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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梦溪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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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节庆,平日里很少出门的大家闺秀也在家人陪同下出来赏灯。

    游人如织,接踵摩肩,盛况可想而知。

    赵暖惊叹道:“不愧是天子脚下,跟这一比,长乐简直就上不了台面啊!”

    在赵肃听到这句话的片刻之后,他回过头,无奈地发现自己跟另外两个人已经走散了。

    幸好不是大热天,三个人也都是大老爷们,不担心被人拐走。

    赵肃顶着一张被寒风吹得快僵掉的脸默默吐槽,一边随着人潮的方向漫无目的地逛着。

    “你这个怎么卖?”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偏生问话的语调又显得老成,让人忍不住发笑。

 第 15 章

    “承蒙惠顾,三文钱一根!”

    “这个颜色太老,最多只值一文钱!”

    “我这摊子是小本经营,恕不还价!”

    “我手上这根,明明比其它的都小,怎么就要三文钱了!”

    “这位小公子,我看您衣着华贵,不至于连两文钱也给不起吧?咱做点生意也不容易啊!”

    “一定要三文钱?”

    “是的!”

    “那我买二十根,给你二十文好了!”

    “啊?”

    谁家小孩这么有才啊?

    赵肃听得喷饭,抬眼一瞧。

    一个粉雕玉琢,裹着雪狐裘的小娃娃,正一板一眼地跟小贩谈论价格。

    谈论的对象是……

    二十根糖葫芦。

    偏生那小孩儿神情特认真,瞅得糖葫芦小贩压力很大。

    “我说小公子,您就别作弄我了,你,这……”

    看在对方打扮华贵的份上,指不定有大人在附近,小贩没敢发火,只是哭丧着脸。

    “一文钱一根,二十根,是二十文喔!”

    小孩儿严肃道,可惜闪闪发光的眼睛出卖了他,视线黏在糖葫芦上,只差没流口水了。

    白白嫩嫩的脸蛋被寒风刮得染上一层红霞,越发衬得玉雪可爱。

    小贩想了想,忍痛道:“算了,一根两文卖你好了!”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他欢天喜地说:“那我要一根!”

    小贩瞪大眼:“你不是说要二十根吗?”

    小孩儿无辜道:“我一个人吃一根就够了,为什么要二十根?”

    小贩嘴角抽搐,面容扭曲。

    那头朱翊钧兴高采烈地摸遍身上,赫然发现自己临出门前母亲亲手挂在他身上的小荷包不见了。

    眼看小贩的脸越来越黑,小孩儿也泫然欲泣,赵肃终于伸出援手。

    “三文钱,我买一根。”

    “好嘞!”小贩笑颜逐开。

    赵肃接过糖葫芦,递给小娃儿,顺道捏了捏粉嫩的豆腐脸。

    朱翊钧瞅着红彤彤的糖葫芦,也顾不上这人的无礼,张嘴就是一口。

    “好吃么?”他抬起头,那个帮自己付了帐,长得很好看的书生正笑睇着他。

    冯大伴说过外面的人都是庶民,不用和他们说话的。

    于是朱翊钧没理他,继续埋头啃糖葫芦。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不理他。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咔嘣,咔嘣,酸酸甜甜真好吃……继续不理他。

    赵肃越发想逗他:“不理我啊?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还是有许多人牙子的,尤其像你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孩子,一般会被卖到山沟沟里煮了吃。”

    朱翊钧终于有点害怕了,他虽然聪明伶俐,却毕竟才四岁,平日也不常出门,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结果因为自己贪玩乱钻,被人流一冲,就跟冯保他们走散了。

    “我要回家!”他扁扁嘴。

    赵肃扑哧笑了,弯腰抱起他:“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回答他的是朱翊钧咕咕叫的肚子。

    小孩儿对上赵肃带笑的眸子,凶巴巴道:“不准笑!”

