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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庶食-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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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织锦如堕云雾,朝那人脸上张了张。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胖子,生得十分高大,下巴上的肉层层叠叠,一双绿豆眼,却是闪闪烁烁。这人看起来颇有几分面熟,但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遇见的。、
师爷将那胖子朝前推了推,眼里厉光一闪,声色俱厉地道:“你可瞧清楚了,这位姑娘,乃是我们谷太守的侄媳妇,你若胡乱指认,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可都得由你担着了!”
胖子身上剧烈地抖了一下,双腿一软,差点滑到地上去,又大着胆子盯住姚织锦看了许久,这才大声道:“谷……谷大人,小的不敢、不敢胡说,这位姑娘,我的的确确曾、曾见她和凌十三凑在一起,还说说笑笑……十分、十分熟稔。若有半句虚言,我情愿现在就掉了脑、脑袋!”
这人是个结巴?!
姚织锦脑袋里一道惊雷闪过。一年多以前,她陪着徐淑宁和谷韶谦到拂云庄小住,拜了屠艳娘那个老鸨为师。有一天,她从屠艳娘家离开准备回庄,路上遇见了一个剪径劫道的,她被那人缠得不行,恰恰是凌十三从旁经过,替她解了围。
如今她早已不记得那人叫什么名字了,但细想想,那好像也是个胖子,说话十分不利索,磕磕巴巴的……越看越像,他跟如今眼前的这个胖子,简直根本是一个人哪!
她心里一阵哆嗦,总觉得事情越来越不能控制了。难道,谷元筹查到了什么?
谷韶言低头见她一张脸白得像纸,本想安慰她两句。但他也猜到,这件事很可能和他父亲的死有关。心里也如一团乱麻,竟毫无心思软语轻言,只用手轻拍了拍姚织锦的肩膀以示安抚。
谷元筹将几人的表情通通看在眼里,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挥手示意师爷把那胖子带出去,捋了捋胡子。先安安稳稳地在椅子上坐了。端起茶杯来呷了一口,这才和蔼地道:“自去年家兄在大年夜被人残忍杀害,我便一直寻找那贼人的下落,从没有一刻。生出想要放弃的想法。我知道这件事十分棘手,是欲速而不达的,这一年来。便一直广派人手四处查探。家兄是在黑凉村拂云庄里出的事,那地方,必然是重中之重。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是被我寻到了那位梁兄弟。”
姚织锦又是一阵发慌。是了,当时她被那胖子拦下不得脱身,凌十三替她解围的时候,好像叫了那胖子的名字,正是叫梁什么。但那又怎样?
谷元筹笑着道:“我总琢磨着,有人蓄意杀害我兄长。事后却又寻不到他的踪迹,那么。他很有可能不是黑凉村本地人,杀人之后即遁走了。我的人在黑凉村里到处走访,差点将地皮都翻过来,终于打听到,去年过年之前,黑凉村里来了一个人,身上没几文钱,日子过得十分清贫,终日在村里闲逛,也不知在图谋什么。大年夜,我兄长被杀,自那之后,那个人便一无所踪,而他的名字,就叫凌十三。”
“那位梁兄弟,说白了就是个地痞,还是最没本事的那种。”谷元筹摇了摇头,仿佛那个胖子的身份令他啼笑皆非,“我的人在村里搜查,恰巧遇见他正威胁一个卖菜的老伯,便将他抓住了,几经盘问,知道他一直在黑凉村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机缘巧合之下,还得知他与凌十三有过数面之缘。他告诉我的手下,说曾经在路上劫了一个姑娘的道,原本已要得手,却被凌十三横插了一杠子,给搅和黄了。事后,他还看见那姑娘和凌十三站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那个姑娘,穿着谷府丫头的青衫。”
“姚姑娘,若我没记错,你当时还在谷府之中做丫头,陪着韶谦夫妇在拂云庄小住,当时跟来的丫头,只有三位。梨花尚在府中,而另一位叫做红鲤的,却不知所踪。我听那位梁兄弟描述,那个与凌十三相熟的姑娘相貌与你有几份相似,所以,就去珍味楼找你,想从你那里打听一下消息,孰料却扑了个空。今日你们正巧上门,梁兄弟又一眼认出了你,对此,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自打知道了凌十三和红鲤是兄妹,姚织锦也就猜出来,红鲤肯定会随时将谷府的各样消息告知凌十三。当时他们住在拂云庄,徐淑宁怀有身孕,谷府上下为了迁就她,很有可能一起到黑凉村过年,凌十三便预先来到此地准备,伺机动手。
