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天牢-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南的盛夏,天气闷热得紧,那种无孔不入的潮湿溽热像是很快会下一场雨来,又仿佛那甘霖只是种奢望,而苍天一如芷萧现在的心情,想要哭却早已找不到眼泪在哪里。
闷热的候考室里,大家都紧张地温习着手中的资料,拿扇子当法器的人们倒托了它的福。只有芷萧什么也看不进去,资料都叫她撕成了碎片,而书……强迫自己把目光收回书本,却还是忍不住去偷看角落里那个黑色的身影:他仿佛愈发憔悴了。只是她发誓,从今以后,不能允许自己再与他有半点关系——
“王占夔,殷琪,郁兰——”唱名小吏的声音在药剂室的门口响起。芷萧整肃衣襟,人则魂不守舍地移将过去——
“萧燦!”
——这正是所谓,冤家路窄。
、第十五章 琼林宴
路修远蟾宫折玉桂,郁芷萧銮殿摧琼枝
芷萧于是游魂一样地晃进了考场,尽力不看旁边那个黑色的身影。考场里放了四张案子,每张上面都摆好了配药必备的丹炉、砂锅,华池和研钵,还有小刀搅棒什么的。四位主考大人均是太医院派来的资深药师,每人盯一个,容不得半点舞弊营私。中间的一位主考大人递来一只签筒,让四人派个代表抽一道题。苍龙道的殷琪明显发现芷萧状态不对,就伸手拈了一支:“配制照影水,”她轻声念道。
照影水——闻此萧残与芷萧均是心头一凛:怎么专拣着哪壶不开的提。本来,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一剂照影水配出来简直是小菜一碟,只是,偏偏是这个东西——她画过他们的图卷,当时他手把着手教她:正是这剂药让她练出了一手精湛的刀工。照影水的配制,最关键就在于刀法的精妙,其次才是时间和火候。四位主考像是商量过一样齐刷刷地挥动法器,四人的桌上就堆满了所需的药材。芷萧不敢看右边,就只好沉默着把云泥(一种如泥的石头,也叫泠石)揉好铺在砂锅底层,继而开始将那些堆积的瑶草与小人参切片——苍玉不能切,要磨,这是阿残说的——见鬼,怎么又是他——手上渐渐有一种冰凉的感觉,仿佛那是在上一个轮回的某个缥缈的时空,有一个人轻握住她的手指,告诉她,力道应该用在这里——
“啊——”
明显的心不在焉,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手上不停地切啊切,这样的用刀方式早已经成为习惯。只是——只是为什么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强迫自己看向左边,殷琪的形象似乎也变成了他的脸,她只觉得他像一场噩梦缠绕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角落。晶莹的小人参由人形变成细小的薄片,她只是那么机械地切着,毫无知觉,直到一片晶莹的雪白随着忍不住的呻吟与殷红的血一并坠落在砧板上——
萧残对这么小儿科的药剂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切着药他的目光总会不由得集中向他左手边的某个位置。于是那突如其来的一抹嫣红刺痛了他的眼睛,而右手机械地手起刀落,他禁不住狠狠地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鲜妍而滚烫的液体开始自他惨白的手指间肆虐流淌,像是江河决堤时汹涌的潮水,又像是心上人洇湿湘竹的不绝的红泪。他似乎忘了是在考试,也并没有抽出法器为自己止血,只是把手放在唇边简单吮吸了一下就继续下去,全然不在意照影水里,一旦掺入了配制者的鲜血便只能配出配制者的复制剂——换句话说,这药剂原本是要在配好之后加入要照影的人身上的某些东西才能起作用的,这个前提便是不可以掺入配制者身体上的任何物质。萧残显然明白这一点,但他只是不想给自己止血,他只是想就这样让自己痛着,因手上的痛楚若过于强烈,倒可以使他稍微有阵子,会不去注意那也许更加痛楚的心上。
