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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之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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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身形高挑的年轻人懒洋洋地靠在门口,伸手打了个哈欠,“小蓝,这人是谁啊?”
这一次,禾蓝是真的笑出来了。这家伙说话,一直这么不客气。她忍着笑,介绍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是特来区司令的大公子,杜枫先生。”
“来头还不小。”宋善宁笑了两声,信步走到房间中央,俯身一拔,那刀又入了鞘。
到了室内,逆光消去了些,杜枫才看清眼前人。很少能见到的好模样,眉清目秀,皮肤白地没有一丝杂色,嘴唇却是很自然的嫣红。她剪了个不算长也不算短的中分头,发梢向里,蜷曲着贴着面颊,眼睛微微眯着的时候,就像猫一样随性。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他几乎要以为这个穿着白衬衫、迷彩裤和军靴的年轻人是男人,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她没有喉结,耳朵上还穿了三个银环和一片孔雀翎图案的耳坠饰物。
被一个女人给吓住了,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当下冷了脸。
宋善宁在他身边踱了几步,清咳了两声,“杜先生,好久不见啊。”
杜枫怔住,怒气反而退了些,“我们见过?”
宋善宁笑道,刀子慢慢拍在掌心,“杜先生真是健忘,你忘了去年在腾邦运的那批货吗?如果没有你弟弟拦截下来,恐怕早被缅甸当局给抓进牢房了。你不谢谢我吗?”
“你是杜别的人?”杜枫回忆起来,恨得咬牙切齿。
宋善宁的笑容还是很放松,“你不感激我,反而这样看着我?”
杜枫被她气走了,她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回头揽了禾蓝的肩膀,“太脆弱了,这样就受不了了。我是洪水猛兽吗?”
禾蓝白她一眼,“你是女孩子,怎么这样和一个男人抬杠?”
“他想扼死你!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要这样说我?”宋善宁撇撇嘴,把头别一边,轻轻哼了声。
“好了好了,我没有怪你。他这态度,想必也不会接受我的建议,你顶不顶撞他,都无所谓了。”
“你要和他谈什么?”
禾蓝把杜枫要收回小麦田该种罂粟的事情告诉了她,宋善宁支着下巴沉思了会儿,忽然失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把我当傻瓜。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一早就知道了吧?还和他谈这件事,可见煽风点火,心里打着歪主意。”
“我很冤。”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杜别?他应该很乐意帮你的。”宋善宁的笑容里带着一种奇妙的暧昧,禾蓝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我和他不熟。”
“这话听着就假。”
“你怎么那么喜欢没事找事?”
“瞧你说的,我是为了你好。杜洋是是杜洋,杜别是杜别,你何必迁怒于他?”
禾蓝看了她一眼,“我从来没有迁怒他,不过,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没有办法装作没发生过。善宁,你懂我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第二卷的第一章,够厚了吧?酷爱表扬我,╮(╯▽╰)╭
感谢:
青铜羊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09:07:33
这童鞋我没见过啊,潜水羊?(⊙o⊙)···


☆、独家首发

4年前;禾蓝曾经和宋善宁一同在松云山求道学艺;算是同门师姐师妹。宋善宁年纪比她小;却比她早入门;功夫底子也很好,常年游走在刀锋口;做些雇佣的买卖,算是一个出色的雇佣兵。禾蓝没有问过她;心里却很清楚,她不止是一个雇佣兵那么简单。
她潜伏在特来区有段日子了,目前在杜别手下做事;颇有地位。金三角很混乱,人们的生活很困苦;禾蓝一个人靠着表面的营生实在很难过,宋善宁隔一段日子就会接济她一下。
她们之间,也不需要分彼此。
宋善宁来一次,禾蓝可以轻松很多。她常年走在外边,见多识广,会做各地的风俗小菜,动作也很麻利。
桌上上满了菜,禾蓝才在门口等到谢明珂。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他,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少年,就像当年的白潜一样,十七八岁的年纪,清瘦修长的身形,一双漂亮地过分的眼睛。不过,他的脸上不像白潜一样对她微笑,神色很清冷,薄唇抿着,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谢明珂,听着像个女孩的名字。”宋善宁取笑他。
禾蓝忙一推她,“别口没遮拦的。”
宋善宁不以为意,在沙发里换了个姿势架起腿。
谢明珂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对她们微微点了点头,一个人进了房间。
他一进去,禾蓝就揪住宋善宁的耳朵,“都让你收敛点了,怎么还这么说话?”
