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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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留行沉吟不语，化蝶突叫道：“你是不是怀疑我说谎，是不是？”

“不是！”王不留行忽然叹了一口气。

黎芦沉吟道：“这个人有时就是这样，就好像能知道过去未来的。”

王不留行沉吟道：“也许她真的知道。”

黎芦摇头道：“可是我不相信。”

王不留行尚未回答，化蝶已怪叫起来，道：“黎芦该死！该死！”

黎芦笑笑，也不回答！

化蝶接着道：“不会太久的，你等着，不会太久的。”她的话声低沉下来，就像在诅咒。

黎芦道：“生死有命，就是该死，也没有办法的，是不是？师姐。”

化蝶这一次反而闭上了嘴巴！

王不留行看看化蝶，看看黎芦，亦沉默了下去！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起来，道：“黎芦，你又在跟化蝶争吵些什么？”

这声音就像是银铃一样，又清脆、又悦耳。

化蝶一听到这声音，眼睛发了光。

王不留行循声望去，就看见穿红衣的一个女孩子走出来。

那个女孩子说美丽并没有玛雅美丽，但无论谁看见她，相信都不会否认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她是纤巧的那一类，纤腰一束，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折，令人看来，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黎芦看见她，反而叹了一口气。

化蝶的眼光更亮，突然似猴子一样在铁栅上攀来攀去，眉宇之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也很突然的，她叫了起来，道：“青黛，你来了！”

她的声音变得很奇怪，虽然充满了喜悦，却令人听来毛骨悚然。

最低限度王不留行就已有这种感觉。

“哈哈哈，青黛！”化蝶继续在乱攀，始终都不离那道铁栅。

青黛从容走到黎芦与王不留行之间，目光从王不留行的脸上移向化蝶，道：“化蝶，你好。”

“好，我很好”化蝶手脚不停地乱攀，“砰”的直挺挺摔在地上！

这一摔，竟不见她再动，好像摔昏过去。

王不留行大吃一惊，急忙趋前一步，道：“化蝶！”

化蝶躺在那里，一双眼仍瞪得老大，眼珠子却一转也不转。

王不留行忙问黎芦，道：“她到底怎样了？”

黎芦尚未回答，化蝶已一挺弹起来，随即双手捧着后脑，苦着脸道：“我的脑袋要破了。”

青黛轻声问道：“摔得痛不痛？”

王不留行看看青黛，再看看化蝶，皱起了眉头。

化蝶捧着后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铁栅前，呆看着青黛，那样子与白痴简直就一样。

她接着说了一句却不像是白痴说的话：“青黛，你真美！”

青黛羞笑道：“师姐又来说笑了。”

化蝶的神态立时变得很邪恶，笑望着青黛，道：“女孩子越美丽，她的血会不会越甜？”

青黛的笑容立时僵结。

化蝶的牙齿龇开，道：“到底会不会？”

青黛苦笑着，没有回答。

黎芦叹了一口气，道：“青黛，我看你还是少到这里来的好。”

青黛尚未有表示，化蝶已勃然大怒，瞪着黎芦大声道：“黎芦，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黎芦吓一跳，道：“没什么。。。。。。”

化蝶咆哮道：“我要扼死你！”双手霍地从铁栅伸出！

她的手当然伸不到黎芦那儿，可是黎芦仍给她吓得倒退了一步。

王不留行忙道：“化蝶，黎芦不过是说笑。。。。。。”

化蝶断喝道：“你是什么东西！”

王不留行傻了眼，化蝶看也不看他，只管猛伸手抓向黎芦，发狂地吼叫。

黎芦一看不妙，忙道：“我们还是暂时避开去，让她有时间冷静一下。”

王不留行想了想，点点头，黎芦转向青黛，道：“九师妹。。。。。。”

下面话尚未接上，已给化蝶截断道：“黎芦，你等着，我很快就会走出来扼死你！”

黎芦呆笑了一笑，方待接上话，但这时，观音的话声已划空传来，道：“化蝶，你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