芷萧默默为自己止了血,不由自主地望向右边,心口一瞬间被揪得生疼,两行清泪不止是什么时候开始顺着脸颊悄然淌下,打在切好的药材中,把砧板上凝固的丹渍,洇开了几朵妖妍刻骨的红花。
她知道和他一样,自己的药剂也毁了。
考官显然对这两个人表示极度郁闷——也许他们只会将这一切归结为对本次考试的心不在焉,因为从手法上行内人都看得出这两个人绝对算得上老手。只是,大抵他们不会料想到前面曾有那么多的故事发生,而这一对任性着宁可挂掉考试也不把心事说出口的孩子,究竟是经历了一段,怎样的内心煎熬。
从考场走出时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时值黄昏,天地间被染成了一脉古书页的暗黄。潮湿的空气里,西边依然阳光照耀,东边的天际却勾画着一抹晶莹剔透而斑斓的彩虹。
依稀记得是哪一位国人词家写过这样的诗句: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这个大祀芷萧决定不回家,尽管在学堂里更容易想到伤心事,可那总强过回到家里面对着爹爹对自家憔悴形容的询问。这是芷萧第一次在学堂里过夏天,只是找不到一线让自己开心的理由。那花叶开落、草木荣枯,一线雨一丝风,似乎都能给她脆弱的灵魂带来强烈的触动。一个人在房间里,不出门,一任朱雀道的院落中四处飘散起呜咽的箫声。楼下那四个人竟也都没回去,慕容枫听得心堵,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倒是不知何时,有琴的吟猱轻轻地与那箫声和将起来。那琴声带着一种坚强而乐观的力量,渐渐地融进那如泣如诉的箫中,像是一个在哭泣一个在宽慰,之后便慢慢化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中。一琴一箫,配合得天衣无缝,而那箫的曲调也不再悲凉,倒转而倾诉起流水的清泠,山峦的秀美。皓月初上,城堞寂寥,古树的影描画在斑驳的女墙间。江水缓缓绕过古老的城垛,又汇入洪流,星垂平野、月涌大江,清风徐来,碧波万顷;长烟一空、千里月明,岸芷汀兰,郁郁青青。人感于声、声化于物,红尘情种世代轮回,而唯一不变的只有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箫声戛然而止,仿佛是主人悟出了什么,而后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整个朱雀道的院子都陷入了一片静静的风声中。
“谢谢你,姬公子。”
姬天钦抬起头,见到门口芷萧一副苍白的面容。眼圈依然红肿,形容依然憔悴,只是那双忧郁而空洞的瞳子里,仿佛又重新燃起了一线光色。
“你应该谢谢他,”姬天钦挤了挤眼睛,“我不太想得通,你这么些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每天都吃什么呀?”
“有个膳房的菌人会送来……”芷萧依然处在头脑混乱中,“他说学堂不会让任何一个学子饿到的,所以知道有人没吃饭就会派他送……”
“这鬼话你也信?”姬天钦“噗嗤”笑出了声,“学堂哪里会顾得了这么多啊。也就是这家伙,每天去膳房找了吃的,又怕你猜出是他不待见,才叫了菌人——”
芷萧的表情滞在了半空,而一向大大咧咧的慕容枫仿佛突然不好意思了,竟尴尬地笑着低下头去。
“喂,你干嘛呢?”姬天钦伸出脚踢了踢慕容枫的腿,继而一脸笑容灿烂地说郁姑娘你不好天天这么闷着的,出去散散心也成啊——你应该庆幸有人为你做这些——话说明儿个就发榜了,跟兄弟们一起去看看呗。
“我就不去丢人了,”芷萧礼貌地牵起了嘴角,“最后一门考得很差,怕是连二甲都要进不了……”
“你可别谦虚,最后一门是药剂配制啊,”姬天钦大摇其头,“你这个‘差’的概念是否等同于‘虽然也是甲等,但是我没有拿上满分’?”
