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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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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你心疼我么……”
和慕容枫截然相反的是,他说话虽带了哭腔,却还是顺畅的。
——不过很快,楚寒秋就开始坚定地相信这人已经醉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月奴,他,他逼我说实话的……我、我,我喜欢你……”
“呃……我知道啊……”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想说……呃……月奴,我爱你,是那种爱,你,你懂的……”
“呃……玉……衡,你喝多了……”
“他是,是喝多了,”慕容枫在一旁不知所以地乱嚷嚷,“他,他认错人啦。你、你让他起来,我、我带他去……”
“没,月奴,我,我是认真的……”倒是姬天钦把全部重量都压在楚寒秋的肩上,“你知道,从在戏园子,第一次见你,我就……”
“玉衡……二哥,姬天钦!”楚寒秋半是焦急半是无奈地扶正了他的身子,“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可你那不是那种……”
“哎楚公子——”曼吟总是会在任何最尴尬的场面上从天而降,“我知道这有点傻,不过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那边跳支舞呢——呃这是……”
“哦,没什么的,路姑娘,”楚寒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只是喝多了些,不打紧的。得与路姑娘共舞,楚寒秋不胜荣幸。”
“哎三弟,你不能……”大概慕容枫还以为姬天钦实际指的是曼吟,尽管二弟三弟是手心手背,这时候他头脑昏沉地就只管给二弟做媒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大哥麻烦你和二哥都歇会儿罢,”楚寒秋说着轻轻扶姬天钦躺好,“他想表达的意思我懂的,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只管好好歇着就是了。”
继而他向曼吟躬身行礼,道声“路姑娘请”,曼吟微笑着答了礼,两人便相携着前往了那一堆在音乐中忘我陶醉的人群里。
其实姬天钦的头脑还清醒。不同于慕容枫看似明白实际净捣乱,他会摔倒,但是头脑委实是清醒的。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借醉给自己留条后路也好。
其实他本不想捅破,他只是不愿看大哥继续伤心。
但他更不想伤害他,所以他宁愿藏着,即使他会伤了自己的心。
——这就是姬天钦,朋友与爱人分不清楚的姬天钦,桃花连天而从未中意、一旦沦陷便一往情深的姬天钦;生怕身边任何一个朋友受伤的姬天钦;五月初一日出生的姬天钦,廉贞主命的姬天钦……
廉贞主命,星盘上说他是廉贞主命——他的名字是天钦玉衡,正是北斗七星中最亮的第五颗,也就是,廉贞。廉贞在星象占卜中被认为是次桃花,廉贞主命的人往往有非同寻常的爱,并从此一往情深,不在意是否能在一起,只愿一心呵护那人,让他快乐幸福。
在模糊的视线之外,那修长优雅的素色,与轻盈飘逸的天蓝——两柄折扇,相得益彰。从小学闺门旦的他舞起来一板一式完全像是女孩子,而那天蓝色长裙的女孩在他身边,便主动跳起了小生的舞蹈。清扬宛转的水磨腔调在厅堂中响起,引得很多人的视线都开始朝那方向集中——他们在唱《昊天城》,曼吟唱妫澨,他唱青青——为什么眼睛里是酸的,为什么有湿漉漉的液体不停地向外涌,可为什么都这样了自己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坐起来看他们——大哥,我很没用是不是,你很瞧不起我是不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知道,那温文尔雅深沉幽静的他,自幼在戏台上长大的他是从不介意把自己装扮成女孩子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宁可和一个女孩子在众人的目光里相互反串,也绝不肯在私下里接受自己的一线疼惜……
他怕的不是不能相守,他只怕,一层纱,尽管彼此相互明瞭,可一旦捅破,他便再也不会接受自己的爱了。