语声轻盈，令人听来如沐春风，化蝶一听，激动的情绪已停止，一双手亦垂下来。

观音接着在月洞门那边走进，走得并不快，到她走到铁栅前，化蝶已经变得柔顺，一双手亦缩了回去。

观音目光凝结在化蝶的脸上，叹了一口气，道：“我叫你生气的时候就念经，你怎么不听？”

化蝶痴笑道：“那经文我忘记了。”

观音合掌道：“那你跟我再念几遍吧。”

化蝶忙又摇手，道：“等等，我现在又好像想起来了。”

观音笑道：“那你念。”

化蝶嘴唇翕动，还未念出口，观音已又道：“念经要诚心。”

“是，菩萨。”化蝶盘膝坐下来，闭上眼，念起经文来。

观音向黎芦她们一拂袖，她们忙退开。

化蝶的眼皮一颤似要睁眼，观音的声音又响起，道：“精神要集中，否则念也是白念。”

化蝶垂下头去，大声继续念着，观音看着她，摇摇头，转身举步。

化蝶一只眼立时睁开，观音仿佛并无任何感觉，脚步下停，继续往外走去。

到她转过了月洞门，化蝶虽然仍在念着经，却已站起身来。

再念几句，她猛一声怪叫，身形疾往上拔起，双脚往横梁上一勾，飒飒地一连翻了百多个筋斗。

方才就算她真的诚心念经，那些经文现在相信也已被她一一抖散。

观音没有回身，院子里恢复一片静寂，旋即又被一阵脚步声踏破。

罂粟急步从后院走来，往铁栅内望了一眼，道：“大师姐，那经文你才念得一半，不念下去了？”

化蝶已停下筋斗，倒吊在梁下，应声冷冷地瞪了那罂粟一眼道：“你少管闲事。”

罂粟道：“我是以为你忘记了念不下去，来看看怎样给你帮忙。”

化蝶闷哼道：“你以为只有你才背诵得出那经文？”

罂粟摇头道：“我没这个意思。”

化蝶话声陡厉，道：“那你就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少在我眼前出现。”

罂粟摸摸脑袋，道：“人家是一番好意的。。。。。。”

化蝶冷截道：“你若是真的对我好，将头伸进铁栅来。”

罂粟立即摇头道：“不成。”

化蝶一翻眼，道：“我只是咬你一口，一口就够了。”

罂粟打了个寒噤，退后一步。

化蝶怒骂道：“早就说你口里一套，心里一套。”

罂粟不敢作声，飞步奔了出去，化蝶仍吊在那里，只是怪笑。

她心里想的与口里说的，到底又是不是不一样，看来非但他自己明白，其她的人也好像有些不明白。

所以，对于她，大家都明显有些恐惧！

从观音的表情看来，对于化蝶无疑亦有心无力，否则又怎会将玉女之首这样囚起来？

第二十九集神庙谈判

观音在莲座上盘膝坐下，好一会，仍然不作声。

黎芦看着奇怪，道：“菩萨，莫非你有什么吩咐？”

观音微喟一声，道：“我的确是有些事放心不下，却又不知道叫你们应该如何做法。”

黎芦道：“菩萨有话无妨直说。”

观音没有说，呆在那里好一会，才一声长叹，道：“也许我看错了。”

黎芦追问道：“看错了什么？”

观音手指窗旁几上一个紫檀盒子，道：“你去将那个紫檀盒子拿来。”

黎芦急急走了过去，观音目光转落在青黛脸上，道：“我吩咐你的，都忘了？”

青黛俯首道：“菩萨吩咐我不要在化蝶面前出现，弟子方才却是完全无意的。”

观音叹息道：“化蝶入魔，有很多事情你根本不明白。”

青黛道：“菩萨那就给弟子说明白好了。”

观音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青黛道：“弟子以后一定记住菩萨的吩咐。”

观音有些感慨地道：“为师对你们亦已尽了心力，天意若是不可改，亦无可奈何。”

青黛道：“弟子不明白。”

“不必明白，去吧！”观音摆手道。

青黛只好退下。

黎芦一旁满面疑惑之色，忙将盒子递到观音手上。

观音从容地将盒子打开，从盒内取出一个金箍，一声佛号，道：“你跪下去。”