宋善宁连忙告饶,“我不是故意的,有异性没人性……哎呀,疼啊,我知道错了,不敢了!”
禾蓝这才放开手。
宋善宁追在她身边,殷勤地帮她准备碗筷,“尝尝我做的东西,味道肯定比你的好,兄弟们都这么夸我。”
“不害臊。”禾蓝捏着她的鼻子笑。
宋善宁打开她的手,退了几步,“我活得比你自在!”她几步跳上了窗子,单手撑着窗口,纵身跃了下去。禾蓝跑到窗口喊她,宋善宁拍着膝盖在地上仰头对她笑,一边挥手一边跑远了。
“真像只猴子。”禾蓝笑,心里却渐渐被一种异样的情绪填满。
她说得没错,她一直活得很累,哪里比得上宋善宁那么逍遥?可是,她甘之如饴。有些事情,如果有生之年没法完成,她会抱憾终身。
宋善宁也是出身高门,家里三代都是从政的大员,不过到了她这辈,家道中落,她就一个人南下,找了自己的路。
这个小镇上这种低矮的平房,房间是相通的,禾蓝和谢明珂的房间,中间只隔着一块蓝色断面布帘,用老式的吊钩方法串起来。
禾蓝敲了敲铁床栏,里面应了声,才拿着盘饺子端进去。
他在窗前编织一只竹蜻蜓,已经编了三分之一,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傍晚的霞光里被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像古典暖色的印片,被打磨过似的,美丽地有些不真实。他抬头望她的时候,脸上很平静,只是眼中微有诧异。
他们之前见过几次,打过几次招呼,他的态度不算热络,也不算冷淡。禾蓝摸不清他的想法,想了想,说,“这是刚才那个姐姐做的,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试试?”
她端着盘子的手举在半空,谢明珂静静地看着她,蜷曲的睫毛扑动了一下,接过筷子夹了一只,送进嘴里。他吃得很文雅,一只吃完,也花了点时间。禾蓝道,“再吃一点吧,你这个年纪,要多吃一点。”
他看上去真的很瘦,如果忽略掉身体特征,只看脸的话,真的像一个文静漂亮的女孩子。不知道谢叔叔当年为什么给他取这么个名字,其实宋善宁说的没错,一听就像女孩子。
禾蓝百思不得其解。
谢明珂又吃了几只,实在吃不下了,对她道了谢,回头继续编织手里的竹蜻蜓。
两人还不是很熟,禾蓝也不好勉强他,只能等熟了以后再慢慢劝说。
这个夜晚,他们只隔着一块布帘睡着,禾蓝辗转反侧,莫名地想起当年收养白潜时的情境。白潜至少会对她笑,就算心里不屑,也会笑几下,谢明珂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淡漠疏离,很难接近。
之后,她像照顾白潜一样照顾他,他也没什么不满,和她的话多了一点,两人的关系虽然算不上亲密,也算融洽。
小麦田被强征的事情传到她耳里,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禾蓝算准了时间,才赶到山谷里。
种植地已经乱成了一团,杜枫带来的人开着几辆越野车堵在谷口,操着家伙,不顾三七二十一就铲掉了谷物。地里一片狼藉,叶片和麦穗压倒在泥里,被脚印踩得不成样子。虽然早有预料,禾蓝还是很震惊。
老妇人拿着念珠,在竹楼下捻着,旁边几个佣农也在规劝,嚷了会儿,气氛却越来越紧张,最后竟然扭打在一起。
混乱中,禾蓝被人推了一下,磕在泥地里,正好撞上块石头,膝盖和手肘都破了。
一声枪响,杜枫保持着朝天空开枪的姿势,用泰语大声嚷了几句,几个和士兵对峙的农民都被抓了起来。
禾蓝从地上爬起来,正要上前,一辆越野车急促地冲进了山谷,碾过了一地狼藉。车门打开,穿着军绿色军装的青年从上面一跃而下,几步到了杜枫面前,拔出枪对准了他的脑门,“让他们把枪放下。”
杜枫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只是强装镇定,“你吃错药了?”
“我比你清醒。”杜别掀起一边嘴角,很难得对他笑了笑。
在他的威慑下,杜枫只好让人收了枪,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老妇人上来和他见礼,对他说了些话,杜别微笑着听她说完,回头掺了禾蓝,“没事吧?”
