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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梦溪石-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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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期,欧洲受宗教改革影响,天主教内也出现强烈要求改革旧的声音,废除赎罪券就是措施之一。这些来道东方的传教士,同样接受了文艺复兴的洗礼,不仅要修习神学,还要学习天文、地理等知识。
范礼安本来觉得丰富多彩的艺术会比实用科学更能吸引这个国家,但没想到在皇帝这里就碰壁了。“陛下,您说的其他东西,我都可以办到,只是战舰一项,实在超出我的能力之外。〃
朱翊钧道:“朕过也非强人所难,既然你没办法,那就算了,不过要换个条件,你必须带着那些泰西的东西,从国子监开始,道全国各处讲学,让大明的学子也能了解西学,朕给你一年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能引发大明学子对西学的辩论,你便算是完成了任务,朕个不但追你传教,还会在京师划一块地给你建教堂。”

范礼安悲喜交加,惆怅纠结,一方面觉得传教有望,胜利就在眼前,另一方面又觉得皇帝提出的要求不是他能独立完成的。
想了又想,道:“尊敬的陛下,我很荣幸,但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而且我匆匆来此,身上并没有带多少东西,我另有一位朋友,对天文学与地理学界十分精通,我恳请能让他也一并来明国,顺便将所需书籍和仪器带过来,完成陛下交予的任务。”
朱翊钧微微颔首:“可以。”
他又询问了范礼安一些泰西的民俗人情,和对方口中颇为自豪的建筑和音乐,半天之后,才放范礼安离去。
人走后,殿内余下皇帝和赵肃二人。
皇帝伸了伸懒腰,一张脸往赵肃那里微倾,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肃肃,这可比内阁议事还累,你要怎么补偿朕?”
其实哪里会比平时累,不过是借着四下无人,趁机耍赖亲近罢了。
这项工作皇帝陛下已经进行了十来年,自然驾轻就熟。
赵肃看着他两眼亮晶晶渴望表扬的神色,忽而想起自己前世养的爱撒娇的萨摩犬,不由一笑:“陛下希望臣怎么补偿?”