黎芦跪在观音面前。

观音缓缓将金箍替黎芦戴上，道：“这金箍你可不要看轻它，佛法无边，希望你挑起大梁，带领她们练好玉女功。”

黎芦惶然，道：“弟子。。。。。。”

观音郑重吩咐道：“这个金箍你戴上了就不要拿下，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

黎芦颔首道：“弟子一定听从菩萨的吩咐。”

观音又摆摆手，道：“去吧。”

黎芦躬身一礼，退下，观音目光转落在王不留行脸上，道：“你是否觉得很奇怪？”

王不留行点头道：“不过，亦觉得这儿的气氛不甚正常。”

观音又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培养这些孩子？”

王不留行道：“观音慈悲。”

观音叹息一声，道：“她们天生就是苦命，所以出世即被人弃置荒郊路边，我将他们拾来抚养，好容易养到了今日。”

王不留行沉默了下去，观音又道：“你觉得怎么样？”

王不留行道：“我是相信的。”一顿后又问道：“菩萨不是让她们修炼玉女功。。。。。。”

观音道：“也许我是看错了，否则，她们只怕难逃劫数。”

王不留行吃了一惊，道：“那会是什么事？”

观音笑笑，道：“若是能够看出什么事，你还看得到我么？”

王不留行点点头，道：“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令她们平安度过。”

“就是让她们修炼千手玉女功，才能消灾避难。”观音感慨万分！

王不留行看出观音的心情，也知道观音一向慈悲，突然变得这么多感触，事情只怕真的是大大不妙了。

“传闻玉女玄功，盖世无双。”王不留行道。

观音叹息后又道：“千手玉女缺其一，只会无功而返。年枭，你和飞天在哪里呢？”

王不留行道：“缺其一，飞天？”

观音深看了王不留行一眼，没有作声。

王不留行干笑两声，亦没有说什么，观音终于道：“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等了。”

王不留行道：“菩萨没有其她要吩咐了？”

观音点点头，方待站起来。此时“砰”一声，门被撞开，观音目光同时一转，王不留行亦一呆，循声望去，一人大步流星，撞门冲进来。

尽管这样，观音还是一眼将他认出来，脱口道：“年枭使者！”

那正是年枭，一冲进院子来，立即大叫道：“菩萨！”

观音没有回答，王不留行反而忍不住，道：“菩萨，你怎么不应声？”

“他本就向这边走来，应不应都是一样。”观音有些慨叹，眼皮忽然垂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其实她并没有想起什么，只不过刹那间，一种极不愉快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王不留行看着观音，皱起了眉头，刹那间他亦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生出这种念头，那勉强可以解释的，就是观音刹那间的神态已完全不像是观音应有的神态。

“菩萨！”年枭继续叫。

王不留行终于忍不住应声道：“年枭！你回来了，好！”

这声音入耳，年枭反而一呆，然后才站立在菩萨面前。

观音毫无反应，仍然将眼睛闭上，仿佛已陷入沉思之中。

风从堂外吹进，也吹起了她的衣袂，给人的却是盘石一样的感觉。

王不留行看看他，又看看年枭，实在觉得很奇怪。

年枭一直走到王不留行身前，突然道：“留行？”

“正是留行。”王不留行所以这样回答，完全是因为年枭的态度，那种态度就好像并不认识他似的。

年枭当然不是不认得王不留行，只是王不留行在莲花星座出现，在他实在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亚当与观音虽然有交往，但对于观音的法力也并下太信服，王不留行和米高扬他们更就不用说了。

他们到底是闯荡三界，纵横天下的豪杰，昔年，终日在刀锋上打滚，对自己显然比对其他人更有信心。

他们更不会相信命运，否则他们也不会选择这种生涯。

跟了亚当之后，他们差不多就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亚当的手上。

亚当虽然不是神，却给他们一种强烈已极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他们可以为亚当死，甚至，只要亚当随便开口要他们死，他们都会一点也不在乎。

所以王不留行到莲花星座，除了是奉亚当的命令之外，实在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而亚当叫王不留行来莲花星座，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王不留行毕竟是亚当的总管，像这样的一个人，亚当竟将他调出来，可见得事情的重要。