一曲终了,仿佛是曼吟和楚寒秋被香花簇拥。强迫自己望向门外,院子里雪落无声,天地间一片安逸——这本该是个多么宁谧安详的良宵。慕容枫把手臂搭上他的肩,说兄弟,你会幸福的,别怕——他大概还在把那个对象当成曼吟罢,他一定还以为自己方才是头脑发晕找不着北了。也许大哥,你不会懂的——那也好。既然如此,我便也权且与你,同病相惜——
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出现在玉屑纷飞的门口。男孩子瘦而高,他放开连斗篷一并环住女孩的手臂,又小心翼翼地为他的公主掸掉身上的雪花。彼此凝视,他与她,眼光里盈满了柔情。他除掉她洁白的氅,小心地整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而她也伸手为他解下斗篷,抖去堆积的落霜,淡粉色的袍袖轻轻挽上玄衣的手臂。他有些羞涩地脱开,转而把她的盈盈素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两人似疏离又很亲密,只是彼此凝望的眼神总带着脉脉温情——慕容枫愤怒地攥紧了拳头,而姬天钦也就借着酒力昏昏沉沉地起身,和慕容枫一并,两兄弟跌跌撞撞地晃到了那两个人的面前——
失意的人总见不得别人幸福,尤其是,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死敌。
姬天钦大抵也觉得跟个女孩子抢男朋友脸上还是挂不住,于是所有的怒气便一并被集中到了萧残的身上:
“削皮精,别急着走啊——”
萧残的第一反应是把芷萧整个人护在怀里。
“姬公子,你想干什么?”芷萧愤怒地瞪着他,“喝多了回道里睡觉去,别在路上遇见个人就发酒疯——”
萧残小心地拍了拍她。
“芷萧,我们走,”他温柔而低沉地朝她轻轻耳语,“别理这两个疯子……”
“削皮精,你你你再说一遍——”这下忍耐了很久的慕容枫终于憋不住了。他伸手从腰间的革囊里抽出木剑指向萧残的方向,姬天钦也把扇子展了开来。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又是从天而降的路曼吟,这次她是光明正大地牵着楚寒秋的手凑上前来,“姬公子你是不是回去休息下——”
曼吟以这样的形式出现无疑像是照着姬天钦的心窝硬生生捅了一刀——
“好,好,我回去休息,我回去,我回去也不会要削皮精好受的……”姬天钦兀自恨恨地说着,却在众人全没意识到的瞬间把手中的折扇在半空里画作一道弧线——
“斯提那亚!”
细细密密的刀锋于是如雨点般四散开来——曼吟和萧残都晓得这个咒的威力,但抽法器念咒防身已经来不及了。曼吟想拖楚寒秋走,姬天钦却歪歪斜斜地倒了下来,而萧残黑色的身影则如大鸟一般向旁边扑去,芷萧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他压在下面,他冰冷的唇若有似无地触在她的脸颊上。
手背上微微有些刺痛。她挣扎着起身,潋滟的瞳子对上萧残落寞而忧伤的眼。他用身体为她挡了咒,自家黑袍上却到处都是止不住的鲜血——他们正站在咒语刀锋相向的位置,那些密如冰雹的利刃于是全部无情地刺进了他的身体。犹记得曼吟说纸上全是小孔——想到这里芷萧一下子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芷萧,别,别动……”他虚弱地喘息着,就用尽全部气力粗暴地扯过她的手,用他的木尺指着她手背上唯一一处他没能遮住的伤,完全不容她辩驳地,轻轻念出一串如歌的咒语。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感受着流血的伤口在肌理上缓缓愈合,变得微凉,微痒,直至不再有任何痛感。而随着她伤口的痊愈,他也失去了最后一线力气,整个人了无生气地歪进她的怀里。
“不,阿残——”她一下子便哭得声嘶力竭,“不要……你要挺住,阿残……阿残——曼吟,你知不知道它的疗伤咒是什么……”
“他自创的什么见鬼东西,这疗伤咒估计只有他自己晓得……”曼吟在一旁悲怆地喊着——她整条右臂全被鲜血洇红了。
“不……阿残……”
作者有话要说:向曹雪芹大人致敬。
、二十一章 北凉
东君坐待浪子回首,国士辞庙共赴凉州
芷萧自顾着为她的阿残着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完全没有力气挥起法器叫飞毯来了。曼吟的整条右臂几乎被那些刀锋废掉,鲜血汩汩地往外涌,把淡蓝色的袖子整个染成了暗紫色。楚寒秋从衣服上扯下一条条素带为她包扎,自己的手背上却也血流如注,殷红的,一滴一滴打在他的外衣雪白的缎面上,朵朵如盛绽的鲜妍的春桃。慕容枫的脸被刮伤了,他看见芷萧身上有血就惊恐地想去扶她,只无奈腿脚不听使唤跌坐在地上。姬天钦则颓然歪在慕容枫身边,没受伤,却像萧残一样人事不省,眼角还依稀挂着晶亮的泪。
