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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梦溪石-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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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瞧对方站在赵肃旁边,没有穿晃眼的飞鱼服,且兼低眉顺眼,沉默寡言的模样,不似皇帝派来监视赵肃,而确实是随行保护的。

沈乐行调整一下坐姿,方才进入正题:“大人,朝廷建立水师,想必只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继续造船和训练水师吧?”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赵肃也 没打算隐瞒,“不错,水师如今已在训练中,由俞大酋将军亲自督导,只待船只悉数造好,便可进行实战演练。”

沈乐行大喜过望,“那么,以后就再也不惧倭寇了,我等也可安心出海做生意,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

“只不过,船只建造用使颇久,光是万历号,用了将近一年是时间。”

“水师建好,进可驱除外虏,退可保一方安宁,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如大人不嫌弃,回春堂联通闽浙数十家商行愿进绵薄之力。”

赵肃心到,终于来了,面上仍不动声色:“你们愿意出多少?”

  
沈乐行一脸诚挚的笑容,伸出两个手指。

赵肃故意皱眉:“二十万。”

沈乐行忙到:“当然不是,十倍于此数。”

二百万两。

隆庆元年,太仓银库,也就是大明国库的现银收入为二百三十一万两。

此后每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数目,开了海禁之后,钱都用来造船了,增长也有限。

所以沈乐行这个数目,相当于国库一年的收入,不算少了。

但赵肃没有说话,手指轻轻扣桌面,良久,才叹口气:“一艘普通的兵船,造价为两千两白银左右,如今用最好的材料,以最大规模来造,满打满算,也要五千两左右,两百万两,只够早四百艘,还不包括训练水师,兵商两用船只的费用。”

沈乐行笑脸一僵:“大人,帐不能这么算,两百万两啊,很不少了。”

赵肃回以和善的微笑:“可是我相信,你们想要的条件,足够你们付出更多。“

真是比奸商还奸,沈乐行暗自腹诽,伸出三个手指,“这样呢?”

赵肃望着他,笑而不语。

“……”沈乐行狠狠咬牙,多加了一个指头:“四百万两,,我们经商不易,还轻大人见谅,没法儿再多了。”

赵肃面露讶异:“沈兄说哪里话,我本来还想说再加五十万两也就是了,既然你们这么慷慨,我也只有代朝廷却之不恭了。”

沈乐行差点吐血。

赵肃见好就收,笑容为敛。“这四百万两,代表的是那些人?”

沈乐行报了一些合作的商行,大都是闽浙一带世代经商的巨贾,有回春堂这样经营药材的,也有布匹丝绸、玉器瓷器的,其中还包括广东的两个经商世家,这也是他来到这里,并获得赴宴资格的缘故。这些人是朝廷开放海禁的首先受益者,目光也要比常人更加长远些,他们看到了海上自由贸易的巨额利润,也看到了其中的风险,如果能与朝廷合作,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美事,所以与赵肃旧识并有交情的沈乐行,就成了全权代表。

“你们需要什么?”

沈乐行到:“如今各个口岸开放,来大名贸易的泰西人和南洋人越来越多,从大名进口瓷器丝绸运往他们的国家,所以我们希望朝廷能赐予权限,在这些贸易中,获得相应优先权。”

如今中国人出国贸易,只要交足税费,就没有其他限制,但是西洋人来中国贸易,却往往要先于市舶司打交道,有市舶司给他们介绍相应的生产商,沈乐行要争取的,就是这个优先贸易权,这个权利所能带来的利润,自然值得他们付出这四百万两的代价。

赵肃认真听着,手肘靠在椅子扶手上,微微侧首,穿这竹叶青色的衣裳,头发简简单单束起来,用一根白玉簪固定住,没有试下流行的那些配饰,模样却说不清的俊俏风流。

沈乐行一边说,还要一边分心看他的反映,眼见他白面无须,先是有些奇怪,后来又冒出这样好像也挺精神的,回去自己试试的想法,说完便眼巴巴等着赵肃的回答。

“泰西人来华,多是看中瓷器茶叶,回春堂做的是药材生意,有什么想干?”