“没,我把手刮破了,”芷萧微微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笑涡,“我真的不敢去看成绩,不过如果姬公子愿意的话,可否烦劳代我看一下……”
“就说你早晚还得知道,”姬天钦轻轻在琴弦拂出一串清远的散音,“不过你真的不考虑过去吗?学堂有天马驾的马车专门送我们过去——鉴于你没坐过可能会有点不习惯,中途的照料么,此人很乐意效劳——”
说着他指向慕容枫。而此君面容尴尬,怪模怪样地傻笑笑,倒让芷萧一瞬间忍俊不禁。
“那就有劳慕容公子和姬公子啦,”她的语调轻快了许多,“多有叨扰,还请见谅。二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郁兰就先告辞——”
芷萧离开,慕容枫长出一口气。
“兄弟,不得不承认还是你有两下子,”面对姬天钦,慕容枫的气焰终于被压了下去。
于是初五日,慕容枫和姬天钦,还有楚寒秋和王见宝,肩负着陪芷萧散心的重要使命,五更天就全爬了起来。
姬天钦和楚寒秋照例要花大量时间整理头发,倒是慕容枫兴奋得睡不着,明明没事干还偏要跟他那两个爱美的兄弟抢镜子:说是一定要把自己打理的像样些,实际上一出手就把刚弄整齐的发型重新变成了一团糟。楚寒秋实在看不过去,便帮大哥把那一头鸟窝整理成型,并警告他不许再弄乱,之后三人叫起王见宝,大家换了便装一道出门,芷萧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了。
芷萧看上去恢复了不少,惨白的脸上重添了一些血色,哭过的双眼也大体上消了肿。她并没有刻意妆扮,只是简单地挽了个髻,穿一件青色的薄罗衫,箫拿在手里,整个人显得清爽异常。慕容枫一见到她便忍不住伸手去抓头发,在半空里被楚寒秋扯住了袖子,一脸窘态地愣在那里,倒让芷萧禁不住笑出声来。
——其实她更喜欢这样的慕容枫,单纯,活泼,没大脑,偶尔傻得可爱,和他在一起生活中永远充满了欢笑。换句话说,她只是不喜欢他的过于张扬,抑或,以前对他的厌恶,竟然仅仅出于自己,对阿残的爱?
不,那是个笑话,他从来就不曾爱过我。在他的眼中,我也不过是个安慰他寂寞,供他取乐的小蛮子。
想到这里她一下子便释然了。一行人走到西山顶的空地上,那里停着很多可以供两个人坐在一起的马车,有些生着巨大翅膀的天马悠闲地啃着路边的草。鲁大海就坐在那儿,挥挥法器把三节车子连在一起,并朝着那些马吹响口哨。一匹白色天马的温驯地在车前跪下,任他熟练地将它套好,之后大家两两上车——芷萧头一次没有拒绝和慕容枫一起坐在前面。王见宝在最后,继而随着清亮的哨音,天马张开巨大的翅膀,一串马车便稳稳地起飞了。
自从学过御云之后,芷萧才发现原来儿时最喜欢荡秋千的自己竟然如此晕高。天马虽然比自驾的云头稳当得多,她却还是不敢往下看:颤抖了一下终于没有抗拒慕容枫环来的臂膀——那仿佛是一种坚实的力量,让她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安心了许多。
马车在皇城附近的草坪上缓缓降落,有朝廷的官吏在那里指挥它们停止与休息。一行人下了车朝御街的方向走去,当然芷萧再也不肯让慕容枫碰她了。
芷萧以为他们去得很早,最起码也应该是前面几批,未想还没走到皇城根下就看到远处已经黑压压地站了一片。来看榜的不仅有火段诸生,还有关爱孩子心切的父母,想提早体会压力的用功的师弟师妹,当然也不乏过来凑热闹的,众人把一张皇榜围了个水泄不通。慕容枫说让芷萧他们在这里等着,他和姬天钦先过去探探。两人刚走不远,便听得那边一群女孩子的尖声高叫:
“三,二,一——多闻强识,雅征博学!”
“苍龙万岁!!!”
——苍龙?
闪入芷萧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曼吟。这次自己和阿——萧残都在配药上栽了个大跟头,大抵状元是铁定出在苍龙道里了。只是,为什么他也会切了手,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不,他不过是不习惯,她安慰自己。
出于好奇她还是和楚寒秋他们一起走上前去,刚走到人群边缘就听到里面爆发出慕容枫特色明显的怪叫。
“得了吧你,踩坨狗屎至不至于?”姬天钦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我说,你榜眼我探花哎,这还不至于——史无前例啊——”慕容枫明显已经乐颠了,“哎快看看快看看,看削皮精去哪儿啦——”
“一、二、四、六,七——可喜可贺啊,”姬天钦笑得有点恶毒,“看来真的是卷子被擦花啦——”
“赶紧告三弟去,”慕容枫催促着,“咱三个一起考过了削皮精,我们要额手称庆——”
“还‘额手称庆’,不会使成语别乱用——”姬天钦大笑着一拳打在他背上,“瞧你也就这点出息,你的目标就是超过削皮精啊?”