禾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想把手抽出来。
杜别比她表现地自然,执意要带她回基地找医生。禾蓝想着小麦地的事情,踯躅再三,还是没有拒绝。
越野车在小路间颠簸,穿越了峡谷,进入了茂密的丛林。
车里车外被葱绿色的荫蔽覆盖了,静谧地只有车轮碾过泥地的声音。禾蓝的心却静不下来,不经意地转过头。
杜别大步跨坐在位上,高瘦俊挺的年轻人,常年游走在军阀斗争的腥风血雨里,眉眼却还是俊秀深远,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有些文静。
他背后似乎长了眼睛,回头就看着她,“你一直看我?”
禾蓝被他的轻笑声弄得不好意思。
杜别侧头望了一下窗外的景致,大约判断了一下路程,“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就到营地了,你再忍一下。”
“没关系,不算什么大伤。”
杜别拉过她的手,用指尖按了一下淤青的地方,禾蓝痛得“嘶”了声。
他放开她,眼底都带着笑意,“就知道你是口是心非。禾蓝,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不过小丫头长大了,变漂亮了,变苗条了。”
禾蓝强忍着干笑了几声,笑容就险些维持不下去了。如果他不是已经回了头,恐怕她会被戳穿。
小时候,他们的确是很好的朋友,也算青梅竹马。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情怎么可能还一样?杜洋当年背弃她父母,选择做一个毒枭在金三角雄霸一方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了。
杜别能在茫茫人海里一眼认出她,禾蓝却对他别有用心,她于心有愧。但是,父母的仇,她是一定要报的。她不会迁怒到他身上,却再也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他。
杜洋,是她必杀名单上的头号人物。
禾蓝看着他清秀从容的侧脸,心里十分复杂。
到了基地,已经是晚上6点了。杜别带她走进去,沿途没有一个人敢拦。绕过外围的瞭望台和军事基地,里面是高低起伏的一些民居和竹楼。四周变得分外宁静,耳中传来潺潺的溪水声,仿佛儿时听过的风铃,勾起埋在记忆深处的点滴,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里面的风光很好,绿色掩映,流水潺潺,高大的橡树遮住了上面毒辣的日头。溪水边,一些只围着纱笼的年轻女孩在浣衣戏水,唱着不知意味的歌谣。
声音在空谷里回荡,袅袅不散,如同天籁。
后面的树荫更加密集,地上只有些许阳光透过叶片的光斑,温度比外面低很多。没有毒辣的日头,整个人都舒坦不少。
杜别给她带着路,不过一会儿进入了一个竹制的长廊,高高伫立在水畔之上,水中还有蓝色的睡莲绽放,色彩随着花瓣渐变,迷乱了她的眼睛。
“喜欢吗?那是埃及的国花。”杜别回头来道。
“是很好看。”禾蓝笑了笑,“不过,颜色太过绚丽,看多了眼睛会累。”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比起蓝睡莲,我更喜欢清雅的花,芬芳长久。”
禾蓝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应他。
杜别只是微笑。
虽然常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杜别却喜欢安静,他下榻的竹楼也在密林深处的水畔一侧,和其余竹楼隔绝。坐下来时,只能听到耳中清风拂动和鸟雀蝉鸣的微弱声响。
这地方的人生活困苦,土地贫瘠,所以不但缺少粮食,连医药也是很稀缺的。杜别给她用的,放外面算是普通的药,在这里已经算是最好的。
他低头帮她包扎地很专注,禾蓝记起小时候的事情。她那时性子很野,和人打架挂彩后,他也是这么帮她处理的。
在这方面,杜别是个很细心的人。
窗外微凉的风,吹不散她脸上微微的燥热。
杜别知道她不怎么喜欢和陌生人相处,就捎人给她带来了食物,三四碟小菜,一碗冬阴汤,一盆糯米饭,碟子里放着大片的荷叶。
禾蓝用竹制的勺子包进了一点糯米,在嘴里嚼了几口,默默吃着。
这地方的口味还是比较重的,多海鲜入汤,她有些吃不惯,平时也不不吃这些传统菜。杜别给她舀一勺子汤,“不腥的,尝尝吧。”
勺子都送到了她嘴巴,禾蓝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只是不好让他喂食,自己接过了勺子。
杜别看着她,就觉得桌上的食物都没了胃口。
周围安静地听不到别的声音,这时,外面有人笑了声,大阔步进来,“杜别,我找到新的货……”
她的声音在进门之后就停止了。
沉默了一下,秦若拂了一下白色的泰纱裙,露出里面宽松的长裤和牛皮马靴,荷叶随边和垂着的坠饰一片伶仃声响。
“这位是……”她笑看禾蓝,纤秀的眉毛微微扬起。
禾蓝起来,和她见了礼,“我是禾蓝。”
“她是我的好朋友。”杜别在她前面说。
秦若“哦”了一声,目光在禾蓝身上多流连了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蜀黍山里人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0…30 14:41:31
算了,大伙儿别投了,烂泥扶不上墙,我对那个排名已经绝望了,只求JJ出个新功能屏蔽掉它,擦!