第114章

赵肃说这话的时候,只是随口一出,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语气里似乎带上了调戏的意味,不由有点儿尴尬。
难得对方主动开口询问,简直如天上掉馅饼来,霎时间,无数念头在朱翊钧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最后俱都化为温柔笑意,:“你最近瘦了许多,定是经常熬夜,朕希望你每顿多吃几碗,就是对朕最好的补偿了。”
赵肃叹道:“听说陛下近来都是过了子时才睡,寅时未到便起,比臣熬得还厉害,臣正要劝陛下爱惜龙体,切勿废寝忘食,政务虽多,却非一日之功,国家不可一日无朝廷,朝廷不可一日无陛下。”
朱翊钧:“你这是出于一个臣子和老师的关心,还是出于你自己的关心?”
赵肃对上他专注凝视的眼神,忽然想起那一夜的颠鸾倒凤,想起半梦半醒之间这个人隐忍痛苦的闷哼,平素冷静无比的心就突然柔软下来。
“自然的臣出自对陛下的关心。”
朱翊钧有些失望,难道前些日子两人那样亲密无间的距离和誓言,也没法改变什么吗?
便又听到那人低声而缓缓道:“看你辛苦,我心里不好受。”
他瞧见了朱翊钧眼底的失落,心头一揪,抛却了君臣之别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皇帝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极了,就为了一句好不容易挖出来的话,也高兴的很,先前那点儿失望都马上烟消云散,喜滋滋地抓住他的手,紧紧握着,凑近了他。
”难道看你辛苦,朕心里就好受了?你心同我心。“
赵肃苦笑,发现皇帝陛下得寸进尺的本事不小,一旦妥协了一小步,马上就会丢盔弃甲。“陛下……”
朱翊钧很明白,眼前这个人太过冷静克制,自己如果不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用尽手段,只怕今天握着他的手说些亲热话的情景也不会有。
“肃肃,等再过几年,诸事平定下来,天下太平,我们就抛开这些烦心的事情,四处去走走吧?朕也想瞧瞧这大好河山,九州八方,尤其是,能和你在一起……”皇帝心血来潮,开始天马行空构想起来。
国家百废待兴,许多事情千头万绪,哪里是几年就能天下太平的。赵肃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人还是有几分小孩心性,可又不忍拂了他的兴致,便带着纵容和宠溺道:“好。”
朱翊钧眉开眼笑,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这梦想渺茫的很,可听见这人答应,自己心里就说不出的喜悦。
两人身份摆在那里,叙完私情,还是脱不开江山社稷。
朱翊钧道:“一年之期太短,这西学又与儒家学说大相径庭,这点时间只怕不足以让大明学子接受。”
赵肃笑道:“范礼安的西学要在这里落地生根,也与开宗立派无异了,历来万事开头难,些许阻碍必然会有的,但这个人若没有两把刷子,完成不了陛下的要求,说明他本事不够,您就更不必为他担心了。”
“是你教朕凡事要想多一点,想远一点,这下好了,朕被你教成小老头了,”朱翊钧也笑起来,“年轻人到也罢了,容易接受新的东西,朕看这西学,更像是杂学,那些天文算数,也与我们颇有相似之处,只是千百年来,华夏都只将其当成杂说,他们却作为引以为傲的成就。”
赵肃道:“泰西人刚从黑暗的中世纪里走出来,需要这些实用的学说,来对抗宗教的权威,启迪智慧,使其不再愚昧中继续沉沦,但我们不同,从战国时代,便有百家争鸣,而后才独尊儒术,儒学有利于教化百姓,可对于国家的长远发展是不利的,因为那里面没有教我们怎么造船,怎么造大炮,所以现在的大明,也需要这些泰西的杂学,”
“朕晓得,所以朕先让他去国子监,国子监祭酒王锡爵是你的好友,想法也不那么守旧,那里头的监生们兴许可以让范礼安打开一个局面。”
若论了解赵肃的想法,没有人比朱翊钧体会 的更深,因为他是赵肃一手教导出来的,虽然少了赵肃那几百年的先见,但在思维模式方面,两人有时甚至惊人的相似,这使得他们往往做事都有了一种默契,无须言传,心领神会。
“陛下圣明。”
朱翊钧嘻嘻一笑,趁他低头把自己说的话整理成陈条时偷偷凑过头去,飞快亲了对方的脸颊一下,却又很快回转,装作若无其事,让赵肃好气又好笑。
皇帝却忽然想起一事,脸色肃然起来,坐直了身体。
“另有一桩旧案,也该是时候下手了。”
“陛下是指?”
朱翊钧微微冷笑,与方才判若两人:“整顿皇店、卫店、官店、绅店,这些国之蛀虫不除,朕寝食难安。”
几年前他便有这个念头,当时顾忌考成法还未实施,不想多起波澜,就忍了下来,张居正的考成法,毕竟只针对官员考核,而皇店这些,涉及皇亲国戚,太监锦衣卫已经超过了考成法的管理范围,鞭长莫及,返到有恃无恐,越演越烈,皇帝能忍到现在已经十分不易。
笔尖顿了顿,赵肃提醒他:“陛下京城的皇店里,有冯公公的份子钱,听说皇后娘家也有人在官店里头参了股,现在整顿只怕牵连太大。”
朱翊钧摇头:“现在不做,以后再拖,更难下手。此事你不要插手,谁都不用插手,朕亲自来做,任他们哭号上天,看能怎么着!”
万历四年底,皇帝着手整顿京城及周边各处皇店、卫店、官店、绅店等,查实盘剥勒索过路商贾,借身份横征暴敛,敲诈鱼肉百姓者,取缔并下狱,并命刑部会同大理寺制定大明商律,结束了之前将商法混杂在户令中的现状,为各行各业的商人划出了一个大概的行为规范。竟如禁制粮商在地方遭遇饥荒时囤积粮食,高价出售盘剥百姓的行为,禁止海商将朝廷严禁的物品夹带出海私自贸易等。以前虽然也禁止类似的行为,可大都的约定成俗的惯例,很少明文记载于法律中。
又严禁宗室、国戚、宦官、文武官员等领取国家俸禄的几类人借身份占地开店勒索百姓商贾,凡是以前有此作为的,店铺一律查抄没收归还原主,以后再犯者,或杖责或流放。
这部无心插柳的律法被后世视为大明第一部专门的商业法律,所以即使它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和缺陷,却无损其珍贵的价值,正是因为万历皇帝的第一步,才有了后人的不断完善。
这是后话了,回到眼前,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的作为自然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尤其是内宫之中,利益受损的人纷纷告状,但皇帝却表现出不为所动的强势,任谁来说情都没用。
冯宝、皇后、潞王等人甚至跑到两位太后那里哭诉,陈太后素来不管事,早就躲的远远的,李太后被闹得脑壳痛,她对娘家人约束很严,不容许他们在外头借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所以李家人都很老实本分,也没在这次风波里闯祸,但潞王不同,潞王作为先帝与李氏的幼子,当今皇上的弟弟,李氏平日里对他溺爱到骨子里去,朱翊钧也很疼爱这个亲弟弟,因此养成了他贪图享受的性子,什么都要最好的。
许多人见潞王受宠,也纷纷上门贿赂,利用他的名义在外开店,这次整顿,自然连带着他的那份巨额收入也没了。潞王去找皇帝兄长,朱翊钧难得没有搭理他,反而教训了他一顿,于是他只好向李氏哭诉。
李氏不忍见小儿子难过,便亲自向朱翊钧说情,让他放过潞王的一份,朱翊钧自然不肯答应,如果不一视同仁,法律也就成了废纸,辛辛苦苦制定出来又有何用?
他铁了心不松口,李氏也恼起来,前阵子刚刚好转的母子关系又闹僵了。
转眼间就过了万历五年的春天,元宵那天,赵耕和赵耘闹着要出门看花灯,赵肃答应了,一家人早早便吃完饭出门,京城的人一年比一年多,街上接踵摩肩,他一手牵着一个,差点被人流冲散,好不容易到了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赵耘瞧见做糖人的开始流口水,挪不动脚步了。
“爹爹,我要这个!”赵耘指着一条活灵活现的糖龙。
“来两支吧。”赵肃和小贩说。
话音刚落,一只糖龙已经递到赵耘面前。
赵肃抬头一看,那人笑吟吟地打招呼:“咦,好巧啊!”

