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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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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和秋榃之间特有的邀请函。外面用汴州特有的提花方布包裹,用银线封口。里面是京城最名贵的玉圃轩宣纸作的信笺。
这样的邀请函重在特别,贵在难以模仿。当时作为官家小姐每天收到的邀请函实在多,又是诗会,又是茶会,棋会,再不然就是歌舞会,音乐会……
这些看着实在无趣呢!
诗会的话,你爱作画,人家却要你去陪她们作诗。
可是能做出诗的又有几何?大多小姐都无法作诗。
如诗不成呢?
就把几位先贤的诗作拿出来来来回回捣鼓几遍,几年过去了,几千首诗便被这几百个人捣成了烂梗。捣成了烂梗如何?便讨论讨论先哲的多舛命运。
久而久之,诗家没出来,史家倒出来了不少。
茶会的话,倒也还过得去。靖朝的女子大多醉心女红,顺带茶道也成了嫁人持家前的基本训练。故而靖朝女子沏茶的功夫大多高超,且每年都有独特的花样翻新。
秋末的茶会上总有各式花茶,不仅益心益脾,还有很大的商业价值。茶商会进购茶会上出现的新品种,使得无缘茶会的老百姓们能买来尝尝鲜,过把作上流者的瘾。
大抵上这是让我较愿意欣然前往的集会了,因为在场的人只要动动嘴就好了。
棋会则与诗会皆是半斤八两。仕女们不精于国粹围棋,便降低标准下五子棋。此棋种上手快,老少咸宜,竞技过程同围棋一样惊心动魄,且益智效果与围棋相差无几,故而也就无人介怀五子棋的低端出身。
多时棋会我皆是拒之不顾。
歌舞会则很是令人热血沸腾,因歌舞会官方名称曰“酒会”。
酒会多由皇族举办。席间就是各家小姐上台表演,争奇斗艳罢了。表演得好时,有皇上便皇上赏,没有皇上有太后便太后赏,没有太后赏皇后赏,再不济也有公主赏。
前两者和后两者的本质区别是前者的赏赐能让你获得额外的青睐。因为前两者的实席皆是有目的的。前前者就算不给自己物色一个妃子也会给自己物色一个儿媳妇,前者则给自己物色一个儿媳妇儿或者是孙儿媳妇儿。且不论当今皇帝膝下无子,但不管是什么媳妇,都是进入皇族,都可成为人上人。更甚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靠一个酒会就可以拥有。何乐而不为?
何况当今皇帝是个翩翩佳公子。不过阮泫么,当风流才子不在话下,当个霸气帝王就显得底气不足。
而这种聚会最教我和秋榃厌恶,通常敷衍了事,说它激动人心是因为瞧着一伙人勾心斗角有一种作壁上观的快感,这亦是我与秋榃的一个共通之处。
音乐会就是吹拉弹唱云云。
这些虽在旁人看来甚是风雅,但其实还不如到京城的顶春楼去听段说书,吃几道他们家的招牌菜来得趣味。可你不去附庸作雅,人家便道你目中无人。这般,倒是我的不是了。
但大抵我的去意还是看我那时的心情,何况我目中从不留俗人。
另一方每天收到的邀请函无数,容易忽略好友的那封,便制作那花函了,以便可以将最特别的那封优先接待。至于玉圃轩的宣纸则是纯粹对奢侈品的一种执念,便无需过多纠结了。
想来我也是奢靡浪费的官家子女中的一员。
但你实在用得起好的还去谈什么节俭,实在是没有必要了,也可笑了些。
想着却禁不住加快出门的步伐,否则秋榃要赏我一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七、摊牌

方才听了晋宣的消息着实是倍感愉快的,然而回想起秋榃如今的变化,我却欢快不起来了。
花函还是当初的花函,宣纸还是当初的宣纸,人却不是当初的人。
我想啊,指不定是我想太多了呢?秋榃与我,从来交好,不曾异心。
果然,自我安慰一番,心情顿然一爽。
秋榃在信中邀请我去顶春楼尝尝朱玉的新菜,我自然乐得一去。快走几步,顶春楼便在眼前。
近来我身边的影卫增加,便不喜带其他侍从了。晋宣说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双生哥哥,我自然多给些银子让他吃顿好的去叙叙旧。
如此一来,身旁十丈内便没人了。虽然有些走险,但是我想赌一赌,赌秋榃的本性不坏。
彼时和小翠分开,我便没有了侍女。然则苏奕安给我指派了好些个,却无一使得顺手的。
秋榃今日一袭橘黄便装,高调的飞仙髻显得她瞧着十分娇俏。反观我,一身轻薄素锦,长发简单挽个髻,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少妇,蒙着面纱,瞧着也许还有点姿色。
进屋后,秋榃遣开她那个没什么眼神的侍婢,待门合上,她开口道,“见你近来同苏家的公子处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人都去边疆了,不知怎么个处法?