她认为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便主动开口道:“叔父,我虽不知你为何特意拿这件事来问我,但我早已说过,我和凌十三的关系不过尔尔。当时我还身在姚家,尚未入谷府,因为被雷劈中,他从旁相救,这才得以相识。您是咱润州城的父母官,在您面前,我撒谎也是白搭。我的确在拂云庄与凌十三相遇,刚才那位姓梁的大哥说得没错,他劫了我的道,凌十三看见了,便将他赶走。但据我所知,凌十三来到拂云庄为的是寻找自己的妹子,并非筹谋其他事,所以……”
谷韶言哈哈一笑:“锦儿你别慌,你是我的侄媳妇,韶言既然娶了你,想必对你的性子是很了解的。你小小年纪就**支撑着自家的祖业,养活姚家上下,由此看来,你也是一个品性颇端的姑娘。我今天叫你来,万万没有归罪与你的意思,更加不怀疑你和杀害我兄长的贼人互相勾结,只是,每一处细微的地方,都有可能是线索,不得不小心应对啊!你肯痛快承认与凌十三相识,那梁兄弟说的话,你也并不否认,可见,你心中没鬼,坦然诚实。那么,看来,我就得从另一方面着手调查。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必然得给我兄长讨一个公道才是!”
他这一番话说道最后,就有些凌厉的味道,然后话锋一转,又笑呵呵地对二人道:“你俩成了亲,还没上我这儿来过哪!正巧今日我又在府中歇息,不如就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韶言,咱们许久没见,你可得好好陪我喝两盅!”
姚织锦的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哪有心思再在此地呆下去?同时,她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不过三言两句,那谷元筹居然就信了,做官的人心思应当十分缜密,怎会轻信她到如此地步?
她坐不住,身旁的谷韶言也是心事重重,勉强又和谷元筹应酬了两句,便推说酒坊还有事,领着姚织锦退了出来。

直到上了马车,姚织锦那纷乱的心跳,才稍稍平复了些。
谷韶言一直倚在车窗边上,既不说话,甚至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一上车就挤挤挨挨死蹭到姚织锦身边,他只管盯着街道上如走马灯般向后退去的人群和各色店铺,从表情上看,丝毫也瞧不出他是喜事怒。
姚织锦见他这样,便主动坐到他身边,扳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有些心虚地道:“我知道,今天叔父又提起你爹爹的事,你心中肯定不太舒坦。你在外头老是一副什么也无所谓的模样,但是你我既已成亲,你在我面前,就大可不必再如此,有什么心事你就告诉我,我就算不能帮你解忧,至少,也能帮你分担分担啊。”
谷韶言瞟了她一眼,某种妖光掠过,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攥到自己手心里,意有所指道:“你终究是年纪小,须知道,我叔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什么?”姚织锦倏然睁大了眼睛。
“我只是觉得奇怪,红鲤是凌十三失散多年的妹子,你们去拂云庄的时候,他恰好也在那里出现,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谷韶言冷冷地道。
在离开谷元筹家的时候,姚织锦已经算准了谷韶言必有此一问,事先已在心中诌好了答案,便信口道:“你从小养尊处优,又怎会明白穷苦人家的辛酸?三哥哥和红鲤自小就失散了,这些年,他一直四处奔走寻找妹子的下落。我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黑凉村,也许是打听到了什么线索也未可知。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在黑凉村并没能相认。我和红鲤姐姐去清心药庐请谢大哥给大嫂诊脉,三哥哥也在那里,他们俩见面却不相识,如今回头想想,真叫人心里难受。幸好他们终究是团聚了,要不然……”
要欺瞒谷韶言,她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但此事非同小可,若不能圆得周全,凌十三随时都有可能人头落地。况且,她说的这些个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不能算是假的吧?