    他本想从对方身上挣扎下来,可小胖腿早就酸得不行,象征性地扭一扭,也就任由别人抱着了。

    “好好,不笑,”赵肃觉得这娃儿真是好玩极了,简直比当年的小元殊还好玩。“要不要去吃馄饨?很香的哟。”

    “要!”一听有吃的,朱翊钧小朋友立马两眼放光。

    赵肃带着他在附近的馄饨摊子坐下,要了两碗馄饨,见小孩儿狼吞虎咽,忍不住摸摸他的头:“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

    “户滚摸额头(不准摸我头)!”朱翊钧喊得很有气势,可惜饿得狠了,色厉内荏。

    赵肃笑眯眯当没听见:“你一个人跑出来的?没大人跟着吗?”

    “走散了!”小孩儿吃饱喝足,小舌头舔舔嘴唇,又摸摸肚皮,打了个饱嗝,像只餍足的猫咪。“你送我回去,我让他们赏你!”

    “赏我什么?”赵肃饶有兴致。

    朱翊钧认真想了一圈,发现自己家还真没什么东西可以赏给别人的,气势不由低了一半:“我回家问父亲去……”

    赵肃随口开着玩笑:“随便赏点金银财宝就好了。”

    “你是读书人吗?”

    “是啊,怎么?”

    朱翊钧瞪大眼:“爹爹的老师说过,爱钱的读书人都不是真正的读书人。”

    赵肃有点意外,他本以为这小孩儿只是出身优渥,但现在看来,兴许是官宦人家了。

    “你家在哪儿?”

    “我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你父亲姓甚名谁么?”

    “嗯嗯,知道。”

    “?”

    “但是不能告诉你。”

    “……”赵肃嘴角微微一抽。“那我走了,你在这儿等你家人来接你吧。”

    说罢作势松手,顿觉衣襟一紧,小娃儿已经揪着自己的衣服,大有你敢抛下我,我就大叫的架势。

    “你要带我回家!”脸颊气鼓鼓的,越发像个包子了,水汪汪的眼睛蕴上泪意,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不然我让大伴砍了你!”

    赵肃无奈,小小年纪就这么霸道,长大了怎么得了?

    “好好,砍了我罢,看谁还带你回去。”

    朱翊钧瘪着嘴,抽了抽鼻子,像是下一刻就要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赵肃可不希望两人因此被围观,只能继续哄着小屁孩:“别哭别哭,一会儿送你回家的路上,顺便带你去买捏面人儿,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

    小孩子总是很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于是终于妥协,说出自己家的名字:“裕王府。”

    “什么?”赵肃怀疑自己听错了。

    “裕王府!”朱翊钧看见赵肃吃惊的神色,又得意起来:“你要送我回家,不然就治罪!”

    “哎哟,在下好害怕!”赵肃再度抽抽嘴角:“那咱们还是赶紧回去,不要去看捏面人儿了。”

    “要看要看要看!”小屁孩终于撕下伪装的老成,彻底暴露年龄,只差没耍赖打滚了。

    于是京城冬至夜,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赵肃苦命地抱着一个小屁孩缓步前行。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赵肃继续刚才的话题:“有钱,才可以买柴米油盐,读书人也要吃饭,怎么能说爱钱就不是真正的读书人呢?圣人也说过,富贵功名,是大家都向往的,只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去取得,就是君子。”

    因为对着小孩儿说话,他只能把简短的文字拆成直白的话来讲,饶是如此,朱翊钧也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可是爹爹的老师说过,钱财会让人丧失信念和斗志。”

    “能让人丧失信念和斗志的只有自己,不是那些外物。”赵肃觉得这种话题对他来说实在过于深奥,便问:“刚才的馄饨好不好吃?”

    小孩儿诚实地点点头。

    “无论是谁,只有有钱了,才能吃好吃的馄饨,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有了钱,大家吃饱穿暖,不会冻死饿死,也不用为了抢一块饼打架,天下就太平了。”

    赵肃尽可能用简单的话来解释,但他觉得这种话题对于小孩子来说应该没什么吸引力,正想哄他看花灯,却听见朱翊钧问:“有人饿死吗?他为什么不吃馄饨呢?”