“芷萧,叫……飞毯……”曼吟痛得几乎要把嘴唇也一并咬出血来。芷萧强迫着自己不再抽噎,一手取出法器,另一手紧紧地捂着萧残血流如注的伤口——
“瓦鲁那……森格达渥……”
两片飞毯应声而到,芷萧和楚寒秋把曼吟和萧残扶将上去。
“郁姑娘你先去医馆照看他们好吗?”他轻轻吮了吮手上的伤口,“我先送这两个人回道里去,安顿好就过来——”
“哦,好……”芷萧关切地看了看他手上的伤,他说不妨事,便匆匆架起他那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哥哥朝外面走去。血依然在流淌,而芷萧也只有抹一把眼泪便披了外衣狂奔去医官,照看那两个重伤号。
姚医官连连责备他们太不小心,她为他们施咒止了血,继而转身到一旁调药去了——看来阿残这个自创的咒语还真不是简简单单的通用咒就能修复的。心尖一瞬间被绞得生疼,她怜惜地握住病榻上的萧残的手;一旁的曼吟则是如释重负的样子,脸色惨白却笑盈盈地看着她。
“曼吟,你还好罢……”
“都怪你们家萧颙光这个见鬼的咒,”曼吟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她才是天下第一悲怆的人物,“真是够狠的,一般个咒语还止不住血——话说我这右胳膊要是废了一定得拉你垫背报复他——法器倒大不了换左手,问题是弹不了琴我路修远还怎么混啊……”
“曼吟,你放心,会好的……”芷萧委委屈屈地嘟囔着,“他伤得比你重……”
“哈哈,英雄救美的现场出演,”曼吟调皮地笑道,“你别当真啊,我没事的——我还不至于看着这人担心自己。不过貌似又给你俩当蜡烛了——你看这空荡荡的医馆里也没别人……”
“没,”芷萧羞涩地垂下了头去,“曼吟你别瞎说……”
曼吟笑得前仰后翻,显然又恢复了原来那个永远开心加八卦的苍龙道祭酒形象。姚医官捧着一大瓶药回来,说姑娘的伤不打紧的,隔天就没事了,只不过这萧公子大病初愈本就气虚,又被咒语砸成这样——你们也真能耐啊,又是自己拿药做实验又是拿自己试咒的——他就不能长点记性。
“这叫好了伤疤忘了疼,”曼吟在一旁坏笑。
芷萧倒觉得怪对不起阿残的——这不也得给自己道里人打幌子么——所以就只能没水准地乱编,若是阿残晓得自家被描述成了一个施咒都能打到自己的白痴,他不气醒过来才怪。
姚医官破天荒地没打发芷萧回道里,她就一直守着他,握着他冰凉的手指,凝视着他苍白的脸,一任眼中千丝万缕的柔情如夜色安静流泻。倒是曼吟被强迫闭嘴睡觉——姚医官威胁说你俩再敢多讲一句,我就赶郁姑娘回去。芷萧晓得她大抵是瞧出了什么端倪,也可能是源于霍老头的废话——不过反正都不重要,只别传到梅先生耳朵里就好。
冬月廿九,接近晦日的夜晚星斗满天,曼吟大抵因为失血过多很快就睡熟了,芷萧的心却澎湃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伸手为他整理额前的发,他睡着的样子如此静好:单眼皮高鼻梁与忧郁的唇线。空气里弥散着星光的淡色与他均匀而微弱的呼吸声。突然好想时间就此定格,天与地,便静止在这一瞬。安静的时光里无需言语,只需要长久地彼此凝视。有风吹动积雪与窗棂的旋律,芷萧听着,凝思遐想,不由便看得痴了,却不知眼泪是什么时候怔怔地堕下来——
“芷萧,你,怎么还在……”
“啊……阿残……”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只需只言片语便可以将芷萧的心弦轻轻拨动,“你醒来了,哦……我在看星星啊,我们一起看星星……”
“怎么哭了?”冰冷的手指温柔地抚上泪网纵横的面颊,夜色般的瞳仁里写满的全是心疼与怜惜。
“没,我只是很幸福……”芷萧不由把手轻轻压在他的手背,让他的温度与自己的脸颊愈紧地糅为一体,“你知道吗阿残,郁兰很幸福,能一夜守在你身边——你能醒来真好……”
萧残的心一下子就膨胀得似乎什么也不再能装得下。
手心不知什么时候触到了她的唇,温暖,柔软,娇鲜如新绽的花瓣。一霎间有点害羞,他像触电般地弹开,脸颊涨得通红。她望着他吃吃地笑,他不好意思地用被子蒙住了头——只是想如果可以让时空就此停驻,就可以这样一直到永远,一眨眼,一万年。
旬假当晚曼吟就被放回去了,临走时连连抱怨咋不再多留我一天好歹给我冲掉霍老头的课,萧颙光真幸福什么的,弄得至今起不来床的萧残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芷萧说那明早上的课我不去了,麻烦你跟霍老头暗示一下。曼吟说好的,当然每次我的理由都是芷萧不舒服——反正他也晓得,只要信是我带的,那芷萧肯定是真的不舒服,而且是心里不舒服——
“曼吟——你坏死了!”