谷韶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爹遇害当晚,我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虽然他对你做的事不厚道,但无论如何,他是我亲生爹爹,我不可能无动于衷。后来听说,那贼人虽然逃走,却也被砍伤了肩胛,伤势颇重。”
他忽然转过头看向姚织锦,一字一句清晰地道:“锦儿,凌十三的肩膀上,正好有伤,对不对?”(




、第一百六十八话 初现端倪

姚织锦觉得自己在这一天之内,突然掉进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漩涡之中。各式各样的询问、猜疑和旁敲侧击纷沓而至,她自认算是个脑袋活络的人,饶是如此,却依然觉得疲于应付。
她脑袋里高速旋转着,想要找出一个自圆其说的办法,但是,凌十三的伤势就在他的肩胛上,他因此几乎完全废掉了一条手臂,这一点,凡是见过他的人都无法否认,更别提眼光一向锐利,又记忆力超凡的谷韶言。
现在该怎么办?事实上,谷韶言只需要捎个信去桐安,就能从谢天涯那里打听到凌十三的伤势究竟是何时形成,为何物所伤,又有多严重——又说不定,他们在京城的那段时间,谷韶言早就打听过了!此时此刻,他将这个问题丢了出来,到底指望她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她左思右想,终于给出了一个答案。与其说这是答案,倒不如说,这是一种逃避的手段。这件事关乎谷韶言亲生父亲的死,她不愿意在他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她又万万不能将凌十三供出来,于是,她只能期盼着,能快点将这个话题结束。
谷韶言不是傻子,他能看出姚织锦在面对问题时,眼中闪过的一丝稍纵即逝的慌乱,她掩藏得很好,但终究,还是泄露了心中的恐惧。有那么一瞬间他非常愤怒,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很想当头当面地质问,甚至恨不得立时就返回谷元筹家,揪着姚织锦硬逼她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可是。当他看见她垂着眼睑,竭力掩饰心中的紧张焦虑时,他心软了。
“你别紧张,不知道就算了。”他暗暗叹了口气,反手将姚织锦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道。“我又不是官场中人,这件事也轮不到我插手,只不过一时联想到凌十三刚好受了伤,顺口一问罢了。也对。你又不是时时处处都和他们在一起,又怎可能将所有事情都了解得那么清楚?这件事已经拖了一年有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水落石出的。所有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叔父去查吧。”
最后这句话,他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两个人心里都存了心事。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相处时就觉得有些尴尬。谷韶言嘴上说不再管这件事,但却仍旧不可避免地在心里存下了印记。这晚睡在床上,他便一直翻来覆去,一直到后半夜,都没能睡踏实。
谷元亨是他爹,就算做下再多错事。血脉相连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他比谁都想要知道。在大年夜将他杀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凌十三身上带着伤,现在就住在桐安城里,只要他把这件事告诉谷元筹,把人抓回来一问,自然会真相大白。但这样一来,姚织锦肯定会怪他,他们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很可能就因为这一件事,再不复存在。
他低了低头,就见姚织锦像只小猫一样蜷在他的肩窝里,一只手还紧抓着他的胳膊,睡得很沉实,呼吸匀净悠长。这种姿势,应该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信任感吧?给谷元亨讨还个公道,这的确是很重要的事,但他真的能够就这样将姚织锦的信任弃之不顾吗?
他伸手替姚织锦掖了掖被角,也阖上了眼睛。

隔天一早,两人在宅子里吃饭早饭,姚织锦照常要去珍味楼。
开玉馔斋分店的事情既然已经提上了日程,就得加快些步伐,虽然昨日在谷元筹府中被盘问,让她心里很有些七上八下的,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卢盛既然跟了来,那必然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总不能老让那个猴小子白闲着。
“我今日就不去酒坊了。”谷韶言接过柳叶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小口,抬头道。他被某些事情烦扰住了,得留在家里清清静静地想清楚。
“为什么?”姚织锦有些愕然。他们在桐安耽搁了十几天,这家伙也不担心酒坊的生意吗?
