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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 作者:花裙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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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觉得太过阴柔,反而多了一股高高在上的英武之气。
    曹氏看得出神,见沈经纶朝自己望过来,她赶忙低下头,两颊微微泛红。
    沈经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头吩咐沈志华:“既然钱大夫说,何大小姐并无大碍,等她醒了,你安排马车,派人送她们回家。”
    听到这话,曹氏脸上的红晕立马散去了。她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嘴唇,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脑海中只有两个字:银子。
   

正文 第37章 醒来

曹氏伸手触摸脸颊的抓痕,“呲”一声,装模作样狠抽一口气。她刚想张嘴呼痛,道一道她的委屈,就听沈经纶吩咐沈志华:“除了诊金及汤药费,你再从账上支五十两银子,拿两瓶外敷的伤药给她们。”
    沈志华点头称是,目送沈经纶离开,回头见曹氏面露喜色,他马上明白过来,原来曹氏赖着不走,完全是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他心生不屑,可反过来想想,若是没有曹氏的“配合”,今日又怎么会有这样一出好戏?
    这般想着,沈志华情不自禁朝沈经纶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扬声吩咐跪在台阶下的丫鬟:“大爷不追究了,你们起来吧,赶快伺候何大小姐喝药,服侍曹姨娘洗漱,不许怠慢,知道吗?”
    两个丫鬟齐声称“是”。曹姨娘掩下喜悦,对着沈志华说:“沈管家放心,她们很是妥帖,都很好,很好。”
    沈志华与她寒暄了两句,正要找借口离开,曹姨娘想起此行的目的,问道:“沈管家,不知道念曦少爷的病……”
    “大夫正替小少爷诊治。”沈志华敷衍了一句,又道:“曹姨娘,你好生陪着何小姐,在下先行告退。”话毕,他不待曹姨娘说话,转身就走了。
    何欢躺在软榻上,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得知自己怀孕,喜极而泣;她摸着肚子,日日夜夜期盼儿子出生;为了能够顺利生产,她每天都由紫兰扶着,在廊下散步,风雨无阻;为了儿子能够健康长大,哪怕吐得再厉害,她仍旧一口一口咽下食物,吃了吐,吐了再吃……
    黑暗中,何欢只觉得好累。自从失去父亲,她必须安慰母亲,照顾弟弟,时时提防叔父一家。嫁入沈家后,她小心翼翼应对沈经纶。她总是对自己说,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将来,这是她给自己的目标。没有这个目标,她大概再也笑不出来。她一直笑对每一天,哪怕突然间变身何欢,她也很快接受了事实,努力追求“将来”。可是有谁知道,笑容背后的她有多累。
    ??榻边,白芍正欲扶起主子,就见两行清泪顺着何欢的眼角滑下。“小姐,您怎么了?”白芍急忙用帕子替她擦拭,轻声呼唤:“小姐,您醒醒,该喝药了。”
    何欢听到了白芍的声音,但她不想睁开眼睛。她的儿子快死了,她哪里还有“将来”?如果儿子死了,就算她再嫁沈经纶,又有什么意义?
    “小姐,您为什么一直哭,您醒醒啊。”白芍跟着哭了起来。
    曹氏换了衣裳,洗了脸,又从沈志华那里取了银子,高高兴兴跨入房间,就见白芍哭哭啼啼坐在??边。“好端端的,哭什么。”她不悦的斥责。以前她追打何欢主仆,原因之一就是她们终日哭丧着脸,活像死了爹娘一般。
    白芍心系何欢,焦急地说:“曹姨娘,小姐一直哭,怎么都叫不醒,不如您请了沈管家过来……”
    “就这点事,那用得着麻烦沈家的人。”曹氏走到??边,撸起袖子,一屁股坐在??沿,抓着何欢的肩膀把她扶起身,让她靠着自己,抬头问白芍:“药呢?”
    一旁,沈家派来的丫鬟端起搁在小几上的药捏住何欢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巴。丫鬟见状,舀了一勺浓黑的汤汁,凑到何欢嘴巴,慢慢喂入药汁。眼见汤匙空了,汤药却从何欢的嘴角滴落。
    “真麻烦!”曹氏咕哝一声,一手仍旧捏着何欢的下巴,另一只手从丫鬟手中接过药碗,直接对着何欢的嘴巴慢慢倒入。
    何欢能够听到身边的声音,也能感觉到曹氏等人的动作,她只是觉得头好痛,心好累,不想睁开眼睛。
    随着温热的液体涌入何欢的嘴巴,她不愿意咽下去,可浓苦的药汁依旧源源不断地灌入。
    “咳咳!”