115章

朱翊钧一身樱草色直裰,系着白玉腰带,看模样便知又是微服出宫,只是实在风流出色,即使寻常服饰站在那里,也比旁人耀眼许多。 赵肃见他一脸无辜,脸上只差没写着“真的是偶遇”几个字,不由起了调笑的心思。 
“公子是出来买糖葫芦的?买够二十根没有?” 朱翊钧早就从他口中得知自己小时候的糗事,闻言也笑道:“碰巧忘了带钱,还好撞上你们,看来这二十根糖葫芦的银钱,还得你来出!” 旁边赵耘见了朱翊钧,想也不想,张口就喊:“皇……”帝哥哥! 剩余的三个字在赵肃的手掌中消音,他委屈地瞅着父亲。 “唤万公子。” 赵耕更机灵些,马上跟着父亲喊:“万公子好!” 朱翊钧咳了一声:“这有些生疏了,也不是外人,喊叔叔便可。” 叔叔? 兴许是他的模样怎么都不像叔字辈,两个小娃娃瞅了瞅满脸胡子的沧桑小贩,又瞅了瞅朱翊钧,眼睛里写着怀疑。 赵肃强忍笑意:“还是唤大哥吧,万大哥。” 小孩子脆生生的声音无法弥补皇帝心里的失落。
两人的座位紧挨着,又离得极近,这句话只有彼此听见,赵肃也不知自己怎了,平素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此刻居然被说得脸上一热。 朱翊钧深谙温水煮青蛙的道理,暗自一笑,浅尝辄止。 隔壁几桌的辩论之声越来越大,就连赵肃他们想刻意忽视也不行。 书生几人,有二十几岁的年纪,也有三四十的,但看起来都一脸意气风发,无疑是此番进京参与会试的举子,神情之中挥斥方遒,多是对未来前程的信心。 明代书院林立,自有王氏心学之后,加上海禁一开,商业兴起,民间议政的氛围也越加开放,如雨后春笋,什么论调都冒出头来,颇有百花争鸣的架势。 会试将近,天下学子云集京城,除了金榜题名,谁都想在考试前先博个名头出来,这样的话,能高中当然最好,就算不能,起码也名声在外,于前程有利,再说文人相轻,书生意气,碰到一块了,不让他们说上几句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的茶楼,自然没有什么“莫谈国事”的规矩,相反,茶楼老板们还会专门辟出一块地方,可以让这些学子辩论,旁边供看热闹的旁听,以招徕生意。
在赵肃看来,这些争论无非也是在儒家框架下,程朱理学、王门心学等几门学问的辩论,而不是像先秦战国那般诸子百家逐鹿天下的氛围。 千百年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儒家深入人心,这不是不好,一种学说的盛行,不乏统治者的扶植,也有它本身的必然趋势,但是一条路子走到黑,难免就会失之偏狭,唯我独尊久了,也会失去进取的锐志,纵观明清的思想家学问家,十个手指头也就数完了,左右不过是王阳明、李贽、黄宗羲、王夫之几个。 说白了,现在的学术之争,就像小孩子在过家家,很难碰撞出惊天动地的火花,只有思想开放,才会多出几个如王阳明这样开宗立派的人。 赵肃只要一想到范礼安在全国各处学院宣讲西学之后可能会引起的轰动,就觉得前景可期,不由也有些走神,直到朱翊钧扯扯他的衣袖。 “你听。” 皇帝登基五年,新政不少,能说的也不少,但提起举朝皆知的变化,莫过于海禁与考成法。海禁开放的利弊,在赵肃他们进来之前,那几个人似乎就已经谈论过了,所以等到赵肃等人坐定,对方已经开始在说考成法。