那片刻年枭想起了很多可能，想到自己赶回莲花星座的目的，不由得心里发寒。

“你怎么来这里的？”年枭急问。

“院长叫我来的。”王不留行据实回答。

“出了什么事？”年枭显得异常紧张。

王不留行道：“我也不怎么清楚。　”

年枭突然问道：“院长没有什么事吧？”

“没有。”王不留行摇头，道：“年枭怎么这样问？”

年枭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不留行看看观音，观音仍坐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年枭目光顺着一转，又呼道：“菩萨？”

观音眼睛半开道：“菩萨没有事，你们说你们的。”

王不留行实在有些佩服，观音的镇定实在大出意料之外，再看年枭，虽然没命地喘气，仍然以急切的眼光望着自己。

到底又出了什么事？

王不留行想到年枭提起亚当，关切地问及亚当，不由眉头大皱。

年枭跟着催促道：“快说？”

“玛雅出了事？”年枭紧张得睁大了眼，突然一把掀住王不留行的胳膊，道：“到底怎样了？”

王不留行并没有挣扎，还未回答，年枭又问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王不留行看看年枭摇头道：“你用不着这样紧张，玛雅虽然受了些惊吓，并没有生命危险。”

年枭吁了一口气，仍然不放心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院长要你来莲花星座请菩萨，是不是”一顿又道：“你告诉我好了。”

王不留行奇怪，年枭的话中，分明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

可是，他仍然将他知道地说了出来，年枭一面听，身子一面在颤抖，到王不留行将话说完，他的脸色已变得犹如白纸一样。

王不留行一直在留意年枭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年枭知道了什么？心情还是不由紧张起来。

黎芦和青黛本来已退下，但都被年枭的叫声惊动，向这边走了回来，连青黛也闻声赶来了。

听到了王不留行那番话，他们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再看年枭那样子，目光都不由集中在年枭的脸上。

只有观音，眼皮又阖上，脸上的表情亦无变化，那种镇定，却未免太出人意料之外。

年枭好一会仍然没有说话，他的心情实在太乱，虽然在琉球星座之上，他已经明白所遇到的是事实，也知道噬骛乘诺亚方舟离开琉球星座是有所图谋，第一个目的就是伊甸园，但事情竟已发生，还是不由吓了一跳。

又过了一会，他的目光才转动，看了各人一眼，嘴唇颤动着，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王不留行终于忍不住问道：“年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黎芦亦趋前问道：“是不是遇上了仇人？”

青黛却道：“年枭武功高强，有什么人能够令他感到为难？”

年枭一声苦笑，道：“若是人，的确没有。”

这句说出口，黎芦、青黛都齐皆一呆，青黛那边道：“年枭，你坐下来再说。”

年枭不由自主在旁边坐下来，然后就像瘫软了似的，放开了手脚坐在那里发呆。青黛又去斟了一杯热茶，无可否认，她是一个很细心、很温柔的女孩子。

年枭呷了一口热茶，仍然无话可说。

王不留行的性子有时也很急躁，这下子却变得出奇的平静，只是看着年枭。

观音终于开口道：“年枭你说？”

她的语声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内力，年枭终于说出了在琉球星座之上的一段遭遇。

每一个人都听得很用心，青黛也没有例外，说到力战巨蟒，到十八罗汉来袭，琉球星座遇噬骛，以至撒旦及海盗变成了鬼妖，非但黎芦、青黛、王不留行，就连观音，也变了脸色。

年枭继续说下去。

没有人打扰他，每一个人都听得呆住了，既恐惧又奇怪。

青黛听着不由缩到了年枭后面，青黛悄悄移动脚步竟是走到王不留行与黎芦之间。

可以肯定，她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是胆子未免小了一点。

风吹透堂户，竟仿佛透着某种寒意，黎芦她们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

观音的眼皮仍垂下。

到年枭将话说完，堂中的寒气仿佛又重了几分，每一个人都好像在印证伊甸园所发生的事情与年枭在琉球星座的遭遇事联系起来。

青黛脱口问道：“年枭，你们就是在狂风暴雨的海上飘流回来的？”

年枭点点头。

“那么飞天和曼陀罗呢，怎么不见他们？”