我颔首,取来一块糕点把玩,“嗯哼。” 
“有件事不知你晓得不?你爹同蔺长欢退婚了。”
“甚么?”退婚,多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想来与李府脱离许久,有些事我已经不甚在意。
她撑首一哂,“他寻过我几次,并没有得到什么好情报。只是看起来,他定然晓得牡丹非你。”顿了顿,她神态怡然地啜口清酒,复道,“有些话他想当面同你讲,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你又一向避他如蛇蝎。不管你信与否,这世上,依旧是父母看你最透。所以他托我来转告你。”
“他给了你多少银子,你这么替他说话?”我心下一时激动,一杯灌喉,陡然觉得喉间有些腥甜。
呵……
“后位。”她紧盯着我,“他会助蔺长欢夺位,自然,这于他并无不可。你爹,一向晓得审时度势的么。”
我忍了忍,含笑吞下喉中血。酒下了毒,真是始料未及,原本,我对她有点指望。如今这点指望,多么可笑。
看着窗外,天有点沉……
她在等我倒下,我不能倒。奕安,你在哪里……
“诚然,你此言不虚。看来蔺长欢势头很盛,先提前祝贺你了。将来当了皇后可不能忘了我。”我暗自运息暂时压住了毒。这毒大抵来自高人,我想我撑不过半个时辰。
“我就担心,彼时会出什么幺蛾子。”秋榃龋杞粑兆啪票雌鹄此坪鹾芙粽拧=粽盼以趺椿共环⒆髅矗
“哦,既然没事了,我要先行一步了。今日和云止约好要去喝几杯小酒呢!”我指望自己可以出去。如今有毒在身,一旦开打必定落在下风。
他们抓了我,到底想怎样?
“诶?先别走,平日我俩事多,难得可以好好聊聊。”我于是被拉回去。
不行,秋榃太了解我了,她行事毒辣得很,比之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过清汤挂面尔。
“我同你讲个故事罢。”
我不想听。
我在心里默默回道。面上却是言不由衷,“说罢。”
“那日正是风轻云淡,天朗气清的好日子,我在玄华寺遇见他。他穿着一身玉色长衫,宽袍广袖,在一干进香人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气质超群。他瞧见我,隔着一片桃花对着我笑,我想,他长得可真是好。”
是啊,他长得可好了。
我不阴不阳地一哂,不置可否。
但瞧我反应,虽不显山露水,我却深知秋榃已是不悦。
“此后我与他常出来游玩。我想着本来么,你并不欢喜他。”她说着,似回忆到与蔺长欢的甜蜜过往,面有喜色。
试问蔺大尚书对哪个女人不好?至少表面上是那么回事儿。我忍了忍,没说出口。
“有些事我也不怕让你知道。今后,我亦要帮他夺位。”顿了顿,她自在一笑,“以我的实力,这些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么?”
我闻言瞧她一眼,抱着后脑勺躺倒榻上,看着前方的画屏淡淡道,“你所言极是。你不过是助他功成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言辞间,我的脸忽然有些冰凉。哦,是秋榃泼了我一杯酒。
“知道么?我最看不惯每次我如此认真,你却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李凡夙,你真的把我当朋友了么?”话虽如此,她看起来可像极了恼羞成怒的模样。
我闻言侧首看她,终于忍无可忍,起身便过去甩了她一巴掌,她躲闪不及,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问我有没有当你朋友,你在派人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深奥的问题?嗯?你觉得我软弱可欺,还是说,你觉得你有恃无恐?”
“你都……”
“知道了”这三个字被她生生咽回去,她红着一边脸,神情木讷。
“没错,我都!秋榃,你令我很失望。”言罢,我突然气急攻心,毒气上涌。
两眼泛着花,我跪在榻边。心里有的只是凄楚。
犹记当年拜读《史记》,屈子于汨罗边含泪恨道,“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
如今细细想来,果真不能无怨,断然不能无怨。
倒下来时,秋榃的神情看来很纠结。我想着,她还是有点儿愧疚么。
只是我如今,担当不起。相较她,我顿时觉得小翠真是良家妇女。至少她从没忤逆过蔺长欢,至少蔺长欢是不会这么害我的,但他喜欢英雄救美。谋划这一天,他等了很久罢?