    赵肃失笑,心道幸好你现在还不是皇帝,否则又多了个“何不食肉糜”的千古笑话了。

    他见时辰还早,便一面向他讲起前些年长乐县水患的事情来。

    朱翊钧小朋友再聪明,毕竟也只有四岁,又是出身不凡,哪里会记得自己家的具体地址。

    赵肃没奈何,只好边走边向路人询问裕王府的所在。

    一大一小说得起劲,逛得开心,浑不知那边已经有人快急疯了。

    冯保觉得自己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

    裕王的儿子,当今皇上唯一的孙子,在他手上走丢,这是个什么罪名,他想也不敢想。

    要说其实也不能怪他,谁让小皇孙一年到头都被关在府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跟放出笼子的小鸟一样,他们人手再多,也不可能拦着他不让走,结果小皇孙身形矮小,又尽往人多的地方钻,不一会就从冯保手上挣脱,跑得不见踪影。

    如果找不到人,充军流放兴许还是轻的,说不定要被凌迟或齐市,株连九族。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各种后果,冯保哭丧着脸,就差当街大喊三声小祖宗您就别玩我了赶紧出来吧。

    但他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不敢惊动五城兵马司,只是先派人回裕王府禀报,又让跟着出来的人四下寻找。

    早年嘉靖的几个儿子,有的英年早逝,有的幼年夭亡,最后就剩下两个,当今裕王和景王。

    但就是这么两个仅有的儿子,嘉靖也不待见,大臣起码隔几天还能见上皇帝一面,而儿子一年到头也看不到老子几次,逢年过节收不到什么赏赐不说,连到手的岁俸也常常短斤缺两。有一回,裕王甚至要左挪右借凑了一千五百两贿赂严世蕃,才收到自己迟了三年的岁俸,此事曾被严世蕃引以为傲,到处炫耀,闹得人尽皆知。

    相比之下,景王的境遇则要好上许多。

    要知道像嘉靖这样权柄在握并且猜疑心极重的皇帝,是不会乐意过早立太子的,加上早年所立的太子没多久便病逝了,他觉得自己克妻克子,越发不肯立嗣,谁劝也没用,对儿子的态度堪比后爹。

    但再怎么苛刻,如无意外,在皇帝驾崩之后,帝位还得从这两个儿子中来选,皇帝虽然没有明确的态度,但这并不影响大臣们押筹码下注,选择一个来投靠。

    严嵩父子选择的是景王。

    于是就可以想象得到了,在严嵩父子把持的朝廷上下,景王的岁俸自然按时到手,且一分不少,而裕王,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要靠贿赂才能拿到自己的俸禄。

    能在朝廷上混得久的,有哪个不是人精,皇帝不喜欢裕王,严嵩父子也不喜欢裕王,谁还敢不要命地往前凑,因此惟独裕王府的门庭冷冷清清,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上门。

    但朱翊钧毕竟有些不同,他虽然是裕王的儿子,可也是嘉靖唯一的孙子,上回小皇孙四岁生辰,皇帝还赏赐了东西下来,如果失踪的消息传了出去,难保会有什么后果。

    再者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是严世蕃的人,届时如果是他们先找到小皇孙,说不定会为了景王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尽管冯保急得六神无主,却不敢大肆宣扬。

    那一头,赵肃手里抱着个重得要死又不肯自己下来走的小屁孩,走得双腿都快没知觉的时候,就听见朱翊钧指着前面一处宅子大声嚷嚷:“那里就是我家!”

 第 16 章

    严府。

    须发皆白的严嵩坐在榻前,紧紧抓着夫人欧阳氏的手,眼中焦急流露无遗。

    欧阳氏自去年得病,时好时坏,如今天气一冷又每况愈下,有时候一睡过去就是一天,连大夫也开不出方子,只隐晦地说让欧阳老夫人多多休养。

    但严嵩如何肯接受这个结果,他与欧阳氏少年结发,至今六十余年,没有一天红过脸。

    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欧阳氏在一旁,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在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也是欧阳氏陪着他,见证了无数风光。

    少年夫妻老来伴,临了老了,妻子却有可能要先于自己而走,严嵩满心悲凉,看着昏睡过去的欧阳氏,手微微颤抖着。

    “阿蕙,我也没几天好活了,你得等等我才好啊……”

    “爹!”严世蕃风风火火地闯起来,不料想看到这个情景,只得把声音压低了些:“爹,裕王府……”

    他只说了半句,严嵩就明白过来,低低斥道:“你先出去,我与你娘说几句!”

