性了。这时胡子队却在光天化日下进村了,贾寨人望望炮楼又望望胡子队,弄不明白。 
咱大爷让咱三大爷贾文清去炮楼报信,并且带去了由咱二大爷起草以八路军黑马团白马团团长贾文锦之名要求龟田向其投降的最后通牒。咱三大爷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龟田同意向八路军的黑马团白马团投降。龟田还带话说,他想见见贾文锦到底长啥样。龟田之所以向黑马团白马团投降,是因为黑马团白马团当时打的是八路军的旗号。其实,当时咱四大爷贾文灿也给龟田带过信,要求龟田向抗日别动队投降。 
咱四大爷的要求被龟田坚决拒绝了,说如果所谓的抗日别动队来攻打炮楼,皇军坚决自卫。咱大爷的黑马团白马团就不一样了,龟田认为黑马团白马团是八路军,八路军是中国国民政府承认的正规军。还有,向自己的老对手八路军的黑马团白马团投降也是天经地义。 
黑马团白马团去炮楼受降是在一天中午,这次黑马团白马团的短枪队和长枪队全部出动了。那天的天气特别好,天高云淡的。按事先谈好的受降方式,在黑马团白马团开进炮楼前,炮楼上必须降下太阳旗挂起白旗,同时放下吊桥。所有的日本兵都在炮楼院子中集合好,排成长队,伪军站在日军的身后,武器弹药都摆在队前。 
在黑马团白马团进炮楼院子时,咱大娘正在炮楼里给儿子天生喂饭。咱大娘也听说黑马团白马团要来受降了。龟田曾给咱大娘谈起过这事。他说,战争结束了,我要回日本了。他问咱大娘愿不愿意随他回日本。咱大娘当时冷笑了一下,说,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日本吗?龟田望着咱大娘意味深长的表情,再没吭声。 
黑马团白马团开进岗楼时引起了日本兵的骚动。特别是短枪队穿的是便衣,腰里别双枪,脸上的大胡子和枪把子上的红绸子在阳光下光彩夺目。鬼子睁着大眼惊奇地望着这支奇怪的队伍,觉得既新奇又神秘。这支神出鬼没的队伍几年里使自己吃了不少苦头。可是,一直没弄清他们的面目。今天能清清楚楚看一眼,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了。其实大部分的鬼子是带着一种欣赏的目光去面对自己的老对手的,他们内心平静,因为这种面对已没有了危险性。伪军们看到胡子队却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好像一切和他们没有关系。 
龟田内心可一点也不平静。他站在那里惊惶不安地打量着胡子队的队员们。他从那些从未见过面的和自己一样留着大胡子的人的眼睛深处,看到了一股寒气,一种逼人的仇恨。从胡子队开进炮楼开始,龟田时刻感觉到了那仇恨的目光,使他觉得眉心凉森森的,像有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上面。龟田时不时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眉心,开始后悔向这支所谓的八路军投降了。龟田本来得到了上面的指示,撤出贾寨炮楼,到镇上集中,然后开到县城统一向中国军队投降。也许是好奇心作怪,龟田居然就接受了胡子队的受降。   
四十二 咱大爷之四(2)   
受降仪式发展到最后,成了中国传统的复仇。 
虽然胡子队里有几十号人,咱大爷一进岗楼便被咱大娘认出来了,咱大娘看到咱大爷向他的队员使了一个眼色。胡子队一下就散开了,将日本兵不动声色地包围了。咱大娘看到胡子队的人都大张怒目,双手插腰,腰里的盒子枪大张着机头。咱大爷一个人轻手轻脚地顺着楼梯上了炮楼。这时,院子里的受降仪式正准备开始,咱二大爷立在队前,一副很威严的样子。 
咱大爷上了炮楼后,正碰到咱大娘坐在楼梯口喂天生吃饭。咱大爷望望咱大娘又望望天生,不由愣在那里。咱大娘望着咱大爷的目光是热烈的,同时还有一种期待。在咱大娘和咱大爷的目光相撞之时,咱大娘不由用手搂了下天生。可是,咱大娘看到咱大爷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弹了一下,便飘散如阳光下的灰尘了。 