沈乐行道:“我们根据泰西人的习惯,把一些药材研细了放入香袋里,这些物件根据里头功效不同,分门别类,已经卖了好几批给濠境那边的弗朗机人,据说弗朗机人把这些东西放入他们长用的怀表、枕头里,很受欢迎。”

赵肃想起这时的欧洲人,还没有经常洗澡的卫生习惯,需要大量的香粉香水来掩盖身上的味道,但香水只能掩盖味道,自欺欺人,没有治病的效果,因此阻止不了许多疾病蔓延开来,而中药材里,许多具有安神定气,祛病健身的作用,对他们来说,自然大受欢迎。

他慢条斯理道:“如果取得贸易优先权,你们所得到的好处,要远远大于四百万两啊。”

沈乐行的笑脸又快绷不住了:“大人……”

赵肃笑了笑:“我可以上奏朝廷,举荐你们,但这个贸易权,不能是永久的。”

“您的意思是?”
“五年。四百万两买你们所有人的优先贸易权五年。五年之后需要竞标重新购买,价高者得,而在这五年里,你们每家需要捐一笔钱,作为朝廷建造新书院的经费。”


沈乐行看了他半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人,您不经商,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赵肃没搭理他,接着前面的话:“当然,建书院这笔钱,你们可捐可不捐,但是捐了钱的人,将来可以让他的子弟免费入读。”

沈乐行叹了口气,说道:“大人,不是在下说丧气话,捐钱没问题,大凡经商有成的人家,都希望子孙后代能出几个科举进士光宗耀祖,自然会把子弟送到名气大的书院里去,您这书院……只怕免费一说,并不足以吸引人。

赵肃笑了起来,“话别说得太早,这个新书院教的东西,与以往那些书院都不一样,指不定你们将来向上都排不上名额了。”

沈乐行试探问:“莫非教的是王学?”

赵肃的老师戴公望的王学门人,他有这么一问,也不奇怪。

赵肃摇头,“这些不妨以后再说,如果你没意见就先这么定了。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沈乐行被他坑得狠了,闻言警惕起来。道“大人请讲。”

“你可去过濠境?”

“去过。”

“见过弗朗机人的舰队吗?”

此时西班牙国王还没有兼任葡萄牙国王,但两国关系已经非常密切,欧洲海上霸主就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舰队,其中以西班牙为主导,而葡萄牙的海军比起其他国家,也同样是强大不可战胜的。想要打败敌人,就要先了解敌人。赵肃比任何人都迫切的想要看此时看欧洲的海军水平,他虽然对造船称不上精通,但这两年为了万里号,也死记硬背了不少图纸,知道不少基本入门知识,孰强孰弱,总要亲眼看看了,才心里有数。这就是他想亲自去濠境的原因。

“见过几回,船桅甚高,船帆甚多。”沈乐行对船的认知也仅止于此了。

赵肃沉吟道:“我想去濠境一趟,你有办法么?”

赵肃把薛夏留下,一方面是表示信任之意,另一方面也是不避着皇帝,因为他知道薛夏必然有随时与朱翊钧联系上的方式。

薛夏在一旁听着,虽面无表情,却暗自称奇,从没见过像赵肃和沈乐行这样的“叙旧”。说他们毫无交情,偏偏颇为熟稔,要说他们交情深厚,又是各自为着公事,互不相让,眼看赵肃三言两语就让对方多付出两百万两银子, 心中顿时敬仰有加,觉得这位尚书大人不该呆在工部,而应该去户部。

然而眼见谈话主题一变,赵肃竟然要亲自去濠境,薛夏急了起来:“大人!”

他可没忘了离京之前皇帝的三令五申,不允许赵肃亲自犯险,但又不允许他们对赵肃不敬,凡事要听从赵肃指挥,这可难为了薛夏,心里还祈祷别让自己碰上这种情况,谁知道怕什么就来什么。


在皇帝左右几年,薛夏也有些了解陛下对这位赵大人的看重程度,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自己也不用回去领死了,寻个海跳了,那就得了。