“不错！”王不留行亦显得很担心。

“我叫他们先去伊甸园报信了。”

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年枭苦笑一下，转向观音道：“以菩萨看，那个魔罗的法身借尸还魂。。。。。。”

观音不等他说完，已经叹了一口气，道：“我绝对相信你说的话。”

年枭道：“那么，菩萨到底发现了什么？”

观音沉默了下去。

年枭叹息着道：“看来噬骛，一定要天下大乱。”

王不留行道：“只怕他动亚当的脑筋，已不是现在的事情了。”

年枭道：“对于伊甸园的势力，他们当然也清楚得很，想不到，这噬骛却是先动玛雅，再以玛雅来威胁亚当院长。”

他的语声又颤抖起来。

王不留行道：“菩萨，你对于这噬骛有什么对付的办法？”

观音一皱眉，道：“没有。”

年枭惶然道：“那。。。。。。”

观音一笑摇头道：“我却是相信一件事，邪不能胜正。”

话声一落，观音站起身来，道：“我们这就去伊甸园，看可有什么办法对付这噬骛。”

年枭沉吟着道：“希望玛雅没有事。”焦急关切之情又表现出来。

观音安慰着道：“事情若是要发生，着急也不是办法。”

王不留行接道：“年枭你放心好了。”

年枭点头道：“像玛雅这种女孩子的确应该会好好活下去，不会有人忍心真的伤害她。”

观音没有作声，眉宇间仿佛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年枭没有在意，其他的人也没有。

观音移步走到门前，看了千手玉女一眼，道：“你们继续习练玉女幻影功，不可贪玩。”

青黛点头，第一个应声道：“菩萨请放心。”

观音目光迷蒙，笑得也很淡，似有些无可奈何，举步出去，年枭追在观音身后，王不留行的脚步也不慢，亦步亦趋。

出了莲花星座，观音回头一望，又叹了一口气。

年枭看在眼内，试探着问道：“菩萨，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妥？”

观音看看年枭，道：“很多地方都好像不妥，就是看不出来。”

年枭好像听不懂，又好像已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有作声。

观音目光一转，望着那玉龙一样翻腾落下的瀑布，说了一句十分奇怪地话：“要来的总会来的。”

年枭剑眉轻蹙，王不留行忍不住追问道：“是什么要来？”

“灾祸。”观音的话声中，那种难以言喻的伤感更重了。

一阵急风吹来，年枭与王不留行突然都有一种感觉。

观音好像突然沧桑了很多。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年枭不知道，想起玛雅，就更是忐忑不安。

观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前行，嘴唇颤动着，忽然念起经来，那就好像是一种神秘的咒语，使年枭与王不留行听来，竟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本来庄严神圣的观音刹那间在他们的眼中，仿佛也变得邪恶起来。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是不是因为整件事情由开始就充满了邪恶，每一个被牵涉在内的人又都已感染上了这种邪恶？

黄昏时分，观音毫不考虑地吩咐在这座神庙歇宿一宵。

年枭本来还要坚持，但听了柴胡一番话，终于打消这个念头。

“这绝无疑问，是一场险恶的决斗，我们若是因此而病倒了，那即使赶到了反而起不了作用。”

年枭不能不承认王不留行说得实在很有道理。

观音只是以嘉许的目光望着王不留行。

神庙中住着两个法师，老得牙齿也快全掉下来，身上也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

他们本来就有气无力，但看见观音全都振奋起来，对观音他们并不陌生，对于观音在佛法方面的研究，他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惜他们这一次不免要大感失望。

观音一开口便表明不谈法，什么话也不多说，垂目盘膝，在室中坐下。

王不留行和年枭在后面各要了一个房间，倒头便睡，就是王不留行，也一样已倦得要命。

两个老法师看见他们这样，也只好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整个神庙就这样完全陷入一种睡眠的状态中。

神庙已多年失修，破烂的地方很多，一入夜，到处就多了很多奇怪的声音。

夜枭的叫声，草虫的唧唧，还有些声音，竞好像有些长虫到处游窜。

王不留行、年枭听不到，那两个老法师已习惯，只有观音，也不知是否已经睡着抑