咱大爷在不远处的一个枪眼处停了下来。咱大爷停下后还左右瞭望一会儿,像是做贼。他那左右打量的目光从咱大娘娘俩头顶一扫而过,就像手电光扫过,根本没把咱大娘娘俩放在眼里。咱大爷拔出了枪,同时侧身向楼下院子里张望。这时,院子里的受降仪式正在进行,龟田手握指挥刀,恭恭敬敬地正递向咱二大爷,后脑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咱大爷举起了枪。咱大娘望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一阵紧张,不由张大了嘴。咱大娘的目光在咱大爷的枪口和龟田的后脑勺之间拉起了一条明亮的细线。咱大娘能清楚地看到那条细线在阳光下闪亮着,如长长的蜘蛛丝线。咱大娘无法忍受那短暂的寂静,她觉得喘不过气来,觉得那丝线“嘣”的一声崩断了。咱大娘不由“啊”地叫了一声。 
咱大娘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叫声弄得吓了一跳。她连忙用手去捂自己的嘴。真正被咱大娘的叫声吓了一跳的是咱大爷。咱大爷的手一哆嗦,几乎在咱大娘的叫声中,“砰”的一声,枪响了。子弹划着呼哨从咱二大爷的耳边飞过。当时,咱二大爷正庄严地接过龟田手中的指挥刀。楼上女人的叫声和枪声,使咱二大爷不由一缩脖子。当子弹从咱二大爷耳边掠过时,他对自己一瞬间的缩头缩脑极为不满。咱二大爷非常恼火,他觉得那受降时的严肃气氛被彻底破坏了。 
咱二大爷再看龟田,他发现龟田的鬓角像插了一朵花,那花越开越大,瞬间凋谢便零乱得分不清花瓣,只是一片血光。龟田回头张望,想知道谁在打枪。这时,他看到了咱大爷的大胡子,看到了咱大爷手中还在冒蓝烟的枪。这时,龟田才感到耳边发热,用手一摸便见到了血。龟田勃然大怒,他习惯性地在腰里摸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摸到。在枪声中鬼子兵乱了。站在四周的胡子队大声喝道: 
“不许动!” 
龟田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投降了,在这之前他几乎没意识到自己的确已经缴械投降了。龟田向自己零乱的队伍挥了下手,他的队伍便安静了下来。龟田挥起的手没有落下,顺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阵灼烫般的疼痛,龟田不由轻轻地骂了句:“八格牙路”。捂着耳朵的龟田向炮楼上的咱大爷投去了轻视的目光,目光中还伴随着微笑。龟田的微笑分明是中国制造的红缨枪,枪头上抹满了传统的毒药,意思是说: 
“背后打黑枪算什么好汉!” 
龟田这种还击的方法真正击中了咱大爷的要害,这使咱大爷无力也无心再打一枪。咱大爷愤怒地望了望龟田,一步步地走下了岗楼。咱大爷下炮楼的脚步声十分有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咱大爷的脚步声上了。咱大爷有一双大头牛皮鞋,那是双真正的军用皮鞋,是当年国军发的。咱大爷的大皮鞋有些威风地踏着木楼梯,咚、咚、咚地下来了。 
咱大爷在人们的注视下走出炮楼,走向龟田。咱二大爷也许意识到了咱大爷要干什么,用手拦了一下,可咱二大爷被咱大爷轻轻一拨,便拨到了一边。咱大爷走到龟田面前说:“你投降了!” 
龟田说:“我的,受天皇之命。” 
咱大爷说:“也就是说,你本人还不承认投降。”咱大爷说着望了一下咱二大爷。咱大爷说,“我们也是来奉命受降的,我本人也不认为你此刻是我手下败将。既然这样我们必须分出胜负。好了,国事已完,咱们该了结家事了。” 
龟田说:“我的,不懂你的意思。” 
咱大爷说:“你应当懂,你不是中国通吗?” 
龟田望望咱大爷说:“你的意思我的明白了,我们私下有仇恨?” 
咱大爷说:“对!你知道在中国有句俗话,叫‘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无论等到多长时间都要报仇雪恨的,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龟田说:“我好像没杀过老人和妇女!” 
咱大爷说:“可是,你比杀了她更可恨。你夺走了我的妻子!”咱大爷说这句话时声音突然提高了,咱大爷勃然大怒。龟田在咱大爷的怒火中不由偷眼望了一下炮楼上的咱大娘。于是,龟田低下了头,龟田说:“我的,彻底懂了!” 
咱大爷说:“你懂了就好,好吧,跟我来吧!” 