视线恍惚,便见朱玉进来,和她交谈些什么。
原是串通。我突然想仰天大笑,世人愚我,天要诛我。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八、为人
起来时,浑身恶痛。我想,我的不幸,始于与牡丹换魂之时。果然,多管闲事从来不见得有好下场的。
鼻尖洋溢着荷香,我的灵台一片混沌。
“吱呀。”
是个面生的婢女进门。
我环顾四周,翡翠罗帐,鹅绒薄被,蚕丝床笠,朱红床柱上是精致的芙蓉花雕;前朝的青花瓷器,南海的酸枝家具,这一样样没有菲价之物。
婢女从屋里入室,手上的汤盅洋溢着药香。
见我醒来,她忙矮身施了一礼,“奴婢清江,见过小姐。”
我看着她,心里抑郁,不言。
“小姐,请先用过药膳。老爷等会儿便来。”她垂首,矮身前行几步靠近我。
我闻言眉间一紧,抬手挥翻那盅药汤。
清江身子骨一颤,赤手将碎瓷收拾起来,用执手将汤汁擦干,匆匆告退。
我赤脚走向梳妆镜前,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镜中人眉眼寡淡,死气沉沉。
多久,没有看过这张脸,还有这一种切实的肉体的重量。
我李凡夙,回来了。
这么一想,我笑了。
脚步声传来,我看向来人。是蔺长欢,他身后还站了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和一个风华绝代的三岁小童。
孩子探头看我,匪夷所思地默默摆首。男子神色肃穆,牵着一边的三岁小童。
这不是重点。我看向蔺长欢,简明扼要,“放我出去。”
蔺长欢甫一进来便显得很是激动,因为他笑得很是风致。
他闻言走过来,大手一揽,紧紧抱住我,嘴里喃喃,“我好想你,可算见到你了,夙儿,莫要再离开我。”
我推了推他,没推动,淡淡道,“我从来都不在你身边。”
话音刚落,那人身子一顿,有一瞬间似被下了咒。门边的两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
“你不晓得,苏砾的小媳妇儿在我手上。”他放开我,看着我,笑得很温吞。
“苏砾的……”我略作思考,顿悟,“囝雪?”我攥住他的广袖,“她才多大,和你们的阴谋一丁点儿关系没有。你真的要做到如此么?”我说着,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阿……她怎么了?”小童摇着他身边人的手臂,一脸着急。我却无暇顾及他们。
心念一转,我突然泪如雨下,“你说我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总要和我过不去?”
蔺长欢身形一僵,他蹲下身子来半抱着我,“夙儿,你别哭……我放了她成么?只是你答应我,嫁给我……”
我心里冷笑。第一次使苦情计,似乎效果不错。
我面上抽抽搭搭,不说话。
不远处那男子看着我,饶有兴致。我见状心下恶寒,莫不是被发现了?
出师不利啊。
“许久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蔺长欢搂着我,笑道,“不过你所有风物我都欢喜的紧。虽说大抵留不了你多久,”他说着淡淡看了那两人一眼,“这阵子你好好休息,哪儿也别想去。”
我一怔,眼泪挂在眼睫上,愣愣看着他。我不明白,我到底好在哪儿?论相貌,我比不上牡丹;论才艺,我比不上阮荻;论智谋,我亦比不上秋榃;论娇媚,我比不上他府里任何一个小妾;而论言辞,我却是这些女子中最厉害的,从来没对他说过半句好话。按理说,是个人早就退步,还是说,他以为总有一天我会对他像对苏奕安一样和颜悦色?
蔺长欢看着我呆头鹅的模样,好似有些情动,俯下身来欲吻我的眼。我连忙止住他,“够了。”
他一笑,淡淡道,“夙儿,总是这么伤我的心,你一定都习惯了罢?”他复又抱住我,声音低沉,“好在我也习惯了。”他喃喃自语。
我已是震惊不已。
耳边那三岁小童叨咕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男子于是拉着小童默默离开了。
我被拉到榻上,僵着身子,听蔺长欢絮絮叨叨——
“你如今身子不比从前,药盅打翻了无碍,但身子要顾着。”
“午后李府的人便会来接你,虽说你同李丞相不大亲近,但他是真的关心你。不过我可是舍不得你的。”
“刚刚那两位是游方的术士,你能回来,也是托他们的福……”
我闻言看他,桃花眼依旧水灵灵,笑起来两个酒窝深邃。虽说身上带了些肃杀之气,对我如昨。
我忍了忍,还是说,“你真啰嗦。”
蔺长欢闻言一愣,随即笑了,“我以为你气极了。”
“气归气,好歹你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我也不用被鬼娘子追杀了。我说着,拨开他递上来的药碗,走到窗边,不意看到一片荷汀。
心里顿时一阵酥麻。
大抵,蔺长欢吃软不吃硬?