这一说,分歧就来了。 “大家瞧这大明官场,是个什么模样?” 说话的人年纪二十七八上下,一身装束随意不拘,举手投足俱是张扬恣意。 另一人道:“谁不知官场之中,素来是官官相护,互相牵连,上至阁臣,下至芝麻绿豆的小吏,谁没收过银钱贿赂,只是这收也就收了,偏生能做事的没几个,好在今上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倒是好转不少。”; “这是夸您呢!”赵肃碰了碰旁边的人,小声笑道。 “且听下去。”朱翊钧只是笑,趁机在桌下握住他的手。 “曾兄此言说少了一点!”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哈哈一笑。 那位曾兄自然不服:“沈兄有何高论?” 沈兄道:“依我看,当今圣上居功五分,另外五分,却要归于考成法。” 又有一人插嘴,神情不以为然:“沈兄未免危言耸听,要知道我朝以仁孝治天下,考成法过于严苛,动辄罢黜官员,有失仁厚,这些官员都是十年寒窗,金榜题名的读书人,怎能因法废人,说免就免了,这实在有悖祖宗家法,长久下去,人心惶惶,必然无心做事,朝廷焉能久安?”
事实上,在张居正推出考成法之后,这种论调并不在少数,当时民间言论甚为自由,因为觉得考成法有失祖宗法度,有失仁道的文人也很多,这就形成一股不小的舆论,让张居正非常厌恶,以至于历史上,在两年之后,他下令关闭天下书院,禁止人们非议新法。 “大谬!此言大谬!”那沈兄拍了下桌子,不是发怒,而是给自己下面的言论作铺垫,果然吸引了不少注意。“考成法严苛,那是因为朝中尸位素餐的冗员太多,治乱世用重典,眼下虽然不是乱世,可前朝积累下来,层层弊政,非大刀阔斧不能打开局面,如果不是考成法,只怕就算包公再世,也无济于事!” 赵肃听得微微点头,这人虽然论调有些偏激,但是能够看到这些方面,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制度优于人治的概念,,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大器,况且他们在市井公然讨论新政,这人字字句句,明着在肯定新法,暗着却是在捧张居正,人多口杂,难保就有人传到张居正耳朵里,这个人也就扬名了,他的用心不可谓不深
这时,又有一人站起身来,大冷天摇着扇子,也不嫌冷。“沈兄勿要激动,大家于此,不过是闲谈几句,重在畅所欲言罢了。考成法如何,我且不议,单问一句,这考成法,若是毫无弊处,何以我一路行来,还听说有官员因当地大旱,却为求政绩考评,租借大户粮食填充官仓,以避上头核查的事情?如果不是考成法,又怎会有人弄虚作假?” 那沈兄面色一沉,道:“害群之马到处都有,怎能以偏概全?” 那边几人争得不可开交,脸红脖子粗,这头朱翊钧哂笑:“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果然不假。”这是嘲笑几人都在耍嘴皮子。 赵肃略带嗔怪:“都是书生,要如何动刀动枪?若是换了子重在此,只怕辩不过,就直接抡刀子上了。” 朱翊钧想到贺子重放到哪都一副表情的面瘫样,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肃啜了口茶,缓缓放下茶盅,抿唇笑道:“我倒是有心去掺和掺和,也与他们说上一番。” 朱翊钧扬眉:“喔?好久不曾都仰望先生舌战群儒的风采了,今日可是有幸之至,洗耳恭听,拭目以待!”
赵肃起身,对上他眉眼弯弯,等着看好戏,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弯下腰近前,在他耳畔道:“陛下勿调皮,臣去了。” 磁性低语贴着唇拂过耳际,酥酥麻麻,朱翊钧被撩拨得一阵心猿意马,等回过神时,便见那人秀颀潇洒的背影,不由牙齿痒痒