    严世蕃皱眉:“爹,我有急事!”

    言下之意,不说完他就不走了。

    严嵩叹了口气,放开欧阳氏的手,慢慢起身朝外面走去。

    “到底怎么了,大半夜的?”

    严嵩毕竟年事已高,步履缓慢,从内室走到厅堂就花了不少时间,严世蕃跟在后面,早就有些不耐烦。

    “刚我们安在裕王府的眼线来报,说朱翊钧出去玩,结果给走丢了,眼下裕王府那边还没敢声张!”

    严嵩愣了一下:“那,快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去帮忙找,我这就进宫禀告皇上!”

    “爹你疯了吧,裕王府的事情,你操什么心,你忘了我们支持的是景王!”严世蕃冷冷一笑:“依我看,棒打落水狗,我们也派人出去找,如果先找到人,一不做二不休……没了这个皇孙,我看裕王还倚仗什么!”

    “严世蕃你在说什么,你鬼迷了心窍了?”严嵩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不由惊喘了口气,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他。

    “爹,是你老糊涂了,你自己想想,皇帝本来就属意景王,只是碍于祖训和百官的言论不好开这个口,这才暗示我们多跟景王亲近。”

    “现在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就看我们会不会利用了。”

    “裕王府本来就子嗣单薄,没了这个世子,我看几年之内都不会有了。”

    “皇帝成天吃丹药,身体早就大不如前,我们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严世蕃也不着急,一句一句,慢慢地说完,给自己老爹足够的反应时间。

    但严嵩听完,只是久久地沉默。

    兴许是年纪太大了,他毕竟已经过了八十,是别人眼中的耄耋之龄,又兴许是因为发妻的病重,让他近来觉得越发心力交瘁,也越发地想息事宁人。

    回想这数十年来的光景,他不是不会后怕,只是很多事情一旦做了,就无法回头,只能继续走下去,直到终点。

    那么,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严世蕃是他与欧阳氏唯一的儿子,聪明绝顶,可也狠毒绝顶,手段心机不逊于任何人,自己在的时候,还能庇佑他,万一自己不在了呢?

    他慢吞吞地开口:“裕王和景王,你觉得哪个希望大些?”

    “皇帝心思莫测,谁也猜不着,但我们可以让景王成为希望更大的一个。”

    严嵩盯着柜子上一个永乐梅枝青花瓶仿佛出了神,答非所问道:“你娘自小最溺爱你,什么都顺着你,不让我管教,这才养成你今日这般的性子,万一我俩都走了,你要是有个差池,九泉之下,我如何向她交代?”

    严世蕃心道他老子莫不是魔怔了吧。“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严嵩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幽幽道:“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了,我这就进宫禀告皇上小世子失踪的消息。”

    严世蕃一愣:“禀告皇帝作什么?”

    严嵩慢慢道:“告诉皇上,我们听说小世子失踪了,着急不已,可碍于大臣不得与皇子结交,又不好去询问裕王,只好入宫觐见,请皇上示下。”

    严世蕃随即反应过来,竖起大拇指:“爹,你可真不愧是宰辅之首,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么一来,皇帝必然因为裕王的隐瞒而心生芥蒂,我们也会因为忠心耿耿而获得皇帝好感。”

    严嵩叹了口气:“若不是你收了那么多贿赂,害了那么多人,为父何苦到了这般年纪还要钻营这些事情……去找世子的人派出去没有?”

    严世蕃阴恻恻:“早就派出去了,这会子差不多也有消息了,爹,我送您出去。来人,备车马,老太爷要进宫!”

    严嵩就着儿子的手站起来,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你进去看看你娘,她也该醒了。”

    “是是,儿子这就去,您放心吧!”