蔺长欢从身后抱住我,喃喃道,“这些是我亲手为你种的。”
我转身,缓缓握住他的手,“长欢,姑且这么唤你吧。”抬头看他紧张的眉眼,我喟叹,“我晓得你是真心。可惜啊,我始终无法像对苏尘那样对你。不是你不好,你很好。”我松开他颤抖的双手,走离开他,面对着望着他,说,“但不是谁比较好,就会喜欢谁。心是不听使唤的。长欢,你为什么不仔细看看身边的人,她们为你付出很多,相教而言,我不仅没为你付出,反而一再伤害你。你那样对我,不值得,也不必要。”
蔺长欢紧紧盯着我,不怒反笑,等他笑停了,他眼里一片深沉,“夙儿,你说的不错。心是不听使唤的。”他说完背过我,走到门口,声音不大不小,“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要你,谁也不能阻止”
我怔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里久久的,都是一片空白。
这日的天气不错。初秋的京城虽一片肃杀,但天空是不因政局而污浊的。
万里无云的秋日为我最喜,既不燥热,也不酷寒,穿着随意。
然则身子被牡丹保管数日,如今消瘦不少。我蹙了蹙眉,这么瘦,彼时奕安瞧见必定不高兴了。
不过现在被困,在得到来营救我的消息前,我还是应当安分一点,保重自己为好。

午后清江为我换上端庄的衣裳,梳了个百合髻,虽没有小翠的手艺,但也还过得去。
“这可是容夫人教你的?”我打量她片刻,沉声问。
清江微微一笑,颔首,“奴婢学艺不精,让小姐见笑了。”
我懒得和她扯,点头表示听到了,便没有下文。
多时,我算不得一个平易近人的主子,若是在侯府,大概表现会和善些。
出门一见王管家亲自策马带队,我简直受宠若惊。
蔺长欢正在门口和我道别,不料一个小厮打断了他。正好解救我,我已经快被他的肉麻击败了。
小厮说了什么我是听不见的,不过蔺长欢听完神色一变,但转瞬间,再看向我依旧春风拂面的样子,“你回去和丞相好好叙叙旧,过几天我再去接你回来。”
我闻言纳闷,怎么搞得像夫人回娘家一样?
想着我瞪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地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九、丞相

马车在一炷香后慢慢停下来,帘外忽然响起一串声音,“恭迎三小姐回府。”
我闻言受宠若惊,出去后,不待我说些什么,相府的大门走出来两名女子。一则挺着大肚子,一则盛装,金佩步摇环扣响,人已步至我跟前。
“见过两位姐姐,夙儿让你们挂心了。”我牵唇,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妹妹能回来我们都很开心呢,爹听说你回来,已经派人做了好几套新衣来呢。”二姐李若芍想来婚后生活不错,面色较之以往粉嫩许多,说话也比之前客气了,这当娘的人果然要不一样的。
“这出外回来脾气也好了不少呢,我的三妹。”李若兰皮笑肉不笑,上前亲密地挽住我,“我呀,明日就要入宫了,好在今日赶上见着你一面。快进去呀,都站在门外干什么?”