“怎么啦?我慕容枫舍得一身剐,敢把状元拉下马——现在他已经没有一点能超过我啦——芷萧——”
兴高采烈地回头,芷萧正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呃……”一下子又开始抓头发,“芷萧,我……”
“你不小心走了一点那什么运不是吗。”
“啊是啊,是啊,”这人终于长了点记性,知道要离开人群说话了,“呃,芷萧……”他面露窘态,“是这样的……你这次……我知道你不太开心,可是……可是你还是可以去琼林宴的,因为头甲三个人都可以……”
“哦,这个再说罢,”芷萧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想看看我到底在什么位置。”
说着她拨开人群走上前去,那张写满漂亮宫体字的光鲜亮丽的皇榜在她却如同一副淡如死灰的面容:
江都天子钦定 紫微山术士学堂 崇德三年会科皇榜
第一甲 第一名 苍龙道 路曼吟君修远
第二名 朱雀道 姬玉衡君天钦
第三名 朱雀道 慕容江湛君枫
第二甲 第一名 玄武道莫琼卿君愁
第二名 苍龙道 水翠微君袖
第三名 苍龙道 周同生君广
第四名 朱雀道 楚素商君寒秋
第五名 玄武道 萧颙光君燦
第六名 朱雀道 郁芷萧君兰……
——他和她的名字,在皇榜上,又是紧紧地挨在一起——
以前他和她之间总是隔着个曼吟,这个女孩子似乎无法超越,就像是紫微山年终科考永远考不倒的擂主萧颙光。只是这次,对于永居榜首的他,连堕七名会是怎样的一种打击——是多么深刻的一种痛楚,才能让他在一门课上,就落下了这许多——
而自己呢?
也许是为了羞辱,他和自己,都是。
但在内心深处,她深切地意识到自己不是。自己并不介意某个玄武道的人那样称呼自己,可只是他不行,不仅仅应为那代表着他的堕落,更因为那昭示着自己,在他心里面的位置究竟怎样。
好罢,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否则那就是对自己的未来犯罪。
于是她答应慕容枫与他同赴琼林宴,慕容枫激动得两天没睡着觉。
七月初七日,这天是四方教创教大祀。
每年的这个日子,江都天子以及大祭司东君都会率领群臣入四方庙朝拜。术士家庭这一日均会为自家神君焚香供奉,有讲究的还要斋戒沐浴——当然,这个习俗如今已很少有人遵守,相反地,大家更愿意在这天摆盛宴庆祝,其热闹程度不亚于新年。皇城对面的四方庙里要进行出家人庄严的朝拜仪式而不对外开放,因此江城中各处小神君庙更是香火不断。同时,每年的这个日子,江城还会举办一个重要的仪式,那就是由皇帝亲自迎接四方教未来希望的仪式——这是伏羲与女娲子民们习惯成自然的事情,尽管跟国人的完全不一样,大家就是愿意叫它琼林宴。然而,术士总有术士的讲究:除了先打马游御街再入朝面圣再共享君恩都是套路,术士还要格外讲求个阴阳之理。阴阳相长相生,因而头甲三名赴琼林的学子都必须选择一名伴侣同去。这两个人的关系不见得是未婚夫妻,但必然要是一阴一阳,相辅相成的。因而在这一点上姬天钦同学犯了难:除了楚寒秋他真不知道还能带谁,只不过这是见皇上,捎带还在东君眼皮底下。况且,就算自家真豁出去了把楚寒秋带着,这种误会场合楚寒秋不劈了他才怪。
所以他不得不找一个女孩子——可问题是他找不到——尽管家里摆着个现成的,他是打死也不愿意跟莫琼卿同学手拉手去见皇上的。慕容枫认为他担心多余,因为光朱雀道就不知有多少女孩子排队盯着他姬天钦,他随便撞一个就成了。结果姬天钦说他不愿意得罪人,尤其是自己道里的,到时候人家想歪了不好办,自己已经够烦不过来了。慕容枫一个枕头砸过去,说你甭给我装清高,还怕别人家想歪呢——就你,全学堂说你断袖你该怎么地还怎么地——
“喂,月奴你给我作证啊,”姬天钦连连叫冤,“我什么时候对你怎么样了,现在连他慕容江湛都冤枉我——”
“我可没冤枉你呀,”慕容枫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我只是想说你这人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而已——有我和四弟天天盯着你你敢对三弟怎么样啊——”
姬天钦把枕头砸了回去。
不过慕容枫这两天可是兴高采烈,玩笑归玩笑还是给二弟找个女孩子的实在,最后迫不得已追着姬天钦满学堂跑,撞倒谁谁就中彩。这个主意虽然损,但事实证明,效果还真不差。
那个女孩抬起头,轻轻叫了声姬公子——姬天钦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她便是当初某个下雨天他在主峰下密道里救起的国人女孩风林晚。
白虎道女祭酒,不得了不得了——