第100章
对锦衣卫三个字抱着高度戒备心的沈乐行冷不防被薛夏吓了一跳,又紧张起来。
赵肃依旧安之若素,笑睇了薛夏一眼:“薛大人,有话待会儿再慢慢说不迟。”
薛夏想想也是,心想待会儿就算痛哭流涕怎么也要哀求赵肃留下来。
沈乐行也定了定神:“在下认识一个泰西人,是个传教士,我们称之为西儒,大人知道传教士么?”
见赵肃点头,他便续道:“此人对大明甚为仰慕,希望能与官府见面,不过范大人似乎对此没什么兴趣,而且朝廷目前还没有允许西洋人进入内地,所以他只能在广州府范围内活动,寻找机会北上。”
“他的目的是?”
“面见皇上,请求皇上允许他传教。”
“他叫什么名字?”
“范礼安。”
如果赵肃是一个历史学家,对这个冷门的名字也许还会有一点印象,但他不是,所以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道“你与他过从甚密?”
沈乐行道:“见过几回,他是意大利人,一心传教,与占据濠境的佛郎机人非是一路,如果大人想到那里去,”他小心翼翼地瞄了薛夏一眼,“在下可以联系他,代为引路。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在回来之前,大人最好都“要暴露身份。”
沈乐行并不知道,范礼安虽然是意大利人,但他所在的耶稣会,却是西班牙人建立的,不过他有一点是说对了,现在耶稣会对东方的态度,旨在传教而已,能够觐见中国官员,并得到许可进行传教,对传教士说已经是天大的福音,他们暂时还没有几百年后西方列强用炮火打开远东国家的实力和野心。
薛夏杀气腾腾的怒视传过来,沈乐行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赵肃沉吟了一会儿,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此时离麦哲伦环球航行已经过了五十多年,受大航海时代影响,欧洲人的脚步越走越远,天主教传播的范围也越来越广,只不过中国由于之前的闭关政策,除非是官方认可的朝贡使节,否则要进入中国极为困难,天主教的传教士们几次想面见官府甚至皇帝,却都不得其门而入,如果赵肃这种级别的官员愿意接见他,对于范礼安来说自然是天大的福音,怎么还会去想对他不利,所以赵肃的安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薛夏显然并不这么想,在赵肃与沈乐行确定了见范礼安和去濠境的时间之后,沈乐行很有眼色地告辞离去,他一走,薛夏立马就给赵肃跪下了。
“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赵肃伸手扶他:“薛大人起来说话。”
薛夏不动,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赵肃收手,喝了口茶,慢悠悠道:“薛大人。”
“属下在。”
“陛下出发前,似乎让你一切听从我的命令。”
薛夏也很执拗:“可陛下也说过,请您切勿亲身涉险,属下十条命也不够赔,还请大人体恤属下!”
“薛大人,我不是去玩儿的。”赵肃也不急着让他起来了,起身负着手,在屋里慢慢踱步。“你能当上锦衣卫,家境一定很不错吧?”
薛夏一愣:“先父早逝,家中尚有母亲和妹妹,都靠属下一人养活。”
锦衣卫出身有两种,一种是在良民中选拔,然后靠能力和资历爬上去,一种是世袭。自从朱翊钧改革身边的亲卫之后,提拔了不少有能力无背景的亲卫,薛夏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如此,那你对民间百姓生活,当有更深的了解才是,我问你,当今百姓生活如何,可富足?可安乐?”
薛夏想不到赵肃会问他这种问题,有点淬不及防:“属下不敢妄议。”
赵肃又道:“我们一路行来,并没有故意避开贫苦之地,你看刚刚闹过灾荒的地方,是不是每个灾民都得到妥善安置?再看东南一带,因为有了戚继光的驻守和几十年的扫荡,才换来刚刚恢复生气的平静,如果再来一次倭寇呢,朝廷的国库,还能消耗得起吗?这些百姓,还能幸免于难吗?朝廷的军队,能不能保住他们的家园,保住他们的妻儿不被倭寇糟蹋?”

薛夏不语。赵肃没有就此停口,他甚至一反常态,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加入这些百姓里面,有你的母亲和妹妹呢,你一定会奋起反抗吧?人同此心,情同此理,他们也有母亲,也有妹妹,他们也会反抗,可是他们是百姓,不是军队,应该是朝廷来保护他们,而不是他们用血肉挡在前面!濠境明明是大明的国土,却为什么要被那些佛郎机人占据,让他们在大明的国土上,用他们的炮火对准我们,让他们糟蹋我们的百姓?!”