(╯‵□′)╯︵┻━┻
男二已经粗长了,杜洋是个老头,你们终于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要哭了吗~~≥﹏≤


☆、独家首发

“我还没有吃饭;可以顺便蹭一点吗8?”她这么说;人已经坐下来;拿过一张荷叶包了点糯米;在旁边的白水里洗净了手,直接用指尖捻着一点慢慢吃起来。
——她的吃法分明和自己不同。
禾蓝看了一眼;秦若抬头对她笑了一下,“禾蓝小姐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这儿的人都喜欢这么吃,糯米的香味会更浓郁。”
禾蓝笑着点点头。
有个穿迷彩服的战士从外面进来,把杜别叫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女人;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秦若的目光停留在她包扎过的手臂上,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杜别这人,虽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却很有同情心,平时看到些受了伤的小动物也会带进来,我那时就会说他几句。我们这儿药材不多,他还总是这样挥霍。”
禾蓝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仍然在微笑,“秦小姐和杜别很熟吗?”
“我母亲是他母亲的姐姐,我们生活在一起很多年了,你说我会不了解他?”
“母亲?”禾蓝皱眉想了会儿,忽然道,“是指秦婉怡女士吗?我记得杜别说过,她和大公子的母亲秦婉馨秦夫人是姐妹,他得管她叫大姨呢。”
“你!”秦若的手掐在了竹藤桌面上,怒气隐忍着没有爆发,冷冷地笑了三声,“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比外面那些女奴高贵不到哪儿去,都是想借着他攀高枝的。”
“对对对。”禾蓝抿嘴,“不过,小时候我和杜别刚认识时,他好像没向我提过你。”
秦若什么话也听不下去了,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禾蓝浅浅的笑意像窗外的云一样洁净无瑕,被阳光照得有些微微透明,反而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出门的时候,她嘴里还念叨着那句“小时候我和杜别刚认识时”,拧断了手边的一棵葱兰。
杜别办完了事情,很快就赶了回来,“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禾蓝宽慰地摇头,“秦若小姐是个很随和的人。”
她不愿意说,杜别也不便追问。料想秦若那个性子,应该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不过,禾蓝也不是吃素的。想起小时候她发疯的样子,杜别心里就有种自然的纵容。
天色不早了,禾蓝和他道别,杜别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我让阿玛给你安排了房间。”
禾蓝马上抽出了手,往窗外探出头。
杜别在她背后微笑,“这么晚了,林子里也许还有猛兽和毒蛇,我可不会送你。你要是想回去,就自己走回去。”
禾蓝完败了。
杜别给她准备的竹楼在溪畔的另一头,正对着东面一处竹林。夜色洒下淡淡的清辉,窗子开着,送来清风,地面上流动着一层如水的华色,淡而冷澈。
禾蓝洗过澡,换上了一件米色的泰纱裙,挽了头发,包上茜色的头巾。
有人在走廊上敲门,她应了声,一会儿到门口打开。
杜别立在长廊的阴影里,穿得比较随性,一手插在裤袋里,见到她开门,不等她说话就开了口,“晚上无聊吧?我们这里可不像外面那些繁华的大都市,没有那么多娱乐节目。”
他的声音很温柔,让禾蓝说不出别的话。
杜别回头望了一下今晚的月色,伸展出手,似乎要擒住,却在她面前抓了个空,“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死活赖着我要看月亮,然后拖着我去爬山,害得我差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会忘了吧?我可是到现在还记着仇呢。”
他撩起了衬衫袖子,随意地卷在手肘处。在那小麦色的手臂处,有一处很大的伤口,泛着深褐色,虽然已经结痂,看上去还是很狰狞。
禾蓝的记忆又回到了过去。
那个时候,她的确有些蛮不讲理。每天晚上,母亲都让她早点睡,可是,她就是不喜欢早睡。骗过母亲之后,她都会重新从被窝里爬出来,不是出去玩泥巴就是去爬树,反正没一刻消停。