“芷萧,你总是留在这里做什么?”
“陪你说话呀——”
“其实我不需要……啊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
萧残又语无伦次了,芷萧看着好笑,却只是故意憋着装成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其实她懂他想说的是“你应该回去歇歇,不要累到,我一个人可以的”,只是从他口中一出什么都变了味道。
但她喜欢他这个样子,那种一见到她生气就马上想改口,又不知道好听的说法该怎样讲的样子很可爱。
“嘿,颙光,芷萧——”这么靠着不知不觉地竟已经靠到午间散学了。曼吟像往常一样招呼也不打地直闯进来,“今儿上着半堂课我被文先生叫去了东君书房,你们猜怎么着?”她笑得一脸诡异的灿烂,“东君说这个月初十日在北凉有个列国青年术士的清谈雅集,就是四年轮到一次的那个,每个国的术士学堂只有两个名额的。我们江都有我一个,要我代表紫微山去跟列国学堂的精英学子们较量义理考据——能去大文会可是术士文人的最高荣誉啊,而且是北凉哦,好远,那里的风景一定很不一样——”
“那恭喜你哦,”芷萧淡淡一笑,“真是来之不易呢——那另一个人是谁呀?”
“所以我才来跟你们说啊,”曼吟得意地挤了挤眼,“代表紫微山的学子形象,东君相中了榜眼,自然也不能忘掉状元啦——”
病榻上的萧残陡然一惊,而芷萧原本微笑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到了冰点——
“所以颙光你要赶快好起来,”她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芷萧的神色,反倒越说越开心,“千载难逢的机会哦,去北凉,只有我们两个人哦——你擅长考据我擅长清谈,我们就是全天下第一个绝妙的搭档——”
“曼吟,呃……路姑娘……”萧残却显然不像她那么兴奋,“东君不知道我还在医馆里么——两次的伤并在一起,到初十恐怕好不了,你让他换个人……”
“别这么想嘛颙光,今天才初一,还有九天半来着,”曼吟这人向来是不长眼力堪比慕容枫的,“咱俩的搭档简直万里挑一呀,我可不能放弃跟你配合——一起去北凉,一直待到二十五——”
“你要在北凉待到腊月二十五……”芷萧垂着眼皮,语调有些凄凉。
“不,曼吟,你叫东君换别人罢……我……不去。”
“这么好的机会你会放弃?”
“你去就是了,不用管我,”芷萧赌气着丢开萧残的手转身到一边去,“千载难逢,和她——一起在国外待半个月。”
“芷萧,我……”
“噗嗤,你俩还真相信啊?”曼吟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表情笑得一发不可收拾,“啊哟我的萧少爷萧夫人啊,至于这么认真么——让我和萧颙光单独在国外待半个月,你们以为我想被芷萧弄死么会答应这种事——”
“可你说得好像确有其事……”芷萧还是两眼哀怨满腹委屈。
“是确有其事啊,文先生想为我争取这个名额来着,”曼吟说着,脸上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神色,“不过我没同意,弄得文先生对我很有意见——芷萧你说吧,你该怎么谢我——”
“什么谢你?”芷萧似乎还没从哀怨中回过神来。
“我把我的名额让给了你,要你和颙光一起去北凉啊,”曼吟轻快地说,“人家伤号大病初愈,没有你照顾怎么行——”
“曼吟!”芷萧这才彻底确定自己是被耍了,心里头又是感激又是羞涩,脸颊上一下子就飞起两团浓郁的胭脂。萧残也不好意思地朝里面扭了脸去,芷萧感觉他向来冷冰冰的手指都热了起来。
“说,怎么谢我——”曼吟自得其乐地扭转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长长的发梢,“这样吧,除了你拜玄武神君那天我要做红娘之外,将来让我做孩子的义母吧——”
“路曼吟你再敢乱讲……”萧残此时大概只恨自己动弹不得,否则一定会全无君子形象地把身边的什么东西砸将过去才好。
“曼吟!!”芷萧也气急败坏地嗔叫着,她把脸整个埋进了道袍宽大的袖子里去。
好在这回萧残受的是外伤,一切医治都还顺利。姚医官千叮咛万嘱咐芷萧一定好好照看他,别让他再出乱子。芷萧点点头,也就故意忽略了姚医官脸上意味深长的微笑。