薛夏低下头,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他如果不忠心,不热血,不是个好苗子,朱翊钧也不会把他放在身边重用,又让他来保护赵肃,赵肃也是、正是看中他这一点,才想通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来说服他,对这种人,一味强硬,只会闹僵关系。
“因为,在郑和之后,我们就再没有一支像样的水师来威慑敌人,堂堂大明,空有海而无妨!所以就连区区一个倭寇,也能横行数十年,连佛郎机人占据濠境,我们也无可奈何,还只能自我安慰,说濠境只是个小地方,他们要了也就要了!”
薛夏攥紧了拳头,虽然依旧没出声,却明显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赵肃道:“如果我们有这个能力,他们还敢如此放肆吗?本官也不怕老实告诉你,现在别说再来一次倭寇,即便是周边异族时不时的侵扰,已足够让朝廷疲于奔命。你道本官为何为了两百万两跟沈乐行在那儿扯皮?因为现在朝廷拿不出多余的钱来造船建水师,这两百万两就是及时雨!你道本官为何要到濠境去?难道是吃饱了撑着吗,佛郎机人的舰队称霸整个海上,而大明早已不是成祖时的大明了,如果我们不奋起直追,那么不出几十年,你也许可以看到自己的子孙后代被糟蹋蹂躏的那一天!”
别怪他危言耸听,不说的重一点,就没有震慑性,更何况这些话也并非夸张。
赵肃顿了顿:“如今皇上、内阁上下,个个都在励精图治,为的就是摆脱这种困境,让大明真正恢复往日的强盛,国强则民强,只有那样,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说到底,你不是锦衣卫,我也不是工部尚书,我们只是希望能够保护自己的家,自己妻儿的大明百姓而已!”
最后一句话让薛夏彻底动容,他红了眼眶,声音微有些颤抖。
“大人不惜亲身犯险,属下无能,也只有追随左右!”
“快请起!”赵肃伸手扶起他,这回薛夏没有抗拒,乖乖站起来。
“你职责所在,不能连累你,我自会写信向皇上告罪,说是我一意孤行,届时就与你没有干系了。”
“属下的职责便是护卫大人周全!”
赵肃点头“既是如此,我先写封信,你让人快马送回京城,与陛下说明此事,就随我一道去濠境吧,左右也才几天,不会有危险的,不必紧张。”
薛夏应诺。
半个时辰后,当他拿着赵肃的亲笔信回到自己的厢房,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茫然的。
自己一开始,明明是想说服赵肃不要去的,怎么后来就演变成被他说服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
事情定下来,沈乐行很快安排范礼安与赵肃见面,当然是在隐瞒了赵肃身份的情况下,沈乐行对范礼安介绍赵肃时,只说是自己的朋友,与朝中官员关系不错,如果相处得好了,赵肃说不定愿意为他引荐。
范礼安是耶稣会派来东方传教的人,自然不会毫无眼色,他见赵肃虽然身着便装,却与他所见过的寻常百姓大有不同,便揣测着赵肃也许是个有身份的人,于是更热情地向他介绍起西方的事物来,并答应带他去濠境见识一下佛郎机人的炮舰。
为了吸引赵肃的兴趣,以便让他引荐朝廷的大人物给自己认识,范礼安使出浑身解数,向他介绍了意大利、佛郎机乃至整个欧罗巴大陆的种种文明。
然后就有了下面的对话。
范礼安:“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一个球体,球体上分为东方和西方,东方有大明、日本、朝鲜、和南洋许多国家,西方就是欧罗巴大陆。”
赵肃:“错了,据我所知,西方不只有欧罗巴,还有美洲大陆;”
范礼安吃了一惊:“啊,是啊,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您已经见过别的传教士了?”
赵肃:“不,一百多年前,我们国家有一位叫郑和的人,就已经去过非洲大陆,也发现了美洲大陆。”
范礼安马上恭维了一句:“大明人真是聪慧而勇敢!”
赵肃又问:“如今西班牙国王是哪一位?”
范礼安:“是腓力二世国王陛下。”
赵肃:“其实我并不认为葡萄牙舰队驻扎在濠境是一个好主意。”
这时候明朝并不区分葡萄牙和西班牙,将他们统一称之为佛郎机,范礼安是第一次听到有明人能够说出这两个国家的名字。
他闻言吃了一惊:“阁下为何这么说?”
赵肃笑道:“不列颠正在崛起,必然威胁到西班牙的海上霸权,我想过不了多久,两国之间必有一场海战,葡萄牙与西班牙的关系如此密切,将兵力浪费在远东,自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范礼安:“……您,您怎么对欧罗巴的事情如此了解?”
据他所知,现在的明朝闭关锁国已久,根本没有开辟海上航线,更不可能得知远在重洋的欧洲的事情,西班牙与不列颠最近几年偶有矛盾,范礼安也只能从欧洲那边过来的同伴口中略知一二,这个温文儒雅的明国人何以能言之凿凿?
赵肃笑道:“这有什么稀奇,这些事情,我们大明,许多人知道的。”
范礼安又迫不及待的说了许多天文、地理、医学有关的知识,吧此时欧洲文艺复兴的成果几乎都倒出来炫耀,可也没能震住赵肃,反倒是他自己被震住了。
赵肃虽然谈不上无所不知,可信手拈来,什么话题都能聊上,一点儿也不像他之前接触过的那些明国百姓。
范礼安是彻底震惊了,谁说明国人无知的,他们并不比欧洲落后多少啊。
赵肃意犹未尽,又加了一句:“等以后你到内地去就知道了,我们的皇帝陛下和官员们,比我知道的还多。”
范礼安呆了半响,由衷道:“大明真是人才济济!”
当然,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大明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赵肃那样,但起码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收起小觑之心,不敢再轻视这个东方大国。
就在范礼安热情地带着赵肃一行人去濠境的时候,北京那边的皇帝也收到了薛夏快马加鞭送过去的信函。
此时距离皇帝大婚,不足十天。