    咳嗽声中,何欢不得不睁开眼睛。她想推来曹氏,但她全身无力,压根使不出力。
    “醒了?醒了就好。”曹氏不以为意,伸手把药碗放在何欢眼前,催促道:“既然醒了,赶快把药喝了。沈大爷准备了马车,喝完药我们就回家……”
    “嘭!”
    何欢挥手打落曹氏手中的药碗,一字一句说:“我要见沈大爷。”
    “沈大爷正忙着呢。我们赶快回去,你大伯母和靖哥儿都等着呢。”
    “我要见沈经纶。”何欢重复。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全身又冷又热。
    她已然记起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当她还是林曦言的时候,沈经纶许诺会保护她,保护他们的孩子。他为什么打破了自己的诺言?是他说,她只需想着他,看着他,其他的事无需她担心,他为什么没做到!
    沈家的丫鬟对着何欢行礼,恭敬地说:“回表小姐,这会儿大夫正替念曦少爷把脉,大爷正陪着念曦少爷。”
    听到“念曦”二字,何欢瞬间像枯萎的鲜花,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念曦,怎么样了?”她的声音很轻,仿佛生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曹氏急忙附和:“对啊,念曦少爷怎么样了?我们听到消息,匆匆忙忙就赶来了。”她重重叹一口气,感慨道:“大奶奶与我们家大小姐是表姐妹,大奶奶这才刚走,小少爷就病了,难道是母子连心……”
    “别胡说!”何欢不悦地打断了她,对着恭立一旁的丫鬟软声说:“他们是不是在漪兰院?你能不能替我告诉沈大爷,我只想远远看一眼,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表小姐,非是奴婢故意为难您,只是大爷一早就吩咐了,从今日开始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闭门谢客。”何欢苍凉一笑。她以为一切都来得及,所以她很快接受了何欢的身份,一心重回他们父子身边。她告诉自己,她要的不是朝夕,而是一辈子。事实证明,她错了。沈念曦是她的儿子,她一刻都不想耽搁,她要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
    何欢虚弱地闭上眼睛,再次询问:“沈少爷得了什么病?”
    丫鬟按照沈志华的吩咐,答道:“大夫还在替小少爷诊治。”
    何欢没再追问。她想见儿子,她恨不得插翅飞到他身边,但昨晚的她太过冲动。她当众声称自己是林曦言,不但不能助自己回到儿子身边,反而会惹上麻烦。还有她在沈家门前说的那些话,亦是不该。
    儿子病了,她一刻都不想等了,她要和沈经纶摊牌,但此事的基础,她必须见到他,才能向他证明,她是林曦言。
    何欢睁开眼睛,平静地问:“大夫用药了吗?是哪位大夫开的药方?”
    丫鬟摇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何欢打量她。她是沈家的二等丫鬟,名叫萱草,虽不如紫兰、丝竹等人受重用,但在下人中间也算颇有几分脸面。大概是她先前的举动已经引得沈志华怀疑,这才派她在此监视。
    “汤药被我不小心打翻了,真是对不住。”何欢勉强笑了笑。萱草急忙说,她再去准备。何欢说了句:“有劳。”借机支开了她。
    待屋内再无旁人,她问曹氏和白芍:“关于沈少爷的病,你们可曾听到什么?”话音未落,她不禁苦笑。沈经纶最不喜欢下人多嘴多舌,曹氏和白芍又能听到什么。此刻她身处沈家,与儿子只隔着一道二门,却仿佛咫尺天涯。

正文 第38章 打探

正如何欢的预料,曹氏和白芍并不清楚沈念曦的病情,只知大夫正替他诊治。何欢这时才注意到曹氏脸上的抓痕,她正想询问,发生了何事,萱草端着药碗回来了。
    何欢知道,沈家煎药历来不会只煎一碗,因此并不觉得奇怪。她捧着药碗,一口一口咽下浓苦的药汁,即便身体强烈地抵触几乎沁入五脏六腑的酸苦味,她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萱草小心翼翼地观察何欢,先白芍一步接过空碗,熟练地奉上蜜饯与蜜糖水。
    何欢摇头道:“不用了,给我一杯温水漱口吧。”
    曹氏拿过萱草手中的蜜糖水,一饮而尽。见萱草已经递上茶杯,她不悦地横了白芍一眼。白芍眼见自己总是慢萱草半拍,愈加不知所措。
    何欢簌了口,依旧满嘴都是草药味,再加上她正在发烧,身体极度不适,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
    萱草见状,试探着问:“表小姐,您若是不爱甜的,奴婢取些酸梅给您含着,可好?”