龟田跟着咱大爷走出了队列,来到了院子当中那块开阔地。咱大爷便从西墙根走到东墙根,跨出了一百步。咱大爷在离龟田一百步之遥停了下来。咱大爷停下来后从腰里拔出了双枪。   
四十二 咱大爷之四(3)   
这时,咱二大爷大声喊道:“贾文锦,你要干什么,他已放下了武器,你这样做是违犯八路纪律的。” 
咱大爷说:“国事已了,该俺的家事了。谁也管不了。”咱大爷说着把两把枪的子弹都下了下来,每一把枪膛里只装了一粒子弹。咱大爷把枪远远地递向龟田,龟田习惯地向翻译官示意了一下。翻译官张万银走到了咱大爷面前,从咱大爷手中接过枪又走到龟田面前,然后把枪递给了龟田。龟田和咱大爷的距离有百步之遥,两人提着枪面对而望。 
这时,咱大爷的手下大黑跑了出来。大黑看看咱大爷又看看龟田,举起了手。大黑喊:“预备……” 
人们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打!” 
大黑的话音未落,人们只听到“砰!”一声枪响。 
枪声短促而又沉闷。人们看到龟田举枪的手臂平伸着,平伸着的手臂渐渐抬高,身子渐渐倾斜,仰面朝后倒去。人们发现在龟田的眉心处冒出了一颗蚕豆大的红点,就像少女额头上点的朱砂。“砰——”又是一声枪响。龟田在倒下的一瞬间,扣动了扳机。那枪声悠长而清脆,在天空中拖着长长的尾巴。龟田随着枪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这时,人们将目光转向咱大爷。咱大爷手里提着枪,谁也没注意咱大爷是何时举起的枪。咱大爷站在那里望着龟田倒下,哈哈笑了两声身体突然委顿了下来。人们看到咱大爷用手捂着肚子,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日你娘,这是啥枪法,打人肚皮。” 
咱大爷太苛求自己了,他一定要正中龟田的眉心。由于这种苛求,使龟田有了开枪的时间。在子弹击中龟田眉心的一瞬间,龟田的枪也响了,子弹击中了咱大爷的肚子。大家连忙围了过来。咱二大爷抱住了咱大爷,大黑看到咱大爷的肚子血流不止。 
这时,咱大娘大喊了一声:“贾文锦!”拉着天生扑了上来。“贾文锦,你不能扔下俺娘俩不管。你杀了龟田报了仇,雪了恨,你不能扔下俺娘俩不管!” 
咱大爷望望咱大娘,把脸扭到了一边。咱大爷说:“俺是死是活和你没啥关系。” 
“贾文锦,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恁的儿呀!你嫌俺脏,给你丢人,你不要俺,你不能不要你的亲生儿吧!呜呜——”咱大娘开始哭。 
咱大爷在咱大娘的哭声中皱了皱眉头,摇摇头恨恨地说:“俺没有女人,也没有儿……”咱大爷说完就昏了过去。 
咱大娘见咱大爷这样说,便站起身来长长地吁了口气。咱大娘自言自语地说:“好,你没有女人也没有儿,这是俺的儿,俺要把他养大。”咱大娘说着牵了天生走进了炮楼。咱大娘走进炮楼拿起了那油灯,将所有的油倒在被子上,然后用一根火柴将被子点燃。 
鬼子见龟田队长被打死了,见炮楼又被点了,一下就乱了。大黑以为咱大爷死了,急了眼,端起机枪向已投降的鬼子扫去。鬼子连忙扑向摆在一旁的枪,可那些枪里都没有子弹。大家见鬼子又拿起了武器,一起向鬼子开了火。伪军这时却抱着头趴在地上,喊:“别开枪,我们是中国人,我们是中国人。”一眨眼的工夫,院里的鬼子完全被消灭了,其中包括翻译官张万银。 
趴在地上的伪军却没事,只有几个受了点轻伤。大家停止了射击,望着倒在地下的鬼子发愣。 
这时,人们看到咱大娘一手挎着包袱,一手拉着天生又出现在炮楼的楼梯口。咱大娘望着院子里倒下的鬼子,说:“愣啥愣,还不弄到炮楼里烧了。” 
咱二大爷一听有理,连忙对大家说:“快!”大家这才慌着去拖死人。伪军们蹲在那里发愣。姚抗战挥了挥手对伪军说:“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帮忙。等着挨枪子是吧。”吓傻了的伪军如梦初醒,连忙去拖鬼子的尸体。 
这时,咱大娘突然说:“大黑,去让村里人用八抬大轿来接俺!” 