 



101

万历三年五月初八,皇帝跟前的大宫女翡翠记住了这个日子。

并非因为这是一个多么重大的节日,而是因为,她头一回见到朱翊钧大发雷霆的模样。

从前她见过皇帝最生气的一次,是因为他头一天晚上给赵肃写信,第二天起得晚了,错过张阁老的讲课,被冯总管告到李太后面前,结果李太后将皇帝喊去教训了一顿,回来之后这位陛下狠狠揉皱了几张纸,把贴身太监张宏骂了一顿,仅此而己。

从那之后,皇帝越发克制,很少再表露出过于愤怒或激动的情绪。

但是就在方才,她站在一旁,亲眼看着陛下将一块镇纸狠狠摔到地上,羊脂玉的镇纸立时少了一角,却没人敢去捡。

翡翠飞快觑了皇帝一眼,发现他胸口急剧起伏,显然还怒气未消,手里攥着一封信笺。“陛下消消气。”她忙递上一碗莲子羹。朱翊钧却没有接,语气冷冰冰的,“放着,”

翡翠不再言语,将碗搁在桌子上,退至一旁,即便是从小在御前服侍,她也从没忘了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中自有一把尺。

不一会儿,外头来报,说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在外头侯旨了。发泄一通之后,皇帝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他缓缓舒了口气。
“宣。”
刘守有进来 低着头,一眼就瞧见被遗弃在地上的残缺镇纸,心头咯噔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礼问安总是没错的。

“ 朕记得你当时推荐薛夏此人,说他忠心可靠,办事利落?”朱翊钓的声音有点怒意。“是,此人身家清白,也很上进。”刘守有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按说他也是从嘉靖朝过来的臣子,面对乳臭未干的少年黄帝,总不至于惊吓,但是刘守有向来谨慎有余,胆气不足,当年被戚继光和朱翊钧半是利诱半是胁迫地哄进宫,拥护裕王登基,稀里糊涂立下大功,自那之后,就没再见他做出什么大事来,如今新帝登基三载,改革禁卫军,连带着锦衣卫也被波及,这位都指挥使非但没端着架子,反而竭力配合皇帝,让往东绝不往西,和那些仗着功劳资历不把年轻皇帝放在眼里的人完全不同,这也是朱翊钧一直留着他没换人的缘故。
朱翊钧没好气,“你的好属下,带着朕的赵师传,到佛郎机人占据的濠境去了!”刘守有大吃一惊,手足无措,“这,这,那可如何是好?”
朱翊钧:“……”,他本想唤刘守有过来训斥一顿,可如今看他这模样,倒比自己还六神无主,一股恶气生生发不出来,顿时无语,

“算了,他决定的事情,又有谁阻拦得了,是朕迁怒了······”朱翊钧挥挥手,明显不想和他多说,“你下去罢”

刘守有一头雾水兼忐忑不安地被召来,只得又满脑袋莫名其妙兼忐忑不安地回去,
万历三年五月初八,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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