萧残又恢复了一身冰冷的黑色,芷萧真觉得他还是躺在医馆里穿着雪白的中衣的样子比较可爱。不过,一身黑是他不变的标志,她想改估计也要费些年头。牵着他的手去紫微山——借着向东君核实去北凉一事之名,她明白这是他向东君求助的最好机会了。如果说东君选择了他,那么他一定还没有彻底放弃他——人们说东君不会放弃紫微山的任何一个孩子。
事实上,这位曾随太祖南征北战,凭智慧使术士立身江东,至今已辅佐四代国君的明睿的老人,他早已坐在书房里,微笑着等待那两个孩子的到来。一切早在他的算计中,而他在做的,只是促使他们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位置上。
因为他深切地明白,每个人有自己的命运,但在适当的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才可能致天命而用之,否则便只会被命运,无情吞噬。
真正伟大的术士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们不是单纯地明瞭每个人的命运,而是引导以及控制他人的命运,甚至,全天下术士乃至国人的命运。
“嗯,芷萧,颙光,我等你们很久了。”
“弟子叩见东君,请东君崇安,”芷萧说着干脆拉起萧残在东君面前跪了下来。
“哎,这是干什么,”东君一直是这样一个慈祥和善的老头,他连忙离开座位请他们起身——
“回东君的话,弟子只是想恳请东君,帮帮……他……”
萧残只是跪在那里,垂着头,一言不发。
“都起来,”东君指着一旁的位子让他们坐下,“颙光,你不想说说原因么?”
“也许……是受了别人的……唆使……”他支吾着。
“也许?”东君明睿的目光仿佛是一道能刺穿人心的利剑,“我怎么听说,是仇戮破格招你的安啊?”
“呃……这……”
“想成为死士并不容易,那么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某些人依然趋之若鹜,”东君的目光直逼着他,“或者换句话说,你为什么会答应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好像也没有什么……”
“阿残,”芷萧实在忍不住了,“为什么不对东君讲实话,为什么不说你是为了我……”
“我……”
“嗯?”东君倒是饶有兴趣。
“回东君的话,其实颙光会加入死士,都是弟子的错,”芷萧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会悲从中来,“是那天我要他陪我出城,才会在途中遇到死士;是他们在颙光面前折磨我,他才……”
“可是就算不那样他们也会……”
“不是的,是我的错……”
芷萧说着不觉就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萧残在桌子下面悄悄握住她的手,不温暖却坚实的力量——东君的嘴角扬起了一线满意的微笑。
“看来我没选错人,”他说,“只有你才能帮助萧颙光顺利完成任务。”说着他从手边取过一方小小的锦盒递给她:“雅集之后再打开,它会告诉你们怎么做。而颙光,既然你连加入灵蛇教都非出自真心,你未来的路,也就很明白了。”
“可是我手上这标记……”
“若要彻底消灭灵蛇教,就必然需要一些忠实可靠且法力高强的人打入魔教内部,从而使我们能够,知己知彼……”
“您的意思是,要我做奸细?”萧残说得很直接。
“别讲那么难听么,不过是卧底而已,”东君深不可测地一笑,“而且你现在还早。”
“那什么时候不早?”
“等你强大到足够保护身边所有人的时候,”东君说,“这个等你出道之后再做定夺不迟,而现在,你便不妨先好好享受你的北凉之旅罢。”
辞别了东君回去,芷萧如释重负,萧残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腊月初十,紫微山术士学堂的四方神庙前。
萧残和芷萧各自穿了道里最正式的礼服,萧残的头发也一反常态地束了起来,看着让人觉得有些不习惯。他们在神殿前上了香,在神君脚下各自长叩,继而携手绕出殿堂,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向山门的牌坊,一切都是按四方教使者出行前的礼节进行的,庄严而神圣,毫不逾矩。然而之于芷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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