鉴于姬天钦一直很想把楚寒秋带上琼林宴,看到白虎道祭酒慕容枫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苍龙道祭酒路曼吟。今年的状元是个女孩子,他觉得他们可以去找她试试。曼吟听到这两个人的来意笑得满脸无奈,她说你们还真跟我心有灵犀,我本来是准备找楚素商来着——当然那时候我也没觉得我会是状元——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不得不换人了,这对我很重要——另外,转告楚素商我其实很喜欢他的——
这女人,其神奇程度直至慕容枫和姬天钦二君都对她无语了。
日中时分,众人均已准备停当。路曼吟从家里走,当然慕容枫和姬天钦丝毫不关心她的神秘男友是谁。芷萧本不想弄得很复杂,可看到风林晚的盛装打扮碍于情面也不得不在髻上添了支凤钗。慕容枫幸福得像花儿一样,尽管芷萧淡定得让他有点不舒服。四人依旧乘了天马驾车飞到皇城,脚还没站稳便被引入堂中朝拜。皇帝是个只比他们大一岁的少年,清澈的眼睛里还闪着些孩子的灵慧与顽皮。东君神情严肃地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有钟声沉郁地响起。
“臣慕容枫叩见圣教天子,并叩请东君崇安。”
芷萧随他行教中再拜稽首之礼。这是最庄重的礼节,她只在入道时行过一次,只不过拜神祗需四拜,拜君上三下就够了。
“臣弟天钦叩拜皇兄,”姬天钦的行礼方式好像和大家不太一样——纵使他千万般讨厌他的平国府,这种大场合还是要依礼而行。皇帝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竟与他有几分神似——据姬天钦自己说,皇上是姬家他唯一能说上话的一个兄弟,他的圣讳是天澂,当皇帝以前他一直喊他小名的。
“臣路修远,叩见圣教天子,并叩请东君崇安——”
也许慕容枫和姬天钦都没在意,但芷萧一眼就注意到了——曼吟身边那个身影,一举手,一投足,即使束了发换了礼服在她看来也那么熟悉——阿残,阿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次你不是状元,却依然站在状元的位置上向君王叩拜承恩——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记得我熟悉的你最不喜欢这样。可是如今,你站在这里,不是君命难违,而是你自愿。你自愿,自愿牵起她的手,自愿与她共享这次万人瞩目的殊荣。你黑色的眼睛里依然看不出一线色彩,可是我知道你愿意这样做——牵起她的手——圣上钦点的女状元,父亲是江城名医母亲是清流宗的嫡派传人。她比我优秀,比我美丽,比我更能做你最好的助手,也比我更懂你的心,最重要的是,她有着纯净体面的术士血脉——你曾对我说清流宗是苍龙的嫡系后裔。青青的女儿是瑶琴所化,史书上说姒瑶自幼能奏弦索,传下一套精湛的琴艺,便是如今的清流宗。她才是你的青青,她才是你命中注定会去一生守候的那个人,我永远是个微不足道的蛮子,是你某一天厌烦掉就会以不可饶恕的死咒亲手相向的傻女人。好在,我看透了,今天,我终于看清了你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也罢,反正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如果我还是不能忘了你,那便只能算是,我自己造下的罪孽。
可是为什么眼睛里又开始感觉到酸楚,为什么心室里依然盛满了委屈:阿残,阿残,你携着她的手,目光却呆滞地望向远方,是不是因为你的心中,还对以前的那个人,存有着一星半点的不舍。你曾深爱,我曾经从未怀疑过你的爱,只你不肯承诺,因你知道你早晚会选择现实。如今,你选择了它,你挽着她的手,我看不见你眼中的爱意。但你看起来很坚定,因她才是你应该的那个,而我不过是个错误,不过是个——小蛮子——
小蛮子。
芷萧只觉得有湿的东西开始从眼眶里往上涌,至于皇上说了些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然后就稀里糊涂地坐上了琼林宴的酒桌。樽里被斟满了酒,这一桌全是同龄的少年。皇上像慕容枫和姬天钦一样开心,他说朕当了三年的皇帝,这次琼林宴是第一次四个道都有人在——大家要好好庆祝,我们就从探花开始,也不用作诗,就每个人说句祝酒词好了。
一听不用作诗慕容枫大叫痛快,皇上真是爽快人,不过打头炮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是祝大家吃好喝好,之后轻轻碰了碰身旁目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