    何欢心知,萱草这是奉命试探她,她明知故问:“你叫什么名字?”
    萱草恭声回答:“回表小姐,奴婢萱草。”
    何欢点头道:“说起来,小时候我曾和表姐一起做酸梅,每次喝完药,我们都喜欢含一颗。”
    她的话一出口,白芍和曹氏都觉得奇怪。平日里,何欢最怕酸的,怎么会喜欢酸梅?
    萱草对着何欢福了福,转身去取酸梅。何欢叫住她,问道:“怎么不见紫兰?”
    萱草想也没想,低头回答:“奴婢自昨晚就没见过她。”说罢,她退出了房间。
    待房门阖上,曹氏迫不及待地说:“昨晚你真是吓死我们了。就算你想在沈经纶面前做戏,也该先支会大伙一声,你不知道,靖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了,你什么时候喜欢酸梅的?难道也是做戏?”
    “我不过是支开她罢了。”何欢看着曹氏脸颊的伤痕询问:“你怎么受害的?刚才我好像听到林二小姐的声音了……”
    “说起这个,你可得好好谢我。”曹氏笑得眉毛都弯了,“刚才,你若是看到林家二丫头的狼狈样,说不定做梦都会笑醒。”她一五一十描述了整件事的经过,只是隐下了沈经纶给了她五十两银子的事。话毕,她又笑呵呵地邀功:“你看,我的办法比你的管用多了。以后,她远远看到沈大爷,一定会羞愧得绕道而行……”
    “你想得太简单了。”何欢摇头。以她对林梦言的了解,她绝不可能就此放弃。
    何欢揉了揉眉心,即便发烧令她头晕眼花,全身无力,她还是立马发现了整件事的蹊跷之处。她问曹氏:“林二小姐有没有说,她如何知道我在这间屋子。还有,即便萱草去煎药了,屋子外面难道没有小丫鬟守着?”
    曹氏浑不在意,随口回答:“谁知道呢,说不定这是天意!”
    何欢疲累地闭上眼睛,不多会儿,她轻叹一口气。
    她怀疑,林梦言的出现可能是沈经纶安排的。或许她压根不必担心林梦言会成为儿子的继母。若这事发生在昨晚之前,她一定会很高兴,可此时此刻,她想要的不再是沈经纶再次娶她,而是尽快回到儿子身边,一刻都不想耽搁。
    不多会儿,萱草拿着一小碟酸梅折回来。何欢含了一颗梅子,客气地说,昨晚的她太过激动,胡言乱语,令沈志华为难。她想亲口向他道歉,请萱草代为传话。
    萱草本想拒绝,她的任务仅仅是监视她们,直至她们离开沈家。当下,何欢态度真诚,言辞恳切,再加上她病弱体虚,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萱草犹豫片刻,勉强同意向沈志华禀告。
    曹氏怀揣五十两银子,一心只想把私房钱藏起来,以免夜长梦多,遂劝道:“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们也该回家了。这会儿,你大伯母和三弟指不定多着急呢。”
    何欢没有动,只是缓缓回答:“曹姨娘,麻烦你先回去报个信,晚些时候我和白芍一起回家……”
    “晚些时候?”曹氏错愕。沈志华交给她银子的时候,他说得很清楚,他希望她们尽快回何家。“大小姐,你又想干什么?这种时候,沈大爷是不会见你的。再说,你又不是大夫……”在何欢怀疑的目光中,曹氏的声音渐渐弱了。
    “曹姨娘,我的诊金和汤药费是沈家给的?”何欢询问。见曹氏目光闪烁,她轻抿嘴唇,续而又道:“沈大爷原本要把我送去医馆,你想让沈家出这笔银子,迫使他们留下我?”