大小姐的催促下,一行人都进了门。
“三妹,你的事我和你二姐都知道了。这蔺长欢说悔婚就悔婚,叫你面子搁哪儿?不过没事,我会让爹再给你筹划一门好亲事的。”李若兰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家仆都可以听到。
好在我的脸皮厚过城墙,她这样的打击自小就对我没甚么效果。
李若兰的自作聪明一如既往地令我叫苦不迭,我颔首,感激地看向她,“那就多谢大姐了。”
刚在我的住处“巧辛阁”坐下,就有家仆前来通告,“老爷吩咐小的来请小姐往书房走一趟。”
我按捺住心中的躁动,才调适好心里的莫名情绪。
当初将他当做自己的父亲,却不曾被好好对过。是故自从娘亲亡故,我便不再正眼看过他一眼。人道我是相府最得宠的小姐,却不知我自幼于夹缝中成长,生活并不大滋味。
敢情这次回蔺府,还要托秋榃和朱玉的福。这笔账,届时必定要好好算一算。
想着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外,我作势敲了敲门,“父亲,是夙儿来了。”
房里默了一会儿,才响起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进来吧。”
我吸口气,对于我而言,已有半年不见他。
“坐那儿吧。”进门时,丞相爹还在看朝廷的文件,一见我,多日阴沉的面上竟有些喜色。
我颔首,依言坐下。
“这是前日友人上京赠予的滇南普洱,味道清甜而不失甘厚,也不重嘴,正是你最喜欢的口味。”广袖自我眼前拂过,瓷器碰撞,榻上的矮几边多了两杯散发茶香的瓷杯。杯子釉色饱满,淡淡几笔绘就几枝素雅的梅枝,雅俗共赏。
我抬手,发觉手指有几分僵硬。握了握手,疏松筋骨过后终于握住杯子,提到眼前,正是我最爱的生普洱,黄绿色的茶水在窗下的日光透出几分金,我浅尝一口,味涩,却甘甜合当。我颔首,“好茶。”
像我喜欢普洱生茶的人并不多,洛京士族皆以陈年普洱为上等佳酵,普洱熟茶煮出来正是甘醇的枣红色,年份越足,身价越高。
生茶相较而言,倒是少有人过问了。
这批茶,不是丞相爹特意吩咐,怕也不会有的。想着,看着他,我的眼里多了层不解之色。
无事献殷勤么?
良久,见我不言,他叹了口气,幽幽道,“玉儿的死让为父想通一事。”
“何事?”我放下茶杯,不似以前破坏气氛。往日,必然是我冷嘲热讽,随后父女二人不欢而散。
“她死前缠绵病榻,日日抑郁,时不时自言看到了朔儿。”朔儿,自然指的是我的亲娘,廖朔。
“她心心念念的是我对她的薄情,我与朔儿两厢情愿,自是她长久以来心里的倒刺,不拔,隔着心慌,拔了,血流不止。”
我闻言,心里冷笑,他倒是清楚得很。
“为父年轻求功名,受了蒋家诸多照顾,才不得已娶了玉儿。本以为人生在世便是一妻数子,圣恩隆宠便足矣。且当时处处受蒋家控制,对你们母子有不周之处,今日想来,着实憾然不已。”
“够了,”我放下手中摩挲已久的茶杯,动作不轻不重,杯子落桌的声音却在空气中激起一圈涟漪,“若你今日是来忏悔,列举陈年恩怨来与我交心,就不必了。”
他闻言一怔,额角的褶皱却顿时显眼了。
“我娘当初遭人围攻致死,彼时你却忙着朝中应酬。虽说蒋玉的死着实教我心中畅快,不过说到底,她们终究是你步入金銮殿的垫脚石罢了。廖朔虽在江湖,友人却多,你借此稳定人心,博得皇帝好感。彼时她的用处殆尽,你弃如敝履。你觉得她是你的知心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着,突然笑了,声嘶力竭。
“夙儿……”他起身,唇启却合。
“别叫我!”我挥开跟前的杯子,杯子在地上粉身碎骨,方才萦绕鼻尖的一丝茶香如今泯灭,只在空气中流露无数破败。
“是不是如今见我颇能讨蔺长欢欢心,想起来笼络我了?好在改朝换代时保住你一方相位,为你仅剩不多的余生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两朝佞相,啧啧,好称呼!”
“放肆!”
“啪!”他一怒之下便挥来一掌,可惜我说得纵情,躲闪不及。
“在你眼里,为父竟是如此宵小之辈?”
“否然,父亲以为?”我拭去鼻下的两串赤红,笑得不置可否。
“你,你……”他说着忽然两眼翻白,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模样。
我见状递上茶水,“父亲,别动气,好生担待着自己。如今两位夫人都不在,您老人家也可以续弦,我想二位姐姐必然不会介意。既然如此,女儿就不打扰父亲办事了。”
李忶闻言甩开我的手,茶杯应声碎裂。
我连礼都省了,直接步出门。
哼,愧疚?蒋玉死了一年不到,尸骨未寒还不及三年孝期,就答应让李若兰进宫,那阮泫也不怕晦气!
晚饭并没有人来传我去食厅用饭,想来以往也不曾,便草草吃完睡下了。
夜里辗转,总觉不适。我起身掀开床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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