谷韶言挑了挑眉,勾唇笑道:“昨晚你一直抱着我的胳膊睡,压得我肩膀和手臂都发麻了,我看你睡得香,又不忍心叫醒你,所以,一晚上也没睡好,今天得在家里补补眠。”
姚织锦脸上就红了一红,抬头见柳叶在旁费力地憋笑,便啐了谷韶言一口,抽身而去。
她这天在珍味楼,自然又是整日忙碌。将寻找铺面的事交给汤文瑞张罗,趁着午饭后的空当,两人又凑在一处算了算账。在桐安城时,为了开鲜味馆,姚织锦就花出去不少钱,账上还得留些余钱供珍味楼周转,能拿出来开新店的,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多二百两银子。想当初她在桐安城,手里只攥着六十两银子就敢开店,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如今,她也累积了不少经验,玉馔斋是她的心血,更是真真正正只属于她的铺子,她希望这间店能真正的闯出名头来,因此,自然得计划得周全些。
她琢磨着手里的银子应该够用,若是在缺了,再去跟谷韶言要一些也不迟。安排好一应事务,又抽空帮着洪老头做了两道菜,和卢盛逗了几句闷子,待到下午申时,关大强来接,便随着他回了城南。
这时候,刘大厨已经在准备晚饭了,姚织锦回房洗了手和脸,鸢儿伺候她换了衣裳,正要走出去,却见那鸢儿有些期期艾艾的,便回头冲她笑了一笑:“怎么了?你有心事啊?”
鸢儿就咬了咬嘴唇,仿佛的确有话想讲,却又不知该不该说。
“到底何事?咱俩相处那么多年了,你还跟我玩起这些虚套了?”姚织锦朝她脸上张了张,“我想想啊,你也快十六了,是不是心里合计着,想出去配小子了?”
“哎呀小姐,你老是开这种不靠谱的玩笑,从前咱在家说说也就罢了,如今你也是成了亲的人,还这么没轻没重的!”鸢儿跺了跺脚,皱着眉头道,“要不,你去书房瞅瞅姑爷吧?”
“看他干什么?他也有自己的事,我总不能每天都跟在他屁股后头转吧?”姚织锦有些不解。
“不是的……”
鸢儿走出门外,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又退回来关上门,特意压低了声音道:“今儿姑爷一整天都在书房里。刚才,也就是你回来之前,我看见小昙端着一盅牛肉羹进去了。虽说奴婢给少爷送吃的,那原本就是很平常的事,可是,我瞧见她进去之前,特意回丫头房里重新梳了头,还扑了粉,我……”
“牛肉羹?”姚织锦顿时也跟着蹙眉道,“说话这就要吃饭了,她这会子送什么牛肉羹?”
“哎哟我的小姐,这不是重点好吧?重要的是,她去见姑爷,为什么要特意打扮?还偏巧是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听说……算了,我还是别在你面前胡说了,你赶紧去瞧瞧才是正理。”
听她这么说,姚织锦心中也有些犯嘀咕,便依她所言,从房间出来顺着回廊转过一道弯,来到书房门口。越走越近,她便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书房的门是虚掩的,留下一条不宽不窄的细缝,姚织锦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站在门口,并没有推门进去。
从这道缝隙,正好可以瞧见谷韶言坐在临窗的桌前,手里握着一本书,小昙就站在他身后,还捧着一个瓷盅,谷韶言却并没有回头看他。
“少爷……”小昙磕磕巴巴地道,“您就尝尝吧,奴婢第一回下厨,虽然什么也不会,弄得手忙脚乱的,但终于还是做了出来。少爷您好歹也该试一口,要是不好吃的,我今后再改。”
“用不着,我这人对吃食并不挑剔,反正马上就要吃饭,你三少奶奶也该回来了,她是做厨的行家,你不如让她给你品评品评。”谷韶言回头瞟了她一眼,并不接她手里的瓷盅。
小昙的脸色就有点发白,垂着眼睛道:“少爷,从前在家的时候,奴婢记得您最喜欢这道牛肉羹,三少奶奶怕是不知道,所以,总也没见她做给你吃。奴婢估摸着,你或许对这道菜是有些挂念了。奴婢手艺不好,也不敢把菜端上桌,您待人宽厚,就先替奴婢尝尝吧,好吗?”话说到最后,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姚织锦站在门外,将这些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就觉得有些发愣。谷韶言待人宽厚?这小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说她刻薄了?
谷韶言显然也听出了这一层,便转过身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从前在府中,你和锦儿的关系一向很好,她直到现在还时常跟我念叨,说你那么胆小纤弱的一个人,居然肯为了她跟没事找事的丫头硬磕。想必你们之间的感情应该十分深笃才对。就算她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就不能告诉她一声吗?”