    曹氏梗着脖子叫嚷:“你在沈家晕过去,汤药费什么的,自然得由他们出。再说,沈家也不差这么点银子。”
    “沈家有钱,那是他家的事!”何欢剧烈地咳嗽起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沈经纶并不崇尚铺张奢华,但也不吝啬银子。她早该想到,以他的行事作风,即便她去了医馆,他同样会支付诊金和汤药费。
    白芍见主子咳得厉害,急忙上前替她顺气,低声劝说:“小姐,您别生气,其实今天全亏了曹姨娘。而且诊金和谢礼都是……”
    “沈经纶乐意给银子,我干嘛往外推?”曹氏一阵抢白,生生压下了白芍那声“谢礼”。
    何欢咳得全身发软,说不出一个字。曹氏什么性子,她很清楚,她不想生气,可这个当口,她用了沈家的银子,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晚些时候她找沈经纶“谈判”,一定会觉得自己矮他一截。再说,她生病与沈家无关,这笔银子本就不该由沈家支付。
    曹氏偷偷摸了摸腰间的银子,生怕煮熟的鸭子不翼而飞,声称她愿意听从何欢的安排,马上回何家报信,头也不回就走了。
    待何欢好不容易止了咳嗽,曹氏早就跑得没影了。
    不多会儿,萱草从沈志华那边回来,歉意地对何欢说:“表小姐,管家让奴婢转告您,他不需要您的道歉或者道谢,他只希望您回家后好好调养身子,这样就够了。”
    何欢早知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因此并不觉得失望。她想开口说话,突然间胃中一阵翻腾,“呕”一声,把刚喝下去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
    白芍扶着何欢,瞬时眼泪汪汪。萱草一边给何欢倒温水,一边唤门外的小丫鬟进屋帮忙。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何欢被安置在窗边的软榻上,丫鬟们有条不紊地收拾屋子。何欢从窗口往外看去,就见院子里有未留头的小丫鬟,也有匆匆往来的小厮,偶尔还有一两个管事经过,众人虽略显忙乱,却有条不紊。
    何欢愈加肯定心中的猜测,她闭上眼睛,虚弱地问:“我实在很不舒服,可以让我歇一会儿再回家吗?”
    萱草见她面无血色,嘴唇苍白如纸,只得点头。她与白芍一起喂何欢喝了小半碗白粥,又伺候她用了汤药,簌了口,这才留她在榻上休息。
    何欢试图理清思绪,想出下一步应对,奈何发烧令她浑浑噩噩,汤药又让她迷迷糊糊,慢慢的,她睡着了。
    待到何欢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黏糊糊的,满是汗味。她转头看去,只有白芍一人呆愣愣地坐在塌边。
    何欢没有出声,侧耳倾听屋子外面的动静。
   

正文 第39章 油盐不进

何欢出神地望着窗户上明晃晃的日光。屋子外面除了偶尔传来的细微脚步声,没有一丝声音,不过她能清楚地看着窗户上的人影。
    此刻的何欢虽然仍旧全身发软,但她已经退了烧,脑子也不像先前那般乱哄哄的。
    早前,当她说出第一声:我是林曦言,她就已经决定与沈经纶摊牌。不过沈经纶从不信鬼神异事,想要说服他并不容易。当初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向他坦白。昨晚,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而再,再而三宣称她不是何欢,实是不智之举。
    何欢想得入神。她没有把握令沈经纶信服,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他,可是唯有让沈经纶相信她,她才能寸步不离守在儿子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白芍终于发现主子醒了。“小姐,您醒了?”她一脸惊喜,立马又红了眼眶。
    “什么时辰了?”何欢询问。她已经对白芍的眼泪无力吐槽,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白芍擦了擦眼角,回道:“刚过午时,小姐,您身体好些了吗?肚子饿吗?”
    何欢点头,任由白芍扶着坐起身,焦急地问:“沈少爷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白芍摇头道:“奴婢一直在屋子里,萱草走的时候,留了两个小丫鬟在屋子外面守着。”
    大概是听到屋内的动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敲门进屋,脆生生地说,萱草一早命人去何家取来了何欢的干净衣裳,因怕打扰她休息,命她在屋外守着。
    她把衣裳交给白芍,又对何欢说,已经有人去通知萱草,马车也准备好了,车帘子经过加厚,一路上绝不会令何欢吹风受凉。
    如此赤裸裸的逐客令,何欢岂会听不明白,但她担心儿子的安危,只能厚着脸皮假装没听懂。她道了一句谢,紧接着询问:“不知道你家小少爷的病情如何,大夫开了药方吗?是哪个大夫的方子?”