大黑答应着转身便出了炮楼,出了炮楼便一阵风似的往贾寨奔去。咱二大爷见大黑走了,连忙让人把咱大爷弄上大车,送咱大爷去镇上治伤。   
四十三 村里人之九(1)   
大黑奔跑在田野上,不时回头张望。大黑见炮楼的浓烟像参天大树直冲云霄。那烟在无风的晴空下,四里八乡都能看到,格外醒目。大黑奔回贾寨之时,村里人正在吃午饭。村里人见大黑满头是汗地跑来,盒子枪还提在手里,枪把上的红绸子弄得灰呼呼的。大黑见了村里人,停住了奔跑,站在路坝上大喘粗气地喊: 
“鬼子报销了!炮楼被烧了!龟孙被贾文锦打死了!” 
大黑开始没说咱大爷也受伤了。大黑觉得现在给村里人说这事有些张不开口。村里人噢的一声畅叫,有孩子便满村跑着高喊:“鬼子报销了!鬼子报销了!龟孙被贾文锦打死了!”孩子的声音尖细而脆亮,激动得连沉静的树梢也随之摇动,刮起了一阵欢乐的旋风。几乎在一瞬间,贾寨的大人孩子都聚集在了村口,听大黑讲述关于打死龟田的经过。 
大黑说:“贾文锦也中枪了。” 
村里人一下就哑了。村里人张着嘴,空口白牙地对着大黑。像是在说,日你娘大黑,你空口白牙的不要乱说,贾文锦咋会中枪呢。他打过多少回仗,虽说子弹不长眼,可是见了贾文锦却要绕着走。这时,咱四大爷贾文灿的花狗却一瘸一拐地跑了回来,花狗见了咱三大爷贾文清汪汪叫了两声,咬住了咱三大爷的裤腿向村外拉。 
咱三大爷望望大黑说:“俺哥真中枪了?”大黑说,贾文锦和龟田对枪,贾文锦一枪正中龟田眉心,可龟田在临倒下时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在贾文锦肚子上。咱三大爷贾文清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命。”咱三大爷说着转身进了院,然后村里人见咱三大爷在那里摘门板。大家连忙过去帮忙,七手八脚地把门摘了。咱三大爷背着门板,手里拿了绳子,村里有人怀里抱着磨棍向炮楼走去。人们在后面跟了一长串。 
这时村里人见从炮楼里出来一辆大车。大黑说:“你们不用去,贾文锦已经让人送镇上治伤了,不碍事的。贾文锦身体好,能扛住。” 
村里人听大黑这样说,又恢复了笑容。人们兴高彩烈地骂大黑,光说中枪了,不说严不严重,吓人。村里人望着远去的大车,把心放了下去。这时,大黑又说出了一句让村里人不太愿听的话。大黑说: 
“玉仙让人去接她。” 
村里人一下静了下来。人们望望那还在燃烧的炮楼,装着没听到,把话引向别处。说:烧得好,早晚要烧,贾文清早就给炮楼选好了位置,那是死穴。在炮楼里住的日本鬼子一个也跑不了。 
燃烧的炮楼飘散出一种呛人的气息。有人问这是啥味嘛,像烧焦的猪毛味。大黑说,那是烧鬼子的味。 
村里人正议论着炮楼的烟味。 
大黑又说:“炮楼是玉仙点的。” 
有人忧虑地问:“她把炮楼点了,她将来住哪儿?” 
大黑说:“当然回贾寨住呀!” 
“哪里是她家?她不是嫁给了龟田了嘛,她已不是咱贾寨的人了,她为啥要到贾寨住?” 
“那女人愿回哪儿回哪儿,就是不能回咱贾寨。咱贾寨没她那个人了。让她回张寨娘家嘛!” 
接着,村里人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这女人的确不能再回咱贾寨,贾文锦早就把她休了。这女人若再回到咱贾寨,将来东西庄的人必笑咱,说贾寨的媳妇送给日本鬼子弄了,这让咱贾寨人脸往哪儿搁。 
“是这个理。让一个不干净的女人进村,会玷污咱贾寨的风水的,将来要倒八辈子霉。那才叫晦气呢!” 