第 116 章

“诸君纵论天下,心怀家国,令人敬服,在下不才,可否于末座旁听?” 正争得不可开交的几人侧首一看,便见赵肃起身走了过来,边拱手道。“在下沈懋学,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万雍,冒昧打扰,见谅了!”赵肃一笑。赵肃二字,如今并非籍籍无名,相反,他乃内阁次辅,朝廷重臣,位置仅次于张居正,又因辅佐新政,主持造船等诸般事宜,天下皆知,难保有机灵的,听到名字会马上联想身份,所以他随口扯了个化名。朱翊钧在一旁听到他用的姓,唇角也轻轻扬起。“万兄客气了,我等本是闲谈,万兄愿意加入,欢迎之至!”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还礼,又一一自我介绍,果然都是上京赶考的举子,这里头有一个人,在道出自己名字之后,不由让赵肃多看了两眼。――以后将闻名于世的戏曲大师汤显祖,此时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士子,也跟着大家围坐在一起,脸上不掩飞扬神采。赵肃虽则已经年过三十,但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加上没有蓄须,就更显得清俊,一身寻常布衣,却被他穿出不寻常的气度,纵然态度平和,也没法让人轻易忽视。

外貌决定了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第一感觉,这样的风流人物,自然立即博得众人好感。几人之中,一名叫曾朝节的士子最为细心,他暗自打量赵肃,只觉得这人举手投足,不大像赶考书生,反似官宦人家的子弟。“万兄是哪里人,莫非也是进京来考试的?”沈懋学存了结交之心,与他攀谈起来。赵肃道:“我是福建人,此番确是来参与会试的,说来惭愧,这已是第三回进京了前两次都是名落孙山,无缘金榜,也不知这次是不是又没那好命,便只当乡下人来京城逛一圈,见见世面罢了。” 朱翊钧忍不住闷笑,这人可真能瞎掰。赵肃说得幽默,几人都笑了起来,可笑过之后,又忍不住感同身受地唏嘘起来,科举的残酷,在于为了当官的人前仆后继,而最后能够中榜的人又极少,许多人从年纪轻轻一直考到白发皓首,连个秀才也混不上,更别提进士了,虽然在座几人已经是举人的身份,但这次会试不中,又得三年之后才能卷土重来,人生有多少个三年可以蹉跎?所以赵肃几句话,立时便引起其他人的共鸣。另外一人叫刘庭芥的,听了赵肃的话却是眼前一亮:“原来万兄也是福建人,我是漳浦的,你是哪里的?”

“我是长乐的。” 刘庭芥更是惊喜:“长乐好地方,出了赵肃,又有一位陈洙,在下对次辅大人仰慕已久,万兄是长乐人,想必见过这两位大人吧?” 赵肃无辜道:“长乐说小不小,我出身寒门,如何能与这两位大人打上照面,不过是攀个同乡人的名头罢了。” 沈懋学抚掌笑道:“这可好了,两个福建人,老乡见老乡,以茶代酒,当喝一杯!” 刘庭芥拿起茶杯:“来,万兄,愿你金榜题名。” 赵肃笑笑,自也回敬。原来那桌,赵耕和赵耘两个小孩子不耐久坐,早就由赵吉和连翘带出去玩了,剩下朱翊钧,还坐在那里,静静喝茶,一边听这边的动静。赵肃与人相交的本事着实不一般,不过片刻功夫,就和沈懋学几人都混熟了,大家聊着聊着,难免又绕回原来的话题上。沈懋学道:“如今新政初开,万象更新,如果我等能够中榜,即便是三甲,外放个小县官,只要有考成法在,就不怕上官打压。” 言下之意,对考成法很维护,赵肃冷眼旁观,看得出他除了想要借由言论传入上位者耳中,让张居正青睐之外,还希望借此树立自己在众人之中的权威。

人以群分,这几个人,都是这次会试的大热门,如果能立下威信,以后仕途上自然就是同科里的群龙之首了。这个沈懋学心思不小,可惜毕竟年轻,还是过于外露了。赵肃嘴角噙笑,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只见刘庭芥摇摇头:“考成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未必就好到哪里去,而且上迫下,下迫民,依我看,还是以仁为本的好。” 喜欢摇着扇子的宋希尧道:“这考成法,形似战国时的法家了,我朝素以儒教治国,莫非朝廷变了方向,想重用法家之术?” 曾朝节没说话,却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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