    小丫鬟摇头只道不知。何欢追问,是否可以让她见一见紫兰,就见萱草端着午膳站在房门口。她依旧是先前那番说辞,声称自昨晚之后,她就没见过紫兰。
    何欢转念想想,忽觉不对劲,追问:“难道紫兰不在你家小少爷身边服侍?”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萱草摇头,把午膳放在桌子上,歉意地说:“表小姐,这会儿家里忙乱,午膳只能请您将就一下。”她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在为沈念曦担心,你就别再赖着不走,给大家添乱了。
    何欢看一眼桌上的四菜一汤,是沈家二等厨娘的手艺,虽然看起来精致可口,但按照沈家的惯例,这些菜色只用来招待打秋风的客人。
    萱草退至一旁,继续说道:“若是表小姐没什么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待会儿,您用过午膳,自有小丫鬟送上中午的汤药。至于余下的药材……”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何欢,“奴婢已经包好,放在马车上了。”
    “你说起这事儿,我正想问你,不知道诊金和汤药费一共多少银子,我回家取了银子,晚些就送过来。”说到这,何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昨晚我急着出门,身上并没有带银子。”
    萱草流利地回答:“银子的事,沈管家早有吩咐,表小姐不用放在心上。”她再次对着何欢行礼,低头道:“表小姐请用膳,奴婢先行告退。”
    “等一下。”何欢急切地站起身,不容置疑地说:“请你转告沈管家,晚些时候我会亲自送银子过来,希望能够亲手交给他。”
    “表小姐见谅,家里事儿多,奴婢也不知道沈管家身在何处,无法替您传话。”萱草又一次行礼,“不过沈管家先前交代,若表小姐坚持,可以交一文钱给车夫,请他带回即可。”
    何欢语塞,忽又心生悲伤。去年秋天,蓟州城附近的村庄,有不少遭了海盗,许多渔户佃农无法交租,沈经纶让自家的租户象征性交一文钱,说是替他们的儿子积福。后来,她亲手用红线把铜钱串起,就放在儿子的摇篮内……
    “小姐,您怎么了?”白芍伸手搀扶何欢。
    何欢恍然回神,轻轻摇头,却见萱草已经离开。看起来,晚些时候就算她带着银子上门,不要说沈经纶,就是沈志华也不会见她。怎么办?萱草摆明一早就得了吩咐,才会一问三不知,而紫兰上次就说了,不会再见何家的人。
    “小姐,有一件事……”白芍一脸犹豫。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何欢心中烦躁。若实在没办法,她只能上青松观找大韩氏。
    “其实不止诊金和汤药费,曹姨娘还拿了沈大爷五十两银子及两瓶药膏……”
    “他这算什么,谢谢曹姨娘帮他对付——”何欢戛然而止。沈经纶不知道她就是林曦言,他想用银子与何家分得清清楚楚,这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至于曹氏,她的贪财,她一早就心知肚明。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她,是昨晚的她太冲动,太不理智,酿出了这一系列的后果。
    何欢懊恼后悔之际,萱草已经站在沈志华面前,把何欢的一言一行巨细靡遗地描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沈管家,依奴婢看,表小姐一定会再找其他借口上门求见。”
    沈志华不置可否,示意萱草退下。待她走远了,他走入西梢间,对着沈经纶说:“大爷,表小姐的言行虽然有些古怪,但她对小少爷似乎甚为关心。”
    沈经纶放下书册,目光顺着走廊朝东梢间看去,隐约可以看到丝竹和奶娘正仔细照顾着病童。他收回目光,转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低声问:“青松观那边,安排妥当了?”
    “是。”沈志华肯定地点头,“无论是表小姐,还是其他人,都不可能见到亲家太太。”他稍稍停顿,笑道:“说起来,表小姐说服亲家太太去青松观,倒是无意中帮了一个大忙,不然林家人多口杂,小少爷生病的事恐怕很难瞒住亲家太太。”
    “若不是突然冒出一个谢三,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急在一时。”
    “大爷说得是。”沈志华马上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关于谢三,在下悄悄打听了一下,他在衙门自称谢正辉,是永安侯世子举荐入六扇门的捕头。在下记得,当年世子爷一共举荐了五个人,其中三人去了六扇门,另外二人……”
    “年龄。”沈经纶轻轻吐出两个字。
    沈志华微微一怔,表情骤变。永安侯世子举荐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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