贾兴朝沉吟不语,用手一个劲地捋他显得十分稀少的胡须。不让那女人再回到贾寨是他和村里几个主事的早已商定下的,他先不表态,就是想听听村里人的反映,没想村里人和他的想法是那么一致。贾兴朝笑了正想表态说点什么,大黑却冒出一句,说: 
“村里人不是和人家有约法三章吗?” 
“别提那约法三章!”贾兴朝打断大黑的话说。贾兴朝不知从哪来的气,也不知是对大黑还是对那女人。“那算啥约法三章,是那女人逼着村里人答应的。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只是权宜之计,谁把那事当真了!” 
大黑一听爹这样说,便不敢再回嘴。只说:“这事不关俺的事,俺只是回来传个口信,去不去由你们,俺走了!” 
大黑说着转身便走。贾兴朝便喊:“大黑,你干脆去张寨一趟,通知她娘家去炮楼里接人吧!” 
大黑走几步,又回头说:“俺不去,要去你去。俺又不是贾寨的通讯员,俺还有公事呢。” 
贾兴朝望着大黑的背影说:“这孩子翅膀硬了,连爹的话也不听了。你不去自会有人去。”贾兴朝接着便转向咱三大爷贾文清说,“还是由你跑一趟吧!这事虽是村里的事,也掺杂着你们的家事,你去张寨好说些。” 
咱三大爷低下头,一百个一万个不乐意的样子,可又不好说不去,只是硬着头皮走一趟。咱三大爷走时的表情极为沮丧。村里人目送着咱三大爷离开村庄,在秋后的田野里,身影越来越小。 
从贾寨到张寨不远,三里地。 
咱三大爷磨磨蹭蹭地走着,可不多会儿还是到了张寨村口。咱三大爷便向村里望去。他发现村里极为冷清,几只鸡正在红窖窑上玩耍,公鸡正咯咯叫着和母鸡开玩笑,有猪吃饱了撑的,哼哼哧哧地在村口散步,悠闲自得的样子。这时,咱三大爷突然听到女人激昂地唤狗之声。   
四十三 村里人之九(2)   
吆——吆——吆—— 
咱三大爷顺着声音望去,见一女人正双手捧起孩子的屁股拉屎。孩子拉了,女人便唤狗来吃。有走狗听到唤声,懒得理踩,照样往远处走着。咱三大爷望望那懒洋洋的狗,试探着往村子里走。咱三大爷边走边伸长脖子,如像偷吃粮食的公鸡,不知是怕人还是怕狗。咱三大爷来到咱大娘玉仙娘家门口,竖着耳朵听。咱三大爷便听到灶屋里的刷锅之声。咱三大爷进了院喊:“俺大娘在家吗?” 
随着喊声,从灶屋里走出了玉仙娘。玉仙娘比几年前显老多了,她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湿手,一边打量着咱三大爷。半天才认出来。玉仙娘认出了咱三大爷后,脸便自然而然地拉了下去。“哎哟,我还以为谁呢!今天刮哪边的风呀!” 
说着,解了围裙在身上一个劲地抽打灰尘,也不让坐。咱三大爷有些尴尬地立在那里,脸上极累地挤出笑。“也没啥事,就是很久没来看大娘了,来看看,嘿嘿……”玉仙娘说:“有啥好看的,吃得下睡得着,死不了!” 
咱三大爷又嘿嘿干笑几声,说:“是这样的……这个……”咱三大爷不知如何开口。他清了清嗓子又说,“现如今不是鬼子投降了嘛!那龟田也被枪崩了。玉仙还在炮楼里呢!我是来言语一声,让家里人去接她一下!” 
“咋?!” 
咱三大爷的话音未落,玉仙娘便大喝一声:“你说啥?让俺去接玉仙!我看你是牛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着便喊玉仙的小弟,“快去喊你叔叔你大爷他们,咱今天可要和贾寨人评评理。”玉仙娘的嗓门之大哪里需要玉仙小弟去喊村里人。玉仙小弟刚出院门,张寨的人已闻讯赶来。一会儿便将院子挤得水泄不通。人们围住咱三大爷,个个义愤填膺。自然,嗓门最大的是玉仙娘。她指着咱三大爷的鼻子骂道: 
“贾寨人欺人太甚!俺把闺女嫁给贾寨,你们却把她送给了日本鬼子。这是人干的事吗?日本鬼子在时俺不敢吭声,现在日本鬼子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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