    裕王府。

    裕王正妃在几年前就病逝了,现在的继妃陈氏同样体弱多病,大多时候都避居在府中,很少露面,掌管着裕王府上下内务的,实际上是侧妃李氏。

    眼下,李氏正独坐一隅嘤嘤低泣。

    而裕王朱载垕则搓着手掌,焦躁地在厅堂内走来走去,只差没把地砖踩出个窟窿来。

    高拱被他晃得头昏眼花,忍不住道:“殿下先坐下罢,稍安勿躁。”

    裕王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想报以一笑,又笑不出来,表情显得有点古怪:“让老师见笑了,我心里急得很,唉,只有这么个儿子……”

    他有点语无伦次,高拱却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这位裕王殿下,十六岁就被赶出来开府,而今将近八年,每天过得那叫一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上有喜怒无常的老爹,旁有虎视眈眈的兄弟,下还有落井下石的严嵩父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压力过大,裕王成亲多年,也纳了不少侍妾,可一直子嗣单薄,只有朱翊钧健康长大。

    可如今连这唯一的小世子也不知去向,怎能不叫人揪心?

    更重要的是,当今皇上未立太子,对大儿子更没什么好脸色,惟独对这个小孙子还时有夸奖,对于有心人来说,这也算是一个信号。

    “要不,我这就进宫去禀报父皇,求他让五城兵马司……”

    “万万不可!”

    打断他的是一直没出过声的陈以勤。

    他与高拱皆是嘉靖二十年的进士,也都是裕王府讲官,不同的是高拱为人更加强势,也更得裕王依赖。

    裕王是个软脾气的,被这么一抢白也没发火,只是有些错愕。

    “殿下见谅,下官这么说是有理由的。”陈以勤解释道:“时候不早了,如今宫门早就落锁,贸然进宫惊动皇上,后果犹未可知,只怕殿下就得先受一顿训斥。”

    裕王想起自己老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马上缩了回去。

    陈以勤又道:“再者,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曹析是严世蕃的人,就算由他去找人,只怕小世子本来没危险的,反倒要危险了,冯保兴许也想到了这点,才只回禀了这边,而没有直接去找曹析。”

    “正甫说得有理,我们自己先找找,等天亮了实在找不到,再进宫觐见。”高拱起身道,他何尝不知事态紧急,可裕王与李氏已经手足无措了,再多一个也于事无补,所以只能捺下焦躁,安抚众人。

    因陈以勤与高拱二人都是近臣,李氏无须避嫌,所以一直在旁边听着,此刻闻言,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两位先生所虑甚是,但世子是殿下唯一的子嗣,不得不慎重起见,如果不能找五城兵马司的人马,那能不能求助于锦衣卫?”

    高拱想了想,摇头:“自陆炳死后,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明哲保身,除了皇上,谁也喊不动他。”

    陈以勤皱眉:“难道裕王府有事,他也不帮?”

    高拱冷笑:“你当谁都和陆炳一样有靠山么,连陆炳都被人毒死了,刘守有敢不小心吗?”

    他们口中的陆炳,正是有明一代唯一的三公兼三孤,嘉靖皇帝的奶兄弟,集尊荣于一身的前锦衣卫指挥正使,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去年不明不白地暴死在家里,嘉靖震怒,要求彻查,至今也不知道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陈以勤默默叹气,不再说话。

    府里的人手大多派出去找人了,两位老师一沉默下来,整个厅堂顿时安静得有点渗人。

    李氏悲从中来,忍不住哭出声。

    裕王怔怔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拱见他们垂头丧气,正想说点什么,冷不防外头传来一声高喊:“小世子回来了!”

    四人一激灵,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往门外奔去。

    裕王府外。

    赵肃打量着这更像鬼屋的宅子,如果不是门口昏黄灯笼映出的“裕王府”三个字,和朱翊钧信誓旦旦的指认,他绝对不会认为这是皇帝儿子的府邸。

    从大门的装饰和门口这两座石狮子来看,这幢宅子估计也曾经富丽堂皇过,只是久不打理,风吹雨打,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堂堂王爷混成这副德行,也算是一种境界了。

    这要是放在后世,只怕连个二流官员的家都比他好看。

    更奇怪的是,裕王府大门紧闭,门口连守卫也没有。

    “你家的人呢?”

    “他们肯定出去找我了,都怪你,那么晚才回来,母亲肯定要训我了。”

    小屁孩玩得累了,揉揉眼睛,脑袋抵着赵肃的颈窝,不肯下来。

    赵肃嘴角一抽:“要不是你非要闹着去看劳什子杂耍,怎么会这么晚?”

    还好意思怪他。

    两人看完杂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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