那一次,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半夜跑到杜别的竹楼,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一定要他陪她去登山看月。
“不是吧——”杜别差点晕倒,打着哈欠,还是陪她出来了,不过一路上少不了埋怨。
到底是两个孩子,虽然在恶劣的地势和环境里长大,却没什么经验。登上山腰的时候,她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杜别拉住她不放,忍着被山口的岩石割出那么大一道口子,才把她拉上去。
那晚的月色也像今夜那么圆,禾蓝也抬头望了一下擎在半空的圆月,心里寂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杜别看着她神色的变化,唇边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微妙变化。
等禾蓝抬起头,他还是那个温雅潇洒的青年。
“我逗你的,我们这里虽然没什么丰富的夜生活,但也不算什么都没有。”他把她的手攒在宽大的掌心里,带着她快步从楼上跑下去。
禾蓝被他拉得只能加快步子,高声喊他,声音也被风吹散了,模糊不清。杜别似乎没有听见,只顾拉着她奔跑,像小时候一样,带着她四处野。不同的是,他们都长大了,他的手掌很宽,紧紧地裹着她,怎么也挣脱不了,弄得她不止手心、后背都慢慢沁出了一层薄汗。
沿着溪畔跑了会儿,他们都有些气喘,杜别缓下了步子。禾蓝想抽出手,可他就是不放,回头对她笑得促狭。
禾蓝第一次对他恨得这么咬牙切齿。
林子东边是一片青草地,外围种着些桫椤,草叶中随处可见不同品种的兰花,在微风里轻曳。少男少女围着篝火团座,穿着这地方的民族服饰,谈笑声隔着很远都能听见。
有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看见杜别,远远对他挥手,上来和他抱了个满怀。
“明,你也来?”杜别对他笑道。
明对他咧嘴,看了他身边的禾蓝一眼,“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他的笑容多少带了点色、情,禾蓝有些不适应。杜别打了他一拳,把他推给了旁边斜卧在地上的一个少女。明叫了几声,那少女就翻到了他身上,吻着他的下巴,把手探入他的衣襟里。
“非礼勿视。”禾蓝略微走神的时候,杜别就蒙了她的眼睛,把她拖开了。
他走到人群里的时候,马上有一堆人惶恐地给他让座。杜别虽然随和,但对这种事情,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拿了果酒递给她,“渴了吧?”
禾蓝接过来抿了口,对他道了谢。
“不用这么见外吧?”他双手撑在后面的草地上,仰头看着她,“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我们已经长大了。”禾蓝也学着他的样子,撑着身子靠在草地上,望着头顶的星空发呆。
耳边响起了乐声,几对青年男女进入了圈里,抱着开始共舞。音乐像原始的号角,鼓动着人心底深处的欲望。不过一晃眼的功夫,有不少年轻男女抱在一起,滚入草地上。有的直接开始耸动抽撤起来,有的脱着衣服开始玩捉迷藏,有的灌着酒对吻……
空气里散发着一种糜烂的气息。
禾蓝不自觉地拉紧了衣服,却看到杜别单膝支起,别着脑袋笑得有些奇异。
——他在捉弄她——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恼怒,禾蓝猛地站起,头也不回就走了。杜别快步从后面追上来,在竹林前拉住她的手腕,“你生气了?”
禾蓝回过头,用力挣开了他,“我们已经不小了,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我以为你变成熟了,怎么还是这么……”
“怎么?”杜别信手折了旁边的一株铃兰,洁白的花瓣在他的指尖柔弱地颤动,他用指尖拨弄着,“幼稚?你想说的是这个?”
他一点也不在意,抬头对她微笑,“我不这么做,恐怕你会继续对我客套吧?你要凶我,就继续吧,我都听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教训了。”
“你——”禾蓝简直无力,白潜离开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吃瘪了。
忽然,脸上被一种柔软湿热的感觉占据了。禾蓝回过神来,杜别已经放开了她。她的脑中有些空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杜别任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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