小昙便哑口无言。姚织锦在外面看着,她倒的确是悉心打扮过一般,磨了磨牙,便推开门走进去,笑着道:“咦,小昙,你太没义气了,做了好吃的,也不分给我尝尝。怎么,你倒真要跟我生分了?”(




、第一百六十九话 重逢

小昙冷不丁听见姚织锦的声音,肩膀就是一阵剧烈的抖动,差点将手里的瓷盅砸在谷韶言身上。她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一步,转过头来,战战兢兢地道:“三……三少奶奶,您回来了?”
姚织锦倒是一脸和善,笑眯眯地朝瓷盅内瞅了一眼道:“你从前也在厨房做事,那时候,我竟从来没见你倒腾食材,今天怎么兴致如此好?快让我尝尝,说不定你也有为厨的天分,我还得哭着喊着高薪请你去替我的玉馔斋、珍味楼掌勺呢!”
“少奶奶别笑话奴婢了。”小昙好容易挤出个笑容来,“奴婢也是一时兴起,想自己动手试试,怎敢在您面前献丑?”
“哦——”姚织锦拉长了声音,指着她痛心疾首道,“你偏心!你做了好东西,连闻都不让我闻一下,却巴巴儿地跑来给你们家少爷品尝,可见,在你心里,我终究是比不上他!亏你还说咱们从前是姐妹,莫非通通都是骗人的不成?”
这话在无心者听来,不过是一句闹小女子脾气的玩笑,往往一笑置之,而小昙却更是慌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姚织锦见状,便拉了她一把,笑道:“我跟你说着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说着,又转向谷韶言,“小昙第一次下厨,她这么看重你的意见,你就帮她试试又如何?难道你怕她落毒?”
谷韶言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倒也依言接过瓷盅,用小匙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粗粗品了一品。眉尖微蹙道:“牛肉太老,简直如同嚼蜡一般,汤头除了一股死咸再无其他滋味,而且,就连这咸味,也是浮在表面上。并未渗入汤水之中。最要命的是。这道牛肉羹,很明显是火候太旺,已有轻微的焦糊味。”他抬头讥诮地瞟了瞟小昙,“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认为我会喜欢你做的菜?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懂美食。不辨好坏?”
“我……”小昙张口结舌,看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姚织锦便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下死劲瞪了谷韶言一眼,软声安慰道:“别理他,他就是那张嘴,最让人讨厌了!这不打紧的,谁天生就是厨子?做菜嘛,原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事的。你若当真对此感兴趣,得空的时候。便让刘大厨指点你两招,你又不笨。很快定能大有进益。”
小昙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上前一步,接过谷韶言手中的瓷盅,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姚织锦这才半真半假地横了谷韶言一眼,朝他桌上搁着的茶杯和点心碟子望了望,道:“你在这儿呆了一整天?小丁说,像你这样的人,在他们那儿被称之为‘宅男’,讨不到老婆的!”
“我已经讨到了,还很合心意,因此,你就不必替我担心了。”谷韶言抿唇一笑,“方才你一进门,我就嗅到了一股子醋酸味,我还以为是小昙作死,在那牛肉羹里搁了醋,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啊!”
姚织锦脸上微微有点红。刚才她对着小昙说的那些话,明面儿上似乎并没有其他含义,但万万却瞒不过谷韶言的耳朵。她也想到了,自己多半会因此而被他嘲笑,可这种事,在她看来,是开不得玩笑的。
当初在应承要嫁给谷韶言之时,她曾言之灼灼地说,他要纳十个八个妾都随他的便,那时候,两人之间并无任何感情可言,这段姻缘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交易。然而现在,她的心境早已经发生了改变,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是现在,她不希望有第三个人闯入他们的生活。
从小到大,她看腻了冯姨娘的委曲求全,也见惯了陈氏与何氏为了牢牢攫住夫君的心而出尽手段。她得承认,她在一刹那之间觉得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也变得和她们一样。不管小昙对谷韶言是怎样的感情,不管她这样做,目的究竟为何,作为谷韶言的妻子,她姚织锦,都不能坐视不理。
她心中所想,不能一件件在谷韶言面前说分明,只得勉强冲他笑了一笑,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在这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天,就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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